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别墅的书房里。厚重的红木书桌上摊开着几份文件。
谭父坐在书桌后。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正在看一份财报。谭母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织着毛线。气氛安静而温馨。
谭又明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爸。妈。还没休息？”
谭父抬起头。从眼镜上方看向他。“有点事情处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晚上有应酬？”
“临时取消了。”谭又明走到书桌前。将文件夹放下。“城东那个项目的初步协议签了。拿回来给您过目一下。”
谭父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接过文件夹翻开。“这么快就谈妥了？听说对方临场变卦。不太好对付。”
“是有点小波折。”谭又明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语气随意。“永昌的赵胖子在里面搅和。想抬价。”
谭母听到这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关切地看过来。“赵家？他们怎么也掺和进来了？没为难你吧？”
“没事。”谭又明笑了笑。带着点不屑。“跳梁小丑而已。已经解决了。最后签下来的条件比我们预期的还好一点。”
谭父快速浏览着协议条款。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嗯。处理得不错。”
他将文件夹合上。放到一边。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谭又明身上。带着审视。
“又明。你最近……好像变了不少。”
谭又明愣了一下。“有吗？”
“有。”谭母接过话头。语气肯定。“比以前沉稳了。也更有主意了。不像以前。遇到点麻烦就想着找宗年。”
她这话带着点调侃。但更多的是欣慰。
谭又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以前是我不懂事。总依赖他。”
谭父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和宗年……最近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语气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
谭又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抬起头。对上父亲深邃的目光。那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松开。
他知道。有些话。是时候说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体。目光坦然地看着父母。
“爸。妈。有件事……我想跟你们说清楚。”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谭父谭母对视了一眼。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我和宗年……”谭又明顿了顿。清晰地吐出后面几个字。“在一起了。”
话音落下。书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谭母织毛衣的手彻底停了下来。毛线团滚落在地毯上。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谭父的眉头紧紧皱起。放在书桌上的手微微收紧。他盯着谭又明。目光锐利。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情绪。
“我说。我和沈宗年在一起了。”谭又明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丝毫动摇。“不是兄弟。不是朋友。是恋人。”
“胡闹！”谭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色铁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们两个男人……这像什么样子！”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抖。
谭母也回过神来。急切地走到谭又明身边。抓住他的胳膊。“又明！你是不是疯了？这种话怎么能乱说！你们……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还是他逼你的？”
“妈！”谭又明打断她。反手握住母亲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喜欢他。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只是我自己没发现。”
他转过头。看向盛怒的父亲。没有丝毫退缩。
“爸。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我和宗年。我们是认真的。”
“认真？”谭父气得胸口起伏。“两个男人在一起。你告诉我这叫认真？你考虑过后果吗？考虑过外面的人会怎么说吗？考虑过谭家的脸面吗？”
“我考虑过。”谭又明平静地回答。“但我更考虑我自己的心。脸面是给别人看的。日子是自己过的。我不想为了别人的眼光。委屈我自己。也委屈宗年。”
“你……”谭父指着他。手指都在颤抖。“你简直……不可理喻！”
“老谭！你冷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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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母连忙拉住丈夫。又转头看向儿子。眼圈已经红了。“又明啊……你听妈说。这条路不好走啊……你们现在还年轻。可能只是一时冲动。等以后……”
“妈。不是冲动。”谭又明看着母亲。眼神里带着恳切。却依旧坚定。“我活了二十七年。从来没对谁有过这种感觉。只有宗年。只有他。”
他想起沈宗年那些沉默的守护。想起他告白时的痛苦和绝望。想起他在小谭山顶说的那句“我的星星已经在我怀里了”。
他的心变得无比柔软。也无比坚定。
“他等了我十几年。默默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能……再辜负他了。”
谭母看着儿子眼中不容错认的深情和坚决。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捂住嘴。说不出话。
谭父重重地坐回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疲惫地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书房里只剩下谭母低低的啜泣声。
过了很久。谭父才缓缓睁开眼。他看着谭又明。目光复杂。有愤怒。有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宗年他知道……你今天要跟我们说这些吗？”
谭又明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谭父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
“那孩子……也不容易。”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了谭又明的心湖。
他惊讶地看向父亲。
谭父没有看他。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你们的事……太突然了。我和你妈需要时间消化。”
他的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激烈。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
“你先出去吧。”
谭又明看着父母。母亲还在流泪。父亲背影佝偻。
他心里一阵酸涩。但他知道。他不能退。
他站起身。对着父母深深鞠了一躬。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说完。他转身。一步步走出了书房。
门被轻轻带上。
书房里。谭母扑进丈夫怀里。失声痛哭。
谭父拍着妻子的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久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