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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镜迁难越

作者:玉墨舒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皓雪庭似重新修缮过,那一草一砖也越来越熟悉。


    今日听到阁内弟子议论,仙阁向各宗发信共商驰援南境事宜,以及昨夜发现宁线衣有身孕,想到昨夜君奉雪周身散发的淡漠戾气,似乎也懂了。


    仙门各宗欲讨伐北冥,然而身为仙阁首徒却替魔族掩盖,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悦宁溪静静望了他一眼,“昨夜你...”


    “是我没控制住情绪。”君奉雪下意识道歉。


    悦宁溪哑然。


    “一方阁...”他本想打破这份沉默,谁知,君奉雪下句话惊出他一身冷汗来。


    “你说,那个阁楼?”


    糟了,莫非一方阁还未命名!?正当悦宁溪想着怎么圆回去,君奉雪却道:“名字很好。”


    ….您觉得好就好吧。


    原剧情几笔带过的线索,应该也无关重要的。悦宁溪想到莫名被关小黑屋三年,回来很多事都不太清楚,他突然话锋一转道:“楚云湛怎么了?”


    君奉雪微诧抬头。


    “他竟然对我冷脸呢,还问我是否因此事回来的。”悦宁溪本意呢,是觉得奇怪,但完全没意识到说这句话时几分告状的意味。


    “他...没说其他的话?”君奉雪冰色的眸光微闪,总感觉有些飘忽。


    悦宁溪摇了摇头。初见面楚云湛都未曾如此,他以为是气自己不帮忙,可看君奉雪的态度,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他究竟怎么了?”他身体前倾,忽然挨着桌沿凑近,紧逼着微愣的俊容。


    终于,在他“温和逼问”下,君奉雪薄唇轻启。


    “...他或许最近不太舒服。”


    冰般的瞳色近在咫尺,悦宁溪挑了下眉,倒是君奉雪先挪开目光,落在庭院别处,低不可闻道:“没什么....没说什么就好。”


    如今形势,也容不得君奉雪太过清闲,过没多久他就被赶来的弟子喊走了,悦宁溪没来得及“逼问”。


    正好他也有件事需要去办,君奉雪在身边有些不便。


    其实名义上禁闭,但竹峰的守卫并不森严,或许跟仙阁向来散养又和睦的弟子关系有关。


    宁线衣仍对外界似浑然不知,身旁那名照顾她的弟子也不见了。悦宁溪来到了窗檐边,望着远方那云雾不清的锋尖,忽然开口道:“你是清醒的对吗?”


    无人回答。


    “我帮你找出真正凶手。”


    悦宁溪声音很轻,扫了眼不知何时停止摇动的摇椅。就算此刻有人站在门口,也只会看到背对着门口的他,以及安静得像木偶的宁线衣。


    过会,宁线衣阖上美目,再睁眼时又见那清澈透亮的眼眸。她抬眸与悦宁溪对视,问道:“何时发现的?”


    “昨日照顾你那弟子端着盘子时,你有意将肚子偏离了她。”悦宁溪淡淡地道。


    刚开始他并未怀疑,直到不久前皓雪庭时,急匆匆前来禀报险些撞上来弟子,君奉雪无意识的后退举动才让他觉得自己漏了什么。


    痴傻之人,会在意这点么。


    宁线衣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


    “师尊又为难了。”


    她嗓音淡淡,如同那窗檐许久未打理而蒙上灰尘的风铃。


    九位长老情同手足,如今七长老无辜被害,其他几位绝不会姑息,哪怕宁线衣是首席大弟子,或许会用上某些手段强行搜神。


    悦宁溪隐约猜到,冷静道:“难道将事情揽在身上,阁主就不会为难吗?”


    “有时候亲眼所见未必是真。”


    宁线衣语气淡淡打断他,她沉吟片刻,又道:“被捉当日,星鹤正向我坦白魔族身份。”


    悦宁溪一下子愣住。


    他蓦地蹲下身,不可置信的眸子定定望着她,“他坦白了?”


    宁线衣苦笑:“可惜那时,有人袭击,没等我反应,仙阁外敌入侵警钟就响了。”


    也就是说七长老追赶之人不是星鹤。


    悦宁溪正准备开口,宁线衣似有所感,她闭了闭眼,声音略微沉怆道:“就因魔族身份,所有人都不信...”


    说这话时,宁线衣情绪波动甚大,唇色泛白,整个人似乎有些虚弱。悦宁溪知道宁线衣被封了修为,可如此虚弱却十分奇怪。


    “我帮你看下吧。”


    悦宁溪指尖搭上脉象不久,就发现不对劲,腹中并无活儿迹象,反倒是宁线衣丹府灵力皆往那地方流逝。


    这诡谲的情况曾经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察觉他的沉默,宁线衣疑惑抬头:“怎么了?”


    “这孩子...”悦宁溪轻抿唇,有些紧张不知如何解释,“不能...”


    宁线衣似发现什么,若无其事撤手,埋头理了理微散的云袖,轻声道:“露白你想听个故事吗?”


    她的反应平静让悦宁溪有点害怕,似乎早知晓这腹中胎儿情况。


    宁线衣眉眼洋溢柔和,她低头轻声道:“如果有人,自小就被当作杀人兵器,长年累月,被丢进凶险的魔兽群里生不如死,逐渐麻木,可他仍会因一点点好而奋不顾身,也从未想过伤害他人,这样的人该死吗?”


    听到这话,悦宁溪便明白了。


    北冥禁术多如牛毛,寻常人是以魔饲养,魔气极易失控,若依然能坚持自我,想来此人心性也非比寻常。饶是他,亦是宁线衣耗尽元血,方勉强成就这副魔灵一体,维持平衡。


    宁线衣平静抬眸,“我总觉得身边总有双眼睛在盯着这一切,若真处决星鹤,一切真相都会随着掩埋。”


    星鹤若活必定找机会洗清嫌疑,可他这些日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也曾想到另一种可能,嘀喃道:“无论真相如何,我等他亲自来解释。”


    悦宁溪默然无言。


    宁线衣这副样子像极原书“悦宁溪”,倔强且固执,总是想独自承担所有,到头来却发现前方已无路。


    想到将来发生的事,他眸中神色变了又变,突然有种不管不顾,将所知一切都说出来,哪怕会再次被关小黑屋。但悦宁溪还是迟疑,因为不清楚这会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这感觉,让他每次望进宁线衣那双信任的眼睛都十分煎熬。


    *


    窗棂前的青年,乌黑发丝垂身前,岁月在清俊的容貌似乎没留下任何痕迹。君奉雪迈入楼阁,静静注视许久,片刻后垂眸掩了掩神色。


    优雅的蓝白衣袍掠过朱红的门槛,右手轻扣扇门提醒思绪飘远的人。


    “笃笃笃”


    听到动静,悦宁溪瞬时敛了眉间的情绪,目光投向门口。


    “听弟子说你膳食没动,不合胃口?”君奉雪也是忙到此时,却知道他从竹峰回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里。


    “不饿。”悦宁溪微诧,没想到这点小事居然劳烦君奉雪走一趟,露出淡淡疑惑,“这么晚来有事吗?”


    却见君奉雪走来,从身后拿出一包物件出来,放置桌上道:“还是吃些好。”


    油纸打开,霎时飘出淡淡的清香。


    竟然是绿豆糕。


    悦宁溪盯着那包油纸怔愣了下,又抬头望过去,察觉到他的目光,君奉雪抬起头来,“怎么了?”


    怎么了...就挺奇妙的。


    悦宁溪神情微妙,撇开留在俊美脸庞的目光,含糊道:“这好像不是仙阁做的?”


    “嗯。”


    君奉雪诚实解释。他本来想下山买,可师尊觉得他修为未复,且今日几个城镇都发现魔族踪迹,并不让他私自出去,只能先后托其他人帮忙。


    但一对上悦宁溪澄清眸光,君奉雪有些尴尬,像是精心准备的礼物,想要悄悄放下就走,却突然被发现。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了他心底,窥探他心里的秘密。


    “不知跟你买的那种有何不同...”君奉雪越解释,莫名越觉得有些乱,连袖口沾上油纸碎屑都不知,他轻咳了声, “我听别人说不错。”


    曾经,皓雪庭也总会几盏点心摆着等他...这偶尔的重合,让人越来越分不清。在这小小的绿豆糕前,悦宁溪心好像被一根细线牵动,下意识抬手压着胸口。


    他这是怎么了?


    察觉悦宁溪没反应,君奉雪动作一顿,正准备辩解,就听到悦宁溪低不可闻的声音。


    “您到底要我怎么办...”


    当对方说出这陌生的字眼时,有种不同于其他时候的温柔...君奉雪没由来直觉,那个“您”应该不是指他自己的。


    可他没来得及看清,悦宁溪神色瞬间冷淡了几分,但他却道:“说起山下,最近仙阁似乎来了许多人。宁姑娘的事已经惊动了仙门...”


    好在盘龙峡的阵图还未丢失,这一切都还来得及,何况之前与天一老人谈话,对方似乎对此事有了防范。


    “师尊在闭关。”君奉雪微微垂眸,“将仙阁的事全权交予我。”


    悦宁溪微吃一惊,仍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怎么想?事情还没查清楚,这对她很不公平。”


    这件事可大可小,稍有不慎就会让仙阁背负背叛人族的罪名。


    那夜君奉雪没说清楚,许是有交代,悦宁溪在仙阁行走无阻挡。至少亲眼看着竹峰,总归安心些。倒是宁线衣变得多话起来,几次三番拉着他聊起家常来。


    “奉雪从小性子又闷又倔,可总有让人意外的本事,短短几年,打败不服他的人。任何事都喜欢藏在心里,自个瞎琢磨,淬炼之法也险些跟我翻脸,逼得师尊打了鞭子,也不肯同意。”


    宁线衣看了他一眼又道:“你觉得小师弟怎样?”


    悦宁溪之前都插不上话,却在这瞬间他也不知在慌什么,最后顺着她的话道:“他一直是个很好的人。”


    无论是现在,还是失忆前的师尊都很好。好到一旦想起过去,他不知如何去恨。


    纵使原书,悦宁溪亦能感觉出原身未恨过他师尊….唯一要说,更倾向于遗憾。


    宁线衣浅笑道:“奉雪对谁都很尽心,但你不同。”


    “…”


    悦宁溪愣住。


    “三年前你消失,他躲进禁地谁也叫不动。”宁线衣笑着起身,胸/前青丝微微曳动,“后来又拿起以前木剑修炼,我见过,那里的岩石都刻满了字。”


    是什么,宁线衣却点到为止,没再说下去。她来到角落柜橱,将包得好好的物件送过来,看着微微出神的悦宁溪,道:“之前几次都忘记给你,是当初你落下,只是内容有些...”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悦宁溪没仔细去看,急于解释,可又苦于不知解释。


    忽然他觉得那句话,不该回得那般草率。


    那句“怎样”简直是陷阱!能怎样?有时候可爱很好骗,有时不中听就甩脸,嘴堪比石头硬,可偶尔也会露出他柔软的一面。


    可….这话问的人不对啊!!


    宁线衣被他的又慌又窘的表情给逗笑了,这段时日来初次笑得开怀,她目光落在门外,道:“小师弟?”


    悦宁溪骤然一僵。


    他缓缓回头,果然瞧见飘落的清莲兰袍一角。


    君奉雪淡淡问道:“在聊什么?”


    “没什么!”悦宁溪立马抢着回答,而后不顾师姐弟俩的诧异,摆手走了出去,“我改日再来。”


    宁线衣点了点头,“好。”


    门口君奉雪身影尚未动,悦宁溪心虚避开他,夺门离开。那急切的模样,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君奉雪转过身来,对上自家师姐道:“他怎么了?”


    若非亲近,还没发现他话语里藏着的慌乱,压根没半点以往处事不惊风格。


    “他啊,”宁线衣识趣挪开视线,斟酌着开口,“有心事吧。”


    *


    这夜,悦宁溪整夜都翻来覆去。天刚蒙蒙亮,本想逛逛却见几名弟子神色匆匆,他拦住了一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弟子踉跄了下,刚想回头发飙,一见是他,讪讪敛起不满,“昨夜六长老、八长老与九长老三位长老在竹峰被杀害,大长老正要我们搜查仙阁各处。”


    竹峰?!


    悦宁溪回过神来,对方已然走远,当务之急他赶紧往竹峰去。果不其然没赶上,宁线衣不在竹苑,被带去言堂。


    言堂正殿前无人把守,悦宁溪刚走近,殿门被推开,他立马闪进角落。


    鹤老走了出来,紧跟其后是其他长老,可宁线衣却没有出来。悦宁溪与其中三位长老相处过,修为虽不高,但胜在术法奇特。


    按理说长老们功力不相上下,被封锁修为的宁线衣如何同时杀害三名长老,这件事怎么想都疑点重重。


    片刻之后,厚重繁华的两扇大门又有动静,黑斗篷的人低首走出。


    他怎么会来此?!


    悦宁溪惊愕间,几位长老客气寒暄,叶赫言整了整斗篷,掩面咳嗽几声后准备告辞:“我用药物稳住她心神,所见画面皆存留影石中,我不便久留。”


    目送人走远,几名长老随后进殿,悦宁溪衡量一番,转身跟上叶赫言。追至山脚,不知暗伏多久的人自身后袭来,悦宁溪闪避不及被捂住嘴,忽然被拖进灌木丛。


    他抬肘撞去,对方闷哼一声,下一刻亦闻到熟悉的清凌气息。


    树叶摇曳的声响,悦宁溪几乎靠在对方怀里,察觉身后是谁,他象征挣扎了两下,然而对方铁臂仍桎梏不松。


    难道猜错了?悦宁溪挣扎愈发大,手掌主人似不敢用力,当温软不经意间擦过掌心,对方身子一僵,惊慌往后撤。


    这支撑力道一失,悦宁溪也骤往后倒去。


    转瞬间,他腰腹灵活转翻,趔趄两下站稳了脚,然后扭头,涌动火焰的眼眸瞪向手臂僵在半空的罪魁祸首——


    灼灼对视中,看得君奉雪一时语塞。


    许久,他局促渐缓,低声道:“不要追。”


    这三字落下,悦宁溪看他的眼神很凉,像是不认识他一般,又似失望。他从未有这种眼神过,这让君奉雪心脏不由传来被蚁虫啃咬的刺痛感:“摄魂术是师姐同意,就算拦下叶赫言也无事于补。”


    他说得很急,好似怕面前的人一走了之。


    杀七长老之人嫁祸星鹤,又以傀儡法在仙阁行凶,莫非宁线衣是想以自己为饵揪出真凶?悦宁溪反应过来,心觉得这师姐弟没个真挚的,这些天君奉雪神神秘秘往竹峰跑,合着瞒在鼓中只有他。


    君奉雪追在人身后,沉声道:“仙阁很可能有内应,原地计划是我来作为诱饵,但师姐让我携带信物去个地方,不知昨夜发生何事,师姐并未与我商议。”


    昨日宁线衣想到之前与星鹤定下秘密暗号,怕交给他人不放心,于是交托给唯一信任小师弟。然而君奉雪去到对接地点,却只瞧见被毁去的传送阵法。


    “我知道,你生气了。”


    风里夹杂着君奉雪沉闷的声音。


    “没有。”悦宁溪冷静下来,或许是宁线衣不想他卷进来,他单纯就是觉得有问题。


    等两人赶到言堂,几位长老脸上愤怒有,悲恸亦有,也不知君奉雪跟鹤老说了什么,几人离开留下了他们。


    宁线衣纤纤玉手扣紧地砖,薄弱的身躯几近颤抖,却道:“...信呢?”


    君奉雪沉默片刻,道:“还在。”


    悦宁溪蹲下身,准备扶起宁线衣,余光却瞥见面前透亮的留影石,里头反复浮现的记忆,正是宁线衣昨夜所见所闻——


    “大胆魔族,竟还敢私闯仙阁。”


    三位长老追逐一道身影而至竹苑外,宁线衣察觉外屋动静而出来,灵光闪烁中,星鹤闯入眼帘之中,她正要喊出声,刀影旋转半空,将施法的六长老一击毙命。鲜血从天而降,染红了竹苑土地,转瞬间,其他两位长老遭遇毒手,九长老拼死拉住星鹤衣袍,冲着宁线衣喊道:“走啊!”


    而后全身灵光四溢,他盯着面庞冷漠的星鹤,“休想逃——”


    话音未尽,宁线衣看到星鹤提刀将九长老拦腰而截,鲜血如雾般潺潺流动,而前者平静抬眸看来。


    一切都发生太过突然,就好像噩梦,无法预测,无法阻止。


    爱人的面容,眼前的一切,怎能说不是噩梦呢。就在这时,宁线衣短促一声,突然捂着肚子摔下台阶,而正踢开脚边人的星鹤神色稍顿,他目光十分平静望来,宁线衣终于听到星鹤开口。


    那声音温和而冰冷:“我不杀你。”


    宁线衣勉力抬头道:“你不是他!”


    可星鹤冷呵一声,“人类就喜欢自欺欺人,三年前本就是魔父的计划,然而你们师徒戒备心太深,魔气无法维持的我只好离开。南境一行,你表面护送叶鹤之,实则奉师命调查北冥乔装凡人之事,我不过略施小计了——”


    “果然,”他笑意愈发浓,“牺牲些寿元,就轻而易举换取信任。”


    宁线衣嘴唇苍白,目光盯着青年手中熟悉的灵器。


    “阿宁,不要固执了。”星鹤走近来,隔着结界,慢慢蹲下身,目光对上宁线衣,染着鲜血的手指轻柔抚摸,目光随着往下,落在她肚子,“转念一想,这孩子,不如让他作为你们正道仙门是如何落败于北冥见证人。”


    伴随着轰隆隆雷鸣作响,仙阁警钟再次越过山峰而来。宁线衣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眼,她看见星鹤似乎还在凝视着她,眼中千言万语,最终身影渐行渐远。


    正殿之中,留影石光辉黯淡下来。


    该看的,该听的,都已看清。


    送回失魂落魄的宁线衣后,君奉雪安排几名竹峰弟子守着竹苑,除了竹峰平日交好的弟子,恐怕其他人亦非真心对待。


    其实后悔莫及的人是他。悦宁溪想,若当初能坚定拆开两人,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现吧...


    【年轻的君奉雪:心脏如遭火焚。】


    【宁线衣:师弟啊,师姐能做就这些了,剩下的就靠你们自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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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镜迁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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