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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考试中

作者:煜清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清晨六点二十,郁时刚走出宿舍楼,走到一半向校门口看去,就看见裴野站在大杨树下,手里捏着两个塑封好的三明治,远处白色轿车的车灯闪了闪,很快汇入早高峰的车流。“我妈今早多做了一个,你拿着,”裴野把三明治递过来,指尖沾着点面包屑,两人在树下边吃边聊着,突然张驰骑着山地车拐过来,车筐里的冰美式晃出点泡沫:“裴野,你爸又送你到校门口,这也太好了吧。”


    裴野家在五公里外的高档小区,父母是重点中学老师,郁时转来两周,从裴也手中得到不少裴野妈妈做的点心。


    早自习的读书声漫开时,裴野把一张折得整齐的纸摊在桌角,是爸爸写的物理公式,字迹遒劲,末尾画了个小勾。他先扫了眼黑板上的晨读任务,才低头翻语文书,喉结随着读书声轻轻动着,笔却没停,在公式纸的空白处默算着昨晚没解完的力学题。


    郁时的视线扫过来时,裴野刚好算出结果,笔尖顿在“F=ma”的公式旁,没抬头,只把纸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继续在课本边缘写着辅助线的草稿。张驰凑过来想看他的题,他直接用胳膊肘挡住:“别挡光,背你的文言文去。”


    等课代表收作业时,裴野才把公式纸折回原样,夹进物理练习册里,指尖在“机械能守恒”那页,这是今早出门前,妈妈往他书包里塞的,说“你上次周测错了这道,再看看”。他没说什么,只把练习册翻到下一页,继续划着重点,笔杆在指间转得飞快。语文试卷发下来,郁时扫过“我的梦想”的作文题,笔尖顿了顿,昨晚在宿舍写素材,只写了半行“想修好坏相机”,就被舍友喊去顺历史时间线了。


    斜前方的裴野停了很久。阳光落在他的试卷上,作文格空白得晃眼。他指尖在“梦想”上蹭了蹭,先写“考爸妈教过的大学”,写了两行又顿住,改成“找到喜欢的事,让他们放心”。草稿纸上没多写,只画了个小小的勾,和爸爸笔记末尾的那个很像。


    交卷时,裴野的作文没提“迁就”,只写“深夜书房亮着的灯,桌角温着的水,都是不用说话的踏实”。


    中午去食堂吃黄焖鸡,裴野刚找好位置放下餐盘,张驰就端着碗挤过来,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往裴野盘里塞:“我妈说吃多了肉胖,这个归你。”裴野把鸡腿推回去:“别塞,我吃不完。”刚说完,郁时端着餐盘坐在对面,指尖碰了碰裴野的胳膊:“早上那道物理题,你说的黄金代换式,我还是没太懂怎么代入。”


    裴野扒了口饭,拿筷子在餐盘垫纸上画了个公式:“看,GM=gR?,这里的g是中心天体的地表重力加速度,比如算地球卫星轨道,直接代9.8就行。”


    郁时皱着眉点头:“那要是题目里给的是星球密度呢?”


    张驰在旁边插了句:“密度不就是质量除体积?你俩能不能先吃饭,题味儿都飘进我碗里了。”裴野没理他,笔尖在“密度”俩字上圈了圈:“把质量用黄金代换换掉,密度公式就能和半径挂钩,我等下写个推导过程给你。”郁时“哦”了一声,低头继续扒饭。


    裴野早上进教室时,眼底带着点红,昨晚刷题到十二点,妈妈没敲门,只悄悄在门口放了杯热牛奶,杯底压着张便签:“别熬太晚,题可以明天再刷。”


    理综考试进行到一半,郁时看见裴野揉了揉眼睛。裴野的草稿纸上,生物题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天文台,望远镜画得很细,上周在图书馆借的天文杂志,还没看完就被妈妈收进了书柜,说“考完再看”。


    监考老师走过来,裴野把草稿纸往旁边挪了挪,目光还停留在天文台上。


    中场休息时,三人蹲在花坛边,裴野摸出三颗葡萄软糖,分给两人:“今天上午状态不好,感觉连前20都进不了。”


    “别凡尔赛了,别说前20,前100都是我遥不可及的,再说了你爸妈又不怪你,”张驰拍他肩膀,“上次考第八,阿姨不还挺开心?”裴野剥着糖纸,声音轻下来:“就是不想让他们失望。”


    郁时把物理笔记递过去:“我整理的技巧,你看看。”裴野接过去,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谢了,考完我爸说去天文馆,要是你有空....”张驰突然说道:“天文馆?带我一个!我上周就想去看那个新展了!”


    郁时抬眼笑了笑:“行啊,正好我刚来这边,哪里都不熟。”裴野捏着糖纸的手松了松,把糖塞进嘴里,甜味裹着点轻扬的劲儿漫开来,刚才没说出口的涩,早被这两句应承冲没了。


    地理考试前,裴野在进考场前临时又看了一眼,出门前妈妈塞给自己的地里洋流图


    考试最后半小时,郁时看见裴野皱着眉,最后一道大题经纬度算错了,他擦了又改,卷面有点花,指尖捏着橡皮,指节泛白。


    考试结束后,裴野走到校门口,白色轿车停在树下,裴野回头望去,和身旁的张弛说了声拜拜,又低头给郁时发了条消息,问考得怎么样。


    车刚启动,裴野就看见副驾储物格里放着本天文杂志是他上周没看完的那本,扉页夹着张便签:“考得好不好没关系,喜欢的事,慢慢来。”字迹娟秀,是妈妈的字。


    裴野把杂志抱在怀里,看向窗外,他突然笑了,原来爸妈的爱从不是挂在嘴边的话,是温牛奶,是藏好的杂志,是没说出口的“没关系”,是你往前走时,身后永远亮着的那盏灯。


    而这场考了三天的试,考的从来不是名次,是那些藏在纸页、便签、沉默里的,不用多说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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