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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作者:汀暖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问我,我问谁!”刘狗子折断嘴里叼着的一根杂草,“竟让裴含章这穷酸秀才捡了个大便宜。”


    “可不是,快到嘴的鸭子飞了!”刘二狗气冲冲地踢翻树荫下的石子。


    “大哥,二哥,我们接下来该咋整,难不成眼看他们恩恩爱爱的过日子?”刘三狗怨声怨气,“赌坊的李财前两天就开始催债,我们再拖欠下去,他们饶不了我们。”


    刘狗子恨恨道:“再拖些时日,等我想出法子再说,周娘子能丧夫一次,也能二次丧夫。”


    “大哥,他可是秀才,若是被人得知是我们下手,村长能活剐了我们的皮。”刘二狗和刘三狗胆颤心惊。


    刘狗子眼风刮向二人,咬牙冷笑:“怕个犊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姓裴的一死,周娘子一个寡妇还不任我们处置,卢崇和裴含章留下的钱财和家产还不轻而易举落入我们掌心。”


    刘二哥高声称赞:“大哥好主意啊!钱财到手再去赌坊博一番,发财后还怕还不上赌债吗。”


    “大哥好主意!发财了我们兄弟三人不愁找不着媳妇。”刘三狗开始臆想将来娶妻生子的好日子。


    刘狗子幼时就爱贪小便宜,偷摘别家的菜是家常便饭的,爹娘屡屡管教均无用。


    没几年,双亲相继离世,他惰性仍旧不改,带着两个弟弟偷鸡摸狗不老实干农活。


    前两年染上赌瘾,经常大输小赢,欠下的赌债滚着息钱近百两,他们把爹娘辛苦攒下的家底同数十亩肥田沃土一齐赔进去。


    好不容易填上窟窿,没歇两天又一心扑在赌桌,再次挖下大坑,两手空空的他们便把主意打到周明婉身上。


    卢崇尚在世是出了名的勤快能干,打猎和下地干活皆不在话下,每逢打猎而归都拿猎物进县城贩卖,几乎大包小包的买东西回家。


    刘氏兄弟三人早已盯上他家,奈何打不过他,只能悻悻作罢。


    谁知卢崇突然离世,留一个柔弱的周明婉独守空房。刘狗子想趁她势单力薄,迫使她拿出所有钱财,房契及地契,未料到裴含章居然背地里敲了自己一闷棍。


    刘狗子几欲报复回去,奈何裴含章是官府登记在册的案首,村长极其看重。如果贸然下手被人查出来,怕是得一命抵一命。


    无故戕害秀才是重罪,要被处以极刑。


    思虑再三,刘狗子没胆出手,他烦闷得去县里吃酒,恰巧听见有几人谈论几年前有秀才因男女关系混乱,名声大损而被官府禁考的事。


    就算他过了禁考期限,重新参加科举考试,考官也会因官府的记录选择不录取他。


    读书人的名声最为紧要。


    故而刘狗子设计散播裴秀才和周娘子的谣言,意在敲打裴秀才勿多管周娘子闲事。


    本以为裴秀才会因村里的流言蜚语疏远周娘子,谁知反倒成就一桩姻缘,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若就此罢手,他是极为不甘心,况且赌坊老板李财步步紧逼他们哥仨还钱,他们已拖欠两月有余,再还不上钱,以李财的手段轻易饶不了他们。


    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丢了性命。


    既如此,还不如彻底放手一搏,神不知鬼不觉除掉裴秀才,欠下的大额赌债何愁还不上。


    *


    “啊啾”


    周明婉半捂着脸猝然打了个喷嚏。


    裴含章见她衣衫单薄的坐在檐下躺椅观望夜空,好意提醒:“夏夜风凉,周娘子应早点归房安歇。”


    “多谢裴秀才关心,我便先行回房。”周明婉看裴含章欲进主屋挑灯熬夜苦读,唯恐自己搅扰他,急忙回东厢房。


    裴含章爹娘尚在时,他一直是居住东厢房,娘亲辞世前留下遗言,勒令他搬进主屋住。尽管他们的身躯不能存活人世间,但他们在天之灵照旧会看顾着他。


    主屋宽敞舒适,采光通透明亮且冬暖夏凉,适合周娘子养胎,想必爹娘对恩人之女更会关照有加。


    可周娘子决意搬去厢房不住主屋,裴含章只好顺从她的意愿。


    父亲在他没出生时就给官府征兵带走,他自幼跟随母亲长大,她甚是爱洁,时常打理屋舍,故而他深受母亲的习惯所影响。


    纵然他孤身一人守丁忧,也不忘整理好自己及所居环境。


    白日用过晌午饭,裴含章独自打扫干净东厢房,周明婉几次想从旁协助,结果他根本不让她插手,言辞凿凿的说东厢房许久不打理,尘垢堆积成山,她是双身子不能沾染这些。


    他关紧房门,直到他收拾干净整间东厢房才大开门窗通风,散除满室的闷味。


    原本灰蒙蒙的东厢房转眼大变样,不枉费裴含章忙活了一下午,室内变得一干二净,目之所及处皆被擦得铮亮。


    他甚至提前铺上一层草席在床榻,拿出两盏空余的油灯和一壶灯油放进东厢房。


    东厢房空间小于主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木窗前有一方书案,靠墙处并列放着两个漆木箱,搭扣完好依然能存放东西。


    周明婉将带来的衣物尽数叠放进同一个衣箱,另一个空的漆木箱她决定用作安放卢崇牌位和香炉之地。打算每日睡前将它们拿出来摆在书案点香祭拜,次日卯时刻再收回至木箱。


    她听闻亡故之人的阴魂需要人间香火的供养,不然会沦落为孤魂野鬼惨遭其他鬼的欺负。


    周明婉迫于形势改嫁给裴秀才,不代表她走出卢崇离世的阴影。身处陌生环境,她急需陪伴,而卢崇牌位能起到慰籍的作用,想来腹中胎儿同样需要父亲的陪伴。


    周明婉手心轻贴腹部,温热的弧形让她倍感欣喜,胎儿正缓慢成长,怀胎十月后便可亲眼见证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人儿出世。


    周明婉自怀孕起发觉自己的体温相较从前略有升高。她问了几年前就诞下子嗣的姚娘子,她说她身怀六甲时询问过郎中。


    郎中说这是正常的现象,不必忧心,毕竟腹中孩子同母亲一体,母体温度自会有所变化。


    此后,周明婉睡前着一件兜衣,为避免自己夜半踢被着凉,又套上一件轻纱薄翼的中衣,衣带松松垮垮的系起,雪肤凝脂若隐若现,稠密浓黑的长发铺满床头。


    香炉中插放的返魂香火光忽闪忽隐,烟尘缭绕而上。


    周明婉眼不错地盯着卢崇的牌位,心里挂念明日要早起做朝食。


    烟气缓缓由三指宽的雕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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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缝逸散。


    裴含章嗅到夜风中夹杂丝丝缕缕的香火气息,他估计香气源于正堂父母牌位前的香炉,他把大敞的木窗闭合,接着手持毛聿沾染砚台盛放的墨沈。


    不过须臾,铁画银钩般的字迹浮现白棉纸纸面,每一道笔锋既凌厉如刀锋,又温润如水,刚柔并济之势跃然而出。


    桌角的一盏油灯撑起主屋的光亮,随时间流逝,油灯的火光逐渐减弱最终沉寂于黑暗。


    恰逢曙光乍亮,似昏黑的夜色骤然被戳破一个大洞,亮光由此撕开整片天际。


    周明婉蹑手蹑脚地走向厨房,昨日她已然熟悉厨房所有物件儿的储存位置。她从米缸挖出一勺精米,细细的淘洗三遍,滤出的浑白米水全部浇淋到菜地。


    精米在锅里闷煮,周明婉趁机切分肥肉和瘦肉,肥肉被切成一块块的,取一截瘦肉剁成肉沫,家里拿来的酸菜同样切得细碎。


    一炷香功夫,翻滚的米粥被周明婉舀进大盆晾凉。木俎上的肥肉悉数落入烧热的大锅,“滋啦”一声揭开清晨序幕。


    炼出多余的豨膏盛放进矮小的陶罐,瘦肉和酸菜就着锅中剩下的豨膏翻炒均匀,酸香开胃的气味令人口齿生津。


    揉好的四五个白面饼沿锅边贴放,盖上锅盖闷一刻钟,灶肚的柴薪燃烧殆尽。


    想着饼子应该不会那么快烧糊。


    周明婉转道去杂物房想把鸡鸭放出来吃食,忽然记起昨夜裴秀才挑灯夜读,担心鸡鸭的叫声会吵醒他,只好委屈它们在竹笼待久一点。


    周明婉返回东厢房,擦净卢崇牌位的烟灰,连同香炉收进木箱。


    点了整夜的返魂香,屋里头难免浸染香烟味,趁裴含章未睡醒,她赶紧打开门窗散散气味。


    菜地齐齐整整的种满菘菜,昨日裴含章清理东厢房的时候,她独自把菜篮装来的菘菜一颗颗移栽种到这两块菜地。


    晨风将各家各户灶头烹煮的食物香气散播。


    眼看天色也不早,周明婉回厨房把锅里的饼子揭开,移到盘子,肉沫酸菜舀在一个大碗,灶台边一碟金黄的豨膏肉渣撒上一小撮盐。


    周明婉拈起一块肉渣来吃,酥脆咸香的口感直冲天灵盖,好吃极了。


    秉承着好吃的东西要趁热吃的念头,周明婉欲叫醒裴含章。


    出乎意料的是,她一出厨房门就望见他一身短褐,腰间束带,手握斧子劈砍柴薪,随着“咔嚓”的声响,一根根粗大的柴薪瞬间四分五裂。


    旁边摆放着三堆没劈过的柴薪。


    往日潜藏在长衫里的身躯在束带的作用下突显出宽肩窄腰的身型,扬手抬斧间小臂肌肉线条紧致、流畅。


    一层薄汗附在他皮肤表面,汗珠顺着他砍柴的动作自上而下滴落。


    裴含章十分迅速,三两下就把其中一堆柴薪劈好。


    日头高悬,原本干爽的褐衣慢慢被汗水浸湿,隐约可见上半身的肌肉纹理走势。


    周明婉仓促背过身不敢直视这一幕,脸颊止不住发烫,手扇凉风企图降温。


    正当她要抬步回房用冷水泼醒自己,裴含章说出的一句话使她顿住脚。


    “契书我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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