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内部颈膜都连好了,她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而用更细密的针脚,开始处理那不规则的表皮。鹅黄色的袖口早已被血与汗浸透,她却恍若未觉,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枚小小的绣花针上。伤口缝合以后,敷了金疮药,又取了一块干净的布为他包扎。
她做完这一切,退后半步,朝韩逯福了一礼:“大人,您的伤口我已经暂时处理好了。还请大人尽快回府,请大夫来诊治,以免引发高热。”
官灯昏黄的光照在她的身上,鹅黄色的袄裙上沾了不少他的血渍。她脸上的血渍已经干涸,鬓角被汗水浸湿了,看上去有些狼狈,却衬得她更加苍白羸弱。
韩逯靠在亭柱上,伤口的疼痛混合着金疮药的清凉感,清晰的传来。他看着她良久才再次开口:“今日,多谢你。”
苏照月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带着劫后余生的余悸还有一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的羞赧:“大人言重了,是您多次护我在先……我,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
徐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大人,七具尸体收拾妥当了,已经让人先运回衙门了。马车备好了,您是现在回吗?”
韩逯的眼角不自觉地跳了跳,挪开目光,声音又恢复了冷峻:“回府。”徐舟忙上前将韩逯搀扶起来,经过苏照月身旁时,他开口道:“苏小姐也一起。”
马车上,韩逯半闭着眼睑养神。苏照月双手抱着已经被划得破烂不堪的白狐狸披风,双手绞在一起,脸色比刚刚更加苍白,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动。
许是苏照月的害怕太过明显,韩逯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出声问道:“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因疲惫而略显沙哑。
苏照月抬头看看韩逯,又低下头绞着手指,声音里带着莫名的恐惧:“韩大人,刚刚那个刺客定是想杀我……您说今日我杀了为首那刺客,那个叫‘迷凰楼’的组织会不会知道是我做的。用毒这种下作手段,大人您是断然不会使的。今日所有人都看到我与您一起,这场刺杀,活着的就只有你我,稍微想想就知道是我干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迷凰楼真想报复我,还不是易如反掌。”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是透着不安。
苏照月那副惊惧模样不像是装的,韩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刚刚自己的猜忌和试探是不是有些过火,他放低了声调,柔声安慰道:“他们不会知道的。”
苏照月抬头,“真的?”片刻后眼神又暗淡下去,“韩大人,您就别搪塞我了,这种杀手,都是无孔不入的。话本里面都说这种杀手组织里面个个都是高手……”
韩逯皱了皱眉,声音里有些被质疑的不悦,“进了我锦衣卫的尸体,没有本官的允许,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他们的死因,谁都不会!”他的声音笃定,带着上位者的傲慢。
苏照月看了会儿韩逯,见他神色坦然,不似安慰自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马车稳稳地停在韩府门口,魏夫人得到消息,已经带着丫鬟仆从焦急地等在门口。
刚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江飞,跳上马车,掀开车帘,将韩逯小心扶了下来,韩逯看见魏夫人也是一愣。魏夫人瞧见他满身是伤,脸色苍白,眼泪瞬间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我的儿啊!”魏夫人快步上前,将人扶住,满脸心疼和担忧,“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母亲,我没事。”韩逯勉强扯出个笑脸,宽慰道:“不过是皮外伤,没有大碍。”
苏照月也跟着下了马车,魏夫人这时才注意到身后的苏照月以及她鹅黄袄裙上的斑驳血渍。她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手中还抱着一件破损的披风,“阿月?!”
苏照月忙解释道:“魏夫人,我没事,这些不是我的血……我们今夜遇到了刺客,韩大人他……”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还带着些颤音。
“快!快扶进去!快去请大夫!”魏夫人立刻吩咐道,刚刚锦衣卫的人来报说韩逯今晚遇险,她的心就怦怦乱跳,如今看见韩逯这幅模样,心疼不已。韩逯虽在锦衣卫当值,但是很少受这么严重的伤。想到这,她的眼眶更红了。
一行人匆忙入府。韩逯被直接送回了他的院子,太医也已经等候在院子里。苏照月则被魏夫人拉着,安置在靠近主院的一处精致暖阁里,又命人送上压惊的热汤和干净衣物。
韩逯的院落内,太医将韩逯的伤口一一检查,重新清洗,上药,包扎。看到两肩的伤口时,连连点头:“这伤口处理的及时,缝合也做得很好。若不是及时处理,定会血流不止,若是拖得久了只怕还会危及性命。”说罢对韩逯道:“韩大人,这两处伤口,老夫就不拆了,只将表面清洗干净,敷药包扎即可。”
韩逯转头看了看用发丝缝起来的伤口,点了点头。
将所有伤口处理完,太医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叮嘱道:“大人失血过多,伤势虽未及根本,但需好生静养一段时日,万不可再动武,以免伤口崩裂。”
韩逯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挥退众人后,室内只余江飞。
“大人,那七具尸体已送入殓房,派了心腹守着,进行了初步查验。”江飞低声禀报。
韩逯眼睛未睁,没有说话。
“初步查验,六人皆是死于刀下,刀口与您的佩刀一致,只有那个女的……”江飞顿了顿,“面色青紫,七窍有微量出血,腹部虽有刀伤,但不致命。是中毒身亡。”
“这七人皆是被我的绣春刀所杀,没有什么中毒身亡。”韩逯睁开眼睛,声音低沉且沙哑。
江飞看了韩逯一眼,有些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应下。
韩逯沉默片刻,又问:“晋阳王那边,今日出府后,除了翠香楼,还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据盯梢的兄弟回报,王爷醉酒闹完后,一直待在翠香楼,子时才回到王府。期间……并无异常。”
“并无异常?”韩逯眼中寒光一闪,“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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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太多,便是人为。继续盯紧他,还有……查查今日他身边那些于他一同胡闹的纨绔都是些什么底细。”
“是,属下这就去。”
江飞退下后,韩逯坐在床边,望着跳动的烛火微微出神。今日之事,巧合太多,迷凰楼,晋阳王,还有……苏照月。
暖阁内只剩下魏夫人和苏照月两人时,魏夫人握着她的手,这才细细打量,心疼道:“好孩子,吓坏了吧?瞧瞧这手凉得。”
她想到刚刚看到韩逯时,身上的伤口已经经过处理,想来定是苏照月的手笔,心中生出真切的感激之情,“阿月,今日若非有你在,秉钧他……”说着眼眶又红了。
“夫人,您言重了,今日若非韩大人护佑,我可能已经不在了。”苏照月安慰道:“韩大人身上的伤虽重,但是都没有伤及要害。有太医在,定会平安无事的。夫人您也别太过伤心,要保重身体,如此韩大人才能安心。”
魏夫人拍了拍苏照月的手,点了点头。
苏照月看了眼外面,估摸着已经过了子时,今日之事定要尽快上报楼里。
她抿了抿嘴,声音里带着些歉意,“夫人,今日阿月本该在府上陪着您的。”说着她抬眼看了眼窗外,“可是,若我今夜未归,父亲他……会担心的。”
魏夫人这才惊觉,竟然已经这般晚了。若是将苏照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留在韩府过夜,传出去定要惹人闲话。韩府倒是没什么,但是这对苏照月来说会是个不小的麻烦。
“好孩子,我没事的,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你回去后好生休息,今日之事难为你了。”她转头叫了飞絮进来:“飞絮,你去备马车,将阿月平安送回去。”魏夫人想了想,飞絮虽有些拳脚,但只她一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对飞絮道:“你去看看江飞还在不,让他安排些人手护送阿月回去。”
江飞敲了敲韩逯的房门,韩逯的声音从里面响起:“进来。”
江飞推门进去,躬身对韩逯道:“大人,夫人差飞絮来,让属下派人将苏小姐送回去。”
韩逯沉默片刻,“她回去以后,派人盯着她。若有任何异动及时来报。”
江飞领命去了。
回到苏府已是深夜,琴心守在院门口,见到苏照月忙迎了上去,“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苏照月快步往书房走去,口中吩咐道:“琴心,去备笔墨。”
琴心见状,心中今日苏照月定是遇到什么事,连忙跑进书房将笔墨备好。
苏照月坐到桌前,并未立刻动笔。摇曳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她右手的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的敲击,发出细小的“叩、叩”声。
今日之局,凶险万分,更是疑窦丛生。楼主命她协助刺杀韩逯,结果迷凰楼七名精锐尽数折损,唯独她和本次刺杀的目标活了下来。此事必须上报,但这份陈情书,字字句句都需斟酌,需要合乎情理,就算楼主对她有所怀疑,也不能让他挑出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