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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劫后余生

作者:上官禄阁的东方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萧彻离去后,内室重归宁静,只余下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沈清弦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方才强打起的精神,如同潮水般退去,巨大的疲惫感从四肢百骸深处蔓延开来,让她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费力。


    锦书细心,见状连忙上前,将滑落的锦被又往上掖了掖,柔声道:“娘娘,您刚醒,身子还虚得很,再睡会儿吧。陛下吩咐了,让您务必静养。”


    沈清弦确实眼皮沉重,但她心里装着事,那朦胧的猜测像羽毛般轻轻搔刮着她的心,让她无法立刻安心入睡。她微微摇了摇头,声音轻弱:“躺了这么久,骨头都僵了……扶我靠坐起来些吧。”


    添香忙上前,和锦书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在她身后垫了好几个柔软的引枕,让她能舒适地半躺着。


    姿势一变,视野开阔了些。目光再次落在方才萧彻坐过的蟠龙纹脚踏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气息。她想起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青色的胡茬,还有那笨拙却无比专注的喂药动作……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着。


    这个男人,是真的把她放在了心尖上。


    “我昏迷这些日子……陛下他一直……这样守着?”她轻声问,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仍想从旁人口中确认。


    锦书和添香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感慨。


    锦书心细,斟酌着回道:“回娘娘,陛下他……几乎寸步不离。除了非他不可的朝务,陛下连奏折都搬到了外间批阅。喂药、擦身、按摩手脚……许多事陛下都不假手于人,定要亲力亲为才放心。”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尤其是头两日,娘娘情况危急,陛下他就那么握着您的手,一眼未合……奴婢们瞧着,都心疼得很。”


    添香也忍不住补充道:“是啊娘娘,您不知道,陛下为了给您找解药,还……”她话未说完,便被锦书悄悄拉了下衣袖,使了个眼色。


    沈清弦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小动作,目光转向添香:“还怎么了?”


    添香自知失言,有些无措地低下头。


    锦书连忙圆场:“没什么,娘娘,就是陛下忧心您的伤势,很是焦灼。”


    沈清弦却不信。她看向锦书,目光虽虚弱,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坚持:“锦书,我要听实话。陛下他的手……是怎么回事?”


    锦书见瞒不过,只得叹了口气,低声道:“奴婢也是听高公公提了一嘴,说陛下为了寻一味关键的药引,亲自去了趟西北的赤焰崖,那地方凶险得很,陛下不慎……伤了手臂。”


    赤焰崖?光听名字就知道绝非善地。他竟亲自去了?还受了伤?沈清弦的心猛地一揪,难怪他左臂包扎得那般严实。


    “严重吗?”她的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楚太医说伤口颇深,但好在未伤及筋骨,精心调养便无大碍。”锦书连忙宽慰,“娘娘您别担心,陛下龙体安康最是要紧,楚太医定然会尽心医治的。”


    沈清弦抿了抿苍白的唇,没有再多问,但心底那关于“他付出了什么”的疑团,却越滚越大。赤焰崖,九死还魂草……这些名字听起来就透着诡异与危险。他是一国之君,竟为了她以身犯险……


    一种混杂着心疼、愧疚与难以言喻的甜蜜情感,在她心间涌动。


    她垂下眼帘,目光落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昏迷中那个微弱却温暖的光团……若她的猜测是真的,那这孩子,便是在这场生死劫难中,与她一同挣扎存活下来的。是福是祸?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宫,她能护得住吗?


    萧彻若知道了,会高兴吗?他那样期待子嗣……


    各种思绪纷至沓来,让她心乱如麻。


    “娘娘,可是还有哪里不适?”锦书见她神色变幻,关切地问道。


    沈清弦摇了摇头,勉强压下心绪:“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她顿了顿,又道,“我醒来的事,除了长春宫的人,暂且不要外传。”


    锦书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娘娘这是担心暗处的敌人知晓她苏醒,又会生出什么事端。“奴婢明白。”她郑重应下。


    正说着,外间传来细微的响动,是高德胜的声音:“锦书姑娘,楚太医吩咐熬的安神汤好了。”


    “端进来吧。”沈清弦应道。


    高德胜亲自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只白玉碗,碗内是色泽清透的汤药,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清香。


    “娘娘万安。”高德胜脸上堆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陛下临走前千叮万嘱,定要看着娘娘用好药歇下。”


    “有劳高公公了。”沈清弦微微颔首。


    锦书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正要喂她,沈清弦却道:“我自己来吧。”她尝试着抬起手,虽然依旧颤抖无力,但比起刚才,似乎多了一丝气力。


    她不想永远做个需要人喂药的废人。


    颤抖的手接过药碗,她小口小口地喝着。药汁微苦,但回味却有一丝甘甜,显然是楚轻鸿精心调配过的。温热药液滑入胃中,带来一股暖流,驱散了些许寒意和疲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喝完药,高德胜接过空碗,笑着道:“娘娘气色瞧着好多了,真是老天保佑。您且安心养着,老奴就在外头候着,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沈清弦看着他恭敬退下的背影,心中微暖。高德胜是萧彻的心腹,他的态度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萧彻的态度。


    喝了药,倦意更浓。沈清弦重新滑入锦被中,闭上眼,却并未立刻睡着。她在脑中细细梳理着昏迷前后的线索。


    林婉儿已死,林家覆灭,这是明面上的敌人。但那盘毒点心……能在宫宴后,在萧彻雷霆手段清洗宫廷之时,还能精准地送到她面前,这背后的手,恐怕比林家藏得更深,也更狡猾。


    会是谁?残余的林党?其他看她不顺眼的妃嫔家族?还是……前朝那些视她为“妖妃”,认为她蛊惑君心、牝鸡司晨的守旧派?


    敌暗我明,她必须尽快好起来。


    还有……孩子。她得找个机会,确认一下。


    思绪沉沉,药力发挥作用,她终于抵挡不住疲惫,沉沉睡去。这一次,不再是昏迷的黑暗,而是真正安稳的睡眠。


    **\* \* \***


    萧彻这一去,直到月上中天才回来。


    他刻意放轻了脚步,踏入内室时,只见烛光下,沈清弦睡得正沉,呼吸均匀绵长,脸上也恢复了更多血色,不再像之前那般苍白得吓人。


    他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连日来的紧绷与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挥手屏退了守夜的锦书,自己则轻轻坐在床边的脚踏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只有在这样无人打扰的静谧时刻,他才能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内心的后怕与深情。天知道,当她呕出黑血、气息奄奄地倒在他怀里时,他有多么恐惧。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帝王霸业,在那一刻都变得轻如鸿毛。他只要她活着。


    他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她温热的脸颊,感受着那真实的生命力。还好,他把她抢回来了。


    许是他的触碰惊扰了她,沈清弦在睡梦中微微蹙了蹙眉,无意识地侧了侧头,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指尖,像只寻求安抚的小猫。


    萧彻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收回手,怕再打扰她,就维持着这个略显别扭的姿势,靠在床沿,闭上了眼睛。他不敢上床,怕碰到她的伤口,也怕自己睡沉了压到她。


    就这样守着她,便好。


    **\* \* \***


    翌日清晨,沈清弦是在一阵熟悉的、带着清冽气息的温暖中醒来的。


    她一睁眼,就发现萧彻不知何时竟和衣睡在了她身侧。他没有盖被子,只是侧身躺着,手臂小心翼翼地虚环着她,仿佛一个保护的姿态。他睡得似乎并不安稳,剑眉微蹙,眼下有着明显的青影,但呼吸平稳。


    晨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勾勒出他清晰俊朗的轮廓。那新冒出的胡茬在他下颌上显得格外明显,带着几分落拓的性感。


    沈清弦心中微软,忍不住轻轻抬起尚且无力的小手,小心翼翼地伸向他的下巴。


    指尖触碰到那有些扎手的胡茬,微微的刺痒感传来,带着真实无比的触感。她还活着,他也好好的,就在她身边。


    就在这时,萧彻的睫毛颤了颤,倏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初时还带着刚醒时的迷蒙和一丝警惕,但在对上她清澈含笑的眼眸时,瞬间冰雪消融,化为一片能将人溺毙的温柔。


    他没有动,任由她带着些许调皮的手指在自己下巴上作乱。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晨曦微光中,劫后余生的庆幸,无需言说的深情,以及那萦绕在彼此心间、驱散了所有阴霾的暖意,都在这一眼之中,流淌交融。


    仿佛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许久。


    沈清弦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扎手。”


    萧彻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连带着虚环着她的手臂也紧了紧。他捉住她作乱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送到唇边轻轻一吻,嗓音是晨起特有的沙哑性感:“嫌朕扎手?那朕今日便刮干净。”


    沈清弦摇了摇头,唇角弯起:“留着吧,挺……特别的。”有点像落难的英雄,别有一番魅力。


    萧彻挑眉,眼底笑意更深:“爱妃口味倒是独特。”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那些生死关头的恐惧、日夜守护的艰辛、彼此付出的沉重,似乎都在这一笑里,化为了更加坚韧的纽带,将两人的心紧紧系在一起。


    “还难受吗?”萧彻撑起身子,仔细端详她的脸色。


    “好多了。”沈清弦如实道,“就是身上还没什么力气。”


    “伤筋动骨尚需百日,何况你这次是伤了元气。”萧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给朕老老实实躺着,不许胡思乱想,更不许偷偷下床。”


    “陛下这是要把臣妾当猪养吗?”沈清弦故意嘟囔了一句。


    “若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当猪又何妨?”萧彻捏了捏她的鼻尖,动作亲昵自然,“朕乐意。”


    正说着,外间传来高德胜小心翼翼的禀报声:“陛下,该早朝了。几位大人已在殿外等候多时。”


    萧彻脸上的温情瞬间收敛,恢复了帝王的冷峻。他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看向沈清弦:“朕去去就回。早膳想用什么?朕让他们准备。”


    “清淡些便好。”沈清弦道。


    萧彻这才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袍。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目光深沉:“清弦,好好待着等朕回来。这宫里……朕清理得还不够干净。”


    他这话意有所指,沈清弦心中了然,点了点头:“臣妾明白。”


    看着他离去的挺拔背影,沈清弦靠在引枕上,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等他下朝,找个机会,让楚轻鸿再好好诊一次脉吧。


    若真如她所猜想的那般,这劫后余生的喜悦,恐怕就要掺杂上更多的担忧与算计了。但这深宫之路,既已选择与他同行,她便不会退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她沈清弦,什么时候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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