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凌毫无征兆的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林雪下意识往后退，本就是蹲着，此时往后退便只能向后仰去。
林雪心里已经做好摔倒的准备，但预想的疼痛未来，反倒像是被人拉在怀里。
熟悉的檀香味袭来，她睁眼便撞入祁凌带笑的桃花眸。
“国师怎么这么不经逗？”
原来是开玩笑。
林雪习惯性的笑了一下：“陛下说的太突然了。”
她笑时脸上会有两个小酒窝，真正笑开时，灿如桃花。
祁凌便被这笑容晃了眼。
林雪往日即便看他时眼眸亮晶晶，但却很少笑。
笑也多是强颜欢笑。
让人一眼能看出。
像现在笑得这么欢快是很少见的。
祁凌掩唇偏过头去。
脸颊浮现红晕，心脏扑通跳个不停。
“陛下，你怎么了？”
林雪看祁凌的反应有些反常，还以为“闻听”的毒又发作了。
“无事，就是有些热。”祁凌主动后退一步：“国师若是没什么事先回去吧。”
“好吧。”
祁凌的模样确实不像“闻听”发作的症状，对方这么说，想必有事要忙，她收拾完东西便直接退出去了。
等那紫色身影退出，祁凌才脱力般坐在高椅之上。
明明想逗对方的，但好像把自己弄进去了。
啪！
火红的巴掌印在脸上浮现。
只有疼痛才会清醒。
祁凌顶了顶后槽牙，他不能沦陷，那不过是一枚棋子。
他只能占据主导地位玩弄他人。
偌大的宫殿内空旷的吓人，那抹暗青像是孤独的写照在一片朱红中独存。
时间如白驹过隙，京城由秋入冬。
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时，林雪正在帮祁凌钩织手套。
虽说大家都有暖手的汤婆子，但祁凌平日批阅奏折时不能用汤婆子暖手，这里的手套过于笨重，设计不如现代轻巧，她便自己找了工具，准备自己织一副手套送给对方。
瑞雪兆丰年，初雪落下的瞬间，举国都有些沸腾。
毕竟这意味着明年会有一个好收成。
但比初雪更让林雪更为激动的是祁凌的生日要到了。
更为巧合的是，生日竟与齐凌的生日同一天。
都是冬至这天。
明明不是一个人，但却有这么多巧合。
林雪心里感激上天给她这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皇帝生日，举国同庆，放假三日。
此时距离冬至仅剩一周。
林雪绞尽脑汁也不知要送什么礼物。
皇帝什么都不缺，奇珍异宝早已见惯。
她不想做泯然众生的人，她想送些特殊的。
这么想着，直到祁凌生日那天，她手里特殊些的礼物也就只有那双自己钩织的手套。
皇帝寿辰，百官送礼，林雪在屋里随意挑了个看着贵重的送了过去。
寿辰要举办宴会，宴请百官，笙歌艳舞，好不热闹。
林雪不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索性国师在这宴会中也没那么重要，便找了个角落自己待着。
祁凌作为今日的主角被簇拥在中心，太后面带笑意坐在他身边不远处。
这么看来，两人倒确实像一对母子。
林雪酒量不好，她没敢碰酒，只是在角落里吃着水果。
“大人不去中间看歌舞吗？”
林雪循声抬眸看去，便见祁国公和善的面庞。
“国公不也在这里吗？”
林雪起身，面带笑意，让人感受不到恶意。
“看来国师也不喜欢热闹。”
他浅饮一口杯中的酒液，随后看向了宴会中心。
林雪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有些不自在。
在看祁凌？
难道现在想抢皇位了？
不等她深想，下一刻祁国公便转过了头看她。
“国师近日似乎与陛下格外亲近。”
“陛下找我研究长生不老药，接触的自然多了。”
祁国公没再说什么，只是冲她笑了笑。
祁国公笑时，眼眸弯成一条缝，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不知道为什么，林雪突然想到曾经看的动漫定律。
[眯眯眼都是怪物。]
林雪书没看完就这点不好，根本不知道祁国公的身份，到文章中期对方都没什么戏份，但保不齐后面会有。
不过对方给人的感觉很和善，要想争皇位早就争了，也不会等到现在祁凌羽翼丰满。
宴会结束后，林雪将今日的汤药给了祁凌身边的大太监，等对方喝时热一下就好了。
今日祁凌事务繁忙，两人没空独处，药也没来得及喝。
下过雪后的天气总是格外寒冷，林雪走在路上不自觉搓了搓冻的通红的手。
脑中胡思乱想，等有空了也给自己织一双手套。
这天也太冷了。
“大人！大人请留步！”
林雪身份特殊，在宫中不站队，自然没同行之人。
此时走在路上的只她一人。
那这声大人······是在叫她吗？
意识到这点，林雪转身便见方才才见过的大太监此时正气喘吁吁的跑来。
“公公有何贵干？”
大太监李云一路跑来，此时喘着气道：“大人······大人，陛下急召！”
“陛下出什么事了？！”
祁凌从未在这个时间召过她，但这个时间，宫门快关闭，应当也是不会召人的，除非是出了什么事。
“奴才不知，大人快去吧，陛下正等着大人呢！”
明明是寒冬天气，李云却跑的满头大汗，可见情况十分紧急。
林雪心里焦虑，只留下“是”字，便往回跑去。
宴会刚刚结束，若是刺杀之类的事，也不会喊她，叫她能是因为什么事呢？
林雪想过会不会是其他人的阴谋，但对祁凌的担心胜过忧虑。
哪怕是阴谋她也要去看看才能放心。
而另一边大殿内，祁凌头痛欲裂的用头磕着床脚。
方才宴会结束时，太后递给他一杯酒，他知道那酒里有东西，但却不敢不喝，他就快赢了，不能在此时露出破绽。
明明之前都没这么大反应的，但这次却头痛欲裂。
在看到林雪留下的药水后，头疼更是达到了顶峰。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体验过温暖，自然受不了冰冷。
体验过柔软的按摩，此时便受不了这刺骨的疼痛。
他下意识便让李云叫来了林雪。
明明这种脆弱时刻应当不被任何人发现，但却破格的想让对方来自己身边。
林雪赶来时见到的便是祁凌独自一人蜷缩在角落，抱着头不轻不重的撞着墙。
“陛下！”
林雪当即便慌了神色，穿来这么久她也没见过祁凌这么狼狈的模样，对方在她面前即便有过片刻失礼，但很快就会恢复三分带笑的模样。
如今这么脆弱无助的模样属实不曾见过。
“陛下，你怎么样了？是头痛吗？”
李云识趣的守在门外，寝殿内此时就只有他们两人。
祁凌此时头痛的难以分辨眼前之人，平日含笑的桃花眸此时混乱不堪，甚至带着三分寒意。
林雪神色慌张，明明自己就是中医，但此时脑中却一片空白，手脚都有些无处安放。
桃花眸凌乱，过了许久才认出她来：“······国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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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认出来，林雪有些高兴，“是我，陛下现在觉得怎么样了？是‘闻听’发作了吗？”
说到“闻听”，祁凌脑袋再次剧痛，他控制不住的想靠自虐来压制这份痛意。
往日头痛不如这次剧烈，祁凌都是轻轻磕会墙就好了，但这次痛的厉害，他便更加用力了些。
明明用力了，但下一刻该来的痛楚却并没有到来，反而撞上了一片柔软。
“嘶······好痛······”
林雪握着被撞的通红的手咬牙。
怎么这么用力啊······
她方才进来就见对方额头红彤彤一片，以为对方是不小心磕到了，但刚才对方撞上墙壁的动作那般熟练，她甚至来不及反应便直接将手垫了过去。
墙壁粗糙，林雪手本就被冻的没什么直觉，此时手背刮出血丝竟也感受不到痛楚。
祁凌没撞到头，头痛依旧难耐，看向林雪的双眸充满了血丝。
“······头······头好痛······”
眸光涣散，委屈的像个小孩。
不用他说，林雪也猜到这定于“闻听”有关，一旁是被摔碎的药碗，应当是喝了药也没用。
林雪温柔的用手捧起对方的脸，轻声道：“没事，我会给你按摩，一会就不痛了。”
祁凌此时已经失去意识，被疼痛主导，林雪说什么，他听什么，林雪这么一说，他还真安静了下来。
原著中对祁凌中毒的症状描写很少，几乎一笔带过。
毕竟算一个主角，描写一下毒的厉害，然后男主轻松压过更能凸显男主的魅力。
虽说祁凌不一定是男主，但也是重要角色之一，自然不能塑造的太弱。
以至于林雪都忽略了对方是真的很痛，对方也是人，痛的时候也是真痛。
解药没用，林雪只能继续进行自己那套按摩手法。
本想要是没用就想办法把对方弄晕算了，但是没想到这按摩竟真的有用。
祁凌此时眸光涣散，明显已经被疼的失去理智，任她拿捏。
林雪便按摩便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今天的事是太后做的吗？”
祁凌闭着眼睛皱眉，好半响才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看来是太后重新喂了“闻听”，之前已经喝过解药，此时两相碰撞，症状才会这么严重。
“闻听”此毒，每隔一年太后便会让祁凌喝一次，幼时骗他是补药。
长大一些祁凌知道真相，但毒素已深入骨髓，即便不喝也会死，喝了反而能续命，便只能顺着对方的要求来。
两人都跪坐在地上，祁凌头痛难忍，便躺在林雪腿上，这样也方便对方按摩。
烛火在身后摇曳，林雪遮挡大片光亮，在祁凌眼前投下大片阴影。
林雪垂眸看下来，乌黑发丝将其笼罩。
明明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此时闭眼的祁凌反倒是最不像齐凌的。
齐凌爱笑，睡觉时唇角也会带上一丝笑意，不像祁凌这般爱皱眉。
两人长相一模一样，甚至连平时的小习惯都格外相似。
但行为举止却多有不同。
齐凌爱动，祁凌喜静。
齐凌爱笑，祁凌却多是假笑。
两人明明性格不同。
但直到此时，林雪好像才彻底将两人分开。
祁凌经历的亦不是齐凌所经历的，这般非人的经历除了祁凌无人能经历。
两人是不同的，祁凌生活的环境注定他要更小心一些。
所以之前不信任自己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林雪似乎更加体谅祁凌了。
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祁凌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头痛被抑制，但眉头尚未舒展。
他坠入一场多年前经历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