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人……今日可有做法?”
萧铎在甘露殿偏殿的御案前焦灼踱步,一见内侍引着吴上人进来,立即挥退左右,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那吴上人一身玄色道袍,须发皆白。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年仅三十、却身躯虚泄的皇帝。
甘露殿内虽未曾断绝熏香,却始终弥漫着一股稍显腥膻的欲气。吴上人自然知道这欲气自何而来。
吴上人早在先皇启帝时,便已被请至宫中。
先皇启帝耽溺XING事,竟至在大皇子萧铎之后,一连有三名皇子皆现身心之疾。于是启帝遍访名山,请来巴蜀青霄观得道上人吴明真。
据传那青霄观祖师曾于晋时得道,观中道士皆精通道藏,尤擅斋醮科仪与丹鼎之术。吴明真更是其中翘楚,民间盛传其能“沟通幽冥,断人休咎”,有祈雨则霖、祛病如神之能,被视为半人半仙的存在。
那吴明真入宫后,与启帝密殿深谈,判曰:
“陛下身负‘龙亢之疾’。因陛下乃是真龙之体,先天元阳过炽,远超常人。此气刚猛无俦,于陛下是精力之源,然于孕育子嗣,尤其母体若根基稍弱,便如烈火烹油,胎儿难以承受,故有灵光受损、形体不全之厄。”
此言一出,启帝如醍醐灌顶,立即奉其为上宾。
那吴明真也不含糊,于皇宫禁苑内起八卦丹炉,为启帝特炼紫金丹;
又设七宝琉璃坛,为皇室祈福,祈求“荡宫闱秽气,固龙脉子息”。
经吴明真调理后,启帝自觉不再似以往那般时刻亢奋,却更为凝练持久,心神也清明许多。
更为灵验的是,一名其后得了圣眷的宫娥竟平稳产下皇子,即是老五萧彻。
因有神道上人介入,启帝尤为关注这五皇子萧彻。
而这萧彻自降临人世起,便宛若天授,竟似集了万千钟灵毓秀于一身。
据传其母宫娥陈氏临盆当夜,便由司天监奏报,有紫气如盖,萦绕产阁之上,经久不散。
待到萧彻满月,抱至御前,更是了不得。只见那婴孩肌肤莹润胜雪,一双眸子漆黑明亮,如浸于寒潭的墨玉,灵动有神。将那启帝看得心都化了,当即赐下无数珍宝,并决意将其母晋位,以配此麟儿。
此后,萧彻更是日显神慧。他三岁成诵、五岁开蒙、至六七岁时开始习武,更见龙凤之姿、气度天成。
如此一来,启帝对这幼子的宠爱,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而将其母陈氏升为贵妃。自然引得其时已立太子的萧铎及皇后一党的侧目与嫉恨。
待萧彻长到十来岁时,启帝日见昏聩,多将朝事交与太子萧铎。那萧铎便开始有意拉拢吴上人。
他一则是想请吴上人替自己调理“亢疾”,因萧铎也早已发现,自己比之父亲,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则,萧铎深信吴上人之能。父皇所生五子,唯有自己与老五身心正常且智慧健硕。自己显然已承袭了父皇的“龙亢之疾”,且深感其耗竭之力。只不知五弟又如何!
若五弟如此一名“得上天独钟”之人,竟连那如诅咒般的“亢疾”也躲了过去,则自己日后那皇位,怕是极难保得住了!
吴上人设坛整月,迎下两则判词。
一则是“彻有龙根,非登极不得入女体”;
又一则是,“彻体内亦有龙亢之疾,只隐而不发”。
两则判词一生,太子萧铎着实长呼出一口气来——那实在是极度矛盾与令人撕裂的两则判词。若五弟萧彻此生真要受此二则判词所制,我萧铎又何惧于他?
因萧铎太过清楚那“龙亢之疾”的苦楚,发作起来恰如焚心蚀骨,直能令人理智尽失!他因而十四岁便纳妃,十五岁已得子。其后更是无所节制。父皇启帝知其难处,因而并不来干涉,竟至整个太子东宫盈满了莺燕脂粉。
然而奇怪的是,五弟萧彻日渐长大,一直到他二十岁时、启帝驾崩那年,他竟似始终未曾受那“亢疾”之苦。其位于京城东侧的五王宅里,一直安安静静、平平顺顺,莫说纳妃娶妇,便连个年轻些的婢子,也是少见。
已然继位当了皇帝的萧铎,因而越来越感到忌惮。五弟如此负痛隐忍,莫不是一心只在“登极”?若真如此,唯有令其入了女体,断了其龙根,方能断了他的“登极”之径!
正是因了简帝萧铎的此番忌惮与念想,于是在萧彻到洛城就藩的第二年,便将清流林家的幺女林蔚赐婚于他。
若萧彻因之断了龙根,自是最好;若他仍是自持不入女体,便可治他“抗旨不遵”、“轻视清流”之罪,同样有理由削藩整治于他。
此刻,吴上人听闻简帝萧铎上来便问“今日可有做法”,自然知道他念兹在兹的究竟是何“法”。便稽首一礼,古井无波地说道:
“陛下,贫道已在紫极宫布下引龙阵。今日洛城王府内红鸾星动,喜气盈门,正是天地间情欲之气最盛之时……辅以贫道这引龙阵法,除非那萧藩王乃是土木顽石,否则断难抵挡洞房花烛之诱。”
萧铎眼中阴鸷深沉:“好,好!朕倒要看看,他还能忍到几时!”忽又将声音拔高,烦躁道:“上人,这些年过去,你总说他亦有亢疾,只隐而不发……朕……朕却实在难信!上人替朕调理多年,实有成效,但……仍是难耐,恨不得……恨不得要将身下女子撕碎了才好!朕每每都需要数名妃嫔才能稍解其苦,根本无法抑制!”
他喘着粗气,似是又进入了那般煎熬之中,面上满是痛苦与放纵交织的扭曲之色:
“可他呢?他今年已二十有一,从少年气血最旺时至今,他是如何做到的?他如何能忍得住?这需要何等恐怖的意志力?!”
萧铎猛地盯住吴上人,眼中已不仅仅是忌惮,而是彻骨的寒意,“一个对自己都能如此狠绝之人,若放任下去……”
吴上人缓缓抬头,迎上皇帝的目光,声音低沉而极具蛊惑力:
“所以,陛下。今日便是绝佳时机。只待他情动破身,他便再非‘潜龙’,不过是无爪之蛟,再也无法与陛下这九天真龙相争。”
——
洛城藩王府,锦瑟堂内,红烛高照。
身负重任的敬事房总管太监高福安强忍了睡意,死死盯着那扇朱红雕花门扉。
虽则门内还需经过一方隔花圃小院,才是那所一进三间的洞房厢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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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福安仍丝毫不敢怠慢,只等萧藩王一出,他便要抢过去,收了那元帕。
隔花圃小院周边的廊下,十余名身裹夹袄的侍婢一丝不苟地候着。
王爷与王妃的洞房之夜,随时可能唤水或其它所需。
廊下候着的这些,无一人敢打盹。一个时辰后,他们便可与廊外下人房里的侍婢换班,好歹能进到内里去,热乎乎地躺一会儿。
深秋霜降,竟比之纯粹冬夜,似更加难熬。
洞房里,一直是静悄悄的,一片暗黑。
一直到天边隐隐见出一线鱼肚白色,侍婢们相互之间能看清眉眼时,也未能听到洞房里传出任何动静。
林蔚睡得极不踏实。
她身子本就瘦弱体虚,先前又衣衫单薄地坐在床沿上候了好久,待那萧王爷一声不吭地进来、又自顾自地睡下后,她才浑身冰凉地躺下。心中又是疑惑又是伤怀,自怜自艾了大半夜,身上也没暖和过来。不知到了何时,才那么哆哆嗦嗦、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好似听见那萧王爷轻声唤她“锦儿”。她怔忡不明地想,王爷却从何处知道了自己家里人常唤的小名?
随即觉着身侧那人朝自己这边凑了过来。
林蔚惊喜难言,心道“夫君终究是过来疼爱自己了……”又是稍许紧张起来,却掩不住兴奋与期盼,暗暗将身体放松、敞开,想着要好好奉迎夫君才好……
就这般甜蜜洋溢着,她心底里忽然生出一阵隐约的担忧,心想,这可千万莫要只是个美梦才好……
越是有了这重担忧,她越是觉着不安,忍不住轻轻唤道,“王爷……”想一想,觉得不妥,便将声音放得更柔了些,唤着“夫君……”
正在心中来回琢磨着,渐渐觉得身上越来越沉,越来越重,终于眼皮一跳,将双眼睁开来……
原来先前那番甜蜜,果然……只是个梦。
却见那梦里“夫君”,那位身躯高大硬紧的萧王爷,此刻正死死压覆在自己身子上,重得无以复加,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又惊又喜,在黑暗中,却是根本看不清他面容,就连他那张脸,此刻究竟在何处,也是不知。
她只得轻哼出一声,试着像梦里那般唤了声,“夫……夫君,你……可要掌灯?”
身上那人并未答话,好似愣了一下,随即便加快了他那番动作。
林蔚忽然觉得双腿被那人一下子拨开。
她正惊惧莫名,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时,陡然觉出下头一阵极度尖锐的割裂刺痛,像是有把尖刀,不管不顾地扎入了自己身体……
她禁不住长声惨呼出来,“啊……”
这凄然惨烈的尖叫之声,穿过洞房那扇雕花木门,穿过洞房外那方隔花圃小院,又透过那扇朱红雕花门扉,一直传到了烛火通明的锦瑟堂内。
坐在锦瑟堂下首的李嬷嬷闻声一抖,闭了闭眼,呼出口气来。
高福安微眯的双眼也随即睁大,仍盯在那门扉上不放,却接过身边小太监递过来的新沏的热茶,狠狠地喝下了一口。
“这天……都快亮了吧!”高福安叹着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