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姨在哪?”
平芜翻身上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箍住姜黎阳的双手,又飞速将匕首抵在她的脖颈。
床帐轻轻翻动,很快在烛火摇曳中归于平静。
平芜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微微停滞一瞬。
知道自己和朔月想像,却没想到这么像。二人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似到有些诡异。
视线接着下移,落在姜黎阳纤细的脖颈处,白皙的皮肤下,青色的脉络微微跳动。手中的匕首只需再近半寸,便能轻易割破皮肉,迸出一簇簇鲜血。
姜黎阳怔住不动,僵硬地咽了咽口水,察觉到冰凉又锋利的匕首贴着自己,神思都迟钝了半瞬。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平芜。姜黎阳一寸不错地盯着她的脸,难以置信竟真的有人顶着一张同自己相似至极的脸活在世上。
平芜手上力气极大,单手便能死死压制住自己的双手,令人难以置信是一个女子能发出的气力。
“放肆……”她顿了半晌,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
听到这话,平芜不屑地扯了扯唇角,浓墨般的瞳眸翻涌着杀意。
“死到临头,公主的架子还是这么大。”
手上用力,柔弱的皮肉破开,渗出丝丝鲜血。姜黎阳吃痛,呜咽一声。
“废话少说,我最后问一遍,青姨在哪?”
姜黎阳蹙眉看向她的双眼,那种绮丽又危险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惧怕为何物。
“我,我不知道……”她开始磕吧起来。
平芜不怒反笑,“看来公主是不怕死了。”
说着,手上动作加大,更多的血珠涌出,仿佛再深入一点,便能割断喉管,令其一命呜呼。
猛烈的刺痛传来,姜黎阳惊惧地溢出泪来,后又恐慌地偏头去躲,只想离匕首再远一点。
“我真的不知道,她应当在母后手里。”
平芜嗤笑一声,她们这对母女可真是言而无信,可笑自己原来的妥协都白白错付。
“你用来威胁我的青玉耳坠从何而来,别以为我是傻子。”
那青玉耳坠青姨日日佩戴,对她十分重要,绝对不可能丢弃。自己也绝对不会认错。
姜黎阳顺着她的话,回想起那对耳坠。
那还是自己决定离开上京,去云州城寻陆佑息时,母后将她叫至一旁,将这耳坠交付于她。母后害怕以后再见不到她,也恐她受到威胁。
“若是平芜对你提出无理要求,你可将这耳坠给她看,她知道该怎么做。”
“黎阳,莫要惹事,要好好的……”
一想到母后那日对自己殷切的目光,姜黎阳的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
她没有听母后的话,而是亲手为自己招来祸事。她也是好意啊,她只是想杀了齐聿,只要齐聿死了,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是母后给我的。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没见过你的养母。”
“好啊,”平芜挑了挑眉,不紧不慢道:“看来公主对我没什么用处了。”
“我虽没杀过人,可既然要亲手报仇,就少不了要干这种事。如今,就拿公主来练手罢。”
“你不能杀我。”姜黎阳惊恐万分,语无伦次道:“若是……若我死了,母后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你的养母!”
“届时,你也别想再见到她。”
姜黎阳忽然想明白了,她只觉自己捏住平芜的命门,似乎略微占了上风,语气也不自觉倨傲起来。
可她想错了。
平芜只淡淡地盯着她看,忽而勾唇一笑,神色危险而诱惑,令姜黎阳感到浓重的不安。
“我自有我的办法,何须你来指手画脚?”
杀心一起,便再难消解。
“砰”的一声,似有人撞到屋门,紧接着又跌落进房内。
平芜循声去看,竟是林左!
怎么回事,他不是在外面给自己望风么?
只见林左紧皱眉头,一手捂住胸口,呛咳了好几口血。他回头望过来,嘶哑着嗓子,“跑!”
下一瞬,陆佑息跨门而入,剑指林左要害。
姜黎阳看清形势,大喜过望。
“陆佑息,救我!”
平芜秀眉微蹙,可手上却没卸力,反而更进一步。
“嘶!”姜黎阳痛呼出声。
“平芜,你冷静一点。”陆佑息看过去,心下直跳。若自己再来晚一瞬,说不定姜黎阳已经命丧黄泉。
饶是他再冷静自持,心里也是后怕无比。
“陆将军要我如何冷静?”
林左在他手上,今日看来是不能手刃仇敌了。平芜冷漠地垂下眼眸,看不出在想什么。
“你的帮手在我手中,我用他同你交换,如此可好?”
果然如此。
她可以搭上自己的性命,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左赔了命。
“好啊。”她爽快地应下,惹得林左错愕地回头去看。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平芜知道姜黎阳在陆佑息心中的地位非同小可,自然能毫无顾忌地提出要求。
“你说。”陆佑息沉着声线。
“放我们走,且不许派人追捕。”
陆佑息果然爽快答应。
平芜利落地抽刀起身,将吓呆了的姜黎阳撇下,行到林左身前,将他扶起身站稳,随后,大摇大摆自后门出了府衙。
留下姜黎阳恼羞成怒,抓起身侧的茶盏用力掷地。
“一会儿找人给你包扎,事不宜迟,你尽快回上京去罢。”陆佑息轻叹一声,疲惫道。
“你就这样放她走?她一定会回来的,她不会善罢甘休,陆佑息……”姜黎阳回过神来,疾言厉色指责道,却忽然发觉陆佑息竟然让她走,让她回上京。
“离开?你不肯再护着我了吗?”她有些失落,紧接着就是惧怕。
这几月来,每次他们见面,不是寥寥几句擦肩,便是激烈地争吵。
可她能感觉出来,陆佑息是在乎她的,就像今日陆佑息将她从平芜手中救下,她能确切的感觉到,陆佑息是在乎自己的。
可为何却又让她走?
“齐聿陈兵六十万,此刻就在云州城外,城内只有十万兵,恐难以阻挡。你若不走,便没人能护住你了。”陆佑息双肩塌下,无可奈何地解释。
姜黎阳心下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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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聿竟真的来了,一场大战,就这样无可避免……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此刻,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后悔。
“我错了。”她落下泪来。
她倔强起来,谁都不能撼动,“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你别想抛下我。”
——
宽敞的石板街道上,只有平芜同林左两人的身影。
原本尚算繁荣的两旁商铺,十室九空。大战在即,形势严峻。
“难为你了,为了我,没能手刃仇人。”林左捂着胸口,陆佑息那一脚实在难捱,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如此坚定的选择。
幼时,阿娘无情抛下他,阿爹是听风楼楼主,事忙,自然无瑕顾及他。十几年来,他跌跌撞撞自己去闯,赤诚地结识许多人,却也难免被人抛弃。
可这是第一次,他被一个柔弱的女子救下,被坚定地选择。
“无妨。总不能让你白白丢掉性命。”
“何况,你不是陆佑息手下的人吗,你还为了我背叛了他,于我而言是有恩。”
“我,我其实不是。”林左听到这,也不欲再隐瞒下去。
不料,平芜听到并无展现出惊讶地神色,反而镇定自若。
“我一早便知道。”
“你是听风楼的人罢。”
早在曲水城中的金水客栈,她便察觉出不对来,威胁牛井时,她故意试探,看林左的反应,便也摸了个七七八八。
林左轻笑,她如此聪明,原来早就看出来了。也就是说,她知道他今日明明有自保的能力,却还是选择了救他。为何?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救我。”
“一路并肩,自然有情分在,你不愿暴露实力,自然有你的考量在。我的仇可以自己报,我的机会还有很多。”
北靖马上就要乱了,她这也算是借着齐聿的势,眼瞧着仇人从高处渐渐跌落。
“是么?”林左闻言,低低呢喃一声,身侧双拳紧握。
这次算是自己欠了她的。
“接下来,你要去哪?”
“上京。”平芜沉重地抬头,凝望北方。
那里,是她噩梦的开始,她也必将在那里结束一直以来的梦魇。
“好啊。”林左潇洒抱剑,笑道:“我林左,和听雪楼,任你差遣。”
平芜噗嗤笑出声来,“好啊!”
“还要多谢林大侠助我一臂之力啦!”
——
营帐内,齐聿轻轻敲动手指。
方才暗卫传来消息,平芜已经逃到云州城,进入陆佑息居住的府衙内后,便再没出来过。
陆佑息……
她何时同他如此亲近了?
不知何处吹来的夜风卷动灯烛,烛光摇曳,映照到齐聿的眉目间,晦暗不明。
齐聿的眼神难辨喜怒,幽幽地望向面前的舆图。
她身边的人太多了。齐聿想,不仅有同她扮作夫妻的死士,如今又多了个陆佑息。
心间酸涩地搅动着,齐聿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好似这般才能紧紧抓住那翻涌的欲望。
今夜,拿下云州城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