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丫头莫不是疯了,还想借贵胄的势,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公主王妃吗?”
哄堂大笑。
钱先生用戒尺敲了两下桌子,“接着说”。
“这个税,是谁让交的,是谁最想收上去,朝堂上坐着的那位,难道还算不得天潢贵胄吗?”
忽然静得落针可闻,钱先生提醒她,“四姑娘,慎言”。
阮青钰站起来行礼,“青钰并不是胡说,也绝非有不敬之意。朝廷想收税,我们想往上走,既如此,为朝廷效犬马之劳,不好吗?”
没有人回答她。
“我们自是不能上达天听,但有人可以,我们要借的,也就是这个力。”
三少爷冷哼一声,“我们要是有这样的关系根基,倒算是修得福气了”。
“我们是要借力,也是要效力,不是一味索求,不需要多扎实的关系,只要是正好需要,两方各取所需罢了。只是这样的事,自然也不是非我们来做,想效力的大概多得很,只看先机在谁了。”
钱先生摸了摸胡须,“四姑娘竟有如此入世的见地,可见真是长大了。”
阮老太爷虽久不管事,但阮家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内。这些话不多时就传到梧桐居。
傍晚老太爷叫大老爷去了一趟,大老爷回到大房就叫了阮青钰过去,又叫人上了好茶,和阮青钰说了好一会儿话,夜有些深了,才叫她回去。
阮青钰离开后,阮大老爷立刻研墨修书,给梁牧去了一封快信。
梧桐居里,阮老太爷修剪着他的黄山松盆景。
跟了老太爷半辈子的常叔忍不住问,“既然老太爷觉得四姑娘或许不寻常,怎么不叫来自己问问话?”
“能不寻常到哪去儿,不过是比一般大的孩子聪明些。这些主意,我老头子不比她想到得早吗?”他修好了盆景,放下剪刀,拿旁边的净布擦了擦手。
“今天听到四姑娘在学堂里说的那些话的时候,你明明就挺高兴的。”
“我是想到了这些,但毕竟是老了,一想事情就想得多,瞻前顾后,最想要稳当。倒是这年轻人,有胆色。既然我阮家的儿孙能有这样的气魄,还有什么不敢的,就去博他一博”,他擦完了手,坐到圆椅上,接过常叔递的茶,想喝茶,却先叹了口气,“若是个儿郎,我也就见一见了,可惜是个丫头,就先让老大去管吧。”
阮青钰去学堂是辰初,但她总是不到卯正就起床,有时困难万分,时霜于心不忍,说要不多睡一会,梳洗简单些就是了。
阮青钰说:“梳洗简单些可以,但起了床得先打一套拳,强身健体。”
时霜一脸困惑地看她打拳,“这是什么拳法,看上去不怎么凌厉啊。”
“看着悠悠然,实际很费劲的,不信你也试试,打完了通体舒畅。”
时霜笑她,“姑娘年纪不大,日子过得倒是老成”。
“身体是一切之中最重的,知道武后称帝的关键所在吗?”
“该不会是因为身体好吧?”
“还真是,就武后一边一个一个生孩子一边操持的那些政事,换个身体不好的试试,早嘎了,还能熬到称帝。”
时霜又笑她,“那岂不是能活到耄耋之年的人都能做皇帝去了?”
“那倒不是,武后自然有谋略智慧有天时地利,只不过,要是没有好身体,有啥也没用。”
时霜也说不过她,干脆加入她。
二人互相勉励着起床,一起打拳,又争抢时间洗漱梳头,见缝插针塞了早饭,赶在辰初到学堂。
下了学,阮青钰做功课,时霜帮她做针线,早早都做好,就早早睡下。
若是一生能这样安稳过去,也很好。
但阮青钰不能忘记要做的事情。她要嫁给林哥哥,就得找出林家不接纳她的原因。她要保住亲人,就要找到阮家被抄家隐患的源头。
她从未停止过探寻。
上一次林深来同她告别,她问了林深和现在还叫做赵念的江念是什么交情,也问了苗家的情况。
林深和江念在学子集会上认识,岁数差的不大,相谈投契,就经常一起讨论文章、访学会友,相处融洽,并无其他。
那时阮青钰提醒林深小心“赵念”夫妻,林深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苗家,林深在宴会上差点被陷害后,去父母那里打探过。
原来苗家曾有意与林家结亲,林家本是很乐意的,但苗家一说指定要林深,林家就再不应承此事。
按照家族地位,林家不如苗家,苗家主动提起的婚事被林家怠慢,十分不悦,曾有一段时间不怎么与林家来往。
这次林老太太大寿,林家自是递了帖子,本以为苗家不会来,没想到苗家大房的公子和二房的姑娘来了。
说起苗大公子,也是和林深一起读过书的,那天送林深去花满堂的两人里,就有一个是苗大公子。
阮青钰把这些消息在脑子里过几遍,她想通了一件事情。
她曾以为林家看不上阮家,才执意不要她,原来林家还看不上苗家。
也不能算是看不上,只要不是林深,林家还是很乐意和苗家结亲的。
所以,关键在于林深。
林家对林深期望极高,迟迟不为他议亲事,难道是想等他金榜题名后寻一个不凡的岳家吗?
如果是这样,那她阮青钰岂不是更没有可能,只能重新投胎才成。
想到此处,阮青钰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她不愿意承认这些事情,她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对了,阮青钰又想起了林大奶奶上一世在狱中说过的话,林家对林深不容有失的期望很可能源自对潜在灾祸的恐惧。
如果她的推测正确,这两家被灭门就不是一时倒霉,而是因积年旧事。如果她能搞清楚阮林两家被灭门的原因,不仅可以救自己的家人,说不定还能由此赢得林深。
但这又谈何容易呢,江念是出现了,可以林深之聪慧,丝毫觉察不到他的危险,说明现阶段江念是隐藏极好的,即便做一些事情,也一定是隐于人后的。
就连苗六姑娘的事情,如果不是阮青钰提前知道江夫人有问题,密切观察了,那江夫人言语刺激苗六姑娘,最终促成六姑娘去做这事情,这些都不会有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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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
再往前推测一步,江夫人知道苗六姑娘要做的事情,推了她一把,那江念在这件事情中又是什么角色呢?
林深说,赵念和苗大公子也是好友。这就很值得寻味了。
阮青钰当场把自己的推测告知了林深,林深皱紧了眉头,似乎不太愿意相信自己身边的朋友竟在背地里这样害自己。
苗大公子确实从一认识林深,就看不上林深的商贾出身,可他竟远远不如这商贾出身的林深,后来自己堂妹的亲事还被林家拒绝,他曾扬言说一定要给林深好看。
可是赵念,林深很是欣赏这位朋友。赵念幼经坎坷,却不顾世俗之念自强不息,才有今日造化。他又文采上佳,与林深甚是投契。
阮青钰知道他一时间难以接受,但她要林深答应她,尽量远离“赵念”夫妻,大小事务,不可掉以轻心。林深应了,还说阮青钰是小大人了,以后他的前程还要仰仗四姑娘指点了。
阮青钰也不谦虚,手背在身后说,“本姑娘自是会照拂你,且放心”。
自林深离开,阮青钰就一直在想办法去找阮林两家被灭门的原因。她直觉,林家和江念的渊源由来,阮家也一定关联其中。
一同发迹一同被灭门的宿命让阮青钰相信,有一个藏在深处的秘密,关系着林阮两家的命运。
在阮家,如果有人知道这个秘密,那一定是阮老太爷。
林家人她不好笼络,不能探出被遮掩的秘密,阮老太爷,怎么也比林家人容易下手些。
但老太爷多年不管事,只有家中要事才会由大老爷去禀明。
阮青钰只是老太爷众多儿孙中的一个,又只是个女孩,怎么才能和老太爷搭上话呢,最好还能让老太爷把她带在身边教养,才好探听辛密。
所以阮青钰才会在钱先生的课上张扬发言,不仅是为了阮家能抓住机会,更是为了凸显自己与众不同。
她知道阮老太爷最需要的是什么,是一个有出息的晚辈,一个像林深一样能承载家族期望的孙儿。
但她没能如愿见到老太爷,只是被大老爷叫去问了问话。
阮青钰有些着急,明年春天林深就要去参加会试,若是他一举中第,身份就又大不同了,很可能阮青钰就再也没有机会得到林深了。
阮青钰知道,她的时机就在此刻。
按照前世的轨迹,酒行就快要收归官营。
从江州到光州这一带,是酒行最繁华的区域,若是能引导阮家做出些大的动静,引起朝廷的注意,一则,说不定阮青钰就能在家中彻底脱颖而出,获得老太爷的青睐,二则,阮家届时若有起色,也能和林家更相配。
当阮青钰去大房找大老爷时,大姑娘接待了她。
大姑娘叫人上了好茶和精细的点心,在等下人通禀大老爷的间隙,大姑娘和阮青钰聊钱先生留的课业,阮青钰不高不低地说了些看法,大姑娘都仔细聆听。
下人说大老爷在等着四姑娘了,大姑娘就起身携了阮青钰的手,将她送到书房,又叮嘱她经常来坐坐。
阮青钰问,“大伯可收到梁家的回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