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双脚被一根绳子绑着,整个人被倒吊在湖中亭突出来的梁上,他的血一股脑涌进颅顶,脸皮被撑得紫红,五官被挤得扭曲,旁人看着脑袋都不禁疼。
沈照川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迟疑地问:“这是?”
乔舒亚随意看了一眼,并不放在心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惹着裴蕴了。别操心了,他不会死的。”
果然如他所说,湖中亭坐着的几名学生慢悠悠地起身,将已经昏厥到不省人事的那名学生放了下来,但扔到地上后也就不管不顾了。
穿过重重回廊,沈照川跟着乔舒亚来到了后花园,这里藏着一座缩小的五岳,华山莲、衡山桂、嵩山桧、泰山松、恒山槐。莲上举扁舟、桂下置玉琴、桧底放棋盘、松旁立酒窖、槐枝悬鸟笼。
这里朝东,半边受着太阳照晒,金丝楠木的窗棂被刻意雕成桃花的模样,阳光掠过,满园都是落水桃花。
沈照川摇摇头,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儿聚着大约二十来个人,非富即贵,看起来像是私人聚会。沈照川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心的裴蕴,只因那一头红毛实在是太鲜艳太显眼。
又染发了。
沈照川还看到几个熟人,白黎相和李送不必多说,但除此之外,还有辛莱。他怎么会在这?很快沈照川又反应过来,人家是主角,在哪都不意外,但这里不止辛莱一个资优生,富人和穷人,最容易辨别的就是气质。
沈照川止住了脚步,他发现了些不对劲,就在刚刚,这里每个人的头顶都出现一个数字,大部分人都很低,只有少数超过了四十。
辛莱顶着65的数字荣登榜首,裴蕴的数字是20,乔舒亚是30,白黎相是27,李送更是低到离谱,只有14。
沈照川反应过来,这些数字大概就是友善值了。
他亦步亦趋跟着乔舒亚,凑近后发现富人们在玩牌,玩牌?!谁家坏人在屋外赌博啊,在外面聚众赌博,可是要被警察叔叔抓起来关禁闭的。
裴蕴侧对着沈照川,他在牌桌上很是游刃有余,带着黑表的左手指腹轻刮着牌角,而右手夹着烟,眼里透着势在必得。
有人看见了乔舒亚,佯装抱怨:“乔舒亚,你怎么才来。”
“本少爷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乔舒亚娴熟地走到唯一的空位,大马金刀地坐下,就算他人不到,但总是会给他留下一个位置。
正对着沈照川的长发男饶有兴致地说:“这位是沈照川同学吧。”
他头顶的数字是44,还算是个好人。
裴蕴出牌的左手一顿,抬起目光寻了一秒,就找到了他想看见的人,他慢慢对沈照川勾起嘴角,嘴里缓缓吐出一团烟雾。
但沈照川却没有注意到裴蕴,目光只在长发男身上,“你是?”
“你不认识我正常,我叫慕容轻忧,比你高两级,刚和阿蕴从国外比赛回来。你可以叫我学长。”慕容轻忧弯起他的桃花眼,温和地看着沈照川。
慕容轻忧,是慕容家的人,虽然慕容家比不上裴家,但慕容家祖上出过皇帝,又和裴家的先祖渊源颇深,两家关系非比寻常。
这一局还是裴蕴胜,他本觉得这桌牌有些无聊,但要是换了人来陪他玩可就不无趣了,他转了转无名指的银戒,尾音轻勾,“川川,你要不要来玩?”
沈照川还未拒绝,就有一人在裴蕴的示意下起了身,还是裴蕴的下家,“沈同学,坐这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他没有拒绝的余地,沈照川微眯眼,大大方方落座,“玩什么?”
裴蕴笑眯眯地盯着他,“你想玩什么?”
沈照川还真没怎么接触过牌术,打牌也只会玩一种类型,他也不委屈自己,“斗地主。”
“噗嗤——”慕容轻忧忍不住笑了一声。
在场人的目光都很诧异,乔舒亚嘲讽着说:“斗地主?你还是三岁小孩?”
沈照川瞪他一眼:“我现在只想玩斗地主,你们不愿意,那我就不玩了。”
慕容轻忧赶忙打圆场:“就玩这个吧,想来照川同学在斗地主上很有心得。”
沈照川迷之微笑点头,颇有高人风范,他玩斗地主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王炸和四个二不在手,他绝对不抢地主。有一人识趣主动退出牌桌后,沈照川等三人便开玩起来。
裴蕴开始洗牌,他骨节分明的手按住黑底金纹的扑克的一角,整副牌被突然拔高,但空中却没有一张牌散落,稳稳被底下的那只手操控着。
玩斗地主装什么呢,沈照川微笑着腹诽。
第一把摸牌,有两个不算大的炸弹,但其余的都是散牌,这牌拿了地主要输,沈照川果断不要。
裴蕴也跟着他不要,慕容轻忧看了看手里的牌,笑道:“你们都不要,那我要了。”
果然,慕容轻忧这局牌很好,几乎是畅通无阻拿下棋局的胜利。乔舒亚虽然嘲讽,但还是一局不落的看,接下来几局各有春秋,各分胜负,只是这样下来,在场众人不免觉得无聊。
一个打着唇钉的男人提议道:“这样太没意思了,不如我们来赌点什么吧。”
“赌钱的话那也太没意思了。”
唇钉男头上的数字21,低到家都没了,他此举肯定不怀好意,沈照川打断:“不好意思,我拒绝赌博。”
“这样啊。”慕容轻忧尊重他的决定,“那赌什么呢?”
唇钉男眼睛一转,“就赌人,就那些资优生,桌上的人每个选一个资优生,赢家可以指定输家的资优生做任何事。”
“……”
唇钉男提出了这个想法,但众人的目光却是落在裴蕴的身上,毕竟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也要他同意才行。
裴蕴将指尖上的扑克牌甩到桌中心,戏谑道:“好啊,就赌这个。川川不玩的话,便下桌吧。”
“我玩。”沈照川努力保持微笑,他当然要玩,不然他来这里干嘛,为了斗地主吗?
这局牌玩的再也不是斗地主,而是经典的德.州扑.克,还是裴蕴为了照顾沈照川而玩的,选定好了牌的玩法,就要选择赌注。
沈照川对这段剧情有点印象,裴蕴此时应该对辛莱起了兴趣,然后会选择他当自己的赌注,这段情节应该是给两人感情升温用的,顺便写点修罗场刺激读者。
一个个资优生站成一排,每个人的脸上不是屈辱就是谄媚,只有辛莱满脸不服气。怪不得他是主角,如此的与众不同,沈照川想。
裴蕴随手一指最边上的路人男,“我选这个。”
沈照川:“?”
乔舒亚也随意一指一个一直低着头的男生,“蠢货,过来。”
沈照川:“??”
这剧情不对吧,哦,这样才对,不然他干嘛来这里,又不是为了斗地主,沈照川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然后在慕容轻忧前抢走了辛莱。
“慕容学长,这个人给我好不好?”
慕容轻忧愣了一秒后欣然答应。
辛莱走到他身边,低语:“沈同学。”
沈照川下意识点点头,他现在有些慌,因为他不怎么会玩德.州扑.克。
他只知道大概规则,那就是荷官给每个人发两张牌,还有五张公共牌,每个人可以从这五张牌里选三张,和自己的两张牌组成,最后再来比谁的牌更好。
荷官是一名友善值36的学生。
沈照川坐在官位,裴蕴坐在他的左手边则是劫位,裴蕴的左手边正是庄家慕容轻忧。
慕容轻忧左手边的位置是小盲位,小盲位学生首先下注,“一枚筹码。”
乔舒亚坐在小盲位的左手边,是大盲位,“两枚。”
这场棋局有六个人,荷官给六个人发完了牌就停手 ,沈照川学着其余人翻起牌的一角看,一张红心五和一张红心六。
算是好牌吧。
沈照川右手边枪口位的学生并不选择加注,而是弃牌。接下来轮到沈照川,他选择跟注两枚筹码。裴蕴看都不看牌,直接选择加注六枚筹码,而慕容轻忧也笑着加注。
小盲位学生和乔舒亚却是纷纷弃牌,场上只剩三人,待三人跟齐了桌上的最大注数后,当前的下注轮已结束,接下来就要进入翻牌圈。
荷官先切了一张牌,然后发出了三张公牌,分别是黑桃三、红心七和黑桃八。沈照川手指轻巧桌面,再来个四,他就能凑齐顺子了。
这一轮沈照川果断选择跟注,而裴蕴和慕容轻忧也选择跟注。
接下来要转牌,荷官再次切一张牌,然后发出了一张公牌,是一张黑桃七。
这张牌对于沈照川而言,没有太大用处,于是选择过牌,慕容轻忧和沈照川的选择一样,只是裴蕴还是选择加注。
沈照川蹙眉,他记得裴蕴好像没看过牌,是太过自信,认为局面在自己的控制之中,还是对输赢无所谓。
荷官还是同前两次的操作一样,只不过这一张牌是——红心四。
沈照川松了口气,这下他能组成顺子了,他再次果断下注。裴蕴一如既往跟注,慕容轻忧弃牌。
沈照川的心没来由的一慌,他看着裴蕴胸有成竹的侧脸,竟有一丝犹豫,说实话,他的牌只是能组成顺子而已,不是多大的牌。
裴蕴转着牌,似笑非笑看着他,“看我做什么?轮到川川你下注啦。”
沈照川想了一会还是决定跟注,可裴蕴却突然出声,“川川真是有魄力,让我有些想要弃牌呐。”
话是这么说,手上却是利落地下注。
“……”有病一样。
等到裴蕴加注完毕,就到了两人开牌的时候。
沈照川开牌,刚好能凑成一个顺子,但并不是同花顺。裴蕴的手缓缓掀开一张,第一张是梅花三。
梅花三,沈照川祈祷第二张千万别是七和三,不然他就要凑成葫芦了,葫芦简单来说,就是三张一样的牌加两张一样的牌。裴蕴含笑着看着沈照川,问道:“川川觉得这张是什么?”
沈照川佯装镇定,“那你得问这张桌子。”
裴蕴挑眉:“那怎么办呢,它告诉我这张是张三呢,川川,你输了。”
牌被打开,果然是张三,裴蕴是这一局的赢家。
荷官问道:“裴少赢了,这局的惩罚是?”
上赌桌的人都是一脸轻松,只是站在他们身后的资优生满面愁容。
裴蕴轻飘飘地开口:“那就全都去跳湖吧。”
沈照川面色变了一瞬,他还以为惩罚只是站军姿立正什么的,这天虽然不冷,但也渐渐变凉,很可能会生病。
“这……”沈照川试探出声。
裴蕴却说:“川川心软了吗?但这可是不能反悔的哟。”
沈照川闭上了嘴巴,过了一会,看着五个人湿漉漉的回来,却没人提出让他们换一身衣服。他还在迟疑要不要说话,裴蕴却先开了口:“脏死了,换身衣服再回来。”
裴蕴说完,悄悄凑近沈照川:“川川,高不高兴?”
“还,还行。”沈照川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但也不想打击他。
裴蕴心满意足地坐正,刚刚沈照川纠结的情绪都溢出来了,他又怎会看不见,美人当然需要英雄来保护,这点小事罢,就随美人的愿。
很快,第二局开始了,这一局他一定要赢。
忘说了,书里的医学全是捏造,不要较真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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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庆功宴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