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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放!放肆!

作者:三日成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水杉穿越的这个角色,原本名叫谢千萍。


    系统当时为了劝阻谢水杉穿越,相关人物剧情说得很详细。


    谢水杉不想借尸还魂,当时听得漫不经心,但她天生思维敏锐记忆力惊人,即便是一心多用,关键的信息,一样能够下意识抓取。


    谢千萍,乃是东州谢氏谢敕最小的女儿。


    谢千萍同谢氏对外名号响亮的女将谢千帆,是双生女。


    只不过谢千萍因为娘胎里弱,自出生开始便是体弱多病,长到了十来岁,甚少出闺房和府邸。


    谢氏其他的子女又是有意保护这小妹妹,于是除了自家的老仆,知道谢千萍存在的人少之又少。


    谢氏满门,就连谢敕的夫人元培春,都是马上的将领。


    谢千萍因为身体原因,无法习武,更别提征战沙场,继承谢氏家族的兵马与领地。


    原本该是养在闺阁的娇女儿,到了年岁在中州二城寻一户能拿捏住的好人家,发嫁也就是了。


    然而谢千萍到底生了谢氏骨血,刚直烈烈,热血难凉。


    谢千萍虽然无法征战,却是谢氏族内难得对朝局敏锐之人。


    她整日闷在闺房之中,却借谢氏遍布各地的“桩子”眼睛,纵观朝堂局势,细数崇文国全境六大世族盘踞的四州,以各世族在朝堂之上占据的权势,夜以继日地推算未来数年之内,六大世族的兴衰趋势。


    而后发现,她父亲谢敕死后,东州的新任节度使虽然现如今在她谢氏的地盘,还是个被架空的摆设,但是各世族多年来觊觎谢氏盘踞的东州铁矿,已经渗透了很多人进来。


    就连父亲和苍碛国的那一战,细细纠察,也有其他世族的影子。


    谢氏手握重兵,却到底天高皇帝远,被各世族逐渐排挤在权势中心之外,照这样继续发展下去,谢氏终有彻底衰败的一天。


    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自己哥哥和姐姐,不明不白战死沙场,连尸骨都无法寻回了。


    然而谢千萍虽然才学出众,却是个女子,崇文虽有女将护国,宫中女官数量也颇多,但是想要真正接触到权势的中心,只能走登科入仕一途。


    但这条路太难了,谢氏如今已经呈现山崩倾颓之象,等不了那么久。


    况且天下英才不知凡几,就连男子做官要做到手掌权势,也是需要数十年的煎熬。


    谢千萍束手无策,只能日复一日在谢府的四面高墙之中磋磨满腔凌云志。


    恰逢皇帝朱鹮遇刺,谢氏桩子传回来朱鹮已然无法治愈,成了个不良于行的废人的消息。


    又没多久,皇都朔京再次传来朱鹮正在暗中秘密搜罗与他容貌肖似之人的消息。


    那些人被带回宫中调教后,冒充君王,替朱鹮行走人前,稳定局势。


    这简直是进入权势中心,为家族收集各世族动向,搅乱世族之间的浑水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谢千萍欲要剑走偏锋以身涉险,母亲兄姐自然全都不允。


    可东州谢氏没有无用的孬种。


    家里的人再怎么维护和劝阻,也抵不过谢千萍数次以死相逼。


    万般无奈,谢氏终于同意让族中奇医,在谢千萍与朱鹮原本只有三分相像的容貌之上做手脚,经过数次碎骨重塑,再辅以针刀频频矫正,终于养出了一张同朱鹮有七八分相像的模样。


    又经过漫长的恢复,才以为朱鹮献上“投诚礼”之名,由谢氏之手,送入皇都朔京,面见朱鹮。


    谢水杉想起系统说的原本正常的剧情发展之中,谢千萍进宫之后,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确实为谢氏传递了不少有利的消息。


    谢千萍以君王傀儡可以接触到朝政的便利,摸清了六大世族之间盘根错节的权势关系,还掌握了太后以及其母族桑州钱氏,手握先帝遗腹子的重大消息,并且及时传回了谢氏。


    虽然谢千萍本人因为某次落水,被识破了女扮男装的身份,以冒充帝王之罪,受了凌迟之刑而惨死。


    但是她的暴露,也正给了暴君朱鹮致命一击。


    自此朱鹮再也无法以残缺之身,藏匿傀儡之后,更因“残缺之躯不得为君王”的惯例,引得世族名正言顺对他群起攻之。


    而谢千萍送给谢氏的消息,让谢氏在推翻暴君朱鹮,拥立新君上位的关键时刻,因救驾及时,获从龙之功。


    自此谢氏蛰伏多年,再度回归权势中心,并且因为手握重兵,戍守国境多年,满门忠烈,也是真正的新君上位之后,唯一未曾被清算的世族。


    谢千萍本人,倒也是一位智勇双绝的女子。


    当时听了谢千萍的生平,谢水杉拒绝借谢千萍之尸还魂。


    系统又说耗尽能量,为她将生前的身体数据,完美复刻过来。


    谢水杉仍旧不同意,系统便先斩后奏,还是把她送来了这里。


    她先前沐浴的时候在水中看到了倒影。


    系统倒是信守了为她复刻身体的承诺,谢水杉如今的躯壳,并非谢千萍,而是她自己。


    这也是谢水杉此时此刻,掀开了纱幔,看到了大反派朱鹮的模样,饶是再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发愣的原因。


    谢千萍蓄意按照朱鹮的容貌碎骨重塑数次,和他相像便是必然。


    但谢水杉也未曾料到,她本人的样貌,竟是比谢千萍与朱鹮还要更相似一些。


    所有人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没有其他的排列顺序,世上长得像的人自然很多。


    但是像得宛如双生,宛如照镜子的,即便谢水杉见多识广,也是生平仅见。


    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近距离对视,一高一低,一仰一俯,彼此的眼中都难免惊愕。


    同样的修眉凤眸,同样的高鼻薄唇。


    就连眼尾狭长收束后微微上扬的弧度,都好似尺子精量过才描绘出的弧度。


    唯一不同的,是朱鹮比谢水杉消瘦许多,也更苍白,因而他的五官更显锋锐,眉骨颊骨,浑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嶙峋得宛如不近人情的险峰。


    且相比谢水杉眼中只是深湖轻荡的平和,朱鹮短暂的惊愕过后,狭长的凤眸眯起,眼中尽是深暗不见底的戾气。


    朱鹮没见过敢直接冲到他面前掀他床幔的人,反应过来后,提高声音,音落如珠。


    “放!放肆!”


    随着朱鹮的叱骂,谢水杉两侧肩头和后颈下方被人一砸,通身一阵难以言喻的酸麻流窜而过,她双膝脊骨不受控制一软,就被脖子上的一圈儿刀锋,压着跪坐在了朱鹮的床前。


    原来这世界真的有内力。


    朱鹮只要语速一快,一急,就难免磕绊,因此喊出了这三个字之后,他死死抿住了唇,怒意如火,想到了些许耻辱往事,他下意识深深抽了一口气。


    “咳咳咳咳咳——”


    朱鹮抬手掩唇,剧烈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朱鹮一咳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这时候静静跪在床边不远处的两列宫女,立刻好似被提了线的木偶一样,速度飞快且有序地动了起来。


    不远处的内侍监江逸也已经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一群人好似一窝围着鲜花儿的狂蜂,围着朱鹮如临大敌,顺气的顺气,端药的端茶的,还有掐穴位,甚至还有本该压制着谢水杉的持刀玄衣武士,蹬了长靴跃上了床榻,给朱鹮输送看不见的内力去了。


    “陛下……陛下快把这药喝了。”


    江逸扔了白玉拂尘,接过婢女手中温度正好的药碗,双膝跪在床边上,殷切紧张得像个孝子贤孙一般,伺候着朱鹮把药喝了。


    待到朱鹮撕心裂肺的咳嗽总算是用药,用茶,用参汤,用武士的内力给压住了。


    婢女不需要吩咐,就纷纷跪回床两侧时,朱鹮身侧的纱幔已经彻底掀起来了。


    他身后被换了个腰撑,又换了宽大一些的木质坐撑,像一把没有腿,直接能放置在床上的靠椅。


    他被扶着撑着,坐在木质的靠椅上,朝着谢水杉再度望来时,他眼尾已经红了一片,苍白的面上见了几分血色。


    只不过他看着谢水杉的眼神浓黑且幽深,苍白的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他靠椅之上的龙首浮雕,若有所思。


    显然,他也因为谢水杉与他过度肖像的样貌,产生了惊疑。


    而总算伺候好了朱鹮,净手回来的内侍监江逸,又一次替朱鹮开口了。


    他接过侍人为他捡起的拂尘,指着跪坐在地的谢水杉道:“言行狂肆,冲撞君上,该当死罪!”


    说完之后,转身对着坐着的朱鹮躬身拱手:“陛下,中州谢氏送此等不曾训诲的悖逆无礼之徒入宫,恐怕不是什么‘投诚礼’,而是刺客!此人留在身边遗患无穷。”


    见朱鹮只是盯着那悖逆之徒,并不开口。


    江逸心中有了数,再度回身,指着谢水杉道:“来呀,将此人拖出去,五马分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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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杖毙升级到了五马分尸。


    这江逸不愧是朱鹮身边第一宦官,还怪会揣度圣意。


    不过江逸猜测得倒也不错。


    东州谢氏送给朱鹮的,确实不是什么礼物,而是“祸机”。


    谢千萍并不忠于朱鹮这个暴君,她的孤注一掷之中,也包含在必要的时候,伺机刺杀朱鹮。


    所以占据谢千萍身份的谢水杉,严格来说,是个二五仔兼刺客。


    谢水杉闻言开口,为自己辩解:“江监,慎言。”


    谢水杉先前还不能判定这紫衣男子的品阶和身份,但是在朱鹮叫出江逸的时候,就知道他乃是朱鹮这个大反派身边的头号狗腿,统领皇宫内侍的内侍监。


    谢水杉利刃架在脖子上,被迫跪坐,姿态有些狼狈,但是她依旧神情平淡,语调也不见多么急切,而是掷地有声地说:“既然我是谢氏全族送给陛下的‘礼’,那么训诲自然是由陛下亲自来。”


    “我是作为陛下的影子而存在,谢氏远在东州,常年戍守东境,不得觐见,不识陛下真容,怎敢随意训诲?”


    “死到临头,竟还敢狡辩,”江逸冷哼道,“若谢氏诚心,该送个规矩的到陛下身边,陛下的身边自有人教习行事,轮得到你自行揣测,以下犯上!”


    谢水杉看向朱鹮,并不如他人面圣一般战战兢兢,也不如他人一般不敢直视天颜。


    她像方才一样放肆无度,骤然掀开朱鹮的床幔那样,直视着朱鹮。


    朱鹮也未曾挪开视线,两个人深望着彼此,各自眼中暗潮生澜。


    谢水杉一边细细地将朱鹮看着,得出了一个朱鹮的眉毛比她浓重的新结论。


    同时一心二用地开口:“江监说的陛下身边自有人教习……谁?你吗?”


    谢水杉话锋一转,唇角勾起些许笑意,若是此刻她的商业竞争对手,或者公司手下在这里,就该知道,她要出撒手锏了。


    可惜江逸完全不了解谢水杉。


    只听她语调幽幽,拖着一股子同她之前清越的声线,完全不同的散漫调子道:“我来自东州,许是天高皇帝远,孤陋寡闻了,江监什么时候做过皇帝?竟是知道怎么教人做皇帝?”


    “还是江监有一颗登峰御极的殷切之心?”


    话音一落,满殿寂静如坟。


    江逸脑子嗡的一声,还没彻底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咚”地跪下了。


    “陛下!”


    “陛下……”


    江逸张了张嘴,喉间干涩烧灼,一时间竟是百口莫辩。


    教习傀儡之事确实一直都由江逸来做,谢水杉这话就是往白纸上面泼墨,任他再怎么清清白白,忠心为主,也绝对洗不干净。


    他不允许任何人冲撞朱鹮,冒犯朱鹮,连听闻探秘闻的察事厅“察子”上报,说哪位朝臣私下说了朱鹮一句不好,他都要伺机报复。


    可是他教习朱鹮的傀儡行走人前,这本身就是一种僭越犯上,他一介奴婢,如何知道怎么做皇帝?


    哪怕那些人只是提线木偶,线也不该由他来提。


    更何况……他操纵的傀儡才刚出了事儿。


    那傀儡已经代替朱鹮有段日子,平素身边前呼后拥久了,生了私心,壮了贼胆,竟是宠幸宫妃后留下了孽种,还勾连朝臣,戕害其他的傀儡。


    想着其他傀儡都死了,朱鹮命不久矣,到时候太后为了稳住局势,一定不会动他,他做上了取而代之的春秋大梦!


    杖毙在梅树下的尸身,到现在还没收呢!


    若是陛下当真顺着这东州谢氏送来的人说的去想,再对他生了疑心,江逸就算是把肝肠掏出来奉上,恐怕也只会被嫌弃腥臭!


    他眨眼之间已经浑身颤抖,汗如出浆。


    江逸抬头看向朱鹮,嘴唇哆哆嗦嗦开合数次,又嘶哑地叫了一声:“陛下……奴婢之心,天地可鉴……”


    除了苍白无力的表忠心,他竟是说不出其他有力的辩解。


    真可谓是哑巴吃黄连。


    谢水杉还在和朱鹮对视,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如今姿态调转,依旧是一仰,一俯,把彼此的眉眼口鼻,都看了个纤毫不落。


    片刻后,面上潮红缓慢褪尽的朱鹮,突然笑了。


    一开始声音闷在喉间“呵呵呵呵……咳咳咳……”


    但很快他艳色的唇间,露出洁白贝齿,笑得愉悦非常。


    眉宇间阴鸷散尽,春晓般明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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