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闵舒懵了几秒，“什么袖扣？”
他们之间，萨摩耶听不懂两脚兽的语言，跟季闵舒一起眨巴着眼睛看迟厌。
后者欲言又止，大概是在想怎么形容，却没找到合适的词，轻啧了声说：“我拿另一个给你看。”
袖扣都是一对，季闵舒怔忪间听迟厌说：“进来等吧。”
话落，她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勾了下，低头看见萨摩耶用尾巴圈住她的腿，轻轻往迟厌家的方向带。
季闵舒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回神时，她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萨摩耶扒拉着她的裤管，傻不愣登地拿脑袋拱她的膝盖。
可能是狗随正主，嘟嘟也不喜欢她的行李箱，一进门就把贴着托运封条的箱子推远了。
至于正主，季闵舒偏头看看衣帽间，迟厌进去快十分钟了，还没出来。
她对迟厌丢失的袖扣真没印象，想了一圈只勉强记起之前池肖在副驾捡到的那枚。
季闵舒原本以为是姚瑾的东西，结果忙于工作，少数几次在办公室碰面，只顾着叙旧闲聊，慢慢地就把这件事忘了。
萨摩耶见她走神，不满地拿鼻子去蹭她的掌心。
狗毛柔软蓬松，季闵舒下意识抓了把，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
小狗眯着眼睛舒舒服服憋出几声哼哼，还想继续讨要摸摸，却被她伸指抵住额头拉开距离。
季闵舒捞起藏在狗毛间的铭牌，又看了几眼上面刻的字。
Dr.D指的应该是嘟嘟，至于数字，要么是迟厌领它回家的日期，要么就是小狗的生日。
而2018年的时候，迟厌还在国内念高中，时间对不上。
也不知道他们以前共同领养的那只小狗怎么样了，季闵舒垂眼，松开狗牌。
萨摩耶不明所以，挨着她嗷呜嗷呜地叫。
季闵舒挣脱不开，被毛茸茸堵在沙发边，它的主人不知所踪，疑似在衣帽间里磨洋工。
等了一会儿，手机先有消息进来。
季闵舒从萨摩耶的围脖中抽手，按亮屏幕，陆今宜问她周末回不回母校参加活动。
海中校庆就在这周，季闵舒连轴转了半个月，对时间早已没有概念，现在翻看日历才想起这事，不由转头看了眼衣帽间。
迟厌没变成蘑菇，转到房门附近，背对她在找东西。
季闵舒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手机，回复了陆今宜。
对面很快变成正在输入，语音条弹过来，季闵舒长按转成文字。
【陆今宜】：季舒舒，校长请了泊聿做讲座，中午结束一起吃饭叭……对了对了，泊聿刚刚告诉我，小迟也会去，到时候可能会跟我们一起，你介意吗？介意的话我把沈泊聿踢掉，我们两个出去逛逛吃吃～
既然已经答应了迟厌一同返校，再提介意多少显得矫情，季闵舒回了个“都可以”，免得他们夫妇为难。
末了点开聊天框，想再补充几句，让陆今宜平常心对待她和迟厌的关系，萨摩耶却毫无征兆地拱了下她的手腕。
季闵舒手一抖，手机掉在沙发上，拇指不小心按到刚才的语音条，陆今宜清亮的嗓音直接冒出来。
文字确实不如语音情感充沛，好友越说越吞吞吐吐，提到介意迟厌时，萨摩耶忽然变乖巧，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闷笑。
季闵舒手忙脚乱地按灭屏幕，余光里伸来一只手，摊开的掌心放着一枚袖扣。
“找东西费了点时间。”迟厌弯腰，趴在沙发靠背上，托着下巴偏头看她，“当初不是不准我往外说吗？怎么陆学姐也知道？”
这话颇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偏他眼尾带着点笑，语调轻扬，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季闵舒抿了抿嘴，平静陈述：“今宜觉得你那晚态度反常，自己看出来的。”
迟厌挑眉，似乎觉得可惜，盯着她始终没挪眼。
嘟嘟好奇，跟迟厌动作同步，一人一狗目光炯炯，季闵舒颤了颤睫毛，别过脸，视线落在袖扣上，才发现跟池肖捡的那枚一模一样。
灰蓝色的宝石，灯光下亮晶晶的，小巧精致，季闵舒无端联想到迟厌的眼睛。
“那晚从沈哥家回来就没看见，我想可能是落在学姐车上了。”迟厌唔了声，问，“学姐还有印象吗？”
袖扣仍旧丢在保时捷的储物柜里，季闵舒淡声应：“明天拿给你。”
“不急，”迟厌低笑，“周末吧，我收到沈哥的消息了，讲座之后见，学、姐。”
他刻意加重了咬字，小狗好像能听懂，跟着嗷嗷两声。
季闵舒几乎要被它挤进沙发靠背里，想推开萨摩耶又舍不得伸手。
迟厌随手一招，“嘟嘟。”
小狗不搭理，迟厌顺势叹了口气，语焉不详：“哎，我千里迢迢用头等舱带你回来，好吃好喝地供着，怎么还是养不熟，一见到学姐就想跟她走？”
“可是学姐不要你诶。”迟厌逗狗，意有所指，“她不要你，也不要……”
后半句话声音很小，季闵舒听不清，脑中却莫名补全了那句话。
袖扣做工精细，并不容易掉，况且重逢以来迟厌总是游刃有余，导致季闵舒在他面前总有点不服输的心态。
“袖扣掉了这么久才想起找我要，看来迟总记性不太好。”她轻眯起眼睛，出言轻嘲。
迟厌无辜：“我不像学姐忘性大。”
季闵舒微愣：“你记得，那你……”
“我故意的。”迟厌冷不丁打断她。
突如其来的直球，季闵舒有些无措，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迟厌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继而移开目光，朝嘟嘟招手，“好了别蹭她了，学姐忘性大，不记得你。”
季闵舒很久没摸它的脑袋，萨摩耶终于心灰意冷，耷拉着尾巴跑向迟厌。
身旁骤然落空，季闵舒起身，隔着沙发和小狗对视。
迟厌话里的暗示意味足够明显，她仔细端详蒲公英似的萨摩耶，少顷，不太确定地喊了声：“小十六？”
萨摩耶眼睛一亮：“嗷！”
季闵舒不敢相信，小十六是当年那只小狗团子的名字，因为是迟厌捡回来的，所以跟迟厌同名。
小十六通常只有季闵舒喊，迟厌以前并不溺爱萨摩耶，总是傻狗傻狗地叫它。
萨摩耶听不懂，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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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回应他们，季闵舒心疼小狗，会捂住它的耳朵，轻斥迟厌别教坏小狗。
“你怎么给它改名了？”季闵舒没有直接问那串数字的含义。
迟厌俯身，挠挠小狗下巴，“因为小十六的妈妈丢下我们爷俩跑了，父母离婚，孩子当然要改名，否则每次喊它都像在喊我自己，是不是，嘟嘟？”
小狗欢快地摇动尾巴，表示赞同。
当初认可小十六的名字，单纯是他爱屋及乌，季闵舒每次招呼小狗的时候，也像是在招呼他。
迟厌话说一半，留一半引人遐想，季闵舒耳根微红，有点想回家了。
凑巧快递员上门，请她接收囤了近一周的快递，季闵舒边接电话边往外走，行李箱滚轮转得比嘟嘟的尾巴还快。
迟厌没追出去，顺带按住蠢蠢欲动的嘟嘟，不知道是在说狗还是在提醒自己，“别追太紧。”
话虽如此，他远没有在季闵舒面前表现的那么淡定。
时间一晃到了周末，萨摩耶尾随主人在衣帽间晃悠半天，看他西装革履，停在抽屉前挑挑拣拣。
成排的袖扣熠熠闪光，迟厌却拿了落单的那枚卡地亚。
穿戴整齐，他站在玄关，对镜喷了几泵东京愈创木，才把试图跟出家门的嘟嘟塞回屋中，转身离开。
海中是申市市重点，初中部和高中部师资装备极强，升学率也非常可观，各行各业都有海中的校友。
校庆这天，校园里人满为患。
迟厌走进礼堂，不久有负责的老师领他去隔壁小会议室候场。
“校长还在外面迎宾，迟先生稍候。”老师推开门，顺势介绍，“会议室里有茶歇，您请自便。”
迟厌点头，缓步进屋。
他在家捯饬自己，耽搁了不少时间，来的晚，会议室内的嘉宾们已经聊熟了，熙熙攘攘盖过开门声。
迟厌懒得社交，打算找个角落待着。
目光搜寻一圈，远离茶歇台的地方有片空位，他走近，才注意到视线盲区有人。
对方穿着一身米色长裙，微卷长发拢在颈侧，露出白皙后颈。
迟厌脚步微顿，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被人抢先一步。
有个卷毛屁颠屁颠地挤过来，一屁股坐到季闵舒身旁的空位，殷勤道：“季学姐，好久不见！”
季闵舒抬头，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弯了弯眸：“裴珺。”
男生重重欸了声，卷毛快要蹭到季闵舒肩膀。
迟厌站在他们身后，额角突突直跳。
裴珺似有所觉，扭头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变成了结巴：“你你你你……迟、迟厌！”
季闵舒闻言，身形一滞。
还没反应过来，一旁裴珺看看她，再瞅瞅迟厌的脸色，忙不迭让出位置，小声嘀咕：“学姐，迟厌找你。”
季闵舒疑惑，不明白他怎么看出来的。
迟厌心里一咯噔，下意识想捂他的嘴。
然而为时已晚，裴珺嘴快，屈肘杵了下迟厌，打趣他：“哎呀迟哥你别装了，以前话剧社演出，你每次来看季学姐表演，见到旁边演配角的我都是这副表情。”
酸不溜秋的，又有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