深夜,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窗台上,房间里静谧得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陌亦阳蜷缩在柔软的被窝里,眉头舒展,正沉浸在香甜的梦境中。床头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打破了这份宁静,紧接着震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空气。
陌亦阳皱起眉头,在睡梦中烦躁地翻了个身,伸手胡乱摸索着手机。好不容易摸到手机,他眯着眼睛,用手指挡住刺眼的屏幕光,嘟囔着抱怨道:“大半夜的,谁啊……”看清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和消息内容时,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困意如同被风卷走的残云,消失得无影无踪。
消息上赫然写着:“你好,我是上官羡鱼的朋友,他喝多了,在Empty Pupil,是群发,如果你看到的话请来接他一下”。Empty Pupil这个名字像根刺,瞬间扎进陌亦阳心里。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官羡鱼喝醉后摇摇晃晃、意识模糊的模样,心猛地揪了起来。
陌亦阳猛地掀开被子,冷空气扑面而来,他却丝毫不觉得冷。快速跳下床,顾不上整理凌乱的头发,随手抓起一件外套就往身上套。颤抖的手指笨拙地系着纽扣,好几次都对不准扣眼,好不容易系好,又急急忙忙地蹬上鞋子,连鞋带都没系紧。
“砰”的一声,房门被用力推开,陌亦阳冲进了漆黑的夜色中。楼道里的声控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又在他身后迅速熄灭,仿佛在为他焦急的脚步打着节拍。清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吹得他脸颊生疼,可他的脚步却愈发急促,朝着Empty Pupil的方向狂奔而去 。
深夜的Empty Pupil酒吧外,霓虹灯光在潮湿的地面晕染出斑斓的色块。陌亦阳气喘吁吁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在街角的梧桐树旁,看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上官羡鱼整个人瘫在树干上,米白色V领针织衫松垮地挂在身上,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皮肤,脖颈处的银色项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双眼迷离,脑袋歪靠在粗糙的树皮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妈妈……妈妈……”,声音带着哭腔,像个委屈的孩童。
不远处,沈星野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搂在怀里,脸上带着无奈又嫌弃的表情。沈星野眼尖,一眼就瞥见了陌亦阳,立刻挣脱开身旁人的怀抱,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这儿,你快把他拖走,太他妈丢脸了!”那声音里满是对上官羡鱼醉酒模样的嫌弃,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陌亦阳快步走上前,蹲下身,伸手试图将紧紧抱着大树的上官羡鱼拽下来。上官羡鱼醉得厉害,手臂死死地抱着树干不松手,嘴里还含糊地抗议着。针织衫的袖口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陌亦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拉起来。站稳后,陌亦阳转头对着沈星野和他身旁的男人真诚地道了谢,随后揽过上官羡鱼的肩膀,半扶半抱地带着他离开。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些许凉意。上官羡鱼迷迷瞪瞪地抬起头,朦胧的眼神落在陌亦阳的脸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算整齐的衣服和脚下完好的鞋子,一脸茫然地问道:“你是谁啊?”那声音软糯得像撒娇,尾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陌亦阳看着怀里这个平日里总是意气风发,此刻却醉得迷糊的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软。他刚要开口回答,上官羡鱼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别卖我,我哥哥有钱,他住在琅玥栖庭3栋6楼,你可以去找他,他会给你钱把我赎回来的。”说完,他还像小孩子一样,伸手扯了扯陌亦阳的衣服,鼻尖凑近,喃喃道:“你身上好香啊……”
昏暗的路灯下,上官羡鱼泛红的脸颊,微张的嘴唇,还有那副迷糊又依赖的模样,让陌亦阳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轻轻叹了口气,将上官羡鱼搂得更紧了些,在心里默默说道:“放心,我怎么舍得把你卖掉呢……” 然后,他带着这个醉醺醺的人,一步一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模糊,却又显得那样温暖而坚定。
陌亦阳半扶半抱着上官羡鱼往停车的方向走,夜色里,上官羡鱼身上淡淡的酒香混着针织衫残留的洗衣液味道,若有若无地飘进他鼻尖。路过街边的便利店时,上官羡鱼突然踉跄着停下,指着玻璃橱窗里的草莓蛋糕,含糊不清地说:“我要吃……星星说这个好吃……”
陌亦阳无奈地笑了笑,扶着他在路边长椅坐下,转身进便利店买了块蛋糕。等他回来时,却见上官羡鱼歪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正对着路灯发呆。递上蛋糕的瞬间,上官羡鱼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温热的掌心带着醉意的滚烫:“你长得好像我喜欢的人……”
这句话让陌亦阳呼吸一滞,路灯的光晕在他眼前晃了晃。上官羡鱼却已经松开手,捧着蛋糕吃得满脸都是奶油,像个小孩子似的舔着嘴角:“好吃……” 他望着那张沾着奶油的脸,喉咙发紧,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
回到车上,上官羡鱼靠着车窗昏昏欲睡,头却总往下滑。陌亦阳只好腾出一只手托住他的脑袋,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柔软的发丝。导航显示快到琅玥栖庭时,后座突然传来低低的呜咽,上官羡鱼蜷缩着身子,呓语般呢喃:“别走……别丢下我……”
陌亦阳踩下刹车,从后视镜里看他皱起的眉,心里某个角落被狠狠刺痛。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上官羡鱼的手,冰凉的指尖被醉酒的人反握住,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攥紧。夜风拍打着车窗,车内的呼吸声交织,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在两人相触的温度里。
车子缓缓驶入澜境天宸的地下车库,感应灯依次亮起又熄灭。上官羡鱼的手指仍紧紧攥着陌亦阳的掌心,仿佛在梦中也害怕被抛弃。陌亦阳试图抽手去解安全带,却换来对方一声带着哭腔的呜咽,温热的呼吸扫过他手腕内侧,酥麻感顺着神经末梢一路窜上心头。
“我在。”陌亦阳鬼使神差地俯身靠近,声音放得极轻。昏暗中,他看见上官羡鱼睫毛轻颤,泛红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某种隐秘的冲动驱使着他,指腹轻轻擦过上官羡鱼嘴角残留的奶油渍,指腹触到那柔软肌肤的瞬间,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腔。
好不容易将人从车里弄出来,上官羡鱼却赖在电梯里不肯走。他倚着镜面墙,米白色针织衫彻底滑向一侧,露出大片苍白的锁骨。“我哥会不会生气啊?”他突然仰头看陌亦阳,眼底蒙着层水光,“每次我喝醉,他都半夜起来给我煮醒酒汤,明天还要开董事会……”
陌亦阳喉结滚动,伸手将人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电梯上升的数字映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不会的,他肯定在等你。”话出口时,电梯“叮”地一声停在9楼。
5栋西户的门透出温暖的橘色灯光,还未敲门,门就从内打开。上官羡鱼的哥哥身着家居服,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看见弟弟醉醺醺的模样,眼底满是心疼。“又喝这么多。”他无奈地摇头,将汤递给陌亦阳,“辛苦你送他回来,快进来喝杯茶。”
上官羡鱼却突然抱紧陌亦阳的腰,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不要……我要和他睡。”这话让两个男人同时愣住。哥哥哭笑不得地看着弟弟,又歉意地望向陌亦阳:“他喝醉了就爱胡闹,别介意。”
陌亦阳的脸微微发烫,怀里的人却越发不依不饶,抬起泛红的眼睛:“哥,让他留下来嘛……” 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他感受到上官羡鱼紧紧攥着他衣角的手,还有哥哥意味深长的轻笑:“那……就委屈你陪这小子挤一晚了。”
黑暗中,陌亦阳轻轻叹了口气,却不自觉地收紧了环抱上官羡鱼的手臂。原来有些情愫,早已在无数次被需要的时刻,悄然在心底绽放。
*
晨光透过飘窗的纱帘洒进卧室,在米白色的地毯上晕染出细碎的光斑。上官羡鱼迷迷糊糊睁开眼,宿醉带来的头痛让他下意识皱起眉,直到对上床头那双含笑的眸子——陌亦阳穿着宽松的灰色睡衣倚在靠背椅上,手里捧着本翻到一半的书,晨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我去,你怎么在我家?”上官羡鱼猛地撑起身子,后脑勺却撞上床头板,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记忆还在混沌中翻涌,只记得昨晚Empty Pupil里摇晃的酒杯,和被夜风裹挟着的草莓蛋糕甜香。
陌亦阳放下书,伸手替他揉了揉撞红的额头,指尖的温度让上官羡鱼浑身一僵。“你那个朋友沈星野发消息让我去接你。”他语调平稳,带着晨起时特有的低哑,“回来路上你抱着梧桐树喊妈妈,还非说我身上香。”
上官羡鱼的脸“腾”地烧起来,耳尖红得滴血。更要命的是,随着陌亦阳的描述,那些零碎的画面逐渐拼凑完整——自己像八爪鱼般挂在对方身上求喂蛋糕,洗完澡后湿漉漉地拽着他的手腕撒娇要吹头发,甚至当着哥哥的面,搂着陌亦阳的脖子嘟囔“要一起睡觉”。
“够了!”上官羡鱼猛地拽过被子蒙住头,声音闷在被子里,“别说了!”脚趾在被窝里疯狂抠动,恨不得把身下的床垫抠出个洞直通地心。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自己,醉酒后居然能干出这么多“社死”的事,更糟糕的是,这些窘态全被暗恋多年的人看在眼里。
床边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紧接着被子被轻轻掀开一角。陌亦阳的脸近在咫尺,呼吸扫过上官羡鱼发烫的耳垂:“你哥哥给你煮了醒酒粥,喝了吧,我走了”说罢,陌亦阳下床去换衣服
待陌亦阳离开后,玄关处传来的关门声仿佛成了某种信号。上官羡鱼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一路小跑着朝二楼的书房奔去。平日里总爱穿着拖鞋晃悠的他,此刻竟全然不在意脚底的凉意,满脑子都是昨夜缺失的记忆拼图。
书房的雕花木门虚掩着,透出柔和的暖光。上官羡鱼屏住呼吸,像只偷腥的猫般蹑手蹑脚推开门,探头张望——万幸,哥哥上官曦榆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待处理的文档,而非正在进行的视频会议界面。
“哥,你在忙吗?”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尾音不自觉地扬起。
上官曦榆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符,缓缓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上官羡鱼凌乱的头发和发红的耳尖,轻轻摇了摇头。
得到默许,上官羡鱼如释重负地走进书房,整个人呈大字型葛优躺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沙发表面的皮革被压出轻微的褶皱。他盯着天花板上精美的水晶吊灯,喃喃开口:“我昨天没吃那个特定的药物,我是怎么睡着的?”
这个问题像枚石子投入平静湖面,在寂静的书房里泛起涟漪。上官曦榆转动办公椅,手肘撑在桌面,托着下巴思索片刻,再次摇头:“我也不知道。昨晚你拽着陌先生的袖子不肯松手,我把客房收拾好后,你俩已经在卧室睡着了。”他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光,“或许你可以问问你抱着的那个男人?”
“我还要脸,算了吧!”上官羡鱼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沙发上坐起,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他赤着脚蹦到门口,背对着哥哥挥了挥手:“你记得买药,不然你亲爱的弟弟就成丑八怪了!”话落,人已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上官曦榆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拿起手机,在购物软件里熟练下单,备注栏里写着:加急,助眠药。窗外,阳光透过纱帘洒在他的办公桌上,照亮了那张藏在电脑旁的病历单——诊断结果赫然写着“严重失眠症,需长期服药辅助” 。
[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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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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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药与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