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石阶很长,晏保宁每一步走得极慢,越瑾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拿他的安危当鱼饵,为了晏家不择手段
可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如果时间倒退再来一次,自己仍然会设出此计
思绪乱得一塌糊涂,权利的绞杀从来残酷,武帝想要用最凌冽的手段整肃祈朝,这谋算长达几十年,而他们看到的只是浮出水面的一部分
越瑾呢?
一心只想替母亲讨回公道的孩子,突然有一天知道身边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在为他铺路
他的母后,他的父皇,他的妹妹,不管是否手上沾满鲜血,最后的目的都是推他坐上那万人敬仰的位置
不会有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挣扎痛苦,他们只会知道明智的帝王少年时历经磨砺,除叛乱,集皇权,开盛世,成为祈朝最伟大的皇帝
不是晏家来完成这一步,也会有别人
他知道吗?
他知道罢
恍然抬头间,单薄的身影矗立在石阶尽头,眼睛里都是她走来的样子,不知这样看了多久
晏保宁之前反复告诫自己没有做错不必理亏,可看到他孤零零的样子,愧疚感铺面涌来
“这么冷的天,为何一件大氅也不肯穿着?”
越瑾平静地朝远处眺望,万家灯火就在他们脚下,似是七夕,他们踩着星河深夜相会
“不冷”
不是不冷,是想让自己冷静,他不想冲动下伤害到晏保宁
“回来的路上,几乎处处伏杀”
“保宁,我只想同你能守岁罢了”
晏保宁蓦然看向他,想开口却几乎失声,一下明白他为何会如此伤心,满怀期待为了完成当初的承诺,不想收到的确是失望
“越瑾,当下那种情况,我没得选”
“那我算什么?”
晏保宁的话还没说完,越瑾受伤的眼神无声的控诉,语气也带着薄怒
“我说过,你也是家人”
这不是两条路的选择,于她而言殊同同归
不时有鞭炮声响起,城楼很高,却听得清母亲唤儿的声音,晏保宁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下次,我不会了”
她声音里的委屈越瑾如何感受不到,心脏密密麻麻的痛再次袭来
“如果我有万一呢?”
“你不会”
发生变故开始,武帝便立刻派人接应保护在回来途中的越瑾,所以晏保宁没有将他们本就不多的人马分出去替越瑾报信
“为什么不会?你的人都在救驾,不是吗?”
动了又动的嘴唇抿成直线,她一时之间无法反驳
“所以即使是手心手背也有分别”
好不容易找到的理智在此刻土崩瓦解,他不敢深想,就像沈北眠吞吞吐吐告诉他时,自己本能想逃避一般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对晏保宁的心思变得奇怪,他想让她的心里第一顺位永远是自己,想一直和她在一起
血腥味在柔软间迅速蔓延,刺痛也拉不回越瑾崩溃的理智,他掌控着战事的主导权,半推半抱将人牢牢困在怀里
晏保宁的呜咽细数被吞没,彼此间只听得到不规律的呼吸声
“我从来不喜欢以爱之名,只想真切地感受爱意”
他双手在狐毛大氅里暖地温热,存在感极强的束缚让晏保宁不得不正式埋在颈窝里的需求
“你带我去了你的世界,就不能随便抛弃”
利用也好,偏心也罢,这一刻他都无所谓,因为他自己会抓住风筝的线
“我哪有抛弃...?”
回应她的又是一阵黑暗笼罩下的亲吻
意乱后总要回归现实,山中不可一日无主,夜里的变故打乱的棋盘第二日总有人要将棋子一颗颗归位
局势需要有人调停,越瑾无异是最佳人选,尴尬的局面下所有人都等待这位储君的动作
晏保宁并未回府,在越瑾宫里的住处留了下来,从那夜起,两人不常见面,他疲于处理风波后大大小小的琐事
安华殿内的熏香已经有几日未燃,武帝坐在宽大的御桌后,明黄的常服衬托得他面色愈发阴沉,他手中捻着一摞密折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承若,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他的声音冰冷,越环的逼宫如何料不到,可偏偏出了这样大的差错,北境兵权一朝偏差,武帝如何不对越瑾失望
“明明早就在城外,你还是放任他们入宫夺兵权,孤说过,你的儿女私情早晚会害了自己”
他站起身,明黄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威压,一步步走近越瑾,目光如炬,直刺其心
“孤给你储位,是让你将来承继这万里河山,不是让你沉溺于温柔乡,你今日为她让一分,他日外戚干政,你母后的死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越瑾迎着他的目光,那颗抗拒了十几年,压抑了十几年的心波澜不惊
“您的盘算不一直都是错的吗?”
“我的命,我的路,从来由我自己抉择”
和越衡这些年的背离从不是给外人做戏,储君,他不在乎,报完先皇后之仇,剩下与他何干
“由你抉择?”越衡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嘴角竟勾起一丝极冷极淡的、毫无笑意的弧度
“这万里江山,岂容得下你的‘不愿’?孤和皇后给你的,你必须受着”
越瑾对于他的冥顽不灵懒得争辩,他的脚步没有半分迟疑,转身之际,武帝的声音异常平静
“承若,你可以一人无心无绊,可那孩子呢?以你目前的能力,护她一人尚可,却也护不住整个晏家”
一股寒气瞬间在越瑾周身散出,他猛地转身,眼中是危险气息
越衡没有看他,只是垂眸把玩着玉扳指,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诛心
“一旦你放弃权利,将什么也得不到,甚至那些随你出生入死之人也会命丧黄泉”
“孤老了,记性有些差,我记得你身边的孩子,幼时孤还带着他们同你捉迷藏”
他终于抬起眼,眼神里没有任何属于父亲的情感,只有帝王最纯粹的、掌控生死的冷酷
“要想护住他们,孤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今日弑君,没人再能威胁你,要么老老实实完成你母后的遗愿”
滴漏的声音在此刻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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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清晰可闻,越衡了解自己的儿子,看着无情,实则最是心软多情,否则也不会被姜皖的死折磨这么多年
即便他恨他,但绝计无法弑父,若当真能弑君,他反而开心,帝王最不该多情
“你在威胁我?”
“是”
“孤也有两全之法”
越瑾安静地听下去
“事已至此,孤已然同意陶家和晏家联姻前往北境接管兵权,此事到此为止便罢”
越衡的目光突然柔和下来,像是寻常慈父看着长大成人的孩子般,与刚刚判若两人
“承若之愿,我也能满足,但有条件”
“环儿兵败,姜家元气大伤,却难保不会韬光养晦,东山再起。斩草要除根,等处理好都城事宜你便立刻开始接手,务必将所有枝丫清除干净”
越瑾的眸色未变,姜家的事他本就是要解决,不过这个交易倒是可以应下,他不想和晏保宁在一起这条路上再发生太多血腥
“可以,我答应你”
武帝眼中划过的笑意一闪而过
“不过孤也要提前告诉你,对晏家孤也会继续打压,等到你坐稳储君位置后,恩威并施,让晏家真正成为属于你的刀”
以爱之名的枷锁似乎有了松动,也许他应该抱有乐观,就像她一样
宫里的人越瑾并没有急于替换,陶辰派人里里外外搜寻三四遍也不见越嫣的踪迹
“这事的确奇怪,越环逼宫就连陛下都不曾警觉,越嫣怎会突然消失”
“是有人提前知道,将人藏起来罢了”
晏保宁将手炉放在案几上,温热的触感却暖不了逐渐变凉的心,她生硬的地转开话题
“和怀竹商量好了何时启程吗?”
陶辰点点头,不舍地拉紧晏保宁温暖的手
“看朝中形势,五殿下本就是皇帝早就选好的接班人”
“他也默许了这一切”
陶家和晏家的人不足以把控整个都城,他们行事如此顺利,心里也暗暗猜想是否有人背后相助
直到晏保宁带着越瑾进宫,只半日的功夫他们就看清越瑾是有备而来,不过看他的样子并不想与他们为难,达成一致也就和走个过场似的
“初八启程”
“这么快”
转念一想,他们留在都城时间越久,反而变数更多,挽留的话在嘴边又咽了回去
“到时候我送你们”
两人拉着手无言,新年的快乐在这宫里丝毫也感受不到
“阿辰,走之前再帮我一个忙吧”
陶辰惊讶,沉默良久后点点头,她凑近些,将头靠在晏保宁肩头,声音压得很低,担心道
“保宁,这样做,你和他之间生出嫌隙怎么办?”
她看得出晏保宁和五殿下是有真感情,以后的日子还要携手走下去,若是为此生出龃龉,太不值
晏保宁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甚至有些疲惫的弧度,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这样做,我只会寝食难安”
她望着窗外逐渐飘起的小雪,静静感受着冬日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