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韵,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希望你是笑着的,不要哭,我喜欢看你哭,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要多笑笑。”
“其实这个决定也不是今天才有,早在两个月前看到你的笔迹,我就想着自己有这么一天。你不舍得杀人,可这最后一味药偏偏是种蛊之人的鲜血,所谓毒药一体,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我想多陪你半个月,可我又不想你和我日日经历痛苦。江永昭告诉我,你的毒比我要早十年,且毒发时疼痛百倍,虽然我没见过,但我能想出你躲着我咽痛的模样。我不想死,但我也不愿你受苦,我曾说过,你得躲在我身后,就是这件事也一样。”
“我不知道我的血能流出多少,但做你一人的解药大概是足够了,阿韵,别让我的死没有意义,一定要做出解药,然后活下去。暮云苑的银钱都在书架第二层左侧的盒子里,你全都拿去,一张也别给别人。在这世道,没有钱活不下去,若是他愿意让你赎身,你就买个自由身,若是他不愿意……以你的才智也能想到办法。”
“阿韵,别再做死士了,这是一个定死的结局。若你愿意,就去找江南苏家,那里有我外公,带着我送你的玉佩,他会收留你。我本想最后再抱你一下,可是我好像走不过去了,阿韵,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
最后的话,沾着鲜血,浸了半张纸,洇到下面一层。
祝韵静静看着,看着纸上熟悉的字迹,想起他说要教自己学他的字体。
“又没守信,你答应我的,就完成了大婚……”
泪水顺着下巴滚落,落到她身上,落到江景衣物上,平日连她冷脸都不忍看见的人,此刻却再醒不过来,只平静的睡着。
“江景,你答应我的没做到,但我答应你的,全都会做到。”
长生王薨毙,满城送葬,可是除了领头的暮云苑随从见点忧伤,其余人脸上看不到一丝伤感。
祝韵走在最前面,捧着江景的骨灰,一步步往陵寝走去。
“拜——”
“再拜——”
“三拜——”
随着三声礼拜,江景算是归入陵寝,祝韵静静看着墓门封闭,手指捏紧。
“王妃,你可是要去江南?”裴良走过来,微向她行了一礼,“阿景走前交代,若你去江南,叫我派人一路护持。”
“他告诉你我要去江南?”祝韵皱眉,他连这都算到了?
“他什么时候说的?”
“大概半个月前,他说你日后可能要去次江南,我还纳闷他怎么不陪着你去,原来是料到了自己会死。”
裴良轻笑着,失了好兄弟后他也似没了主心骨,整个人空空的一副壳。
“我目前不去,若日后需要,会告诉裴公子。”
“好,那你有需要,一定提前告诉我,我来先安排。”
祝韵点头,礼貌过后就是到皇帝身边。
“陛下,江景已死,属下还有什么安排?”
“死的比朕想得早了些。”皇帝转着手上扳指,随后转过来看她。
“清霜,虽只有短短数月,但阿景对你可情深义重,朕要你杀了他,你就这么杀了?没丝毫心软?”
“属下只懂听令。”
“王妃的名头可比死士好听许多。”
“名头好听,但也得活命。”祝韵抬起眼,直直盯着他,“属□□内蛊毒愈深,若不是陛下拿名贵药材吊着,恐怕早已身死,属下得懂得感恩。”
“懂得感恩?那朕要你再杀了裴良、初一呢?”
‘嗡——’祝韵耳边一声轰鸣,眼眸对着他,半分不颤,只是不解。
“裴公子和初一并不知江景真正的死因,陛下为何要杀?”
“因为朕孤独,见不得他死了有人替他哭丧。”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着远处跪在地上哭得发颤的初一。
“殿下,你怎么就走了,前天还说今年冬日要去山庄烤地薯的,地薯苗我都买好了,我还没来得及种……还没来得及种啊……”
初一边哭着,便从胸口掏出一油纸,“知道您爱吃荷花糕,今早上我特意去北街买的,还没来得及送过去……您要不先吃一口,哪怕吃一口……”
皇帝静静看着,轻笑,“清霜,朕死的时候,你们也会这么哭吗?”
“陛下玩笑。”
“不,你不会。朕身死天下可震动,但震不到你们心里,没人会为朕流泪,朕对你们来说只是主子,可阿景不一样,所有人都把他当朋友。”
“朕嫉妒、太子也嫉妒,明明都是皇家的孩子,凭什么他可在皇祖母膝下撒欢,我们就得规规矩矩受本分,这不公平。”
“所以陛下要所有人都和您一样,端着规矩、本分?”
“对,朕要的南国就是这种,君圣臣贤、兄谦弟恭,一片祥和。”
“可不是所有情感都是如此。”祝韵轻声一抹笑,“陛下恕罪,属下近日乏了,想先歇歇。”
皇帝转过来看她一眼,点头,“朕许你休十日,十日后来龙泉殿找朕。”
十日时间……祝韵转身,她为他害死了最爱的男人,就获得了十日自由,当真是万金换鱼目。
她回了暮云苑,遣散了所有家仆奴婢,只一个人坐在桥边,不捣药、不看书,只静静地发呆。
“姑娘,您进屋吧,外面风大。”素月站在她面前,虽也不见喜,但还强撑着安抚她。
“无妨,我想静静。”
“姑娘,是殿下让您戌时必须回屋的。”
“啊?”听到这话,祝韵倏地抬头,“他让我回屋,什么意思?”
“殿下猜到他走后您会颓废一阵,故让奴婢一直守着您。叮嘱您戌时进屋、亥时睡觉,他知道您夜里喜欢看书,特此多买了十箱蜡烛,他说自己的死不怪姑娘,是您二人分浅缘薄,让奴婢们不要恨上您……”
“他这么说的?”无端的,眼眶里刚干的泪水再次洇出,祝韵轻笑着,转眼压下夺眶的水珠,“差点我的棋是他亲手教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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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过他。让我走,却故意留这些话,就是让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姑娘……”
“走吧,进屋,听他的话。”祝韵微笑着,起身回屋,依旧是那身青色,依旧是冷冷的面容,可再没一双温热的手上来牵她。
十日后。祝韵如约进宫,只是还没走到龙泉殿,先被永寿宫的太后请去。
“拜见太后。”她伏腰跪在地上,向往日的皇后行礼。
“起来吧,哀家有些日子没见过你了,瘦了许多。”
“夫君身死,臣妾悲伤万分。”
“皇帝和景儿的事哀家听说了,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但人死不能复生,哀家也没办法。不过清霜,哀家可送你去江南。”
“送我去江南?”祝韵抬眸。
“这是哀家和景儿的一笔生意,他知他死后你不能脱身,便恳请哀家助你。”
“陛下的旨意,太后也能插手。”
“再是皇帝,他也是我儿子,今夜子时,哀家在西城门为你备了马车,你直接过去便是。”
“后面的事……”
“哀家自会处置妥当。”
“那就谢过太后。”祝韵礼貌行一礼,“做好了一切让我去,我还怎么拒绝?”
夜里子时,祝韵换了一身夜行衣准备出城,只是她没想到,为他驾车的居然会是熟人。
“初一?”
“姑娘。”初一礼貌点头,“殿下说了,若您要去江南,需得我亲自护送,这一路山匪流寇众多,她怕您出事。”
“连这都想到了。”祝韵淡淡点点头。
江南不比京都,小溪慢流,路人行缓,所有人都有停下脚步望太阳的时间,没人去算计,也没人废心力算计。
村子最里面的房屋,露出一个黄毛小童,远远看着马车而来,忙跑进屋喊,“爷爷爷爷,人来啦!人来啦!”
“来了?”摇椅上老者起身,虽胡子眉毛银白,但仍身体健朗着,袖口挽到胳膊肘,看着很是精神,“那就去迎迎,来客人了。”
正说着,祝韵已从大门进来,看着一老一小,微点了点,行礼……
“哎——我这不是京城,没那些规矩。江景也给我说过了,往后你留在江南。”
“多谢老人家,江景他是我……”
“路是他自己选的,他要如此你又能如何?”老者招呼她坐下,又为他倒了茶水,“江南不比京都,没多少事可做,往后你就陪我老头子喝喝茶下下棋,别想那些弯弯绕绕。”
祝韵垂眸,承了他的茶,浅喝一口,“关于京都的事,老人家不想问?”
“哼~问了又能如何,一个两个不停我的劝,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问不得问不得。”
老头摇摇头,正要摆开棋盘,不想看见一熟悉身影从门外进来,当即变了脸色。
“江景?”顺着他的视线,祝韵也怔在原地。
眉眼、皮貌,几乎和江景一般无二,可当日身死的人,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