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在晨风中簌簌作响,陈琴推着二八大杠的身影刚消失在医院门口的拐角,梁明远就笑着拍了拍陈墨的胳膊:“你这姐姐,跟我爱人当年一个模样。我儿子去西藏那年,她抱着户口本哭了半宿,结果现在逢人就夸儿子守边疆光荣。”
陈墨低头摩挲着手里还温热的布包,白面馒头的香气从粗布缝隙里钻出来,混着诊室飘来的艾草味,倒有了几分烟火气。他把银锁掏出来细看,锁身上 “长命百岁” 的纹路已被摩挲得光滑,这是陈琴当年托银楼老师傅打的,家栋满月时挂在脖子上,一晃竟十八年了。
“梁主任,您先坐,我去泡杯茶。” 陈墨将布包放在诊桌角落,拿起搪瓷杯要去打水,却被梁明远拽住:“别急,刚挂号处递来个单子,3 号床那老爷子面瘫加重了,左眼都闭不全,你给看看?” 他说着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病历本,“西医那边给开了激素,老爷子怕副作用,非得来找中医。”
陈墨接过病历本翻了两页,眉头微微蹙起:“风邪入络兼气虚,昨天扎了合谷、太冲,看来得加翳风穴。” 他边说边往诊室走,刚推开木门就听见熟悉的 “叮铃” 声 —— 墙上挂着的铜铃是老主任传下来的,挂号的病人推门就会响。
诊室里的旧木书架泛着温润的光泽,上层摆着《本草纲目》《千金方》等线装书,下层是医院统一配发的蓝皮病历夹。靠窗的诊床上铺着洗得发白的蓝格子床单,3 号床的张老爷子正歪着头揉眼睛,见陈墨进来赶紧坐直:“陈大夫,昨晚左眼闭不上,一宿没敢合眼。”
“老爷子别急。” 陈墨搬过诊凳坐下,指尖搭上老人的脉搏,“脉象浮而无力,是风邪没清干净,还带点气虚。今天加扎翳风,再给您开剂牵正散,喝上三天准见效。” 他说着从针袋里抽出毫针,酒精棉擦过针尖时,梁明远在一旁看得仔细:“你这进针角度比上次稳多了,是不是有什么新体悟?”
陈墨笑了笑没接话,针尖已轻巧刺入翳风穴,手腕微转调针:“老爷子,酸麻感往耳朵根窜就说一声。” 待老人点头应声,他才起身往诊桌走,刚要开处方,就见护士小王端着托盘进来,托盘里放着消毒好的针具,还有张揉皱的挂号单。
“陈大夫,王护士请假了,今天我帮您配药。” 小王放下托盘,又递过张纸条,“刚丁建华同志打电话来,说他在车队报到了,丁阿姨让他问您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陈墨接过纸条,指尖划过 “丁建华” 三个字,心里松了口气 —— 昨晚丁妈还念叨怕车队不收临时工,看来王建军托的关系管用。他提笔在处方笺上写着药名,忽然想起陈琴的话,笔尖顿了顿:“小王,你知道现在当兵去大西北,提干机会多不多?”
“我哥就在兰州军区!” 小王眼睛一亮,收拾针具的手停了下来,“前年去的,去年就入了党,说是边疆部队提干名额比内地多。不过苦是真苦,他来信说冬天洗脸水都能结冰。”
这话倒印证了陈墨的想法。他把处方笺递给小王,看着她轻快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想起自己还没 “签到”。自从上次系统给了一堆晦涩的药理资料,他每次签到前都习惯性洗手静心 —— 倒不是讲究,实在是怕再冒出些需要熬夜啃的硬骨头。
陈墨走到脸盆架前,拧开铜制水龙头,冷水激得指尖一麻。他看着水面倒映的脸,想起上一世三十多岁才摸到中医门径,这一世重生归来,有系统加持,竟已能独当一面,倒像是做梦。擦干手坐回诊桌后,他深吸口气,在心里默念:“签到。”
“叮 —— 签到成功,奖励《针经九卷》。”
机械音刚落,陈墨就愣住了。他下意识摸向诊桌抽屉,空荡荡的,再凝神看向脑海里的 “仓库”,果然躺着九本蓝封皮的薄册,封面上 “针经” 二字用宋体印刷,倒像是新华书店卖的普及本。
“不是古籍就算了,怎么还是印刷版?” 陈墨暗自嘀咕,指尖在 “仓库” 里点了点,九本书便悄无声息出现在诊桌下。他趁没人注意,赶紧抽出来往抽屉里塞,却忍不住翻了第一本的扉页。
“《针经一?九针十二原第一》”
黑体字印得清晰,可开篇第一句就让陈墨瞳孔骤缩:“黄帝问于岐伯曰:余子万民,养百姓,而收其租税。余哀其不给,而属有疾病。余欲勿使被毒药,无用砭石,欲以微针通其经脉,调其血气……”
这文字…… 比图书馆的版本古朴太多!
陈墨猛地想起大学时啃过的《灵枢》,史崧改编的二十四卷本开篇可不是这样。他赶紧翻到后记,却见空白页上只有一行小字:“据西汉竹书本校勘,存九卷原貌。”
西汉竹书本?
陈墨的心脏 “咚咚” 直跳。他上一世在省图见过明刊本《灵枢》,后来又研究过马王堆出土的医书残片,深知《灵枢》古称《针经》,原本为九卷,隋唐后散佚,现存最早的还是南宋史崧改编的二十四卷本。系统给的这九卷,竟是失传的原始版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指尖有些发颤,翻到《九针十二原》的核心段落:“刺之要,气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风之吹云,明乎若见苍天。” 图书馆版本写的是 “刺之要,气至而有效”,而这里多了 “效之信” 三字,虽只一字之差,却更见针灸得气后的笃定。
“陈大夫?3 号床老爷子该起针了。” 梁明远的声音突然传来,陈墨赶紧合上书塞进抽屉,定了定神才应道:“来了。”
起针时,梁明远盯着陈墨的脸色看了半天:“你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发烧了?”
“没有,刚看了篇医案有点激动。” 陈墨笑着掩饰,指尖却还残留着书页的触感。待送走张老爷子,梁明远才凑过来:“你小子藏什么宝贝呢?刚才翻书翻得眼睛都直了。”
陈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第一卷《针经》递了过去:“梁主任,您看看这个版本。”
梁明远接过书,先是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扶着老花镜的手指都收紧了:“这…… 这开篇怎么跟史崧本不一样?‘效之信’这三字,我在《针灸甲乙经》注里见过引文,说是《针经》原文,可史崧本里根本没有!” 他越翻越激动,指腹划过书页,“你看这‘九针’的形制描述,比现存版本详细太多,连镵针的锋刃角度都写了!”
“是个老中医给的抄印本。” 陈墨含糊道,他总不能说这是系统奖励的。
梁明远却没追问来源,只是捧着书反复翻看,嘴里喃喃自语:“皇甫谧在《针灸甲乙经》序里就说‘《针经》九卷’,原来真有九卷本…… 你小子运气真好!” 他忽然抬头,眼里闪着光,“这书借我抄三天?就三天!”
“您拿去看,不急着还。” 陈墨爽快应下,梁明远宝贝似的把书揣进白大褂,又叮嘱道:“这版本太珍贵,可别外传,小心被文物局的人盯上。”
梁明远刚走,诊室的铜铃又响了,这次进来的是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哭哭啼啼说孩子积食发烧。陈墨正给孩子号脉,诊桌的电话突然 “叮铃铃” 响起来,拿起一听,竟是王建军的声音。
“小墨,你姐想通了!” 王建军的大嗓门透过听筒传来,“刚才家栋回来,听说王叔安排的部队是工程兵主力,眼睛都亮了,说要去大西北修铁路,还说要给我们寄戈壁滩的石头!”
陈墨忍不住笑了,家栋从小就爱摆弄机械,工程兵倒真合他心意:“姐夫,那你们就放心吧,王叔在那边有战友,肯定能照拂到家栋。”
“可不是嘛!” 王建军笑出了声,“你姐刚才还抹眼泪呢,现在正给家栋缝棉衣,说要多塞点棉花。对了,丁建华那小子今天报到顺利,车队队长还夸他机灵,说要教他开解放牌卡车。”
挂了电话,陈墨看着窗外的梧桐叶,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想起陈琴刚才那句 “你长大了”,忍不住失笑 —— 上一世他三十岁还在啃老,这一世倒成了家里的主心骨。
诊室渐渐安静下来,陈墨从抽屉里取出《针经一》,借着窗棂透进来的阳光细细品读。读到 “刺诸热者,如以手探汤;刺寒清者,如人不欲行” 时,他忽然想起华佗技能里的 “烧山火”“透天凉” 手法,原来这两种针法的精髓,竟藏在《针经》的原始记述里。
他掏出钢笔,在处方笺背面抄录经文,笔尖划过纸面,留下清晰的字迹。抄到 “经脉为里,支而横者为络,络之别者为孙络” 时,陈墨忽然愣住 —— 这句在史崧本《灵枢》里有记载,可系统版本后多了句 “孙络之渗者,为溪谷也”,恰好解释了针灸为何能通过孙络调理气血。
“原来如此。” 陈墨恍然大悟,前世他总觉得史崧本的经络理论有断层,如今看了原始版本,才知是后世改编时删去了关键注解。他越看越入迷,连护士小王进来送药都没察觉,直到铜铃再次响起,才惊觉已近正午。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陈墨伸了个懒腰,把九卷《针经》仔细放进诊桌最底层的抽屉,又锁上了铜锁。他想起梁明远刚才激动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 这宝贝不仅能提升自己的医术,说不定还能补全中医针灸的一段历史空白。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诊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墨拿起那枚银锁,轻轻放在《针经》的抽屉上,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家栋的兵路定了,丁建华的工作妥了,如今又得了失传的针经,这日子就像诊桌上的艾草,虽带着苦涩,却自有清香。
他摸出钢笔,在处方笺背面写下 “家栋:冻疮膏配方附后,每月换一次药”,又想起《针经》里的经络记载,提笔补了句 “睡前按揉足三里,可强体质”。笔尖落下,墨迹在纸上晕开,倒像是把亲情与医术,都融进了这淡淡的墨香里。
喜欢六零小中医:开局救了个老太太请大家收藏:()六零小中医:开局救了个老太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