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季府的家眷出城,叶老太太和大房三房都嫌晦气,是丁儿点都没露面,叶知愠悄悄跟着二太太和四姐姐出了趟门。
不过几日未见,二姐姐便憔悴地瘦了一圈。
母女俩先哭过一番,姐妹几个又诉了番温情。给过金银细软,尚未多说几句话,押送的官兵便不耐催促。
几人含泪分别。
叶知愠望着二姐姐纤瘦的背影,心头泛酸。
许是心情欠佳,她这回身上来了月事,疼的厉害。
回屋躺到榻上,叶知愠浑身酸疼,无奈只好趴到被窝里。
她蹙着细细的柳眉,一侧的脸蛋压在枕面上,轻轻阖着眼养神。
秋菊瞧自家姑娘难受到连话本子都不想看了,心疼不已,忙又去给她灌了个汤婆子,好歹能暖暖肚子。
“姑娘,您把这个捂上,待会再睡。”
“唔”叶知愠懒懒睁开眸子,含糊不清应了声,听话照做。
她没忍住长叹口气,只希望她身子争气点,否则一连耽误几日功夫,“显郡王”那里黄花菜都凉了。
秋菊好气又好笑,都什么时候了,姑娘心里头还惦记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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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度被行刑那日的早朝后,昭武帝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忽地问起韩国公的儿子韩崞。
韩廷国忙出列,拱手作揖。
“陛下日理万机,竟还能关心起犬子,老夫惭愧。”
他微微俯着身子,脑袋快速转着。昭武帝素来不喜儿子,今日何故提起?
韩廷国瞳孔一缩,莫非那混账又出去招惹是非了?
赵缙冷睨向下头装模作样的老狐狸,冷笑出声:“国公的确该惭愧,怕不是忙的已然忘了管教儿子?”
韩廷国心里登时骂了声混账,连连请罪。
赵缙居高临下地审视他,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神色中,蓦地问道:“梨花巷子口里住着位守寡多年的瑞娘,依众臣之见,这般有情有义的娘子,朕是否该颁给她一块贞洁牌坊?”
众臣面面相觑,实不知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皇帝说要给贞洁牌坊,他们便一一附和。
“韩国公,你以为呢?”赵缙又将话抛给韩廷国。
韩廷国磨着牙口,一时心下了然,他应声道:“陛下高见,臣无异议。”
待下朝回到韩府,他面色依旧难看。
国公夫人正懵着,迎上来问:“老爷这是怎了?火气这般大?”
“你还有脸问,都是你养的好儿子。”韩廷国瞪眼。
国公夫人脸色一变,忙叫贴身丫鬟将儿子请过来。
韩崞刚从被窝里钻出来,他正打着哈欠,瞌睡连连。
“娘,什么事?丫鬟说您叫我。”
“孽障,你给老子跪下。”韩廷国看他这懒散样子便来气,怒呵道。
韩崞一个激灵,清醒不少。
他麻溜跪在地上,不明所以:“怎么了爹?儿子最近听话着呢。”
韩庭国冷笑:“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招惹了一个叫什么瑞娘的寡妇?”
他看儿子摇头晃脑,一脸心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韩崞不在意的嗤道:“她告到爹跟前了?”
韩庭国往他身上踹了脚:“宫里那位都知道了,你说呢?”
韩崞悻悻搓手,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茶楼里撞见的那双寒眸。
他一时没敢吭声,韩庭国道:“那瑞娘即将有朝廷颁给的贞节牌坊,你莫再去招惹她,若再叫我知晓你阳奉阴违,老子打断你的腿。”
韩崞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即将纳妾进门的叶六姑娘,哪还顾得上那个小寡妇?
国公夫人挥挥手,叫儿子下去。
“瞧老爷吓得,当也不是甚要紧事吧。”
“妇人之仁。”韩庭国甩袖,重重叹了口气。
“你当那位还是幼年时任韩家,任朝堂掌控的小皇帝?”
小狼崽子长大了,羽翼渐丰,就想不再认账。
可天底下哪有这般好的买卖?
若非宫里的妹妹韩太后当年记他为膝下的嫡子,若非有韩家的托举,他此刻怕是还在冷宫里吃残羹剩饭,岂有如今跟他拍板的底气?
前朝的事在后宫几乎无甚秘密,哪宫的娘娘都多多少少有些前头的眼线在。
是以皇帝在朝上变相训斥韩国公一事,韩贵妃早早便坐在宫里得了信。
她脸色难看,悄悄往姑母太后的永寿宫里去了趟。
太后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瞥她一眼:“多大点事,这便坐不住了?你叫哀家日后如何放心将这整个后宫交到你手里?”
韩贵妃往太后身上一靠,撒娇道:“姑母。”
她红了红脸,颇有些委屈:“您就惯来拿我取笑吧,皇后的事还不定这辈子有没有影儿呢?”
韩太后冷笑:“他敢?皇后的位子,必须是我们韩家的女儿,迟早也是你的。你只需听姑母的话,稳住你的性子便是。”
韩贵妃登时心安不少,试着问道:“那父亲那里?”
“皇帝到底没直言,也算给我们韩家留了颜面,算不得甚。”韩太后叹口气,点了点侄女儿的额头:“晚上用膳时,哀家将皇帝请过来,过后叫他今夜歇在你宫里。”
韩贵妃扬唇一笑:“还是姑母疼我。”
陛下久不踏入后宫,如今先帝陵寝案也结了,他若头一回便来自己宫里过夜,她还怕没什么面子么?
只可惜姑侄俩的算盘都落了个空。
皇帝没来,来的人是李怀安。他给两人见过礼,三言两语道清来意。
“近日朝上出了这等子事,六部几个职位都空缺下来,陛下正在御书房忙着与大臣们商量,该叫何人补上呢,一时还真抽不出空来与太后和贵妃娘娘用晚膳,还望太后见谅。”
皇帝朝事繁忙,李怀安一番话说的叫太后都发不出火气来,她的不悦便冲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而去。
“皇帝不注意自个儿身子,你们这些身边伺候的,总得上些心不是?”
李怀安连连点头,又见韩太后发难。
“皇帝有多久没进后宫了,你可还记得?”
李怀安会意:“陛下叫太后娘娘宽心,他心里都有数的。”
韩太后心头冷哼,总算满意。
待人走后,她拍拍侄女的手,宽慰着:“行了,既如此,哀家这里也不用你伺候着,早些回去叫宫女替你梳妆打扮吧。”
韩贵妃面上不显,实则早盼着能与皇帝亲近了。
李怀安方出永寿宫的门,便没忍住呸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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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是在议朝事,不过是生生拖着罢了,让几位大臣叫苦不迭。
离入夏尚早,韩贵妃沐浴过后,便叫宫女给自己换了身绫缎素纱的寝衣。
她坐在铜镜前顺发,眼看着时辰不早,又叫宫女去太极殿请皇帝。
谁承想宫女颤颤巍巍跪在地上道:“贵妃娘娘饶命,陛下他……他去了淑妃宫里。”
“你说什么?”韩贵妃白了脸色,当即起身扇了宫女一耳光。
她神色恍惚,长长的指甲嵌在肉里,也浑然不觉。
消息传进韩太后耳里,皇帝这是明晃晃打她韩家的脸,她气得摔碎一套茶具。
次日嫔妃们去韩贵妃宫里请安,唯独迟迟不见淑妃的影子。
一刻钟后,她宫里派了个太监过来,一脸小人得势的模样,假模假样赔过礼,又拐着弯地变相说昨夜的事。
“实在是叫各位娘娘见笑了,我们娘娘昨夜承恩,今早身上实在泛酸的厉害,她道改天再与贵妃娘娘赔礼。”
嫔妃们屏气凝神,任谁都不敢去看韩贵妃的脸色。
昔日淑妃承宠,也有过嚣张跋扈的时候。只不来请安,这还是头一遭。
莫非是陛下的意思?
众人散去,韩贵妃的端庄再也维持不住。她绞着手帕,骂了句狐狸精。
她父亲是武将,镇守边关多年,一直在朝上便与自己父亲不对付。如今倒好,她这个当女儿的,亦是屡屡挑衅于她。
果真是一对亲父女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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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的波涛汹涌,叶知愠毫不知情。她只知道来月事的第二日,她身上仍旧不舒服,小肚子涨得厉害。
秋菊一脸忧心:“姑娘都这般了,约显郡王的事便往后推推吧?”
叶知愠揉了揉发酸的腰,神色恹恹点了点头。
她脸色惨白的,唇上也没气色,这个样子也不能见人不是?
不过她也不想干闲着,叫秋菊取了笔墨过来,她伏在桌案上给“显郡王”写信。
虽然男人仍旧不信任她,没告知她真实身份,可好歹说了个竹园。她事后叫秋菊打听过,这竹园的买主神秘的很,外头众说纷纭的。
如今看来,竟是显郡王的。
叶知愠托腮,她想了半天,才终于下笔。
三爷,见字如晤。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知三爷可否?
今日小女子欲约三爷喝茶赏花,怎奈老天爷拖后腿,我便就此作罢。
是的,我病了,病得很重,如今已经不得起身。
三爷看到的这份书信,是小女子伏在病床前,用尽全身力气所书,就为不想与三爷断了来往。
我这般可怜,三爷能忍心不回信一封么?
盼君早日回信,好叫我一解相思之苦,小女子必将垂死病中惊坐起,否则定要哭的肝肠寸断。
三爷便是我唯一的药。
成国公府六姑娘叶知愠留。
叶知愠满意的将笔墨吹干,她看了眼,最后在纸张末尾空白处又添了几笔,一个跪着哭哭的小人跃然纸上。
她将书信装好,叫秋菊紧着送去竹园。
秋菊连竹园的门都没进去,书信却被门房守着的冷脸侍卫拿走。
须臾,这封信出现在皇宫帝王的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