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翩跹,面若桃花。
今年的冬日似乎格外地暖,连桂花都还开着。
阴秀闭着眼睛,细细闻着桂花香气,向往地望向宫外的天空,微微地勾了勾唇。
傅黛君走了过来,笑着道:“娘娘的舞已练得炉火纯青,不必再练了。”
阴秀道:“劳烦傅娘子。”
傅黛君款款行礼,道:“娘娘,奴婢这就退下去准备了。”
阴秀点点头,道:“晚上宴席时,舞台正在水边,烦请娘子嘱咐众人,千万要当心。”
傅黛君道:“是。”
她说着,便退了下去,身姿窈窕至极。
阴秀望着她的背影,又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椒房殿,道:“星罗,本宫在这里住了多少时候了?”
星罗道:“快两年了。”
阴秀感慨道:“日子过得真快啊……”
她说着,不由走到桂花树前,轻轻弯下一支桂花,低头嗅着。
微风拂过,桂花香气更浓。只可惜现在是冬日了,这桂花到底该谢了。
*
晌午时候,阴秀用过了午膳,便坐在梳妆台前装扮起来。
云织将花钿贴在她眉间,端详着镜子中的阴秀,道:“娘娘真好看!像九天仙女似的。”
阴秀笑着道:“你见过九天仙女啦?”
云织道:“奴婢没有仙缘,可奴婢私心觉得,天上的仙子便该是娘娘这般的。”
阴秀道:“做仙女也没什么好的,比起这些,本宫更想让你们抓住尘世间的温暖和幸福。没有什么比握在手里的东西更要紧,明白么?”
云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星罗却已心领神会了,道:“娘娘放心,奴婢会照顾好云织的。”
阴秀道:“本宫不是让你照顾她,本宫是要你们两个,都好好的。”
她说着,将云织和星罗的手交叠在一起,道:“不要被身份所限,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就去过什么样的生活。无论是本宫还是你们,生命都只有一次,不要去期许来生,好不好?”
云织忐忑道:“娘娘,好端端地,您怎么说这样的话?就好像……就好像这是您与奴婢们的最后一面似的……”
阴秀笑着摇摇头,道:“日子还长着呢,哪里就是最后一面了?”
云织看向星罗,见她微微颔首,她才松了一口气,柔柔软软地靠在阴秀身畔,道:“娘娘,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奴婢都是娘娘的人,永远永远向着娘娘。”
阴秀抚着她的发顶,道:“小云织若是再撒娇,本宫就只能披头散发地去跳舞了。”
云织赶忙道:“那可不成!”
她站起身来,道:“星罗,你去往盆里放些玫瑰花露,我给娘娘梳头要用。”
星罗笑着点点头,赶忙去了。
云织心思极巧,手艺也好,她手指飞翻,不多时候便梳好了灵蛇发髻。
阴秀捡起一支金丝花嵌蝴蝶发簪来,递给云织,道:“这个配着发髻中间的金嵌珠宝圆花正合宜。”
云织结果发簪,狐疑道:“从前娘娘都不爱戴这些,倒更喜欢珍珠和玉石,今日怎么挑了这么多金饰?”
阴秀道:“珍珠、玉石当然花团锦簇,可若论硬通货,还得是黄金。”
她说着,转过身来,道:“用马克思的话说,黄金是一般等价物,是货币的货币。而且它分量轻,延展性强,好携带。”
阴秀说着,才发现云织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阴秀道:“听不懂?”
云织木然摇摇头,道:“奴婢只知道,黄金贵气好看。”
“那就够了,你拥有了超越本宫的审美。”阴秀转过头去,仔细看着首饰盒里的金饰,道:“从前啊,本宫若是早点明白黄金的好,金价两百块的时候就囤一箱子,也不至于连个像样的金项链都买不起……”
她尤自呢喃着,突然有人在身后环住了她。
阴秀一惊,赶忙朝后看去,只见刘昀不知何时来了,此时他正靠在她肩头,将下颌深深抵在她颈窝里,道:“阿秀,你能陪朕过生辰,真好。”
“陛下……”阴秀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就让朕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
他的睫羽很长,覆住了眼底的神色。如今的他,安静而温和,不会算计什么,也不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她已多日未见到他,只偶尔在梦中,描绘过他的模样。
梦里的他总是光风霁月,不似平日里那般凌厉,就像是现在的他,有了几分可爱。
她望着他,不知不觉便想了许多,忘了要唤醒他。
只见他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
她呼吸一停,下意识地去躲他的视线,却正撞在了他的眼底。
目光猝不及防地相遇,他唇角带了几分笑意,沾染着清亮的眼睛都狡猾了几分。
恍如隔世。
她在这一瞬间,突然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
曾经那个阳光肆意的少年和面前明睿果决的男人重叠在一起,陌生又熟悉,仿佛须臾之间,便换了天地。天地皆非。
“怎么了?”他轻声唤她,伸手去理她鬓角的碎发。
阴秀猛地回过神来,站起身来便要行礼,他却一把拉住了她,眼底又是好笑又是苦涩,道:“你从前不是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么?”
阴秀淡淡道:“陛下也说了,那是从前。”
刘昀拉着她坐下来,道:“今日是朕的生辰,朕的生辰愿望,是我们一起回到从前半炷香的时辰,可以吗?”
阴秀轻笑一声,固执地不肯坐下,道:“若陛下想永永远远地回到从前,臣妾一定会奉陪的。可惜,只有半炷香的时辰,臣妾只怕陛下是钓鱼执法,等时辰一到,便要治臣妾的不敬之罪。”
“阿秀……”他眼底落寞,缓缓垂了眸子,道:“那就陪朕待一会儿,可以吗?”
阴秀怔怔望着他,她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到他脆弱的一面了。久到,哪怕他破碎,她都不会相信,甚至会以为,他这么做是刻意为之,别有用心。
他低着头,等待着她的宣判。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从前在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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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单上,有一项,是陪你过一次生日。”
阴秀望着窗外,清清浅浅地说着,全然没有在意刘昀猛然抬起的头和不可置信的眼神。
“我本以为,我们一起来到这里,或许会日久生情。”阴秀苦笑一声,道:“却没想到,婚姻最会消磨人。哪怕我们是假结婚,也已经消磨至此了。”
“我们放过彼此吧。”
“我们重新开始吧。”
两个人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阴秀回过头来,静静望着他,眼底没有波澜错愕,只有漫长的平静。
“陛下,半炷香的时辰到了。”她轻声道。
“也好。”刘昀有些疲惫地站起身来,道:“朕也该走了。”
*
外面热闹了大半日,直到夜色将近,刘昀才派人来请阴秀。
梁回缩着脖子道:“娘娘,陛下的寿宴马上就开始了。您是后宫之主,万不可缺席呐。”
云织啐道:“若当真惦记着皇后娘娘,早起便该差人来请了,何须等到现在?不过是惦记着皇后娘娘那一舞罢了!”
梁回红了脸,赶忙分辩道:“姑娘误会了!奴才真是恨不得把一颗心剖出来给姑娘看的!”
他说着,看向阴秀,道:“陛下待旁人如何,待娘娘如何,难道娘娘当真不知么?”
阴秀倚靠在窗前,仿若没听到似的,道:“时辰到了,该走了。”
梁回这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跟上来,道:“娘娘请。”
阴秀笑笑,道:“云织是个嘴快的,可是心很好,你别怪她。”
梁回道:“奴才省得的。”
阴秀点点头,再没有开口,只向着建章宫走去。
*
建章宫位于汉宫西北角,玉湖澄碧的太液池便在此处。池中建有浙台,还堆筑有象征仙山福地的瀛洲、蓬莱等假山。
此处风景极好,又有福寿之物作背书,自然是举办寿宴最好的所在。
郭姒坐在刘昀身侧,兴致勃勃地说着祝寿词,直到梁回传唤“皇后娘娘驾到”,她才回过神来。
众人齐齐站起身来,恭迎皇后驾到。
郭姒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无论她如何得宠,妃就是妃,后就是后,到底是不同的。
阴秀却全然没有注意到郭姒心底的落寞,她甚至都没有把目光施舍给她。
她只是木然走到刘昀面前,道:“愿陛下如月之恒久,如日之初升,寿考维祺,以介景福。”
“多谢皇后。”刘昀笑着道。
阴秀道:“臣妾愿献上一舞,贺陛下寿辰。”
史书上记载过,赵飞燕常在此处游玩。就是那位作掌上舞的赵飞燕。
阴秀从未想过,像自己这种四肢不协调的人居然会有一日踏足赵飞燕走过的地方,和她一样以舞姿为武器。只不过她谋的是宠爱,而自己谋的是自由。
她目光越发地坚定,望着一汪池水,只觉脚下步步生花。
不远处,刘昀望着她的目光,心底隐隐升起一抹不详的预感。
“阿秀!”他突然站起身来,“朕不想看舞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