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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学骑射

作者:下笔有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新年的余温尚未完全褪去,御花园西侧的演武场已褪去积雪覆盖的沉寂。残雪在暖阳下消融殆尽,只在墙角树根处凝着些许湿冷的冰碴,被风卷起的细沙混着草芽的青涩气息,在开阔的场地上轻轻流转。场边的柳树抽了嫩黄的新芽,枝条垂落如帘,偶尔有几只麻雀落在光秃秃的箭靶上,啄食着不知是谁遗落的谷粒,又被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惊得扑棱棱飞起,掠过湛蓝的天际,留下几道转瞬即逝的翅影。


    演武场的围栏外,几名内务府的太监早已收拾妥当。崭新的牛角弓按尺寸依次排放在朱红长案上,箭囊里插着簇新的羽箭,箭羽是上好的雁翎,泛着油亮的光泽,箭簇打磨得锋利无比,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三匹毛色鲜亮的小马被拴在汉白玉拴马桩上,皆是御马监精心挑选的温顺品种,鞍鞯齐备,银质的马镫雕琢着缠枝莲纹,在阳光下碎成点点金辉。小太监们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目光时不时瞟向入口处,神色间带着几分拘谨,静静等着三位阿哥到来。


    不多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率先响起。五阿哥永琪身着宝蓝色暗纹箭袖马褂,玄色长裤束在白色长靴中,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虽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已褪去了孩童的嬉闹顽劣,眉宇间带着几分愉妃海兰悉心教导的沉稳。他步履稳健地走进演武场,身后跟着贴身太监小祥子,小祥子双手捧着一方紫檀锦盒,盒身雕着繁复的云纹,里面是永琪惯用的一把紫檀弓,弓身浸过桐油,泛着温润的光泽。


    “五阿哥吉祥。”值守的太监们连忙躬身行礼,声音整齐划一,透着几分敬畏。


    永琪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场中的布置,眼神清明,声音清朗如泉:“都备妥了?”


    “回五阿哥的话,弓箭马匹都已按您的吩咐备妥,皆是温顺易驯的款,绝不敢伤着两位小阿哥。”领头的太监躬着身子回话,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五阿哥是皇上看重的皇子,愉妃又素来谨慎,这事半点马虎不得。


    永琪点点头,迈步走到拴马桩旁,伸手抚了抚其中一匹枣红色小马的鬃毛。鬃毛柔软顺滑,马儿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心,这马性子最是平和,是额娘海兰特意让人从御马监挑来的,专为教六弟和八弟骑射所用。他想起前日额娘私下叮嘱的话:“骑射是皇子本分,教弟弟们是应当的,但切记不可太过张扬,更不可在人前显露争强好胜之心,皇上最不喜皇子们攀比逞强。再者,八阿哥刚没了额娘,又刚入阿哥所,你多照拂着些,别让他觉得孤单。”想到这里,永琪心中便多了几分谨慎与温和。


    正思忖间,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着断断续续的笑声。六阿哥永瑢来了,他穿一身月白色箭袖,领口绣着淡雅的兰草纹,腰间系着同色玉佩,走路时玉佩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手里没按规矩带弓箭,反而攥着一本摊开的画册,边走边低头看着,时不时用指尖在画册上轻轻描画,全然没注意脚下的路,险些被场边的石子绊倒。


    “六弟,仔细脚下。”永琪出声提醒,语气中带着几分兄长的关切。


    永瑢猛地抬头,看到场中的永琪,脸上露出腼腆的笑,连忙合上画册塞进身后小太监手里,快步走上前,拱手道:“五哥,我来晚了?”他的声音带着孩童的软糯,眼神清澈如溪,看向永琪时满是亲近与依赖。


    “刚到不久。”永琪看着他,想起娴贵妃甄嬛那日对额娘海兰说的话,心中了然。永瑢的心思从来不在骑射功课上,那双眼睛里装的都是山水花鸟,是笔墨丹青,比起拉弓射箭,他显然更愿意对着一方宣纸描摹天地万物。


    永瑢走到拴马桩旁,打量着那匹给他准备的白马,眉头微微蹙起:“这马看着是温顺,就是不知跑起来稳不稳……我前日画《春郊试马图》,还想着要是能亲眼看看骏马奔腾的模样,画出来定是更传神些。”说罢,他的目光又飘向了场边的柳枝,琢磨着那嫩黄的新芽该用怎样的笔触才能尽显娇嫩。


    永琪闻言,忍不住笑了笑,语气温和:“今日先学基础,往后熟练了,再带你看真正的骏马。骑射是皇子的必修课,六弟虽醉心书画,也总得略通一二,往后随皇上秋狝,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永瑢点点头,乖巧应下:“我听五哥的。”他性子本就温和,额娘甄嬛也从未强求他在功课上出人头地,只叮嘱他安分守己、顺遂本心,所以对骑射这类功课,也只是抱着“学个皮毛便好”的心思。


    两人正说着,演武场的入口处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八阿哥永璇穿着一身石青色箭袖,身形比永瑢还要瘦小些,脸色带着几分苍白,脸上满是生疏与怯生生的模样,身后跟着阿哥所的太监,手里紧紧攥着他的弓箭,像是攥着一根救命稻草。他生母金玉妍刚死不久,他也是才被送到阿哥所没多久,同母的四阿哥早已被过继给了履亲王,远在王府,幼弟九阿哥又被交给了婉嫔抚养,如今他孤孤单单一个人,没了额娘的庇护,性子便比其他阿哥敏感许多,也更在意旁人的眼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五哥,六哥。”永璇走到近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声音细细的,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与哽咽,眼眶微微泛红。


    “八弟不必多礼,快起来吧。”永琪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语气比对待永瑢时更温和了几分,“今日教你们基础的骑射之法,不必紧张,这马都很温顺,我会在旁看着,绝不会让你出事。”


    永璇点点头,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永琪手中的紫檀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把小巧的牛角弓,手指悄悄攥紧了弓身,指节泛白。他虽年幼,却也知道自己与其他阿哥不同,没有额娘在宫中为自己谋划,兄长远隔,幼弟分离,只能靠自己争气,才能不被人轻视,才能让皇上多看自己一眼。骑射若是能学好,或许便是他唯一的机会,这是他藏在心底最迫切的念头。


    待三位阿哥到齐,永琪便先教他们骑马。他率先翻身上了枣红马,动作利落流畅,没有半分滞涩,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马儿便缓缓迈开步子,在演武场上稳稳地绕着圈行走。“骑马首要的是稳住身形,腰背挺直,双腿夹紧马腹,双手轻握缰绳,不可用力过猛,要顺着马儿的节奏来,就像与旁人相处,需得温和相待,方能和睦。”他一边示范,一边高声讲解,声音清晰地传到场边,话语中隐隐带着额娘教给他的处世之道。


    示范完毕,永琪翻身下马,动作轻盈,先扶着永瑢上了白马。永瑢坐在马背上,双手紧紧攥着缰绳,指节发白,身子微微发僵,脸上带着几分紧张:“五哥,它不会突然跑起来吧?”


    “放心,我牵着缰绳。”永琪握住白马的缰绳,慢慢牵着马儿往前走,语气沉稳,让人安心,“放松些,感受马儿的步伐,腰腹跟着轻轻晃动,不要绷得太紧,就像你画画时运笔,要舒展自然才好。”


    永瑢试着按永琪说的做,起初还有些慌乱,时不时会脚下打滑,多亏永琪在旁稳稳牵着缰绳,才没摔下来。渐渐地,他适应了马儿的节奏,脸上的紧张褪去些许,甚至还敢低头看看马蹄下刚冒芽的青草,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好像也没那么难。”


    教完永瑢,永琪又转向永璇。永璇比永瑢胆子稍大些,或许是心中憋着一股劲,翻身上马时虽有些生疏,却没像永瑢那样紧张,只是落座时身子微微晃了晃,便迅速稳住了。“八弟,记住,缰绳是控制方向的,往左拉便向左转,往右拉便向右转,轻拉是减速,勒紧是停下,就像做事,要张弛有度,不可莽撞。”永琪耐心叮嘱着,牵着缰绳慢慢走,目光时不时落在永璇身上,观察着他的状态。


    永璇听得格外认真,眼睛紧紧盯着永琪的手,生怕错过一个细节。他试着轻轻拉动缰绳,马儿果然顺着他的力道转了个方向,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小小的喜悦,眼神也亮了几分,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光。他暗暗用力夹紧马腹,感受着马儿沉稳的步伐,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学好,不能比六哥差,不能让人看不起。


    两人骑马练习了约莫一个时辰,太阳渐渐升高,暖意透过薄云洒在身上,驱散了些许残留的寒意。场边的柳枝在风中轻轻摇曳,草芽的气息越发浓郁。永琪见他们都已能独自骑着马缓慢行走,动作也渐渐熟练,便让他们下马休息,准备开始教射箭。


    小祥子连忙上前,为永琪递上毛巾擦汗,又端来温水。永琪接过水喝了一口,便走到长案旁,拿起自己的紫檀弓:“射箭先练站姿,双脚与肩同宽,左脚微微在前,重心下沉,腰背挺直,不可弯腰驼背,这是根基,根基稳了,箭才能准。”他站在箭靶前,手持紫檀弓,为两人细细示范,“拉弓时,左手握弓,右手拉弦,目光要瞄准靶心,呼吸均匀,不可急躁,待稳住心神后再松手放箭,心稳则箭稳。”


    他话音刚落,右手猛地一松,羽箭如流星赶月般射出,“咻”的一声破空而去,稳稳地落在靶心,力道十足,箭羽还在微微颤动。


    永瑢看得眼睛一亮,忍不住拍手叫好:“五哥好厉害!这箭法真是绝妙!”


    永璇也露出钦佩的神色,攥着自己的小弓,手心微微出汗,跃跃欲试,心中的渴望更加强烈。


    永琪将一把尺寸合适的牛角弓递给永瑢:“六弟试试,不必追求力道,先把姿势练对,慢慢来。”


    永瑢接过弓,学着永琪的样子站定,左手握弓,右手去拉弦。可他平日里只握画笔,指尖柔软,手上没什么力气,拉弦时脸都憋红了,弓也只拉开了小半。“好沉……”他嘟囔着,好不容易瞄准靶心,松手时却力道不稳,羽箭斜斜地飞了出去,落在靶边的草地上,离箭靶还差着老远。


    永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泛起红晕:“看来射箭比画画难多了。”他说着,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了场边的柳树,想着那抽出的新芽若是添上几笔淡绿,定能让画作更显生机。


    永琪走上前,轻轻纠正他的姿势,指尖带着温和的力道:“拉弓时手臂要稳,用腰腹的力气带动手臂,不是单靠手劲,就像你画画时,也是靠手腕与腰腹配合才能运笔自如。”他手把手地教永瑢调整站姿,“再试试,别着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永瑢点点头,再次拉弓,这次姿势端正了些,箭虽仍未中靶,却比上次近了许多,落在了箭靶附近的空地上。


    另一边,永璇已经自己练了起来。他性子执拗,越是艰难越想做好,一次次拉弓、瞄准、放箭,即便箭次次落空,落在草地上溅起细碎的尘土,也没露出气馁的神色。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他也顾不上擦,只一门心思地盯着靶心,琢磨着永琪说的“沉心、稳气”。失去额娘的苦楚、寄人篱下的不安、与兄弟分离的孤单,都化作了一股韧劲,支撑着他不肯放弃。


    “八弟,别急。”永琪看他有些急躁,气息也乱了,连忙上前说道,“射箭最忌心浮气躁,你先静下心来,深吸一口气,感受弦的张力,瞄准后多停片刻,等气息平稳了再松手。”


    永璇听话地停下动作,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平复了片刻,再睁开时,眼神清明了许多,少了几分慌乱,多了几分坚定。他再次拉弓,左手稳握弓身,右手缓缓拉弦,指尖泛白,手臂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松手。待呼吸平稳,他猛地松开手指,羽箭“咻”地一声射出,竟稳稳地落在了靶身的边缘,虽未中靶心,却是他第一次射中箭靶。


    “中了!我中了!”永璇脸上露出难得的灿烂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漫天星辰,连日来的压抑与委屈似乎都在这一刻消散了些许,只剩下纯粹的喜悦。


    永琪也为他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进步很快,再练练,定能射中靶心。”


    永瑢见状,也来了几分兴致,不再走神,认真地跟着练习。阳光渐渐升高,演武场上回荡着羽箭破空的“咻咻”声,夹杂着三个少年的说话声、笑声,看似一派和睦融融,暖意融融。


    围栏外,一棵老槐树下,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宫人正假装修剪枝叶,手里拿着剪刀却没怎么动,目光却时不时瞟向场内,将三位阿哥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不多时,其中一人悄悄退了下去,快步走向景仁宫的方向——恭嫔乌雅氏近日怀有身孕,太医隐约诊出腹中是位皇子,她常胎动不安,却仍一心要为腹中孩儿提前谋划,早已吩咐过要密切关注三位阿哥的动静。五阿哥永琪深得皇上看重,愉妃又与娴贵妃、令妃互相扶持,日后怕是腹中皇儿的劲敌;而八阿哥孤苦无依却又执拗好胜,正是个可利用的棋子。


    而远处的永寿宫暖阁,令妃魏嬿婉正临窗而坐,手里捧着一盏温热的雨前龙井,听着小太监回禀演武场的情形。“……五阿哥沉稳周到,教两位弟弟时耐心得很,对八阿哥更是多有照拂;六阿哥心思不在骑射上,练了会儿便有些心不在焉,总想着画画;八阿哥倒是执拗,练得格外认真,方才还射中了箭靶边缘。”


    令妃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沫,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眼中没有半分算计,只有真切的关切:“娴贵妃姐姐素来通透,教得六阿哥性子温润;愉妃姐姐更是悉心,把五阿哥教得这般懂事沉稳,能照拂弟弟们,真是再好不过。”她顿了顿,吩咐道,“再盯着些,不必惊扰旁人,只需暗中照看着,别让阿哥们受了委屈,若是八阿哥有什么需要,悄悄照应着点,他刚没了额娘,实在可怜。我们与娴贵妃、愉妃姐姐本就该互相扶持,共护皇子们安稳。”


    “嗻。”小太监躬身退下,脚步放得极轻。


    演武场上,练习仍在继续。永琪又示范了几次,箭箭中靶心,引得永瑢连连赞叹,拍手叫好。永璇越练越顺手,射中靶心的次数越来越多,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真切,眼神里的自信也多了几分。永瑢虽依旧不及两人,却也有了明显的进步,不再像起初那般生疏,偶尔也能射中靶身,引得自己一阵欣喜。


    日近午时,阳光变得炽热起来,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三人都出了一身汗,箭袖都被浸湿了些许。永琪看了看天色,说道:“今日就练到这里吧,天热了。往后每日辰时,我们再来练习。”


    “好。”永瑢和永璇齐声应下。永瑢松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臂,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心里却想着赶紧回去,把今日看到的春日景致、骑马射箭的场景画下来,定是一幅生动的《御苑骑射图》;永璇则攥着弓箭,脸上满是意犹未尽,眼神里满是下次还要再来的期待与渴望,骑射场上的片刻成就感,是他这段日子里最珍贵的慰藉。


    小太监们连忙上前,为三位阿哥递上干净的毛巾擦汗,又端来冰镇的酸梅汤解暑,再小心翼翼地牵过马匹。永琪走在最前面,永瑢和永璇跟在身后,三人并肩往演武场出口走去,身影在阳光下被拉得长长的。


    “五哥,明日我们能不能早点来?我还想多练练。”永璇忍不住加快脚步,走到永琪身边,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眼神满是期盼。


    永琪回头看了看他,见他眼底满是热切,便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好,明日辰时初刻便来,不过也别起太早,要养足精神才能好好练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永璇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用力点了点头,攥着弓箭的手更紧了些,像是握住了通往未来的希望。


    永瑢在一旁听着,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没多说什么。他对骑射终究没有太多执念,额娘甄嬛说的“安安分分过日子,顺遂本心便好”,才是他心中所想。


    三人渐行渐远,身影消失在演武场的入口处。场地上,散落着几支射偏的羽箭,被阳光晒得温热,箭羽上还沾着些许青草碎屑;远处的箭靶孤零零地立着,靶心上的箭孔密密麻麻,像是这场看似和睦的骑射练习背后,那些潜藏在深宫之中、无人言说的心思与暗潮,密密麻麻,交织蔓延。


    景仁宫里,恭嫔乌雅氏正半靠在铺着厚厚锦垫的软榻上,小腹已微微隆起,一名宫女正轻轻为她揉着腰侧,另一名宫女端着温热的安胎茶,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唇边。她脸色带着孕期特有的红晕,却难掩眉宇间的疲惫,方才又一阵胎动不安,额角还凝着细密的汗珠。听闻宫人回禀完演武场的情形,她抬手抚了抚腹中,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算计,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五阿哥越发沉稳,愉妃又有娴贵妃、令妃帮扶,往后势力定然愈发稳固,我腹中的皇儿,日后怕是要多一重阻碍。”


    她顿了顿,腹中又是轻轻一动,她疼得蹙了蹙眉,随即又恢复了镇定,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阴恻恻的意味:“八阿哥那孩子,孤苦无依却偏生执拗好胜,急于证明自己。你多派些人盯着他,摸清他的脾性喜好,再寻个机会点拨一二,让他觉得五阿哥处处压他一头。一个急于求成的无依皇子,最容易被人挑唆,日后正好能替我儿挡去些风波,扫清些障碍。”


    “奴才明白,定当仔细盯着,不敢有半分疏漏。”小太监连忙躬身应下,生怕惊扰了她腹中的皇子。


    恭嫔轻轻啜了口安胎茶,目光望向窗外,眼神悠远而坚定。她如今有了腹中这枚皇子,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小主,为了孩子的前程,哪怕要步步为营、费心算计,哪怕要承受这胎动不安的苦楚,她也在所不惜。


    而钟粹宫的暖阁里,纯贵妃苏绿筠正看着窗外的春色,听着可心回禀三位阿哥练习骑射的消息。当听到五阿哥永琪箭术精湛、处事沉稳,八阿哥执拗好胜、急于表现,六阿哥心思不在骑射上、醉心书画时,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羡慕,有忌惮,还有不甘。


    “愉妃的儿子,倒是越来越出色了,有她在一旁辅佐,又得娴贵妃、令妃帮扶,往后前程不可限量。”她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娴贵妃倒是看得开,任由永瑢醉心书画,不争不抢,倒也落得安稳,只是这般性子,往后怕是难成大器。”


    可心在旁轻声劝道:“娘娘,如今三阿哥的婚事已定,福晋人选虽不如娘娘当初所愿,但皇上既然发话了,往后三阿哥安安分分过日子,也是好事。”


    纯贵妃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桌上那本早已翻旧的名册上,指尖在“钮祜禄氏”的名字上轻轻划过,力道带着几分执拗:“安安分分?这深宫朝堂里,哪有真正的安安分分。永琪这般出色,皇上又看重,日后难免会卷入纷争。永瑢有娴贵妃护着,又无野心,或许真能安稳一生。”


    她顿了顿,眼底再次燃起一丝执拗的光芒,语气坚定:“至于我们永璋,福晋家世不够,我便要在别处为他多做谋划。这骑射练习,倒是个让他多与弟弟们走动的机会,往后若是能与五阿哥或是六阿哥亲近些,也算是多一层助力。”


    可心心中一叹,知道主子的执念从未消散,这场关于三阿哥前程的谋划,怕是还要继续下去。


    夕阳西下,演武场上的人影早已散去,只剩下空荡荡的场地和立在暮色中的箭靶。晚风渐起,吹动着场边的柳枝,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这场深宫之中,关于成长、关于野心、关于生存的无尽故事。那些潜藏在少年们心中的心思——永琪的沉稳与担当,永瑢的温润与淡泊,永璇的执拗与渴望;那些各宫妃嫔的暗中谋划——令妃的扶持与关切,恭嫔为腹中皇子的筹谋与算计,纯贵妃的执念与不甘,都如同这夜色般,悄然蔓延,笼罩着这座金碧辉煌的紫禁城,等待着下一个风起云涌的时刻。而少年们的情谊与成长,在这深宫的暗潮涌动中,如同初春的嫩芽,脆弱却又带着顽强的生机,不知终将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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