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市半只脚迈进冬季，回到南方，申市依旧风和日丽，没有一点降温的迹象。
申璟中心52楼会议室里，新风空调孜孜不倦地运转着，季闵舒面色从容，坐在电脑屏幕前梳理连夜准备的陈述词。
姚瑾拎着咖啡进来，捏捏她的肩膀：“紧张吗？”
“这话你应该留着问Brian。”季闵舒重感冒，鼻音还很明显。
姚瑾失笑：“小黑会已经够让我头疼了，Brian那种晦气玩意儿还是能不见就不见。”
“我locker里有感康，你要吗？”
季闵舒摇头：“喝了犯困。”
姚瑾不勉强她，嘱咐：“明天速冻，多穿点，好歹加条围巾。”
季闵舒今天穿了件无袖连衣裙，灰色西服布料挺括有型，搭配半扎低马尾和珍珠项链，整个人显得十分干练。
连日奔波外加生病，为免苍白没气色，她还特意早起撸了个全妆。
结果出门走得急，没拿围巾，进公司时凑巧被姚瑾撞见，笑她只管风度不管温度。
“你穿这身，老板还穿什么？”
“四舍五入我也是老板了。”季闵舒揉揉鼻子，含笑回应。
室内有空调送暖，她不冷，调查小组入驻后，气氛更是被反复的charge与argue推上高潮。
季闵舒陈述时语调平稳，符合她本人给同事一贯冷静淡定的印象。
如今有那封邮件在，Brian跟客户针对她的种种谣言不攻自破，反观他包庇客户财务造假已经有实锤，离职是早晚的事。
调查小组在申市办公室待了半天，散会不久，季闵舒接到姜惟礼的消息，得知组内近期会出现一些人事调整。
她以为对方指的仅仅是Brian被辞，没想到几天后一语成谶，promotion的邮件发进邮箱，原定去分所担任合伙人的Elma留在申市总所接任Brian的位置，而空出的高经一职，则由季闵舒升任。
交接手续繁琐复杂，Elma升职后，部分项目移交到季闵舒手中，除了申港组，还有几家跨国集团，年审工作量暴涨。
季闵舒待在总所办公室忙了几天，又被派去苏州出差。
感冒快好的时候，诸事总算步入正轨，天气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转凉，返回申市当日，距离她离开津市，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季闵舒每日早出晚归，返程时难得在高铁上看了场日落。
翠湖澜庭许久没打扫，她拖着行李箱先在外面吃了顿饭，等阿姨整理干净，才打车回家。
避开晚高峰，小区冷冷清清，电梯没什么人使用。
季闵舒按完电梯，拿出手机给姜惟礼汇报项目进度。
Jasmine负责申港组已有几年，姜惟礼信任她，简单过完相应的issue便没多问，转而提起另一件事，“Veritas你还有印象吗？”
季闵舒嗯了声：“Brian之前帮忙隐瞒财务问题的那家客户，本来是Veritas在考察的合作对象，怎么了？”
姜惟礼没卖关子，透露道：“VeritasAI更名闵希创维，基本确定要走港城那边的交易所上市，律所初步定的林合，审计不出意外就是我们。”
季闵舒敛眸听着，问：“什么时候开始？”
“等申港组出完报告吧。”姜惟礼沉吟片刻，补充，“不过合作的事大致敲定，林合的韩律打算请几家一起吃顿饭，我想你正好过来，提前跟客户见个面。”
季闵舒闻言眸光微顿，默了默说：“客户那边答应了吗？”
“嗯，我跟他们CEO见过，年轻有为，人不错，不像是棘手的客户。”公司里就属老板消息最灵通，姜惟礼对鼎振科技CEO往前台送花的事略有耳闻，不知联想到什么，失笑，“Jasmine，我听韩律说，对方留学时就有喜欢的人，应该不会对你造成困扰。”
他形容的不像迟厌，凑巧电梯到了，季闵舒并未在意，淡声应约，很快结束了通话。
行李箱跟着她慢慢滑进电梯厢，停稳前滚轮蓦地卡了下。
季闵舒低头，挪开箱子，看见一块巴掌大的银色铭牌。
她弯腰拾起，发现一面刻着神秘代码和日期——
Dr.D
2018/05/15
翻过来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如捡到，请联系……”，后面则是一串电话号码。
季闵舒以前养过狗，认出这是一块狗牌。
楼内不知道哪户人养狗，大概是小狗调皮，趁主人拴绳的时候自己弄掉了。
可惜她是i人，季闵舒摸摸铭牌，将号码转给楼管。
没想到楼管秒回，表示已经告知号码主人，并且直接给她开了对应楼层的权限。
季闵舒握着手机微懵，晃神的工夫，电梯跳过36楼继续往上，继而停在了37楼。
搭着行李箱的手一顿，她抬眼望向缓慢打开的电梯门，有些进退两难。
但电梯不能悬停太久，季闵舒迈进中庭，准备将狗牌挂到迟厌家的门把手上就离开。
手指探出时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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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空。
吱地一声，防盗门冷不丁后拉，一团纯白毛茸茸挤出来，见到季闵舒后立刻摇着尾巴蛄蛹过去，亲亲热热地围着她转。
季闵舒猝不及防，连行李箱都被它拱远了。
萨摩耶足有半人高，大约是被主人娇生惯养的，满身白毛柔软滑顺，像朵巨大的蒲公英，冬天抱着还很暖和。
没人能拒绝微笑天使投怀送抱，季闵舒也不例外。
眼前的萨摩耶让她想起另一只小狗，迟厌捡它回家时，小狗营养不良，流浪有段时间了，灰不溜秋一小团，狗毛很久没有修剪，贴着地面，远看底盘极低，简直能媲美柯基。
这只成年版也没有什么长进，站着像趴着，尾巴晃晃悠悠地缠过来，季闵舒想退都不知道往哪里退。
茫然无措时，有人轻笑：“嘟嘟。”
萨摩耶充耳不闻，仰着脑袋看季闵舒，半晌见她不动，还伸着界限不明显的脖颈往前探，俨然一副等摸摸头的模样。
季闵舒攥着还没还回去的狗牌，艰难移开目光，侧眸正好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
迟厌一身烟灰毛衣，一条长腿屈起，偏身倚着门，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季闵舒出差半月，他们便半月未见，迟厌垂眸看她，眼底压着什么，但只字未提。
那缕目光温和却灼人，季闵舒蜷了蜷指尖，率先打破沉默，摊开掌心，递出狗牌：“刚捡到，给你。”
“谢谢。”迟厌伸手接过，继而在萨摩耶面前蹲下，代替季闵舒揉揉小狗脑袋，把遗失的狗牌挂回去。
萨摩耶很好满足，被迟厌呼噜呼噜毛，转头就忘了季闵舒。
她收回蠢蠢欲动的手，低声：“东西既然已经还给你，我就先回家了。”
季闵舒说完轻轻拨开小狗尾巴，拉着行李箱往电梯的方向走。
刚走出去几步，身后传来迟厌无奈的低斥，“小没良心的，她不要你，怎么还想着跟她走？”
季闵舒脚步微顿，紧接着小腿被什么撞了下，扭头看见那只叫嘟嘟的萨摩耶冲过来，朝她摇头晃脑。
小狗身后，迟厌不紧不慢地走近。
季闵舒听出他话中有话，没来得及问，先被迟厌打断。
“感冒好了？”
季闵舒不明所以，下意识点头。
男人见状懒洋洋地哦了声，朝她伸手：“学姐先别着急回去，不是还有东西没还我么？”
季闵舒疑惑，“什么？”
迟厌和嘟嘟一起歪了歪头，没头没尾地说：“我的袖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