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失忆
白溪盯着镜中的花瓣,咬了咬牙:算了,等夜里苍珩睡熟,她再过去一趟。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檐角悬挂的仙灯依次亮起,光晕柔柔。
一道纤细的身影在檐下一闪而过,再出现时,竟化作了一只通体乌黑的狐狸,只有一双眸子泛着隐隐紫光。
白溪轻巧地跃过窗棂,落地时肉垫未发出半点声响,悄无声息的再次溜进了苍珩的寝殿中。
殿中明珠敛着光华,室内却不似先前进来时那般空旷,中央竖起了一道屏风,屏风后水汽氤氲,光晕透过纱幔,映出一道挺拔的身影,正是本应该睡着的苍珩。
都这个时辰了,居然在沐浴?什么毛病?
白溪悄悄挪到屏风后,眼瞳不自觉地放大。水中之人闭目倚着桶壁,墨发湿漉漉的贴着颈侧,水珠顺着下颌滑落,眉峰紧蹙,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白溪心头一凛,惊觉不对:他在运功调息!
白溪轻舒口气,蹑手蹑脚的钻进被随手搭在架上的锦袍中,爪子在里面不停的扒拉,可翻遍了里衣外袍,别说剑心了,连仙物袋的影子都没瞧见。
情急之下,她的后爪不小心踢到了倚靠在木架旁的霜玄,只听“啪”的一声,神剑滑落,重重砸向地面。
完了,白溪的狐狸毛瞬间炸起,刚准备开溜,却惊觉屏风之后的身影竟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不对劲,他如此警惕之人,这么大的动静,不应该一丝反应都没有。
白溪周身灵光一闪,瞬间恢复人形,她看着苍珩仍是那个拧眉皱目的模样,思忖道:瞧他这样子,莫不是练功走火入魔?
逐即她的眼中闪过狠戾:“剑心找不着,但能取你的命,也足够了。”
娇娇霎时出现在手中,剑刃闪着冷光,白溪慢慢朝着苍珩逼近,正要挥出,桶中之人骤然睁眼,目光死死的盯在了她脸上。
……
草率了。
“溪儿?”苍珩喃喃开口。
“?”
白溪瞳孔骤缩,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错啊,是青梅的脸。
她压下一丝内心的慌乱,柔声道:“什么溪儿?夫君,我是青梅呀!”
话音刚落,就见苍珩喉结滚动,两行热泪毫无预兆的滚落下来,砸到浴水中泛起阵阵涟漪。白溪震惊的看着突然哭泣的某位仙君,还没反应过来,他又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中似是悲恸又似狂喜,听得白溪头皮发麻。
还未等她有旁的动作,下一秒,苍珩长臂一伸,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将她拽进了浴桶。
温热的浴水瞬间漫过口鼻,白溪呛了口水,伸出双手紧紧攀住苍珩的肩膀,借力浮上水面,曼妙的腰肢随着水波轻轻摆动。
白溪拧眉瞪着苍珩,他发什么神经,不知道她们狐狸怕水吗?
苍珩的掌心紧箍住在她的腰间,垂眸凝视着她,眼神炽热的近乎灼人。
不对,苍珩虽叫了她的名字,但似乎又没有认出她来。
苍珩眉头微蹙,眼神迷离,缓缓向她靠近。
白溪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嘴唇,指尖灵光暴涨,一记仙灵直直打入他的颈侧,苍珩闷哼一声,紧接着双目轻阖,软软倒在她的肩上。
这几日看惯了苍珩衣冠楚楚,不苟言笑的模样,这不省人事,任人宰割的样子倒是令白溪新奇,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苍珩稳稳放到榻上。
思忖片刻,白溪还是抬手弹出一道仙灵,光芒拂过处,苍珩周身的水渍瞬间蒸腾殆尽。
白溪趁苍珩昏睡,终于可以完全放开手脚去找剑心。
可室内各个角落,衣服各个夹层都翻遍了,仍是一无所获,白溪“啧”了一声,随后把目光放到了躺着的苍珩身上。
他俩可是夫妻,摸一下又不会怎么样。白溪侧着脸斜着眼,嘴里念念有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别人的时候,勿要对视。”
可惜她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全都检查了一遍,愣是没找到剑心半分影子,只能悻悻然离开。
待白溪刚化作黑狐跳出窗棂,苍珩骤然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半点也无方才的恍惚迷离。
第二日清早,白溪收拾完出来,还未走到通行大阵,远远的便听到桐坞的叫喊声:“仙主,万万不可啊,此女身份存疑,贸然同行,易生变故啊!仙主,三思啊!”
周围还传来阵阵应和声,白溪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些老古板,她都嫁到苍阳来了,神剑都认她为主了,现在怀疑她的身份,真的是一个个脑子全都不好使,早干嘛去了。
不过令白溪感到稀奇的是,苍珏那小孩儿这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安静的立在苍珩的身边。
“大家伙儿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白溪远远的挥手,笑呵呵道。
一见她来,所有人全部噤声,周围霎时安静下来。
白溪:……
干什么干什么!她都装作没有听见了,你们这表现的会不会太明显了?这一看就是在背后嚼她的舌根啊!
“怎么没看到妄枔长老?”白溪疑惑道。
“还不是被某人气得,现正在修养。”桐坞边说边瞪着她。
白溪朝着他嘲讽般的咧了咧嘴角,看样子还没被怼够。
她走到苍珩身前,抬头道:“夫君,他们内心还是太脆弱了,等回来之后,可否让青梅好好给他们传功引道呢?”
仇旭、苍珏等一众长老弟子:多嘴!
桐坞:死嘴!!
仙门各派出使别派,往往声势浩大,云从雾集,但苍珩素来喜独,此次是为查噬魂缕一事,不可张扬,除了死皮赖脸偏要跟着的白溪,也就只带上了苍珏一人,身为苍珩唯一的徒弟,此次跟去也正好历练一番。
几人立于大阵中央,法诀催动,阵纹亮起,符文流转,耀眼的光芒席卷周身,下一秒便已身形消散,原地空无一人。
幽冥谷地界灰雾终年不散,群山层叠,怪石嶙峋,云阶蜿蜒,谷下的冥河连绵不断,穿谷而过。
传送阵光芒未散,三道身影乍现,早已等候在此的幽若和一众长老拱手相迎。
幽若上前一步,脸色凝重道:“苍珩仙君,青梅夫人,苍珏小仙君,快随我来。”
怕是事态非常紧急,幽若仙君连自称“本君”都顾不上,她说完也不耽搁,带着一众长老,化作数道流光疾掠主殿而去。
白溪上前拉住苍珩的袖口,她白日没有仙力,必须得寸步不离的紧跟着他,免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门派把自己走丢了。
苍珩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后伸手揽住她的腰,一并往主殿的方向掠去,苍珏紧跟而上。
圣轮大殿中央,齐齐垂头站着五人,姿态僵硬的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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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钉在原地的傀儡,周身萦绕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白溪目光扫过,心头窜起一丝熟悉感,最左侧身着黑袍的弟子虽发丝凌乱,但从发饰上能看出是太极髻,这是幽冥谷叫肖笛的弟子爆炸时,站在他身旁的那位。
而中间身着长老法袍,头戴云纹冠的,赫然就是当时上前查探肖笛生迹的纪腾长老。
周围一众弟子和长老手持长剑,如临大敌般盯着他们五人,直到看见幽若仙主等人,才放松似的微微呼出一口气。
“仙主,方才您和几位长老们刚离开不久,纪长老他们突然肢体痉挛浑身抽搐,下一秒又猛地僵直挺立,口中还念叨着晦涩字语,古怪拗口,弟子们半个字都听不懂。”
幽若皱眉转头看向苍珩,刚要开口,身后的五人像是被触发了开关,十指成爪迅速朝着幽若扑来。
苍珩指尖微抬,仙灵自掌心翻涌,随着一声“去”字,倾泻而出裹挟几人。可这次却不见蛊虫爬出,只见几人面色痛苦,面容扭曲可怖,狰狞的惨叫声刺耳难听。
围在四周的众人纷纷抬手捂住耳朵,这个惨叫声竟能攻击神魂。不到片刻,一些道行浅显的弟子们,双眼逐渐无神,嘴上也挂上了诡谲的笑意。
白溪猛地抓住苍珩的手腕,真要命,他这是来帮人还是来害人的?
“夫君,再由他们喊下去,其余人怕是也别想活了。”
不知是因为她体内有魔头的气息,还是神剑的原因,白溪并未受到魔音的侵扰。
苍珩闻言,终是收敛了灵力,霎时间,众多弟子瘫软在地,幽若和几名长老也晃了晃神。
这时,那几人的嘴里再次发出喃喃低语,异口同声:“荡平仙门,魔途当兴,仙妖为祭,魔主乾坤!”
幽若挥开了弟子上前帮扶的手,沉声道:“果然是魔族!”
话音刚落,那几人的身体便迅速干瘪下去,成了几具干尸。
“呕——”
幽冥谷的大部分弟子未曾亲历苍珩的婚宴,也几乎没有见过如此诡谲的死法,年纪稍小些的早已各个面色惨白,扶着廊柱干呕不止,显然是被眼前的惨象骇得不轻。
幽若看向苍珩,皱眉道:“苍珩仙君此番来我幽冥谷,不知是否有解决之法?”
“无。”
幽若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不知仙君此番镜传音有要事相告,又亲自前来,不为解决我谷中此祸,又是为何而来?”
“本君记得被噬魂缕附身之人,会具有传染性,遂来验证一二。况且,制造此物的魔头百年前已然殒命……”
“什么?!那此魔物如何还会出现?”
“难道就没有什么解决之法?”
“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都有危险?”
苍珩话音未落,人群骤然炸锅,一句接着一句接踵而来。
幽若盯着苍珩,苦笑道:“仙君既识得此物,照仙君所言,此物百年前就曾出现过,可并未殃及仙界,可见此物可解,请仙君解惑!”
“还请苍珩仙君救我幽冥谷!”
“还请苍珩仙君解惑!”
苍珩看着周围纷纷朝着他拱手的一众幽冥谷长老弟子,终是道:“本君,不记得了。”
白溪闻言,吃惊的望向他,她终于知道这几日和苍珩相处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了。
他好像,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