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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香火成空

作者:疯狂的小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山村的青石板路还挂着清晨的露水,张婶便挎着竹篮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篮底垫着一块红布,上面整整齐齐地码着铜钱——这是她昨夜在晒谷场上喊破了嗓子才为建庙凑来的款项。


    “李铁匠家捐了五文,王屠户说等杀完猪,就送半扇猪肉来当梁木。”她掀开篮布给赵二嫂看,铜板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咱村的娃儿是活神仙,这庙一定得修得敞亮气派,让神仙住得舒心。”


    七日后,村口的老槐树旁,一座朱红色的小庙立了起来。庙门匾额上“憩皇祠”三个字写得有些歪斜,是李老汉特意请镇上教书先生题的——他说这个“憩”字,最贴合娃娃爱睡觉的模样。


    点燃头柱香那天,全村老少都来了。张婶特意煮了碗红糖鸡蛋羹供在神案上,李老汉则笨拙地敲着从镇上学来的铜磬,“咚——咚——”的声响惊起了枝头的麻雀。香灰如同细雪般,飘落在神龛里那个泥塑的娃娃身上——那是村民们照着草屋里总在酣睡的小娃娃模样捏的,裹着红布,闭着眼,嘴角还带着笑。


    谁也没料到,这座小庙的香火竟会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至整个东域。外来的商队将“沾了憩皇祠的仙气,睡觉特别安稳”的传闻随着货物流传四方;说书人则将故事编成话本,醒木一拍,称那娃娃是“睡神临世,懒中通玄”。


    不过半月工夫,从靠近凡界边陲的青石镇,到毗邻灵界的玉华城,竟有三百余座“憩皇祠”拔地而起。香案上的供品从鸡蛋羹升级为灵米、珍果,甚至有富商抬来镀金的香炉,声称要“聊表敬懒之心”。


    归心塔内,玄箴捏着最新的奏报,指尖在“敬懒即是敬道”六个字上重重划过。暗格中的气运契泛着幽光,他忽然笑了——当年太祖以龙气换取仙宗庇护,如今,他要用这铺天盖地的香火信仰,将谭浩的“不存在”牢牢钉入万众之心。


    “传旨下去。”他对跪在下方的礼部官员吩咐道,“各州憩皇祠均由国库拨银扩建,祠中所奉神像,须选用百年香樟木雕刻,务必刻得……”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奏报中“瞌睡香”、“懒病痊”等民间俚语,“务必刻得像个正在安睡的孩童,越逼真越好。”


    这日晌午,谭浩被生母陈淑妃抱出了草屋。说是“抱”,排场却更像“抬”——前有太监手捧锦被开道,后有宫女高举华盖遮阴,一行人如同护送活菩萨般,缓缓向村口行去。


    陈淑妃轻轻抚摸着儿子后颈柔软的胎发,柔声细语:“乖宝,娘带你去看大家给你修的小庙,看完咱们就回去吃蜜饯,好不好?”


    然而,还未走到祠前,谭浩的小鼻子就皱成了一团。他闻到了那股呛得人难受的烟味,混杂着香灰和脂粉气,比上次张婶煮糊的南瓜粥还要难闻。耳畔的鼓乐声更是讨厌,“咚咚锵锵”地响个不停,像有只大蚊子在他脑袋里横冲直撞。


    “唔……”他往陈淑妃的脖颈处拱了拱,小身子开始不安分地扭动,“不……不去……”


    陈淑妃只当他是困了,笑着拍抚他的后背:“再忍一忍,就看一眼——”


    话未说完,谭浩突然抬起小拳头,“啪”地一下拍在她肩头。他使劲扭着脑袋向后躲闪,圆溜溜的眼睛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奶声奶气地嘟囔着:“烦死了……谁准你们吵我睡觉的?”


    天地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村口祠内,那三柱高高燃起的香“噗”地一齐熄灭,火星溅到供果上,烫出焦黑的痕迹;玉华城那座镀金香炉里,刚刚点燃的龙涎香莫名断成两截,香灰簌簌落入炉底;最远那座建于山巅的憩皇祠中,守庙老道举着引火折子的手僵在半空——他分明看见,那簇跳动的火苗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一掐,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冒出,便彻底湮灭。


    所有庙宇中的香火,无论藏于密封铜炉还是置于避风神龛,尽数熄灭。


    张婶最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将青石板磕得“咚咚”作响:“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啊!”李老汉扔掉了手中的铜磬,抓着自己花白的头发,老泪纵横:“是咱供的鸡蛋羹不够新鲜?还是敲磬的声音太响,吵着神仙睡觉了?”


    三日后,当第七十八次尝试点燃香火的老道,再次眼睁睁看着香头刚冒火星便“滋啦”一声熄灭时,百姓们终于确信——这是“圣怒断香”,神明不喜烟火供奉。


    林诗雅一袭青衫,隐在街角的阴影里。她望着几个村民扛着锄头开始拆庙,泥塑神像的脑袋“砰”地滚落在地,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昨夜,她已命手下在各处村落张贴告示,言明“九皇叔最厌烦虚礼,心中常怀清净者,不必焚香亦可得安眠福泽”。


    如今看来,效果比她预想的更好——有户人家直接将拆下来的庙宇木料搭成了鸡舍,昔日神坛上的红布,此刻正温暖地包裹着刚下的鸡蛋,孵育着新的生命。


    “你既厌恶热闹,”她仰望着空中的明月,轻声自语,“那我便帮你,将这场热闹化作一场笑话。”


    归心塔内,玄箴捏着一块刚刚重新点燃却瞬间冻结的香灰。香灰在他掌心碎裂成粉,混着丝丝血迹渗入指缝。他盯着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低笑一声:“能扭曲现实,能定义何物‘该消失’……好,真是好得很。”


    他蓦然转身,拉开暗格,那卷气运契上的龙纹骤然泛起不祥的血光。


    “人心究竟是什么?”他对着虚空喃喃低语,“是三万万生灵的祈愿,是三百年来积聚的香火,是你越是想躲,它越要纠缠不休的——执念。”


    某个深夜,山村里的狗突然集体狂吠起来。乌云如同打翻的墨汁,低低压下,仿佛要将屋檐压垮。闪电撕裂夜幕的刹那,可以看见远处山头的树木被狂风刮得东倒西歪,雷声“轰隆”炸响,震得窗纸簌簌发抖。


    陈淑妃摸黑惊起,连鞋都顾不上穿,便跌跌撞撞地冲向草屋。她推开门时,正看见自家的小娃娃蜷缩在竹席的角落,小屁股撅得老高,小拳头里还紧紧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蜜饯。


    窗外的闪电照亮他脸颊上的奶渍,也映出他眼尾那道熟睡中的淡红痕迹,宛如一颗小樱桃——任凭雷声如何轰鸣,他都未曾醒来,只是无意识地咂了咂小嘴,翻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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