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对我念念不忘》
1. 第一章
1、重生
“听说了吗?狐族圣女白溪死了!”
妖盟大会无期限推迟,白溪圣女身死魂销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一时间,整个妖界各门各族纷纷议论此事。
“真的假的?怎么死的?”
“被苍珩给……”说话之人抬手抹了抹脖子。
“苍珩是?”另一人疑惑不解,凑过来问道。
“这位妖兄有所不知,苍珩是仙门苍阳派的少主,他与圣女相恋,仙妖相恋,本就为天理所不容。更何况圣女接近他,本就是为了骗取苍阳派至宝定元神丹,以恢复狐族元老的妖元。苍珩堂堂仙门少主,何时受过这般奇耻大辱,遂杀而快之。”
“听闻白孟朗最疼爱他这个宝贝闺女,没有替她报仇?”
“妖界各族本就自划疆界,各守一方山泽,除了我们妖修,也就只有妖盟大会的时候,各族才会齐聚。不像仙门各派同气连枝,此次他们各派前去支援苍阳,别说报仇了,白孟朗重伤而回,险些丧命!”
“狐族圣女皆有九命,哪能轻易杀死?”
“九根燃魂杵插入九尾,死得透透的。”
“都传仙门中人乐善好施,悲悯无私,竟为了一颗丹药,也干出这等残忍嗜杀之事,和妖、魔也无甚区别,都是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要我说,咱就应该杀上仙界……”
*
白溪是被摇醒的。
自她继任圣女之位后,还没有哪个小妖敢不长眼,打扰她清眠,胆子倒是不小。
“……快醒醒,苍珏少主快到了。”
说话之人声音清澈透亮,让白溪浑沌的脑子逐渐清明。
她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小妖身穿浅蓝色薄纱,扎着双髻,眸中带着焦急,很是灵动。
“小仙君,快让白雪替您洗漱更衣。”
白溪察觉到些许不对来,凝眉思索:
小仙君叫谁?
谁是小仙君?
本妖堂堂狐族圣女,何时成了这仙门的小仙君了?
白雪看着面前的少女没有动作也不答话,悄悄叹了口气:“小仙君,得罪了。”
说罢,直接上手给人扶坐起来,替她梳洗打扮。
白溪顺势看向镜中的自己,除却一双与她一样的紫眸,镜中之人肌肤如雪,眉眼清澈,黑发如瀑,娇俏十足。
狐族善魅,她原本的脸,眉梢眼角皆浸媚意,眼波流转潋滟若水,可谓风情万种。
这不是她。
白雪在身后不停的念叨:“小仙君,等您嫁了过去,白雪就不能再陪在您身边了,您这个孱弱的身体,到那边可如何是好啊?白雪真的担忧您,可是咱青云派和苍阳派联姻……”
“你说什么?苍阳派?”
白溪突然出声,吓了白雪一跳:“是呀小仙君,怎么了吗?”
“苍珩?”白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小仙君莫不是睡一觉睡傻了?”白雪抬手摸了摸白溪的额头,“苍珩上仙百年前就已继任苍阳派仙主之位,如今的苍阳少主,也就是您的未婚夫婿,名唤苍珏。”
白溪拉下了白雪的手,震惊道:“百年前?”
没想到自己身死竟已过了百年。
所以她真的重新在别人的身体里活了过来?
她夺舍了仙界的小仙?!
白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虽为妖族,但是夺舍这种邪门的功法,她可是万万不会的。
“是的。”白雪感觉小仙君今日自醒来开始,就有些不太对劲。
“本圣女……咳,本仙不嫁!”
开玩笑,她上辈子就是谈恋爱把自己给谈死了,这辈子她才刚醒,居然就直接让她嫁人?!
不嫁,死也不嫁!
她白溪要远离男人,珍爱生命。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白雪听到这话,指尖一颤,刚拿起的木梳又掉落至案上:“您说什么?不是您以性命相逼,要死要活偏要嫁给苍阳派的少主吗?”
“我?”
“是啊,仙主是被您逼得没办法了,去了苍阳派数次,才把这门婚事谈了下来。再说,您又不是不知道咱少主和苍珏少主向来不合,哎。”
逼婚?
这是这镜中水灵灵的小仙能干出来的事儿?
果然,人不可貌相。
白溪眼眸一转。
“那,本仙是如何以性命相逼,要死要活的?”
白雪垂眸想了想,开口道:“在仙主议会之时,您上前当着众仙之面胡乱练剑;把仙主养了数年的乌龟拿去煲汤;不小心把仙主的胡子烧了;假死……”
白雪一一细数。
倒也没有“性命相逼,要死要活”这么夸张……
不过也算是真爱了属实。
怪不得感觉这个小侍女说话随心所欲,原来伺候的主子就是这么不着调的。
“你说你叫白雪是吧?”
和她同姓,倒是有缘。
“是啊小仙君,您不记得白雪了吗?您不要吓我!”
看着面前的小仙被吓到快要哭出来来的样子,白溪有些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她斟酌着开口:“本仙君可能在假死的时候出了点岔子,一部分记忆有些模糊了……”
白雪闻言,破涕为笑:“这是小事儿,白雪也有过记忆不清的时候,敢问小仙君是哪些事情记忆模糊呢?白雪讲与您听。”
“一百年前。”
“?”
*
一百年前,狐族圣女白溪被苍阳派少主苍珩斩杀之后,白溪之父白孟朗举狐族全族之力报仇不成,反而将仙界众仙门各派的势力拧成了一股绳,众仙趁此机会杀上妖族。这首当其冲的便是狐族,狐族圣女身死,妖王重伤闭关,狐族各元老、长老寡不敌众,终是惨遭灭门之祸。
再然后就是巳蛇族,狼族……妖族一一被仙门击破,除了玄龙、麟凤两族全力抵抗得一线生机之外,其余近百妖族,几乎惨遭覆灭,死伤无数。
此劫终了,幸余众妖从尸山血海中爬起,联合龙凤两族,以残余之力,共起护妖大阵。
自此,妖族元气大伤,开始了长达百年的修身养息之态。
而仙门各派日益壮大,魔界又开始蠢蠢欲动,除人族外,长达数千年的三界鼎立的局面也不复存在。
而她如今所在的青云派,则是仙界五派首之一。
*
如此说来,她这是眼睛一闭一睁,不仅百年过去了,全族还被灭门了?
为什么她有种,是她和苍珩的仙妖恋,才导致了这一切灾祸的发生呢?
她得找机会回去看看,老头子不是闭关了吗?妖族闭关百年也是常有的事,他定不会有事的。
白溪在心里安慰自己。
背弃她和灭族之仇,她一定要报!她定要让仙门血债血偿!
“小仙君,梳妆好了,我们可以过去了。”
白雪把最后一个簪子替白溪插上,而后满意的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
白溪收敛了眼中的狠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吧。”
让她先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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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这个苍珏小儿。
白溪边走边打量这仙界五首之一的青云派,看上去倒是比百年前更加琼楼玉宇,气势恢宏了些。
就是太大,庭路错综复杂,要是让她一个人走,指不定又迷了路。
仙界的规矩真是颇多,这么远的路,为什么不能直接用术法,明明转息就到的功夫,偏用脚走这么麻烦。
主殿巍峨,石阶掩在云雾中,数道身影错落而立。
“本君此次前来,其一是为了珏儿和贵宗的联姻,其二便是为了十日后的剿魔计划。”殿内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
这声音,白溪熟悉的紧,是苍珩。
他居然也来了。
“青梅等会就到,还请两位稍等片刻。至于围剿魔族……”
白溪脚下打了个跛,暗自腹诽:她叫青梅?好俗气的名字。
还未等他的话说完,白溪自顾自的走了进去:“见过父君。”
她随手朝着殿中坐着的青沉作了一揖,至于其余两人,全当没有看见,半分眼神都没有分过去。
“青梅,不得无礼,还不和苍珩上仙行礼。”
青沉暗自奇怪,她这阵子喜欢苍珏喜欢的紧,怎么这么会儿见到人了,反而装作不识,害羞了?
苍珩抬眼,看到面前之人,不禁一愣。
“原来你就是本仙的未婚妻?怎么这么没有规矩,这要是嫁到我们苍阳宫,是要被撵去学礼仪的!”苍珏有些气急败坏的朝着白溪道。
白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谁说本仙君是你的未婚妻?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可不兴你这么大肆宣扬。要不然你让本仙君以后还怎么嫁人,本仙君的闺名是要还是不要啦?”
苍珏被白溪这一顿输出,直接给说愣住了。
这女仙怎么这般不要脸面,当初是她的父君偏要来苍阳说媒,说她对他一见钟情,茶饭不思,又许诺了这般那般的好处,他为大局着想,才终是同意下来。
说实话,他对她从无印象,之前仙同会上,前来攀附的仙门各派数不胜数,他也无甚在意会有小仙对他芳心相许。
可如今按照她的说法,好像是他们苍阳要强娶她似的。
苍珏又气又恼:“你……你这个。”
不等苍珏说出个所以然来,白溪继续道:“你什么你?苍阳派的少主不至于出口骂人吧?”
青沉有些听不下去了,他知道白溪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只不过仙门众派谁人不知苍珩仙君向来喜怒无常,苍珏是他最看重的弟子,也是苍阳的少主,还是别得罪为好。
“放肆。”青沉朝着白溪低斥一声,又对着苍珩道,“小女平日里被我宠坏了,还请仙君见谅。”
“无妨。”
苍珩没有把这些小打小闹放在眼里。
苍阳派虽为仙界五派之首,但自仙妖大战之后,苍阳作为灭妖主力,自是大伤元气,加上派中至宝定元神丹被盗,他又心魔未除,其余三派对此位虎视眈眈,只有青云派一贯保持中立,不牵扯派首之争。
如今魔族蠢蠢欲动,其余三派与其下属宗门持观望态度,按兵不动,难成其事。
思索到这里,苍珩开口:“若此姻得成,不知仙君允诺的清璃剑心是否归我苍阳所有?”
“那是自然。”
听到这里,白溪算是明白了,此次联姻是关乎利益和交易,她替原主感到不值,也为自己不值。
想她狐族虽为妖族,但狐众各个也都是真性情,决计不会有狐因利而用感情去做交易。
白溪嗤笑一声:“我不同意!”
2. 第二章
2、成婚
话音刚落,一道冷冽的剑意破空而至,直取苍珏命门。
苍珩眼神一凛,挥手间,青色的流光瞬间凝射而出,“铛”的一声,把长剑震的飞了出去。
“我也不同意!”
来人面容清秀,踏步而来时,衣袂翩飞。
青秋夜面色微愠:“清璃剑心是我派至宝,怎能就这么轻易送与旁人?请父君三思。”
这就是白雪口中所说的,和苍珏不对盘的青云少主,她名义上的兄长。
“青秋夜,你找死!”苍珏被刚刚那一剑惊得呆愣住了,这下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恨不得把他的头砍下来喂魔物。
苍珩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苍珏攥紧了拳头,他谨记此行来的目的,师尊需要清璃剑心消解心魔,他终是忍耐了下来,撇开视线,没再说什么。
青沉眉头拧成一团:“本君就是这么教你的?还不给小仙君赔礼道歉!”
这一个两个的,尽让他操心。
青秋夜抿着嘴不吱声,他不仅不会同意把剑心交出,更不会同意让妹妹嫁给那个没脑子的苍珏。
当初,父君把青梅从人界刚带回来,那会儿的她格外瘦小,怯生生的攥着父君的衣角,惹人怜爱。
这些年虽说傻是傻了点,但也一直乖巧温顺。
直到一次仙同会后,她回来性情大变,就像是被苍珏下了迷魂药,每天叫嚷着“非苍珏仙君不嫁”。
父君一直溺爱她如初,为了让她嫁去苍阳,甚至不惜以剑心作为筹码。
“本仙君也不稀罕这声道歉。”苍珏小声嘀咕了一句,继而看着白溪,质问,“你又为何不同意?说的好像是我苍阳强迫你一样,现在如此态度意欲何为?”
白溪朝他莞尔一笑:“之前是父君弄错了,我当初一直念叨着要嫁与苍阳,但是也没说是哪位仙君。苍珏小仙君你言行举止如此幼稚,定不会是我心悦之人。更何况此番是以清璃剑心为媒,那我如今要嫁的,便是苍阳仙主,苍珩仙君。”
白溪说起谎来不打草稿,甚至坐地起价。
笑话,一个仙门的至宝都拿出来做筹码了,那她可不得嫁个值当一点的。
“你说什么?”苍珏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的小仙。
除了苍珏,青沉和青秋夜俩人也都震惊的望向她。
“梅梅,你是不是忘吃清心丹了?”青沉从没有想过她竟有如此惊人的想法。
青云派不比那些小门小宗,虽贵为五首派之一,但毕竟是以丹药起家。
自他人界化凡,境界突破不成,如今修为停滞,甚至隐隐有下降趋势,他需得近期闭关,恐生心魔。
如今仙魔大战在即,妖族也避免不了会在此刻横插一脚,秋夜必要担起青云重任,可青梅没有仙力,他怕秋夜到时候护不住她。
在大战来临之前,他本想帮青梅找个好的庇护之所,恰好她心有所属,也就索性如了她的愿,将她许给苍珏。
只是,青梅是何时和苍珩有了交集?总不见得真是一见钟情,作为她的老父君,青沉是真的看不懂了。
青秋夜瞪着白溪说不出话来,所以,她说不同意,不是不同意嫁入苍阳,也不是不同意送与剑心,而是她临阵变心,她是不同意嫁给苍珏,她要换成苍珩!
相较于其余几人的震惊,苍珩倒是显得过于淡定,他闻言目光扫向白溪,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你可知,上一个与本君相恋之人是何等下场?”
该!你还有脸提这一茬,负心汉,杀妖犯!
恋她就屠她全族是吧?
白溪面上不显,疑惑道:“什么下场?仙君如此美貌,看着就心善,但如此问我,难道是把人杀了?”
苍珏倒吸一口凉气,她是真傻还是装傻,此事仙界谁人不知,即便是刚出生的娃娃,怕是都听说过当初苍珩仙君和狐族圣女相恋,后又杀她屠戮妖族一事。
白溪不知道自己在苍珩的逆鳞上反复横跳:“我与仙君之间并无感情,不算相恋,顶多算我单恋。再说,父君是要直接把我许配给仙君的,所以之前的那位……姐姐是何下场,与我何干?”
青沉:?本君什么时候要把你许配给苍珩了?胡说!
青秋夜:父君,你就看她在这边作死?
苍珩倏得笑了,眼神意味不明:“本君允了。”
青沉:?老牛吃嫩草?
青秋夜:??好吧,这波不亏,甚至赚了!
苍珏:???未婚妻变成了师娘??
白溪本还想多说些什么,却没想到苍珩竟答应的如此干脆。
他为了清璃剑心,婚姻大事就这么轻率的同意了?
渣仙!
百年前的那些海誓山盟喂进狗肚子里就算了,杀她,灭她全族,不知道忏悔,还要娶别人为妻?
死渣仙!
她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青沉生怕苍珩反悔,连忙说道:“那小女日后就拜托仙君了,剿魔的事好说,青云派上下必鼎力相助。”
说罢,他长袖一挥,一只紫檀木盒骤然出现在苍珩面前,盒身萦绕着淡淡荧光,里面装的便是清璃剑心。
白溪伸手欲夺,可她刚一运力,却惊觉体内竟一丝仙力都无,丹田一片死寂。
白溪猛然意识到,为什么那么长的路,白雪偏要领着她用脚走,为什么白雪会在她面前念叨她身体孱弱……
她没有仙力,这让她怎么报仇,拿命报?
白溪愣神的功夫,苍珩已将盒子收下,他朝青沉点了点头:“多谢。”
白溪有些绝望的想着,她既无仙力,也无妖力,等嫁给苍珩之后,报仇的难度岂不是节节攀升?
“父君,我又不想嫁了……”白溪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我想多陪陪您老人家。”
“?”
青沉没有应她,只是又对着苍珩道:“还有一事,小女没有仙力,劳烦仙君日后多多上心。”
这句话倒是让苍珩和苍珏都惊讶住了,青沉瞒得够紧,这些年他们从未听说过青云仙主之女是个没有仙力的废仙。
“自然。”苍珩点头。
*
白溪知道这桩婚事她是推辞不掉了,趁着这几日全派上下都在为她准备婚事,她到处搜罗防身之物,各种仙器,丹药,只要是她觉得派的上用场的,对她有所助益的,全都一股脑放进了仙物袋里。
除了要苍珩的命,祸乱仙门,她还得找机会回妖族,宝物多多益善。
青沉也不拦着她,还让青秋夜帮忙去雅峰派要了点攻击力很强的符箓,为她保命之用。
*
红绸漫天,纷纷自仙殿的檐角垂落,风过时如赤浪翻涌,仙乐隐约。
今日是白溪与苍珩的大喜之日,各派的贺礼都已送到,苍阳送来的聘礼连绵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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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队的小仙使手持礼单,声音随着灵风穿来:“聘礼含上品仙器八箱,灵脉矿石千斤……”
“苍珩仙君是把半个苍阳宝库都搬来了啊!”
“大手笔,诚意十足。”
“本君倒是未听说过他与这青云的小仙君有过交集……”
“恭喜恭喜!如今苍珩仙君成了您青云派的女婿,这以后青云派不得如日中天啊。”
“赤久仙君,说笑了。”青沉拱了拱手,装作没有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笑呵呵道。
……
白溪坐在妆镜前,镜中的女子身披玫红喜纱,清丽容貌略施粉黛,头戴凤冠,有种别样的娇美。
“白雪真的不能和您一起去吗?”
身边侍女哭哭啼啼的嗓音换回了走神的白溪,她倒是想把白雪带着,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人相伴总是好的,但若是她复仇不成再连累到白雪,黄泉路上相伴那就不好了。
虽说仙门可恨,苍珩该死,但是她不想殃及无辜之人。
“你留着看家。”白溪摸了摸白雪的头。
如今她与废仙无甚差别,刺杀是别想了,只能另辟蹊径,有那么多毒丹秘药,总会有下手成功的时候。
“吉时已到~请青梅仙君入鹊轿~”
仙使的声音传来,白溪收敛好情绪,踏出云舍。
灵鹤旋叫,花撒漫天。
白雪搀扶着白溪踏过青云阶,苍珩就站在鹊轿的旁边,他穿着红色的喜袍,面色却冷淡。
是了,他们的婚姻只是一场交易,与他而言,一场交易而已,无关他娶得是谁,即便这个人本来是要成为他的徒媳。
白溪内心嗤笑一声,走上前去,苍珩伸手替她拉开轿帘,她进去的那一瞬间,突然朝着苍珩莞尔一笑,道:“劳烦夫君了。”
说完也不顾苍珩的神色,坐进了轿中。
“起轿~”
“且慢!”
青沉和青秋夜疾掠而来,白溪掀开侧帘,疑惑的抬眸看向他们。
青沉上前,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此去山高水远,若是觉得委屈,便……便回来。”
白溪看着青云仙主立在眼前的身影,忽而想到:若是百年前的她出嫁,老头子定然也会是这般不舍吧……
想到这里,白溪不禁鼻尖有些发酸,声音发哑:“好。”
轿起,轿后随延十里红妆。
青沉、青秋夜及青云派上下的长老和弟子们目送他们远去。
白溪放下红帘。
只此一别,若有缘再见,只盼不是敌人。
*
仙界成婚与妖界不同,妖界各族略有差异,狐族的新婚夫妻是直接去圣地盟誓。
而鹊轿却是直接停在了苍珩仙君的寝殿外,仙使摇着手中的仙玲:“请夫人下轿!”
片刻过去,轿中毫无动静。
仙使走近了些,再次摇铃,道:“夫人,下轿子啦!”
观礼的宾客和苍阳派长老弟子们见状,不禁疑惑,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青云派的小仙嫁来我们苍阳派,还摆架子呢?莫不是对这场婚姻不满意?”
“难不成是要仙主亲自掀帘,才肯下轿?”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一名弟子小声道。
苍珩眸色微沉,大步上前撩开红帘,轿内除了未吃完的糕点还摆在案上,哪还有半分人影?
3. 第三章
3、被掳
白溪在鹊轿中昏昏欲睡,这路属实是远。
她未掀开帘子,有些百无聊赖的开口:“夫君,还没到么?”
外面并无人答话,细听之下,连仙乐声都消失了,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白溪忽感不对,猛的掀开红帘,轿外果然空无一人。
暗云压在天际,地面到处是深不见底的沟壑,怪树拔地而起,扭曲交错,偶尔有暗影掠过。
白溪自知对仙界的路况不算熟悉,但之前为了见苍珩也是偷偷去过几次的,她可以肯定,外面的这番景象定不是仙界之辖。
所以这是,魔界?
好啊,结个婚被掳到魔界来了?
白溪还在疑惑着,鹊轿却猛然晃动起来,白溪在轿中被摇的东倒西歪,坐都坐不稳,只好无奈跳下轿子。
她掏出符箓和仙剑,警惕的望向四周,可除了树中偶尔闪过的暗影,和身后发癫的轿子,再无其他动静。
忽然,一阵“嘶啦”声响起,白溪感觉到脚踝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她低头看去,神色一凛,是暗藤。
白溪曾在狐族的绘本中看过,暗藤为黑紫色,藤表有花印,周围布满倒刺,极其嗜血,若是被此藤伤到,轻则失血中幻,重则被榨成干尸。
暗藤在魔界虽很常见,但却没有任何魔界中人愿意被此藤缠住,这是一种非常恶心的东西,若被倒刺划伤,需得到魔宫冥泉里泡上三个时辰,才可缓解。
但是魔界除了魔尊,谁又有那个胆量能到魔宫里面去泡冥泉?
除了夜族的葛轩魔君和月族的燕烈魔君,无人知晓这暗藤如今是魔尊渊墨豢养的魔物。
魔界本是以焰影山为界,分为夜、月两族,两族割据一方,针锋相对,千年来底盘划分与势力争夺从未停歇。
直到百年前仙妖大战之后,一道暗影自焰影山横空出现,自封渊墨魔尊。
魔界千年来都是以强为尊,以武为敬,渊墨出现后,以雷霆手段击败葛轩和燕烈两魔,自此他俩为渊墨俯首称臣,魔界一统。
白溪快速把符箓拍到暗藤上,又使出全身力气挥剑斩去。
……
没斩动。
“呵。”耳畔传来一阵低低的轻笑声,“本尊倒是没想到,苍珩竟然会娶一个废仙,可见他对你情根深种。”
白溪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一跳,她下意识的想往一旁退去,脚踝却因被暗藤绑住,脚下一个踉跄,紧接着下巴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箍住。
白溪抬眸看去,来人脸上带着面具,缝隙中似有若有若无的魔气翻涌,让他看上去诡异非常,唯余一双带着戾气的紫瞳露在外面,可眉眼间竟让白溪感觉有些熟悉。
照白雪所说,原身不会和魔界有交集,所以他是冲着仙界去的,或者说,是冲着苍珩去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白溪眼珠微微一转,计上心头。
她挤出一滴眼泪,道:“尊者说笑了,是那苍珩为了我青云派至宝,才不得不娶我,他对我本就无意。”
“哦?那你哭什么?”渊墨似乎是来了兴趣,“若是说的让本尊满意,本尊可以先绕你一条贱命。”
你才贱命,你全家都是贱命。
白溪控制着自己想要翻白眼的眼神,叹息道:“因为我恨他……”
话音未落,渊墨抬起手,指尖闪过一道暗色青光打入白溪的眉间。
他挑了挑眉:“竟未撒谎。”
说完,他顿觉事情有意思起来:“他为何要你派至宝?你又为何恨他?”
白溪暗暗心惊,幸好她说话之前思量了一下,模糊了字眼,要不然可能小命不保!
“至宝之事我并不清楚,但是他确实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得违抗,就只能嫁给一个我恨的人,让我如何能不哭呢?”
白溪越说越激动,眼泪越流越凶。
“哦?那你和他为什么会有不共戴天之仇呢?”
这问题是没完没了了是吧?魔界的魔头都这么八卦吗?
“小仙不敢隐瞒,小仙之所以成为废仙,就是因为苍珩!如此说来,尊者把我从火海解救出来,算是我的恩人。”
“哦?恩人?如若本尊今日未曾出现呢?”
“那我定会找机会杀了他!”
“哈哈,有趣,区区废仙,也想报仇?”
话音刚落,渊墨挥了挥手,捆住脚踝的那些暗藤竟然自行退去了。
白溪暗暗心惊,这魔头竟能控制暗藤,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此丹名唤血仙丹,以本尊的心头血所制,可以让你一月之内使用本尊四成的功力。”
白溪看着摊开在面前比她拳头都大的魔丹,陷入了沉思,这是要她把这个吃下去?呵,怎么不把你的心头血流干的?
白溪捧着魔丹,斟酌着开口,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她不信手上这玩意儿没有副作用。
“敢问恩人,您这么厉害,为何不自己直接杀上苍阳,取那苍珩狗命呢?”
渊墨眸色更冷了些,他看出了白溪的小心思,冷哼一声,指腹强硬的撬开她紧咬的牙关,抬起白溪的手腕顺势把血仙丹推入她的口中。
白溪被迫张口,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成为狐史上第一个被魔丹噎死的圣女了。
然后,魔丹入口即化……
这配方难不成是仿照的人界的棉花糖?还是苦瓜味的。
“本尊不管他要你派至宝有何用,去给本尊夺过来。”渊墨掐住白溪的脖子,指腹轻轻抚摸着她的脖颈,慢慢逼近,“如若你有能耐替本尊杀了他,自是更好。”
渊墨话音未落,白溪感觉一阵灼热的痒意自后腰侧升起,她下意识伸手去挠,却被渊墨捉住了手腕。
他的唇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低低开口:“只要挠一下,你的皮肉就会被你的指甲拨开,再从那里一点一点溃烂,没有本尊的血,你最后就会变成一滩发臭的肉泥。”
狗魔头,死变态!
渊墨说完,嫌弃的丢开了她的手,而后用尖利的指甲划开手腕,暗沉的血从伤口处缓缓流出。
散发出的血腥味奇异的勾人,有种馥郁的香气,等白溪回过神来时,她的嘴唇已经贴在了那道口子上贪婪的吮吸着。
白溪像被烫到一样,捂住嘴直往后缩。
渊墨缓缓抽回手,目光冷冷的落在她脸上:“你只要把本尊交代的事办好,本尊自会给你续命。”
后腰处确实不再麻痒,只是还隐隐有些发烫,白溪盯着渊墨,脑袋里反复回荡的只有一个念头:“她这和话本上的吸血鬼有何区别?!”
渊墨长袖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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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邪风骤起,白溪看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透。
就是现在,好机会!
她从袖口中随便掏了几张符箓使出全力便往魔头身上丢去,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他有些阴冷而又带着惊讶的眸子。
交易归交易,这魔头又是给她下毒又是掐她脖子,她总得反击一下吧,小猫还有爪子呢,更何况她是狐狸。
*
鹊轿静静停在苍珩寝殿前,轿帘半敞,本该端坐在其中的青梅仙君却不见踪影。
摇铃的仙使探头看去,随即惊呼一声:“不、不见了!”
众仙目光汇聚,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死寂,苍阳派的妄枔、仇旭等一众长老,各个吹胡子瞪眼,难以置信。
先不说苍阳派布有多少结界,此次婚宴多少仙君在场,此地更是有苍珩坐镇,妖界不成气候,除了魔尊渊墨,没有旁人会有这个能耐。
可是魔界据此相隔万里不止,而仙界两派联姻的消息不过短短数日,怎会传得如此之快?
忽然一阵“啊啊啊啊啊救命”的惨叫声,毫无征兆的从众仙的头顶传来,抬头看去,就见青梅仙君正以极快的速度坠落,苍珩好巧不巧的就站在她的正下方。
千钧一发之际,苍珩纵身跃起,伸手将她稳稳揽入怀里,缓缓落地。
白溪的牙齿咬的嘎嘎响,那个魔头一定是故意的!
待她站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苍珩抱在怀中,再抬眼,众仙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白溪干笑着挥了挥手:“各位仙友好啊……”
她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消失又突然从天而降,白溪的脑子飞速旋转。
“你打算搂着本君的脖子到什么时候?”
白溪闻言,立马松开手,借力站起身。
要不是她妖力尽失,又无仙力……
?
那个魔头不是借了她四成功力吗?为什么使不出来?玩她呢?
“青梅小仙方才是去了哪里?大婚当日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很是蹊跷啊。”仇旭边摸着自己的胡子边质问她。
仇旭乃是苍珩的二长老,仙界无人不知他警惕多疑的性子。
众仙纷纷看向白溪,望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白溪知道在场的众仙都是修炼千百年的老狐狸,也不打算隐瞒:“方才小仙是被魔界之人掳走了。”
“真是魔界!”
“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虽心有猜测,但当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倒吸了口凉气,能在这样的场合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又明目张胆的送回来,他的魔功定深不可测,甚至在苍珩仙君之上。
“渊墨如今越发嚣张,趁着您大婚之日前来挑衅,这是不把仙主您放在眼里啊!”
那魔头叫渊墨?
“是啊是啊!”众仙一派应和。
“剿魔刻不容缓,仙主,不能再等了!”
苍珩并未答话,他盯着自刚刚说完就沉默不语的白溪,沉声问道:“你被捉去了魔界,是如何又被放了回来?”
“青梅区区一介废仙,许是那魔头觉得抓我无趣的很。”白溪顿了顿,又道,“又或许,那魔头只是单纯的想破坏这场婚礼呢?夫君?”
苍珩的神色晦暗不明,只道:
“婚仪继续!”
4. 第四章
4、蛊虫
白溪在众仙的见证下,与苍珩登云台,饮仙酿,拜日月星辰,敬天地灵脉。
而后她便被仙使引到了喜殿,仙使叮嘱她:“夫人,仙主来之前,不可就寝,待您二位喝完仙露之后,同卧而眠,方可长长久久。”
白溪坐在婚榻上,敷衍这个小仙使:“知道了,你下去吧。”
仙使欠了欠身,退出去时还不忘替她关上殿门。
这破仙界,破规矩,哪里来的这么多礼数,在她们狐族,婚宴当天,都是大家凑在一起喝酒吃肉。
来到这边,忙活一天,差点有性命之虞就算了,还饿着肚子饿到现在,要不是来的路上吃了点轿中的糕点,怕不是她要饿死在这苍阳派。
苍珩去前殿应酬宾客,白溪无聊的站起身在殿内张看摸索。
这不是苍珩的寝殿,如此说来他们成婚之后是分室就寝?
金芒沉进云层,月轮悬洒清辉。
在房中来回踱步的白溪忽然感觉后腰处再次灼热起来,这股暖意掠过丹田,转瞬便顺着静脉流遍四肢百骸。
那魔头诚不欺她,身体里的这股仙力和她当初的妖力相比,得有八成左右。
白溪的指尖闪过一缕银芒,一面巴掌大的水镜浮现在后腰处,她解开喜纱,水镜中清晰的浮现出她后腰的轮廓,原本光洁细腻的皮肤上,浮现出了一道血色的曼珠彼岸花。
还未等白溪细细探看,殿外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夫人,仙主让我来请您去大殿商议要事。”
白溪心头一跳,以她所知,仙界最看重礼仪,何况这婚姻大事,更是重中之重,关乎仙门的脸面,苍珩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喊她出去?还让一个不熟识的仙使过来?
怎么想怎么蹊跷,白溪紧盯着殿门,手中聚起仙灵,高声道:“你是何人?”
门外的声音顿了顿,再出声时声音里平白添了几分诡异:“夫人莫怕,婢子一直是在仙主身边侍奉的。”
苍珩从不用女侍,这婢子果然有问题!
“你且去告诉他,本君在这里等他亲自来接。”
门外瞬间没了动静,片刻后,一阵细碎的、像是指甲刮过木门的声音响起,连同那道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夫人,您怎么不开门啊?您快开门呀,仙主还在等着您呢,您开开门呀……”
白溪听到这动静这声音,一阵恶寒,若是她的本体在这,指不定身上的狐狸毛都得炸起来。
她刚要抡起仙灵打过去,又硬生生按耐住了这股冲动。
不行,苍珩知道她是废仙,她目前还不能暴露自己有仙力之事。
这婢子不进来,殿门上必然有克制她的仙法,只要自己不出去,她能耐她何呢?
白溪想明白了,果断收起掌中仙灵,直直仰倒在婚榻之上,细细琢磨着这其中的蹊跷之处。
这婢子所言所行甚是诡异,但应不是那魔头的手笔。他没道理在给她了四成功力之后,又跑来吓她或是害她,装神弄鬼。
那纯粹就是吃饱了没事干,她不信他有那么无聊。
那是妖族?亦或是仙界自己出了问题?可是谁又能在苍阳派中如此肆意妄为呢?
又过了许久,门外之人好似喊累了,也好似挠门挠累了,逐渐没了动静。白溪沉思片刻,拿出符箓,走过去推门而出。
映入眼帘的尸体让白溪一时有些愣怔,这婢子的嘴角几乎要撕裂到耳根,十指的指甲早已磨的不见踪影,露出的指腹更是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还未等白溪回神,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死人了!死人了!”
白溪闻声拖着尸体,快步朝着声源处赶去。
苍玄大殿中央,已经摆放着三具尸体,均为女尸,死状凄惨,各不相同,唯一能让人找到相似之处的,就是几名女尸的面部,均是嘴角裂直耳旁,不知生前经历的是何大喜或是大悲之事,才能让面部表情如此诡谲夸张。
苍珏正站在一旁,质问刚刚发现尸首的黄衣侍女,让她交代方才所见的情形。
但是这个黄衣侍女似乎格外的胆小,无论问她什么,都只会哆哆嗦嗦的在嘴里念叨着:“不知道,不知道。”
白溪随手拖拽着尸体的胳膊,尸身在地面拖出一道暗沉痕迹,她身着红纱喜袍步步走近殿央,喜服与尸骸交织的诡异感,倒是把在场的众仙一时慑住,竟无人出声。
直到白溪把手上的尸体扔到另外三具的一侧,才听到几道压低的议论声:
“又来一具!”
“苍阳派这是得罪了哪位仙家?”
“如此诡异的死法,定不是我仙界做派!”
“难道又是魔界那群宵小之辈?”
妄枔胸口一阵起伏:“真是岂有此理!魔界如此是不把我苍阳,不把仙界放在眼里了!”
苍珩身形微动,移至殿央,而后周身骤然漾起青色的仙灵波纹,他双手结出繁杂印诀,一声冷冽的“破”字吐出,一层红光应声浮现,快速没入其中一具尸体的额头。
片刻后,尸体的面部抽搐扭曲,一只通体发黑的虫子从耳朵中爬出,紧接着更多的黑虫顺着眼窝,鼻孔和嘴角爬出来,发出“嘶嘶”的怪响。
“是蛊虫!”围观者中有人惊呼出声。
而后短短数息,该具尸体像是突然被吸光了精气,瞬间干瘪下去。
“是乌精蛊!”仇旭指着地上的蛊虫,声音中满是震惊,“此蛊喜好精血血肉,亦有控人神魂之效,乃幽冥谷独育!”
仙界五首派首之一的幽冥谷向来以蛊术立足,擅长制作培育蛊虫,蛊铃蛊罐从不离身。派门众人皆有独属于自身的本命蛊,人蛊共生,蛊死则身死道消。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几位身穿黑袍,身侧挂着各色蛊罐的一行人身上。
幽冥谷仙主幽若脸色骤变,踏出一步,神色严肃,声音娇媚却掷地有声:“仇旭长老此言差矣,我幽冥谷虽以蛊为业,但向来恪守仙门规矩,绝无可能用蛊术残害仙界同僚!”
话音刚落,幽冥谷的长老纪腾便缓缓走上前来,他手里把玩着一只通体血红的足节蛊虫,开口道:“仙主所言极是,仙界各派素来交好,今日亦是苍珩仙君大婚,吾等决做不出此等恶事。再说,以我幽冥谷的实力,若真要对谁出手,何须用这种偷摸下蛊的手段,还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其余众仙听闻后,神色松动,纷纷点头称 “是”。
“有道理啊!”
“两派又未结仇,确不像幽冥谷所为。”
“莫不是有人栽赃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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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珩指尖仙灵涌动,红光再次没入其余几具尸首,待蛊虫纷纷爬出,一道无形的气浪骤然扩散。
那些蛊虫像是突然被无形的手攥住,虫身猛地僵住,下一瞬,“嘭嘭”的爆裂声接连响起,蛊虫纷纷炸成血雾。
蛊虫尽数爆灭的瞬间,一道惨烈的尖叫声响起:“啊!我的眼睛!”
是方才那名黄衣女侍,她正捂着右眼,脸上不断有鲜血滑落,身体剧烈颤抖。
只见一只蛊虫从她的指缝间生生钻出,虫身沾着浑浊的血丝。
“蛊虫......在她的眼睛里!”有位小仙失声喊道。
黄衣侍女疼得浑身抽搐,另一只手控制不住的去抓挠自己的脸,而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摔倒在地,声音凄厉地喊道:“好疼,仙主救我!它在吃我的眼睛!好疼啊!”
下一瞬,蛊虫已经完全钻出了眼珠,右眼的血窟窿不断涌出液体,蛊虫爬过之处,皮肤泛起青灰,侍女的惨叫越来越微弱,原本鲜活的面容此刻狰狞可怖。
苍珩面色骤沉,一道劲风挥去,精准的将那只蛊虫斩成两段,两节虫身掉落在地,却仍不停的蠕动,似乎在寻找新的宿主。
黄衣侍女如同方才的几具尸体一般,没了声息之后,迅速干瘪下去。
幽若飞身上前,徒手抓起蛊虫,面色惊疑不定:“此蛊并非乌精蛊,活人被它寄生之后,竟还能保留意识,像是改良过的。”
说罢,一只手掌大小的肥胖蛊虫从她腰间的蛊罐里爬出,被幽若捧到手边,未等众人反应,它张开蛊口,竟将那两半蛊身直接吞了下去。
然而,还未等众人松口气,异变再次骤起,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肖师弟!”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刚刚幽冥谷所在的位置,其中一名弟子身体如充气的球一般,迅速膨胀,黑袍下的骨骼咔咔作响,他的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惊惧,刚张开嘴想要呼救,身体却直接在众目睽睽下爆裂炸开。
血肉连带着碎骨飞溅开来,纪腾扬手落下一个玉仙罩,才没让周围溅得到处都是。
幽若面色发青,她刚说过此事与她幽冥谷没有干系,现下直接啪啪打脸。
纪腾上前探去,掌心灵力扫过,而后闭了闭眼,凝声开口:“是肖笛的本命蛊被师姐你的肥幺吞食,倒置他被反噬,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怎么可能是肖师弟?”
“肖师弟自小在谷中长大,与苍阳派素不来往,怎会下此毒手?”
周围幽冥谷的弟子纷纷震惊,言语中满是不可置信。
但事实证据如此,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没想到,你们幽冥谷竟如此狼子野心,欺我苍阳无人不成?”苍珏气得跳脚,方才那名黄衣侍女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服侍的,也算得上是他半个亲人,其死状如此凄惨,让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说完,抽出绑在腰上的藤鞭,就往幽冥谷数名弟子挥去。
藤鞭还未甩至那几名弟子身前,就被一只手横空截住,顿在半空。
幽若的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松开手,沉声道:“小仙君切勿动怒,此事蹊跷,本君自不会善罢甘休。还请各位仙友容本君回去细细查探一番,定会把幕后栽赃嫁祸之人揪出来,还苍阳派殒命的弟子们一个公道。”
5. 第五章
5、露祠
白溪的目光掠过躺着的几具尸体,随后走到苍珏的身旁,在他惊疑不定的眼神下,抬手夺过他腰间的佩剑。
年纪不大,还挺骚包,腰间又是佩剑,又是长鞭,还挂着好多脆生铃。
“你做什么?”苍珏伸手便要抢回隆玄,以防剑气划伤这个使不出仙力的小仙君。
但是他惊讶的发现,隆玄在她的手中安静的诡异,剑魂就好像死了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还是那柄他第一次握住,把他来回甩飞数十次,嗡鸣不止,就好像在骂他的隆玄仙剑吗?
它除了在师尊的手上,何时这么听话过?
可白溪不懂其中的深意,见苍珏伸手,一个利落的转身,躲了过去,顺势说道:
“师娘借来用用都不行,这么小气?”
苍珏被白溪这句话噎得面色通红,伸出去的手堪堪握拳又放下。
白溪抬脚走到方才幽冥谷那个爆破残留的烂肉旁,手腕微沉,用剑尖在粘稠的血肉中轻轻拨弄。
腐烂与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神色没有半分动容。
周遭众仙皆疑惑不解,目光紧紧盯住这个刚被苍珩娶回来的小仙君身上,实在猜不透她在那坨烂肉里面在翻找些什么。
片刻后,一缕堪比发丝的黑色丝线被剑锋挑了出来。
白溪刚刚就感觉殿中有股隐隐的阴邪之气,待这名弟子爆体之后,诡异的气息更加明显,想来就是这个东西在作祟。
苍珩眉梢微挑,指尖微勾,那缕黑线瞬间像被牵引的活物一般,径直向着他的掌心飞去。
苍珩将黑线摊至众仙眼前。
“这是什么邪物?”
“从未见过如此能藏于血肉之间的黑线,非但能控制幽冥弟子,甚至可通过其主从而控制本命蛊!”
议论声此起彼伏,确无一人能道出此黑线的来历,众位长老也都各个面色凝重。
“噬魂缕,魔界之物。”苍珩沉沉开口。
苍珩没有理会旁人震惊的神色,深邃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不远处的白溪身上,眸底闪过一丝探究。
白溪刚把染血的长剑递还给苍珏,就听到了噬魂缕这几个字,不禁愣住,下意识的抬头朝着苍珩的方向看去。
恰巧对上了苍珩还未移开的目光,白溪朝他莞尔一笑,漫不经心的抬手掩住唇,打了个哈欠。
她是不是不该掺和这事儿,给他们提供线索?罢了,就当念着往日情分,帮这一回。
不过,剩下的事情该怎么处理,就是苍珩该头疼的事情了。
殿中争论未歇,她背对着苍珩挥了挥手,径直往喜殿走去。
红烛高燃,白溪再次躺到婚榻上,思绪逐渐飘到了婚仪之事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苍珩总不会再有洞房的心思,说不定这间喜殿他都不会来。
白溪如此想着,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若是他真的过来,她还得费劲心思想办法避开。
正想着,殿外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靴子踩在金砖之上,步伐沉稳,正一步一步朝着喜殿的方向走来。
白溪猛地坐起身,苍珩居然真的来了!那么多事情他处理完了?怕不是真的要和她洞房花烛夜吧?
要不今晚直接了结了他?话本上说,男人在行事的时候警惕性最低……
殿门推开的声音响起,搅乱了白溪的思绪,她侧头看过去。
苍珩缓步走到檀木桌边坐下,镶着金边的喜袍下摆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声音,他并未看向坐在榻边的白溪,修长的手指落在那只瓷玉合卺杯沿,轻轻的摩挲着。
白溪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索性问:“夫君今夜是要睡在这里?”
苍珩抬眸,目光清冷,声音低沉而直接:“你如何识得噬魂缕,又如何知晓它藏在其中?”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
白溪眉头轻蹙,委屈道:“夫君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青梅与魔界勾结?”
“你只需告诉本君实情……”
没等苍珩把话说完,她的眼泪就毫无预兆的尽数滴落在喜纱上,声音哽咽:“青梅自小跟着父君,虽为废仙,从未踏过仙界之外天地山川,却也日夜勤勉,仙山书阁无一不熟读谨记,父君疼爱青梅,对青梅向来有求必应,从未如此训斥过青梅,他为了青梅的一厢情愿,竟还把清璃剑心双手奉与仙君,仙君收下剑心,青梅不求仙君喜爱,只求仙君善待足矣,可如今青梅初嫁苍阳,遇到此等祸事,以书中所学为君分忧,却被扣上这样的污名,青梅真的……”
面前哭啼的小仙哪里有半分仙裔的姿态,越说越来劲,越哭越激动,哭诉到后面直接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苍珩:……
“你不必如此,是本君唐突,今夜你先好生歇息。”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一个仙主头衔,苍珩居然半点长进没有,还是对女子的眼泪没有任何办法。
白溪抬袖擦了擦眼泪,双眸通红,抬头道:“那夫君不和青梅同住么?”
“不。”
“合卺酒还未喝。”
“不必。”
苍珩看着刚刚情绪稳定下来的青梅又有要破防的倾向,开口道:“你我虽有夫妻之名,但你却是本君为求剑心而娶,只要你不做出格之事,本君日后自是不会亏待你,但是感情之事,还望你别在本君身上下功夫,做好分内之事,你永远都会是苍阳派的青梅夫人。”
苍阳的语调算得上是柔和,但说出口的字倒是冰冷无情,字字诛心。若要真的是一个对他情根深种的新婚夫人,怕是早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白溪得到了他的保证,很是开心,随口“知晓了”了一声,就站起来准备宽衣睡觉。
看苍珩还站着不动,疑惑道:“夫君还不走,是有别的事要交代吗?”
苍珩本以为还要说上许久才能把对方说通,哪知道对方接受良好,和刚刚哭哭啼啼的样子判若两人,一时间也有些失语,如此最好,他没再多说,只转身大步离开。
白溪看着苍珩吃瘪的样子,轻笑出声。
别说是那个魔头,即便是她也很好奇,能让苍珩仙君做到如此程度,那个连青沉都不知晓具体用途的清璃剑心,苍珩到底需要拿来做什么?
第二日一早,白溪还未睡醒,就有仙侍在外敲门:“夫人,您该起床与仙主一同去露祠供奉仙品,以承血脉福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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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这女侍的话,是不是苍阳上下都知道昨夜苍珩并没有与她同榻就寝了,所以特意来喊她与苍珩同去。
“就来。”
白溪很是无语,两派联姻,不允许她带女侍就算了,也不安排个小仙过来给她使唤,想当年她在狐宫的时候,随行侍从能绕山泽一圈。
白溪慢吞吞的收拾好,跟着女侍来到她口中的露祠,苍珩已然在那边等着她。
“早啊,夫君。”
苍珩看她一眼,不欲与她多说,转身就走。
“等等我啊,夫君。”
沉香袅袅,仙泽扑面。
白溪跟着苍珩踏入祠中,才发现两侧早已立着苍阳派各大长老。数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二人身上,昨夜那场风波,让他们看向白溪的目光里,裹挟着审视与探究。
白溪垂着眼帘,面色无波,跟在苍珩的后面走向供桌,接过他递过来的仙香,学着苍珩躬身行三拜之礼。
没想到她如今换个身体换个身份,竟也能进苍阳的祠堂,也不知道那些老家伙们,若是知道青梅的里子是狐族圣女白溪,是作何感想?会不会觉得自己玷污了他们的祖宗。
一想到这些老家伙可能会气的五颜六色的脸色,白溪没忍住泄出一声轻笑。
苍珩的目光始终落在供桌的牌位之上,他冷声道:“噤声。”
白溪撇了撇嘴,待二人供奉完毕,一位身着黄色长衫的长须长老便走上前来,目光直直锁着白溪:“青姑娘,昨夜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找到魔界之物,是否要给我们仙门众派一个交代啊?”
白溪认得此人,以前她和苍珩热恋的时候,这个老家伙只要见到她就阴阳她,对她各种刁难,屡次被苍珩训斥,都死性不改。
白溪轻啧一声,真的冤家路窄。
“在此之前,敢问这位长老,本夫人既已嫁入你们苍阳,那便是你们苍珩仙主的夫人,你不唤声青梅仙君,亦不唤声夫人,还称本夫人为姑娘,真是奇了,你是不把我们青云派放在眼里,还是不把你们苍珩仙主放在眼里?”
白溪怼完,就一个字,爽!这种拿身份压人的感觉真的太爽了,特别是压这个老家伙,她更是气血通透,满面春风!
桐坞听白溪这么一说,霎时面色涨红,他何时被一个丫头训斥过,还是在如此多同僚的面前。
上次如她一般口齿伶俐,也让他当众下不来台的丫头,还是那狐族的圣女。
桐坞原本准备好的一堆说辞皆卡在喉咙中,竟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刚吐出一个“你……”字,话头又被接了过去。
“至于本夫人找到魔界之物之事,昨日幽若仙君一直强调她们幽冥谷不会如此行事,是被栽赃嫁祸的,各位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那名弟子是被控制的。所以本夫人自然要上去找找那幕后之人是否会留有什么证据,哪想还真的就被本夫人找到了。再说,哪个蠢货杀人会把证据摆到明面上呢?那个蛊虫那么扎眼的证物,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人是他们幽冥谷杀的?你们目光短浅,平日里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游手好闲,遇事不动脑子,现本夫人为别派伸张正义,你们是心有不甘,嫉贤妒能?才能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6. 第六章
6、神剑
露祠里的一众长老们,包括苍珩,都被白溪这番言论给震惊住了。
仙界素来以长幼尊卑为纲,宗门各派皆奉为圭臬,苍阳派更是其中之最,即便白溪贵为仙主夫人,也只是一介小辈,竟敢指着众长老的鼻子骂,如此胆大包天肆意妄为,成何体统!
白溪见他们个个都说不出话,眉尖轻佻,颇为得意。
她从前就看这些老古板们不顺眼,当初因为苍珩,她才在他们面前稍稍有所收敛,如今无所牵绊,终是扬眉吐气了一回,就是舒坦!就是爽!
“放肆!”妄枔袖袍一震,一柄泛着冷光的长剑骤然出现在掌心,凌厉的剑气呼啸而出。
身边的仇旭长老见状,脸色骤变,连忙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怒道:“老妄,你疯了?在此处拔剑,你是要毁了这祠堂不成?”
妄枔猛然回神,他这是怎么了?要学这丫头一般大逆不道不成?刚刚他一个气血上涌,羽流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幸而仇旭提醒,否则毁坏露祠,就真的酿成大祸了。
妄枔感激的看了仇旭一眼:“多谢。”
仇旭:?
苍珩目光落在白溪的脸上,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熟悉感。
他正蹙眉回想,露祠外传来一声清亮的嗓音:“师尊,弟子将神剑请来了。”
苍珏双手托着一个紫木剑匣,快步走了进来。剑匣上雕刻繁杂的金文,匣身涌动着浓郁的灵气。
此剑名为苍穹神剑,乃苍阳派的祠中镇宝,出鞘有惊雷闪过锋刃,传闻是由补天石碎片所造,斩杀过上古神明,能引天地灵气。
他的身后跟随数名弟子,脸上皆戴面具,面具上面刻着上古铭文,几人双手抱剑,恭敬的跟随其后。
此为剑儡,受苍穹神剑所控,可以身入剑,注魂增威。
苍珏把剑匣放在祠台之上,才发现周围的气氛不对:“怎么了?”
苍珩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从剑匣移开,再次落到了白溪身上。他刚刚注意到,苍珏捧神剑进来之时,白溪的神情有恙,她识得此剑?
白溪自是认得这把剑的,百年前苍珩曾要将这把剑以定情之物送给她,被门派的几位长老拼死给拦下了,她还被迫听了一堆之乎者也的大道理。
仇旭走到祠台前,威严道:“此剑名为苍穹,今日需得夫人以血开剑,承以福泽。”
白溪走上前去,打开剑匣,指甲划过指腹,一滴血珠落在了苍穹的剑刃之上。
下一秒,剑身颤动,而后随着震耳的嗡鸣声,整把剑骤然爆发出刺眼的青光,剑身悬浮半空,剑身上灵气涌动,剑儡躬身下跪,齐喊:“主人!”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惊住了。
苍穹神剑,认主了!
自苍阳派先祖偶得这把神剑之后,便一直供奉在露祠,数代仙主轮更,先祖夫人们也都经历过承福之仪,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白溪嘴唇微张,眸色震动,这仙界的神剑,认她一个狐妖为主,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这属实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下手。
苍穹见主人没有要伸手拿它的意思,急得在白溪身边左绕右转,还凑上前用剑柄蹭了蹭白溪的袖子。
“这……”众位长老一时间纷纷失语,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既与它有缘,便收下吧。”苍珩道。
如此说来,这把剑的确是与她有缘,白溪弯了弯嘴角,终于还是伸手握了上去。
指间刚碰到剑柄,苍穹神剑就猛的顿住了,而后剑柄便主动送进了她的掌心,生怕她反悔似的。
白溪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和这把剑之间好像多了些连结。
于是她开口道:“这么爱撒娇?苍穹这个名字不适合你,你以后就叫娇娇,怎么样?”
苍穹(娇娇):……
话音刚落,手中的剑的剑鸣声就突然弱了下去,甚至连光芒都柔和了不少,白溪满意的点了点头:“娇娇神剑,不错不错。”
安静多了。
回去的路上,白溪自是十分开心,没想到祭个祖,她能白得一把神剑,还多了几个仆从,血赚。
有了它,不仅复仇有望,那个魔头也不能再随意拿捏她,说不定还有反杀的机会。
苍珩瞥了一眼蹦蹦跳跳了一路的白溪,开口道:“这几日本君不在苍阳,你若有事,直接找仇旭长老便可。”
“你去……夫君要去哪?”
苍珩不欲多说,刚要离开,白溪心念一动,身后的数名剑儡尽数拦在苍珩面前,剑丝骤出,将苍珩定在原地。
这么好用?果真是宝贝!
“夫君别误会,青梅没有要伤害夫君的意思。”
苍珩嗤笑一声:“凭这些东西还伤不了我。”
白溪走上前去,伸手抚摸着苍珩的脸,委屈道:“青梅只是关心夫君,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嫁与了夫君,那夫君去哪,青梅自然便要跟到哪,再说,如今我有娇娇傍身,夫君也无需事事顾及我的安全,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苍珩眉头紧皱,不知是因为听不下去神剑被起了“娇娇”这样的浑名,还是因为肆意抚摸着他脸的手,或者面前之人的自作多情,只道:“此行危险,随你。”
“谢谢夫君,你真好。”白溪说着,逗弄般的捏了一下苍珩的鼻子,而后食指一勾,无数剑丝瞬间收回,剑儡们再次恭敬的站到了白溪的身后。
苍珩被白溪这个动作惊的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动弹,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白溪目的达成,也不再多留,转身离开,徒留苍珩一人站在原地。
回到喜殿之后,白溪让剑儡们退到殿外,她一个人坐在榻边,扶额思索:总感觉苍珩有些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他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算了,反正近日是要一起启程的,总有机会好好观察一番,现在她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剑心被苍珩藏在了哪里。
这几日他忙于成婚事宜,又有噬魂缕一事,定然无暇使用。如今仙魔大战在即,白溪能够确定,苍珩定会在这之前将其用掉,她得抓紧时间。
月悬仙穹,雾漫琼楼。
白溪抱着睡枕站在苍珩寝殿的门口,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昨夜还想着晚上尽量不与他同睡,今日反而自己上赶着过来了。
“夫君,睡了吗?”
无人回答。
“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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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了,青梅就自己进来了哦?”
白溪推开门,果然殿内空无一人。
室内陈设与百年前无甚差别,夜明珠随影亮起,映照满室清晖,案上的青玉瓶中插着两株风干的寒梅枝,沉香萦绕,云纹软榻旁的剑架上,倚着一柄长剑,是霜玄。
剑在,人却不在,去哪儿了?
白溪已经许久没来过这间屋子了,当初就是在这里,她央求苍珩教她习得仙文,趁着他磨墨没有注意到她,白溪假装胳膊磕到了案上,眼泪汪汪喊“疼”,苍珩回头望过来的时候,她就这么亲了上去。
苍珩被她亲的身形骤僵,目光闪躲,耳尖透红,话都说不利索。
想到这里,白溪轻笑一声,谁能料到如今大名鼎鼎的苍阳仙主,为了仙界灭妖弑爱冷漠无情之人,当初可是个青涩纯情的小仙郎呢。
白溪走到苍珩的榻上掀开被褥,没有,又走到剑架旁摸索,看看有没有暗格之类的机关,也没有。
难不成藏在身上?很有可能,她自己的那些宝贝也都是随身带着的,这可就难办了……
“你在作甚?”冷冽的声音在身后冷不丁响起。
白溪僵了数秒,而后她慢慢回头,眼眶泛红,神情可怜,语气软软:“我没做什么,就是觉得夫妻应该住在一起,我想多熟悉熟悉夫君住的地方。”
说着又指了指榻上的枕头,道:“夫君既然不想住去喜殿,昨夜又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我,我琢磨着可能是夫君不习惯住在那处,于青梅而言,住这两间的哪一间都是一样的,所以就搬过来了,青梅以后可以和夫君住在一处吗?”
苍珩额间青筋骤起:“不可以,回去。”
不等白溪再说什么,他抬手微转,白溪眼前光影一晃,她便再次稳稳的站在了喜殿里。
“啧,没劲。”
白溪正嘀咕着,只听“咚”的一声从身后响起,是她放在他榻上的枕头,也被一并传送了回来。
“啧,无趣。”
白溪唤出水镜,后腰处的曼珠彼岸花瓣边缘,竟有黑紫色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带着些灼热的痒意顺着肌理钻进去。
这该死的魔头,毒下的太猛了。她本以为那魔头给她一月的功力,解毒的期限便也是一月一解,如今看来,他的血只能缓解几日。
若是明日那魔头不出现,那她还得自己找法子和他会面。倘若他得知她这边如今半丝进展也无,指不定想着法子刁难她,虽如今有娇娇傍身,但是白溪确信自己没有与那魔头一战之力。
苍珩静立在殿中,神色凝重。近日风波迭起,他笃定她有秘密瞒着他。既如此,便将人带在身边,他倒要看看,此女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又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翻出什么风浪。
片刻后,苍珩抬脚走进床榻,抬手间,青光乍现,清璃剑心稳稳落在了他的掌心。
苍珩双腿交叠,落座于榻,周身灵力缓缓运转,指尖凝出一抹灵力慢慢引着剑心向额心靠近。
“噗—”
一股霸道的反噬之力骤然袭来,苍珩蓦地吐出一口鲜血,血珠上缠绕着几缕若有似无的黑色雾气。
他垂眸看着地上的血迹,眼神晦暗不明。
7. 第七章
7、失忆
白溪盯着镜中的花瓣,咬了咬牙:算了,等夜里苍珩睡熟,她再过去一趟。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檐角悬挂的仙灯依次亮起,光晕柔柔。
一道纤细的身影在檐下一闪而过,再出现时,竟化作了一只通体乌黑的狐狸,只有一双眸子泛着隐隐紫光。
白溪轻巧地跃过窗棂,落地时肉垫未发出半点声响,悄无声息的再次溜进了苍珩的寝殿中。
殿中明珠敛着光华,室内却不似先前进来时那般空旷,中央竖起了一道屏风,屏风后水汽氤氲,光晕透过纱幔,映出一道挺拔的身影,正是本应该睡着的苍珩。
都这个时辰了,居然在沐浴?什么毛病?
白溪悄悄挪到屏风后,眼瞳不自觉地放大。水中之人闭目倚着桶壁,墨发湿漉漉的贴着颈侧,水珠顺着下颌滑落,眉峰紧蹙,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白溪心头一凛,惊觉不对:他在运功调息!
白溪轻舒口气,蹑手蹑脚的钻进被随手搭在架上的锦袍中,爪子在里面不停的扒拉,可翻遍了里衣外袍,别说剑心了,连仙物袋的影子都没瞧见。
情急之下,她的后爪不小心踢到了倚靠在木架旁的霜玄,只听“啪”的一声,神剑滑落,重重砸向地面。
完了,白溪的狐狸毛瞬间炸起,刚准备开溜,却惊觉屏风之后的身影竟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不对劲,他如此警惕之人,这么大的动静,不应该一丝反应都没有。
白溪周身灵光一闪,瞬间恢复人形,她看着苍珩仍是那个拧眉皱目的模样,思忖道:瞧他这样子,莫不是练功走火入魔?
逐即她的眼中闪过狠戾:“剑心找不着,但能取你的命,也足够了。”
娇娇霎时出现在手中,剑刃闪着冷光,白溪慢慢朝着苍珩逼近,正要挥出,桶中之人骤然睁眼,目光死死的盯在了她脸上。
……
草率了。
“溪儿?”苍珩喃喃开口。
“?”
白溪瞳孔骤缩,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错啊,是青梅的脸。
她压下一丝内心的慌乱,柔声道:“什么溪儿?夫君,我是青梅呀!”
话音刚落,就见苍珩喉结滚动,两行热泪毫无预兆的滚落下来,砸到浴水中泛起阵阵涟漪。白溪震惊的看着突然哭泣的某位仙君,还没反应过来,他又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中似是悲恸又似狂喜,听得白溪头皮发麻。
还未等她有旁的动作,下一秒,苍珩长臂一伸,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将她拽进了浴桶。
温热的浴水瞬间漫过口鼻,白溪呛了口水,伸出双手紧紧攀住苍珩的肩膀,借力浮上水面,曼妙的腰肢随着水波轻轻摆动。
白溪拧眉瞪着苍珩,他发什么神经,不知道她们狐狸怕水吗?
苍珩的掌心紧箍住在她的腰间,垂眸凝视着她,眼神炽热的近乎灼人。
不对,苍珩虽叫了她的名字,但似乎又没有认出她来。
苍珩眉头微蹙,眼神迷离,缓缓向她靠近。
白溪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嘴唇,指尖灵光暴涨,一记仙灵直直打入他的颈侧,苍珩闷哼一声,紧接着双目轻阖,软软倒在她的肩上。
这几日看惯了苍珩衣冠楚楚,不苟言笑的模样,这不省人事,任人宰割的样子倒是令白溪新奇,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苍珩稳稳放到榻上。
思忖片刻,白溪还是抬手弹出一道仙灵,光芒拂过处,苍珩周身的水渍瞬间蒸腾殆尽。
白溪趁苍珩昏睡,终于可以完全放开手脚去找剑心。
可室内各个角落,衣服各个夹层都翻遍了,仍是一无所获,白溪“啧”了一声,随后把目光放到了躺着的苍珩身上。
他俩可是夫妻,摸一下又不会怎么样。白溪侧着脸斜着眼,嘴里念念有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别人的时候,勿要对视。”
可惜她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全都检查了一遍,愣是没找到剑心半分影子,只能悻悻然离开。
待白溪刚化作黑狐跳出窗棂,苍珩骤然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半点也无方才的恍惚迷离。
第二日清早,白溪收拾完出来,还未走到通行大阵,远远的便听到桐坞的叫喊声:“仙主,万万不可啊,此女身份存疑,贸然同行,易生变故啊!仙主,三思啊!”
周围还传来阵阵应和声,白溪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些老古板,她都嫁到苍阳来了,神剑都认她为主了,现在怀疑她的身份,真的是一个个脑子全都不好使,早干嘛去了。
不过令白溪感到稀奇的是,苍珏那小孩儿这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安静的立在苍珩的身边。
“大家伙儿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白溪远远的挥手,笑呵呵道。
一见她来,所有人全部噤声,周围霎时安静下来。
白溪:……
干什么干什么!她都装作没有听见了,你们这表现的会不会太明显了?这一看就是在背后嚼她的舌根啊!
“怎么没看到妄枔长老?”白溪疑惑道。
“还不是被某人气得,现正在修养。”桐坞边说边瞪着她。
白溪朝着他嘲讽般的咧了咧嘴角,看样子还没被怼够。
她走到苍珩身前,抬头道:“夫君,他们内心还是太脆弱了,等回来之后,可否让青梅好好给他们传功引道呢?”
仇旭、苍珏等一众长老弟子:多嘴!
桐坞:死嘴!!
仙门各派出使别派,往往声势浩大,云从雾集,但苍珩素来喜独,此次是为查噬魂缕一事,不可张扬,除了死皮赖脸偏要跟着的白溪,也就只带上了苍珏一人,身为苍珩唯一的徒弟,此次跟去也正好历练一番。
几人立于大阵中央,法诀催动,阵纹亮起,符文流转,耀眼的光芒席卷周身,下一秒便已身形消散,原地空无一人。
幽冥谷地界灰雾终年不散,群山层叠,怪石嶙峋,云阶蜿蜒,谷下的冥河连绵不断,穿谷而过。
传送阵光芒未散,三道身影乍现,早已等候在此的幽若和一众长老拱手相迎。
幽若上前一步,脸色凝重道:“苍珩仙君,青梅夫人,苍珏小仙君,快随我来。”
怕是事态非常紧急,幽若仙君连自称“本君”都顾不上,她说完也不耽搁,带着一众长老,化作数道流光疾掠主殿而去。
白溪上前拉住苍珩的袖口,她白日没有仙力,必须得寸步不离的紧跟着他,免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门派把自己走丢了。
苍珩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后伸手揽住她的腰,一并往主殿的方向掠去,苍珏紧跟而上。
圣轮大殿中央,齐齐垂头站着五人,姿态僵硬的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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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钉在原地的傀儡,周身萦绕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白溪目光扫过,心头窜起一丝熟悉感,最左侧身着黑袍的弟子虽发丝凌乱,但从发饰上能看出是太极髻,这是幽冥谷叫肖笛的弟子爆炸时,站在他身旁的那位。
而中间身着长老法袍,头戴云纹冠的,赫然就是当时上前查探肖笛生迹的纪腾长老。
周围一众弟子和长老手持长剑,如临大敌般盯着他们五人,直到看见幽若仙主等人,才放松似的微微呼出一口气。
“仙主,方才您和几位长老们刚离开不久,纪长老他们突然肢体痉挛浑身抽搐,下一秒又猛地僵直挺立,口中还念叨着晦涩字语,古怪拗口,弟子们半个字都听不懂。”
幽若皱眉转头看向苍珩,刚要开口,身后的五人像是被触发了开关,十指成爪迅速朝着幽若扑来。
苍珩指尖微抬,仙灵自掌心翻涌,随着一声“去”字,倾泻而出裹挟几人。可这次却不见蛊虫爬出,只见几人面色痛苦,面容扭曲可怖,狰狞的惨叫声刺耳难听。
围在四周的众人纷纷抬手捂住耳朵,这个惨叫声竟能攻击神魂。不到片刻,一些道行浅显的弟子们,双眼逐渐无神,嘴上也挂上了诡谲的笑意。
白溪猛地抓住苍珩的手腕,真要命,他这是来帮人还是来害人的?
“夫君,再由他们喊下去,其余人怕是也别想活了。”
不知是因为她体内有魔头的气息,还是神剑的原因,白溪并未受到魔音的侵扰。
苍珩闻言,终是收敛了灵力,霎时间,众多弟子瘫软在地,幽若和几名长老也晃了晃神。
这时,那几人的嘴里再次发出喃喃低语,异口同声:“荡平仙门,魔途当兴,仙妖为祭,魔主乾坤!”
幽若挥开了弟子上前帮扶的手,沉声道:“果然是魔族!”
话音刚落,那几人的身体便迅速干瘪下去,成了几具干尸。
“呕——”
幽冥谷的大部分弟子未曾亲历苍珩的婚宴,也几乎没有见过如此诡谲的死法,年纪稍小些的早已各个面色惨白,扶着廊柱干呕不止,显然是被眼前的惨象骇得不轻。
幽若看向苍珩,皱眉道:“苍珩仙君此番来我幽冥谷,不知是否有解决之法?”
“无。”
幽若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不知仙君此番镜传音有要事相告,又亲自前来,不为解决我谷中此祸,又是为何而来?”
“本君记得被噬魂缕附身之人,会具有传染性,遂来验证一二。况且,制造此物的魔头百年前已然殒命……”
“什么?!那此魔物如何还会出现?”
“难道就没有什么解决之法?”
“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都有危险?”
苍珩话音未落,人群骤然炸锅,一句接着一句接踵而来。
幽若盯着苍珩,苦笑道:“仙君既识得此物,照仙君所言,此物百年前就曾出现过,可并未殃及仙界,可见此物可解,请仙君解惑!”
“还请苍珩仙君救我幽冥谷!”
“还请苍珩仙君解惑!”
苍珩看着周围纷纷朝着他拱手的一众幽冥谷长老弟子,终是道:“本君,不记得了。”
白溪闻言,吃惊的望向他,她终于知道这几日和苍珩相处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了。
他好像,失忆了。
8. 第八章
8、初遇
狐后月弥耗尽千年妖力生下白溪,彼时霞光漫天,月尾岭灵脉共振。
白溪生来九尾,自她记事起,就被奉为狐族圣女,在族人的期待与寄望中长大,她的肩上自幼就背负着守护狐族月尾灵脉不涸,抵御外族侵扰的使命。
月尾岭漫山遍野都是狐王白孟朗为了纪念爱人,所种植的狐鸢花。白溪年幼的时候,只要是和白孟朗吵架,就会到月尾岭的山顶躺着,想象母上的模样。
龙惟侧头看着苦瓜脸的白溪,问道:“溪儿姐姐今日又为何不开心?”
“别提了,老头子就是个自私鬼,居然把母上的画像和灵境全都藏起来了!我偷偷去他寝殿翻找,被逮着个正着,他让我抄一百遍狐氏家规,我不服,和他吵了一顿,就跑出来了。”
龙惟刚学会化形不久,头上顶着还未熟练掌握收放的龙角,说话的神态却好似成年龙般老神在在:“溪儿姐姐不要和长辈一般见识,我这次和父王过来的路上,无意中听龙侍提起一个种族,你猜猜是什么族?”
“什么族?”白溪心情欠佳,自然没心思猜,直接开口问道。
“人族!!人界你听说过吗?不曾在《妖域书志》中提过的妖魔仙三界外的第四界!”
白溪听完,略带嫌弃的看了龙惟一眼:“当然听过,老头子和我提过,让我要好好修炼,成年之后需得去人界历练一番。”
“成年之后?那还得等好久好久,溪儿姐姐,我听说这几日便是人界的中元节,我们龙族会有长辈去人界办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溜去涨涨见识,顺便散散心?”
白溪没有思考几秒,便答应了下来:“也好。”
“那明日子时之前,你来龙宫找我!”
白溪回去之后,和女侍交代这几日不要给她送吃食,她近期只想一心修炼。
待女侍应声退下后,她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洞府,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人界不能使用妖力”,一边翻箱倒柜,扒拉着她的各种妖器和丹药。
“总算齐了。”她把东西挨个塞进腰间的储物袋中,用手拍了拍。
虽说人族不懂术法,但老头子说过,人心难测,此行她溜去人界,多些保障总归是好的。
*
人界,霄济城。
石路被高挂的红灯笼映得发红,沿街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戏班子搭台唱曲,卖艺人执棍吹火,好生热闹!
白溪拽着龙惟的衣摆,从这边的摊位跑到那边的摊位,缀在发间的珠饰随着脚步叮咚作响。
两人看着也就十来岁的年纪,第一次来陌生的地界,都把最华丽的衣服往身上堆,活脱脱富家千金和公子的做派。
“溪儿姐姐,你快看,那个会发光的纸糊的球球好好看!我想要!”龙惟不愧是龙族,天性使然,就喜欢会发光,亮晶晶的玩意儿。
而白溪此刻正被摊主上演的皮影戏勾住了魂儿,这个东西是她们狐族没有的,龙族也没有,或许该说,她在整个妖族都不曾见过。
摊主看着面前这个粉雕玉琢,娇俏可人的小姑娘眼睛巴巴的盯着他手里的皮影,身旁除了一个年纪更小些的男孩儿,也没有大人陪同,犹豫了一下,从身边递过去一个兔子面具:“小姑娘,中元节瞧个新鲜。”
白溪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没管龙惟想要那什么会发光的球球,拉着他的手就往面具那边挤。
竹架子上挂满了各种形状的面具,白溪把摊主递过来的兔子面具放到一边,指了指上面的黑狐面具,脆生问道:“我能要那个吗?”
“当然可以。”摊主笑着拿下面具,递给白溪。
“我想要那个龙的!”龙惟在旁边适时开口。
摊主看着面前这个同样眨巴着大眼睛的贵气十足的小男娃,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位小客官,小摊小本买卖,最多只能送一个,不能再多了。”
“是啊,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啊!”
“看小公子衣着华丽,你家大人呢?想要的话,让你家大人拿钱来买就是了。”
“不买别挡道啊,多少钱,我要一个!”
旁边议论声起,人群挤挤,没一会就把白溪和龙惟挤出了摊位。
“钱?他说的是我们妖界交易用的妖晶吗?”龙惟压低声音朝白溪问道。
白溪摇摇头:“不知道,去问问!”
两个小身板又费劲吧啦的往里面挤,龙惟拿出一颗妖晶,拍在了摊主的竹案上:“够不够?”
摊主愣了愣,捏着这个会发光的小石头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挠头笑道:“小娃子,你这石头好看是好看,但咱收的是铜钱咧。”说完伸出一只手,“只要五文。”
白溪和龙惟对视一眼,都有些发懵,他俩初来人界,哪里懂什么铜钱。白溪想了想,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掏出了一颗珍珠:“那这个呢?”
摊主和围观的人群瞧见这颗珍珠,眼睛都直了。摊主喉结不自主的滚动,磕巴道:“小姑娘,这珍珠都是皇家的藏品,你是哪里弄来的?”
“黄家?这是什么厉害的族群么?”
白溪看摊主一脸稀罕样,琢磨着要不要把他摊位上的面具全都换回来,也就没有注意到,周围众人瞳孔里翻涌的不加掩饰的贪婪的目光。
摊主拱手对着天上拜了一拜,刚要开口,一道黑影从身后人群的缝隙里猛然窜出,还未等白溪反应过来,一只手以迅雷之势抢走了她手上的那颗珍珠,又快速隐入人群。
白溪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
围观者哗然,纷纷四散开来。
既然敢在本圣女眼皮子底下抢东西,活腻味了不成?
“龙惟!上!”
龙惟本来还在边上看热闹,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朝着白溪应道:“得嘞!”
“砰!”
巷口死路,一个少年的身影被猛的掼到墙上,角落的竹筐被压翻在地。
少年瞪着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不过半人高的小孩,声音里透着丝恐惧:“你要干什么?”
白溪拍了拍手,赞赏的看了眼龙惟,不错不错,龙族的力气与生俱来,不受天地规则的束缚,她带的那些防身的小玩意儿,倒是都用不上了。
白溪走上前去,拽住了少年的衣襟,恶狠狠道:“为什么抢我的珠子?”
少年看着面前脸上带着狐狸面具的小姑娘,狡辩道:“不是我抢的,你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
“来!”白溪朝着龙惟歪了歪头。
龙惟听话的走上前,用他的龙鼻子闻了闻,指着少年的腰间的荷包道:“在这里。”
少年闻言,用手死死捂住荷包,头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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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和拨浪鼓似的:“我抢到的就是我的!”
什么歪理?
白溪不和她废话,伸手欲夺,哪成想被他一个翻身躲了过去。
龙惟伸手成爪探身上前,却再次被他躲了过去。
这小偷身手矫健,有了防范之心后,还挺难抓,一看就是老手。
白溪瞧着龙惟和他追逃周旋,取出储物袋,在袋中翻找片刻,摸出来一把匕首,扬手就朝着龙惟扔了过去。
谁知,匕首还未落到龙惟手上,就被一柄长剑横空劈飞。
白溪愣了愣,转头看去,来人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身着素白齐膝短袍,发间别着桃木簪子,双手持剑,正恶狠狠的盯着她。
好可爱的肉团子!他的脸看着很好捏的样子!
“狐妖,受我一剑!”
还没等白溪回过神,肉团子就这么挥剑砍了过来,只不过没跑两步,就被飞奔过来的龙惟一拳揍飞。
……
“你轻点!这么小的孩子,打坏了怎么办?”
旁边的小偷见状,赶忙跌跌爬爬就朝着巷口外狂奔,就好像身后有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在追赶他似的。
不过这会儿的白溪也没工夫管他了,径直走向准备爬起来的肉团子。
“溪儿姐姐,他说你是狐妖!”龙惟在一旁提醒道。
“没事,肉团子,我带个狐狸面具就是狐妖了?”
苍珩紧盯面前之人的一举一动:“我不叫肉团子,你身上有妖气。”
“那你叫啥?”
白溪没把这个小孩放在眼里,这种装束,没猜错的话应是仙界之人。不过人界不可使用术法,对仙界之人也同样适用,她可不怕。
苍珩不语。
白溪又换个问题问他:“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降妖除魔!”
“噗哈哈哈哈……”白溪还没开笑,旁边的龙惟就先忍不住了,“就凭你?”
苍珩转头又瞪向龙惟,恰好看到他此刻长出来的小角,开口道:“你也是妖!”
“是妖又怎么样?我们可是好妖,不吃人也不杀人,要不然你这么弱,早被我们杀了。”白溪逗他,“今日中元节,人界的妖魔数不胜数,你来为难我们做甚?我们和你不过一般大的年纪,你不会欺软怕硬吧?你去除那些大妖呀!”
白溪不知道,外界到人界均会收敛气息,像他们这种幼崽,即便被察觉到了,只要不在人界作乱,没遇仇敌,都不会被放在心上,他俩自然也都安然无恙。
苍珩定定的看着她:“我都看到了,你们要杀那个人!”
龙惟走上来,反驳道:“你说那个小偷!他抢了溪儿姐姐的珠子,我们只不过是要夺回来!”
“刚刚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给我们作证。”白溪应和道。
苍珩理亏,但还是嗫嚅着:“那你们也是妖。”
白溪大度道:“算了,我们不和小孩一般见识!”
说着,手上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扔进了苍珩的怀里:“喏,给你疗伤的,龙惟手重,不过是你出手在先,可不能算我们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了。”
说完,她抬手招呼着龙惟,道:“走吧,本圣女还没逛够呢!”
苍珩拿起怀里的瓷瓶,盯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一字一顿疑惑开口:“好、妖?”
9. 第九章
9、成年
这几日,白溪和龙惟可算是在人界过了把瘾,龙惟吃饱喝足,用珍珠换了好多亮闪闪的物什,白溪则是买了好多人界的小玩意儿。
不过更让白溪开心的,当然还是在人界可以离老头子远远的,没人再能逼着她日夜苦修术法。
他俩不知道自己在这霄济城里已然是出了名了。
“听说了吗?福瑞客栈不知道哪里来的俩小孩儿,只要拿着糖画,小糖人,面具这些小玩意儿去,就能从他俩那里换来好些珍珠!”
“真的假的!”
“瞧见我手上这个没有,如假包换呐!”
“快给我瞅瞅!”
“发财了发财了!”
“……”
白溪掏出储物袋里的最后一颗珠子,有些纠结地看着伸到她面前的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我要这个吧!”白溪从眼熟的摊主手里接过皮影。
等送走了失望而去的人族,她回到客房,就看见龙惟愁眉苦脸的坐在她的床上。
白溪问他:“怎么了?”
“溪儿姐姐,或许我们该回去了。”
“不多玩几日?”
“想是想,可是我方才想到,溪儿姐姐把珠子都换了出去,那我们今夜睡哪里,吃什么呢?没有珠子,客栈掌柜还会让我们住下去吗?”
“……”
好问题。
“那我们回去?”
龙惟又摇了摇头:“溪儿姐姐你忘啦,我俩是靠着龙隐器偷偷溜出来的,我不知道回去的方法,你知道吗?”
“……”
好巧,她也不知道。
那完了。
不出龙惟所料,他俩当日刚入夜就被客栈掌柜赶了出来。
“黑心客栈黑心掌柜,收了我这么多珠子,一个晚上都不能通融!”白溪气鼓鼓道。
“走吧。”龙惟拉了拉白溪的袖口。
两人走至街角,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入鼻腔,白溪脚步顿住,龙惟也有所察觉,转头看向她。
白溪示意龙惟不要作声,然后拉着他轻手轻脚的朝着血腥味传来的暗巷走去。
巷尾的木桶倒在一旁,阴影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墙角。
“肉团子!”白溪惊呼。
她赶紧上前,只见苍珩面色苍白,眼睛紧闭,肩头的衣料被利刃划开,伤口深可见骨不停渗血,素白的衣袍都被血浸成了暗红色。
“溪儿姐姐,他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不知道,先救人!”
白溪蹲下身,掏出回元丹给他喂下,又扒开他的衣服帮他把伤药撒了上去。或许是药敷上有些刺痛,苍珩闷哼一声,眼睫颤了颤,却还是未能睁开眼睛。
也不知道妖界的丹药对仙门弟子来说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这衣服看样子是不能再穿了。”
白溪从储物袋中又掏啊掏,然后眼睛骤然一亮,取出了一件粉色的羽裙。
旁边的龙惟一看到白溪那狡黠的眼神就知道她定要干坏事,看到那衣服,心道:果然,溪儿姐姐又要祸祸别人了。
破败小屋的木门只有半扇还在歪斜的支棱着,被风吹得咯吱作响,屋内破旧不堪,木案上积了些许灰尘,床幔破烂,也只有床塌略显整洁,稍能入眼。
“辛苦你了,龙惟。”
“溪儿姐姐,我们在妖界何时受过这样的苦。”龙惟哭丧着脸,把背上的苍珩放到床上。
“不管怎么说,今晚我们不用露宿街头了。”
白溪看得开,等这团子醒了,打劫点钱财,他们肯定还能在人界待上许久。
救命之恩可得拿钱财来报。
福瑞客栈。
龙清风坐在椅上,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人族,朝向年轻些的伙计轻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客栈小二嘴角红肿,眼角淤青,被问的身子一哆嗦,微微颤颤的回道:“客、客官……您说的那个小公子,昨夜续……续不上房钱,被掌柜的给赶……赶了出去。”
说完,头低到胸前,抬都不敢抬。
“可本王怎么听说,他身边的一起的小姑娘,给了你们不少珍珠,这珍珠一颗可都价值连城,续不上房钱?呵。”
掌柜和小二心里直呼救命,匍匐在地,颤抖不止。
龙清风的脸缓缓逼近,在掌柜的耳边轻声道:“你该庆幸,你是个,人族。”
说完,丢下一个“哼”字,转身踏门而出。
就在他刚出门不久,掌柜突然惨叫一声,小二循声望去,面前之人哪里还有半分先前魁梧壮硕的样子,满脸皱纹白发苍苍,老态尽显。
*
金辉从墙壁的缝隙中倾漏,晃的苍珩的眉头轻皱,这时,身体突然间涌上密密麻麻的钝痛,让他的神志骤然清醒。
苍珩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想要抬臂查探伤口,才发现身侧竟然躺着两人,各抱着他一条胳膊。
是他熟悉的气息。
苍珩艰难开口:“狐妖?”
白溪听到动静,缓缓睁眼,正好对上苍珩的视线:“肉团子,你醒了!感觉好点没?”
“我不叫肉团子。”苍珩反驳,然后又道,“是你们救了我?”
“不然还能是谁?还有,你不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只能肉团子肉团子的叫你咯。”白溪拉过苍珩的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装模作样道,“都说了我们是好妖,你现在身体大好,从今日起,你要叫我救命恩人,别再叫我狐妖了。”
苍珩默不作声。
龙惟揉了揉眼睛爬坐起来,抱怨开口:“这硬床,睡的我腰都疼!”
白溪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又冲着苍珩道:“或者你可以学龙惟,叫我,溪儿姐姐。”
苍珩撇开视线。
“行了,不逗你了,说说吧,怎么受的伤?”
苍珩应该是确定了他们没有恶意,缓缓开口:“我打伤了一只小蛇,被他的族人追赶来报仇,一时不敌。”
白溪听明白了,哈哈大笑:“意思就是你欺负人家小辈,被长辈寻仇了呗,好糗!”
龙惟在旁边好奇问他:“肉团子,你为什么那么执着要杀妖啊?我们妖怎么你了?”
“这是师门晋级的任务,取十枚妖丹,方可学更强的仙术。”
!!!
白溪和龙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到了震惊。
白溪似乎颇为可惜道:“你们仙界之人都这么狠心?这么小的年纪也要出来杀妖做那什劳子任务?本圣女本来还以为你是不是亲人被妖杀死,所以要报仇雪恨降妖除魔呢,想着救你一命,结个善缘。早知如此,不救你了。”
龙惟:“……”
苍珩:“……”
白溪都快急死了,他怎么还没发现自己的装扮啊,那个神情一定会很好玩。
她背对着木门,还想继续打趣,就见龙惟神色一凛,嗫嚅道:“三伯……”
“你们啊……”龙清风轻叹一口气。
白溪回神时,人已然到了月尾岭角。
她抬头心虚道:“龙三伯伯好。”
龙清风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道:“你父王传消息于我时,我还不敢相信,想来是龙惟出的主意吧?”
“是的。”白溪狠狠点头,又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那个小仙?”
白溪再次狠狠点头。
“放心吧,我们走时,他门中长辈也到了。”
苍久时看向正坐在床沿要起身的苍珩,有些不确定道:“珩儿?”
苍珩下塌行礼:“师尊。”
“咳咳……”他本想先关心一下徒儿的伤势,但实在是没憋住,轻笑道,“你这身打扮很特别。”
苍珩疑惑着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袍,然后小脸黢黑。
……
*
白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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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月尾岭被各妖族围得水泄不通,那些想要攀附狐族势力的,或是碍于狐王颜面来凑数的,皆备上琳琅奇珍前来道贺。
花妖族花主抬手一挥,万千花瓣随骤然洒落,又再次汇聚成一把花扇。
“此花扇名唤无忧,扇面花香馥郁,聚百花花灵,可修身养性,祝贺溪儿成年。”
“谢谢花瑶姐姐。”白溪收下扇子,拂过鼻尖时,她微微低头,花香沁鼻,让她爱不释手。
巳蛇族少主上前,先是取出宝物,而后就是一通彩虹屁:“圣女容姿绝世,风华无双,三界难寻……”
“……”
白孟朗美滋滋的收下一茬又一茬的宝贝,又听着各族变着花样各种称赞自己的闺女,可谓春风满面,神采飞扬。
白溪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听着周遭各妖阿谀称赞之词,只觉得这场贺宴越来越乏味,她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狐尾,只盼赶紧结束。
忽然视线扫过一道身影,白溪的眼尾瞬间弯起,传音过去:“龙惟,你怎么才来,快给我瞧瞧带了什么好东西!”
龙惟朝着她微微一笑,走上前,朗声道:“恭喜溪儿成年,在此奉上秘密宝物一份。”
说完,一个精美的檀锦盒瞬间出现在白溪手中。
白孟朗笑着摇摇头,示意他过去。
龙惟走到白溪旁边,让她打开盒子瞧一眼,白溪打开盒子,眼睛睁大,满脸惊喜,传音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托三伯给你带的,就知道你会喜欢。”
白溪喜欢人界的话本可喜欢的紧,她满意道:“知我者,龙惟也,那本圣女就不计较你不喊我姐姐这事儿了。”
龙惟朝她笑了笑,没有吱声。
待贺宴结束,白溪就准备告别父亲去人界。
白孟朗的眼底藏着千万般顾虑,沉声提醒她:“万事多加小心,收敛自己的性子,尽量别伤及人族性命,唯恐引起仙门的注意,如今魔族越发猖狂,万不可轻信于人,记住此行的目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远离所有异性异族,一定记住……”
“知道啦知道啦,老头子你这些话这几天已经说了好多遍了!”
白孟朗轻叹一口气,前几日白五节给溪儿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溪儿红鸾星动,姻缘线初显,这本是好事,可星轨的尽头却横生劫纹,是死劫。
他本想阻止溪儿去人界,却被白五节拦了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看。”
再次看去,劫纹尽头的戾气竟与红鸾星云相互纠缠。
“这是?”
白五节解释道:“这是枯木逢春,向死而生之兆。”
白孟朗抬手,掌心轻覆在白溪的发顶,缓缓揉了揉: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唉,溪儿此去,怕是要吃不小的苦头。
“若遇危险,捏碎……”
“捏碎护妖符,可保我一命,或者打开玄夜镜,直接传送回来。”
白溪学着白孟朗的腔调,一字不漏的全都背了出来:“亲爱的父王,我是去人界,不是去仙界也不是去魔界,性命无虞,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好不容易送走了唠唠叨叨疑神疑鬼的白孟朗,白溪转身欲走,又差点撞上突然出现的龙惟。
“龙惟?怎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人界玩一圈儿?”
龙惟摇了摇头:“上次自人界回来之后,父王就给我下了禁令,成年之前不得再擅自跑去人界。”
“太可惜了,那你来是想?”
“溪儿,你此次去人界历练,也不知何时回来,我来送送你。”
白溪看着他,有点遗憾地想:还是小时候可爱,会喊她姐姐,还机灵活泼,怎么长大了反而变得婆婆妈妈的?
“不用,我先走一步,提前替你去享受一番。”
说完,也不等龙惟有所反应,迫不及待就进入了阵中,自然也就没有听到龙惟的那一句轻声呢喃:“溪儿,等我成年,我就上狐族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