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潮曳已经被六人组欺负了整整两年。
从高一到高二,她作为乔菱纱等人的奴隶,受到了无尽屈辱。
言语上的霸凌是每日定食,身体上的虐待则算特色菜。
每天早上睁开眼,潮曳就恐惧去学校这件事。
本身性格就很阴暗的潮曳,在六人组的精神折磨下,逐渐变得更加敏感,举止也变得怪异。
她会在饭桌上说胡话,一点风吹草动就反应过度。
疯疯癫癫叫嚷,又突然讲起冷笑话。
她想引起大人的注意,注意到她被剪短的头发,被烧烂好几个洞的校服裤子,愈来愈下滑的成绩。
可惜潮曳生在一个没有多余的爱分给她的经典款重男轻女家庭。
父母亲在潮曳六岁那年拥有一个号称是“上天赐予的礼物”的可爱儿子。
弟弟长得比潮曳好看,学习比潮曳好,嘴巴比潮曳甜,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比潮曳多了一样器官。
没人会在意潮曳的头发和裤子。
成绩单虽然变得难看,但大人往往会说:“女孩子就是考不过男孩,没关系,以后嫁个好人家就行了。”
潮曳偷偷也做了爸爸妈妈和弟弟的诅咒娃娃,放在六人组的娃娃旁边。
没关系,你们都给我去死。
我扎。
我扎。
狠狠扎。
也许是因为她这个奴隶当得太成功了,渐渐的,乔菱纱等人减少了欺凌。
六人组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带上潮曳,还以“好朋友”称呼,有一点把她纳入他们圈子里的意味——
一只听话的宠物,欺负腻了,换一种把玩的方式吧。
他们将目标转向班上的其他人。
有人退学,有人转校,有人生了一场大病,再也不来上课。
某种意义上,潮曳甚至算幸运的了。
在潮曳的脑中,乔菱纱等人已经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惨死过一次又一次。
她依赖这种方式汲取生存的动力。
在幻想的国度她是无所不能的残忍国王,对邪恶霸凌者进行制裁。
在现实的地狱里她是什么都没有的可怜虫,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关心。霸凌六人组甚至是她唯一的“朋友”。
就算不被欺负,她也是世界上最阴影之处的一粒尘埃。
直到。
转学生雪溯的到来。
一切开始朝意想不到的发展滑去。
乔菱纱看上了雪溯。
虽然一半的脸很奇怪,但另外半张是真好看啊。
何况雪溯成绩那么好,来了名屿后就占据了年纪第一。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就像雪一样,浅浅淡淡的。不爱开口说话,看起来有点冷淡孤高,却会因老师表扬成绩而害羞。
他身上散发出一种不同于班级任何男生的气质,如果一定要形容,就是像雪一样冰清玉洁、不可亵渎。
想来乔菱纱也不是真的有恋猪癖。
她还是能分清完整的猪和有瑕疵的玉的区别的。
但雪溯拒绝了乔菱纱的表白。
没有任何借口,和回旋余地。
“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的。”
乔菱纱长得很漂亮,大眼睛,白皮肤,烫得卷卷的长发。
光看她的脸,无法想象皮囊之下有这样一颗恶毒的心。
可她被雪溯拒绝了。
一个面瘫大小眼怪物,拒绝了我的示爱?!!
乔菱纱那恶毒扭曲的心灵大概被愤怒填塞得要爆裂了。
雪溯成为新的霸凌对象。
这场灭绝人性的暴力,持续了整个高三。
从始至终,雪溯都没有向霸凌者低头。
*
“你在这里干嘛呢?”
声音唤回潮曳的思绪。
乔菱纱等人醉得不省人事,谢博彦还有点意识,但也靠倒在沙发上。他们还真把这当成派对了。
和潮曳说话的是容霏霏。
她丢来东西:“喏,你的鞋,不需要了。”
潮曳接住鞋子。容霏霏上下扫了她一眼,忽然“哎”了一声:“潮曳,你是不是在减肥啊?”
“没、没有。”
“看起来瘦了一点啊。哈哈,是不是有喜欢的男人了?”
“不、不是。”
啪。
容霏霏给了她一巴掌。
潮曳茫然望着地面,容霏霏揉了揉手心:“别老是用否定句。我现在心情不太好,知道吗。”
因为你喜欢的男人正躺在别的女人怀里你只能干看着你个□□烂女人给我去死吧。
潮曳乖乖地点了点头。
*
如果说朱志远的霸凌是一种直接的暴力。
章丽宝和周行之的霸凌是一种娱乐方式。
乔菱纱的霸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绝对PUA。
那么容霏霏的霸凌就是性焦虑的表现。
这些道理当然是潮曳成人后才明白的,她看了不少关于应激创伤和施虐者心理分析的书籍。
对高中的潮曳,六人组就是一团漆黑、混沌的邪恶集合体,让她知道人之初性本恶,她无法做出具体区分,更不知应对方法。
对雪溯的欺负从孤立和排挤他开始。
对一个初来乍到、脸部有畸形特征的转学生来说再容易施行不过。
他们给雪溯起了外号。
“半脸碎尸杀人魔”。
理由是“长这样一张脸,很容易心理扭曲,最后变成杀人犯。”
他们往雪溯的课本上涂鸦。
涂鸦内容是“雪溯”和女人,有的时候是男人。
“半脸碎尸强.奸杀人魔”。
他们在黑板上写“雪溯是同性恋”。性压抑到变态的中学生,找到发泄的出口。
语言只是开始,身体上的虐待不会缺席。
朱志远将雪溯叫了出来,先是问:“你最近是不是骚扰菱纱了?”
“我没有。”
“还否认!她都和我说了!你想要摸她的胸,还想强她!面瘫脸怪物,看我不揍死你!”
朱志远一脚踢中雪溯的腹部,雪溯只是蜷缩了身子,连一声痛呼都没发出。
掌掴,围殴,往头上倒冷水,将脸按进厕所马桶,逼吃剩菜剩饭。
花招各异,但核心只有一点:摧毁所有人格尊严,避开致死要害。
百玩不赖。
有多少人抑郁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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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甚至再也无法走出家门。潮曳不得而知。
那一次是容霏霏提议的。
雪溯被身强力壮的朱志远和周行之架到了女厕所里。
“穿这么多不热吗?来来来。”
他们让他脱掉衣服。
雪溯不肯。
那就硬来。
容霏霏发出尖叫,捂住了眼睛。
明明是她所提议,这会儿又像看到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草。半脸怪,你不会——”
“看不出来这家伙有这么——真是人不可貌相!”
“好恶心。不要再说啦~”
“拍照吧,拍照!”周行之吹了声口哨,“潮曳,你来!”
对准面前人的身体。
咔嚓。
咔嚓。
拍下照片。
闪光灯刺入眼中,雪溯伸手阻挡。
那只淡蓝色的眼睛在雪白闪灯中和潮曳第一次对上视线,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是她,肯定已经哭出来,跪在地上求饶。
可蓝眼少年一言不发。
鬼使神差,潮曳瞟了一眼他,那句“看不出来”萦绕在耳边。
他们把雪溯反锁在了卫生间。
衣服和鞋子全被拿走。如果想出来,只能等天亮时来做卫生的保洁阿姨发善心。
放学铃响,学校里的老师同学都走光了。
潮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打开了卫生间的锁,看到缩在角落的少年,将衣物塞还给他,迅速地跑开。
没有说一句话。
夜晚,潮曳躺在床上,做了人生第一个旖梦。
对象是有着一只淡蓝色眼睛的少年。他强得吓人,从头到尾像身处云端,不可思议。
*
雪越下越大。
乔菱纱等人的酒醒了,这场大雪也不见停止。
“这房子的主人到底还回不回来?不回来的话,干脆咱们今晚也住这吧。”周行之提议道。
“我刚上去转了一趟,楼上有教室和宿舍,宿舍的床铺特fortable。所以这里其实还是学校?”章丽宝道。
“不见了。”谢博彦忽然道。
众人奇怪地望着他,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是容霏霏。
她不见了。
“可能出去了。”
“这么大的雪,霏霏又不是傻子。”
“那怎么不见人影?奇了怪了。”
“霏霏,霏霏,容霏霏,你在哪里?”
没有回应。
楼上猛然传来尖叫,撕心裂肺,痛苦至极。
众人惊慌对视,花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奔至了二楼。
在卫生间内,看见了容霏霏。
她倒在地上,身上没有任何衣物,只盖着一件床单,尚有一口气,却像被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纠缠着浑身抽搐。
四周到处是容霏霏的照片,笑的,哭的,自拍照,证件照,合照……贴满了整个厕所。
周行之走上前,在他触碰到容霏霏的前一刻,地上的女人从喉咙深处发出痛苦的声音:
“……我……错了……对……不起……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