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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荒漠玫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六十一章 爱而不得


    一般女孩被帅气又多金的纪铖求婚, 定会欣喜若狂,开心得连声答应,积极筹办未来的婚礼进程。但可惜纪铖不会向她们求婚, 林予舒也不是普普通通的一般女孩。


    有了上次拒绝他求婚的经验,林予舒这次更加信手拈来,看着纪铖深情的眼睛, 一本正经地说:“你下个月过生日的时候再向我求婚行不行?”


    纪铖手攥着硕大的繁星钻戒, 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声音都不可抑制地微抖, “为什么?你至少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林予舒嘴角微翘,仰着头满脸天真,“生日和求婚在同一天, 我就可以只用记住一个日期啦。”


    “God”, 纪铖气得眉头紧锁,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林予舒, 我们一共才有几个纪念日,你还要狠心地剥夺掉一个, 也太令人发指了。”


    林予舒自认为这个理由很合理, 解释道:“我们现在有恋爱纪念日、分手纪念日、复合纪念日, 未来还要有求婚纪念日、结婚纪念日, 有了孩子后还会有…”


    纪铖嘴角抽搐, 讥讽道:“这些日子对我们而言都是意义非凡的, 难道不值得你花一秒钟的时间铭记?”


    林予舒将小手塞进他的掌心, 语气恳切道:“我知道这些日子很有意义, 可是这么多有意义的纪念日, 我们到底要庆祝哪些?万一只有一个人精心准备,打算大张旗鼓地庆祝某一个纪念日,而另一个人工作缠身,完全不记得这天是纪念日怎么办?那岂不是两个人都会很不开心,说不定还会造成严重的婚姻危机。”


    听了这些,纪铖的身子猛然怔住,“你还在气我以前忘记恋爱纪念日对不对?”


    林予舒轻摇头,靠着他的胸口轻叹:“我只是觉得很失落,没有被你好好放在心上。”


    纪铖一脸抱歉,掌心轻抚她后脑的发丝,“那晚是我对不起你。我在录音室忙着写歌,完全忘了恋爱纪念日这回事。”


    *


    在他们恋爱一周年的当天,林予舒被放了鸽子。


    初次恋爱的少女格外珍视和男友度过的第一个纪念日,提前一周就安排好了纪念日当晚的所有活动,还三番五次地旁敲侧击,提醒纪铖取消当晚的演出。


    纪铖虽然表面上漫不经心,但嘴上也答应了她。


    在寒风飒飒的深秋,林予舒满怀欣喜,穿着新买的裙子在学校门口等了半天,完全不见纪铖的踪影,只等来他轻飘飘的一条消息。


    纪铖:【我在忙,今晚你和朋友们一起去吃饭吧。Have Fun :) 】


    林予舒看着手机屏幕,情不自禁地拧着眉头,咬牙切齿道:“Have Fun?”


    Have Fun个屁嘞!


    在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她Have的只有anger(愤怒)。


    林予舒被气得火冒三丈,立刻用被冻得僵硬的手指打电话过去臭骂纪铖。


    她还没张嘴发声,耳朵先听到了电子机械女音毫无感情地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刚发完信息就关机,林予舒合理怀疑纪铖是故意关机不想见她的。


    臭男人!!!!


    林予舒放声怒骂,气得恨不得想当场分手。


    室友们看林予舒垂头丧气地提着蛋糕回来,围着她关心地问:“纪铖呢?你们不是去约会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予舒阴着脸,沉声:“他死了。”


    众人齐声:“啊?”


    夏时:“他怎么死的?”


    萧何:“不会是你杀死的吧?”


    林予舒一袭长裙,打扮得乖张可人,眼神却异常阴冷,淡定地拿着刀,给室友们分还印着祝她和纪铖恋爱一周年快乐的翻糖蛋糕,倒真有点像个心狠手辣的女杀手。


    白念:“我只听过室友自杀,同寝室的人能保研,但不知道室友杀人,我们有没有机会保研。明天我问问辅导员有没有这条规定。”


    夏时:“我觉得肯定没有这种规定。”


    萧何:“万一呢。实在不行,我们把予舒绑起来扭送到公安局,也算是见义勇为的英雄了,说不定学校还会嘉奖我们。”


    林予舒薄唇微启,“他是自杀的,我们把蛋糕分了庆祝庆祝吧。”


    按照他们两个人一点就燃的火暴脾气,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足够引发山崩海啸般的激烈争吵,但纪铖人就跟真死了一样,足足一周都没出现,他们只好被迫冷战。


    纪铖自交换期满就不用来学校上课了,几乎整天都泡在club里,只有偶尔才会抽空和林予舒约会。


    明明身处同一个城市,但他们两个人却在渐行渐远。林予舒时常怀疑纪铖留在中国根本不是为了每天见她,而是为了和一起玩音乐的狐朋狗友们厮混。


    林予舒在“408恋爱指导中心”三位咨询师的建议下,发了一条颇具试探性的朋友圈——


    【征友启示】


    硬性要求:身高一米八以下;性格温柔体贴;可以每天陪我吃饭


    特殊要求:没有洁癖;性别不限


    有意者请联系:林小姐 1797XXXXXX


    发出这条朋友圈没多久,钟烈就评论了:


    【林妹妹觉得我怎么样?我时间多,不仅能每天陪你吃饭,还可以整晚陪你睡觉。】


    要是放在以前,林予舒肯定会怒斥他低俗,但为了气纪铖,她毫无道德底线,什么荒唐的话都讲得出。


    林予舒:【联系我的帅哥太多了,你先拿着号码牌等我叫号吧。】


    钟烈:【别介呀,人多热闹,我不介意多人局。】


    林予舒:【我考虑考虑。】


    看到他们如狼似虎的放荡之词,纪铖终于不淡定了,匆匆现身,暴跳如雷地谴责她:“我只是不小心忘了纪念日而已,你怎么能公然和其他男人调情呢?”


    林予舒虽然被气到快吐血,但还是傲娇地仰着下巴颏,云淡风轻地看着他怒气腾腾的双眼,“因为我也忘了我有男朋友这件事。”


    得知林予舒还介怀这件事,纪铖心生愧疚,顺从地收好戒指,“那我下个月生日再向你求婚。”


    “好”,林予舒刚想从他怀里挣脱,被纪铖一把按住了细腰。


    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像只脆弱的小鹿,“你会答应我下次的求婚吗?”


    林予舒得意地勾唇,“Maybe(也许吧)。”


    *


    远离繁重闹心的工作,林予舒仿佛心灵得到了净化,整个人容光焕发。


    林予舒换好白大褂,办公室所有同僚都夸她气色好,散发着幸福的气息。


    她还没开心多久,就收到了甄主任用办公室座机拨出的电话。


    “你来一下。”


    林予舒问一旁的陈浩,“主任已经出院了?”


    陈浩冲林予舒招了招手,示意她耳朵靠近点,“主任昨天早上出的院,下午就来办公室上班了。不出意外,他应该是知道你被投诉的事了。”


    虽然林予舒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咯噔一下,颤颤巍巍地去了主任办公室。


    生了一场大病,甄主任的身体还有点虚弱,整个人陷在椅子里,没有往日的精气神,“小林,你说说是怎么被患者家属投诉的。”


    林予舒把甄主任当成了神外的靠山,义愤填膺地倾诉自己被投诉的遭遇和医务科的人逼她写说明材料的惨事,期盼得到主任的怜惜。


    甄主任愤怒地一拍桌子,“胡闹。”


    林予舒拼命点头,“我也觉得患者家属是在胡闹,他…”


    甄主任指着她的鼻尖,一点也不留情面,“我是说你胡闹。你都从医多久了,患者家属的决定权和医生的特殊干预权孰轻孰重你分不清楚吗?”


    “可是…”


    林予舒刚想为自己辩解,就被甄主任厉声打断,“可是什么可是,这就是医生行医的准则。退一万步讲,这个患者家属长得五大三粗,据我所知他还是有案底的,他气极了用暴力手段针对你怎么办?难不成你要闹成刑事案件,让我侄子出面帮你打官司?”


    林予舒坚称:“患者家属起初是愿意让患者接受治疗的,但因为没有得到足额的赔偿款,才急着让患者出院。患者当时的情况我评估过了,接受手术治疗痊愈的几率非常大。”


    甄主任恨铁不成钢,“尊重病患和家属就是你一个医生该做的。手术不是博弈论。对单个家庭来说,概率没有任何意义。人是自私的,眼界、经济条件都会有局限,限制他们做出选择。”


    林予舒辩解,“患者家属是因为愚昧才做出错误的决定,既然我是医生,就有义务告诉他专业意见,保证患者的生命健康。考虑到患者的家庭条件,我已经建议使用向日葵基金里的钱垫付所有医药费。家属一听有钱可以报销,最先想到的竟然不是让母亲早日接受治疗,而是想私吞这笔钱。”


    提起向日葵基金,甄主任更生气了,“你搞的那个破基金把我们科正常的生态环境都搞破坏了。病人一传十,十传百,都说挂你的号有机会减免医药费,门诊简直比从医几十年的老教授还热闹。”


    林予舒这几个月的门诊数量的确异常火爆,有时候忙得连水都喝不上一口,但她以为那是自己医术高明,在患者圈里建立了良好的口碑,还在暗自得意呢。


    被甄主任数落了一大堆,林予舒的脑子嗡嗡作响,“我只是看到患者躺在病床上遭受病痛的折磨,时常感叹命运的不公,很想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


    本以为被敬重的前辈批评愚蠢的善良就够难过了,谁能想到他还有更严厉的惩罚:“你是为病人考虑的周到,但也只算个出色的外科医生,还达不到副主任医师的任职要求。这次晋升你放弃吧,我不会作为推荐人同意你参与评选。”


    *


    临近春节假期,《Rap King》节目组需要提前录制半决赛,保证节目能够在春节假期的黄金档播出。


    纪铖作为制作人亲历亲为,每天和仅存的两名队员石头、秦天加班加点地准备比赛。


    秦天早早就确定了主题,“我想唱Old School,希望Alex能够featuring(伴唱)。”


    纪铖立即拿出手机,“我联系他看看有没有时间。”


    秦天喜形于色,纪铖泼凉水,“你别高兴太早,Alex对作品的要求很高,会一遍遍地和你过,排练时看你心不在焉会直接没收手机,直到他满意为止。”


    Alex也是纪铖当年参加比赛时的制作人,他可是用惨痛的亲身经历告诫秦天,“你最好先和女朋友讲清楚这段时间很忙,否则小心比赛结束后女朋友直接变成前女友了。”


    石头苦恼,“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知道要唱点什么。”


    石头接触Hip Hop的时间没多久,虽然才华横溢,但被捧得太高了,每场比赛都放大招,已经黔驴技穷。


    纪铖出主意,“倒数第二场比赛了,你最擅长的hardcore观众也看累了,可以尝试一点新东西。”


    石头若有所思的点头,纪铖看了眼亮着的手机屏幕,“抱歉,我女朋友的电话,必须得接。”


    等纪铖打完电话回来,石头一脸兴奋,“我想好了,我想和你一起改编你那首《Eden Land》。”


    纪铖正色,“我可以帮你重新写一首类似曲风的旋律,但这首歌不能remix。”


    石头不解,“《Eden Land》旋律经典,观众已经很熟悉了,再改编会更有话题性。”


    纪铖瞥了他一眼,“这首歌的旋律和词都是我写给她一个人的,不会让别人碰。”


    石头只好放弃改编的想法,重新埋头创作。


    纪铖和石头共同创作了一周,一首爱而不得的悲伤情歌终于诞生。


    石头把这首歌献给暗恋已久的女班花,而纪铖献给求婚被拒两次的林予舒。


    彩排当天,其他选手和伴唱都穿得花里胡哨,被伴舞的Dancer们簇拥着,只有纪铖和石头穿着西装,一个站在舞台中央,另一个坐在角落的三角钢琴前,深情献唱。


    他们下台后,Alex调侃,“今天是你们二位的婚礼吗?”


    纪铖冷呵,“我的婚礼不会邀请你参加。”


    Alex啧了一声,“你这人真小肚鸡肠,现在还怪我没收了你的手机。当初你被女朋友折磨得那么惨,天天打电话道歉,哪有时间专心准备比赛,你应该感谢我帮你成为Rap Star。”


    纪铖冷着脸,嗓音低沉,“感谢你?害我搞丢女朋友,我不拉黑你已经算客气的了。”


    第六十二章 Daddy


    “我是不是不适合做外科医生?”


    林予舒坐在纪铖的车上, 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驶来的车流,突然发问。


    纪铖偏头望了林予舒一眼,从方向盘拿下一只手, 摸了摸她的头,“你是天生的外科医生。”


    林予舒不禁莞尔,侧身望着正开车的纪铖, 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客观来讲, 林予舒是一个复杂又矛盾的人, 身上同时具有做外科医生的特质和致命禁忌。


    林予舒足够沉着冷静, 从第一次上实验课起,不管场面有多血腥可怖,周围人的尖叫声有多此起彼伏, 她握手术刀的手都不会迟疑颤抖, 常常被老师称赞果敢利落,是个做外科医生的好苗子。


    可林予舒身上也有做外科医生的大忌——共情能力强。一看到病患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她的心也跟着揪起来,想要不遗余力地救治他们, 而忘记了自己在顽劣的病魔前有多渺小。


    纪铖见林予舒久久不发声,十指交缠地牵着她的手, 轻声鼓励到, “你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外科医生, 不许怀疑自己。”


    林予舒苦笑, 看着纪铖认真开车的样子, 忍不住贬低自己, “可是我太不理智冷静了, 只要患者还有一线生机我就不想放弃, 完全没办法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我面前终结。”


    趁着红绿灯, 纪铖把车停下来,认真捧着林予舒的脸,“宝贝,你最近工作得不开心吗?”


    林予舒头抵在他胸口,惆怅地叹气,“我在学医时怀揣着救济苍生的雄心壮志,可当医生后我渐渐变得麻木不仁。如果是上大学的我看见现在被生活磨平棱角的样子,一定会唏嘘不已。”


    纪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为什么这样说?”


    林予舒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道:“我的精力太有限了,没办法为每一条生命负责。这让我很难过,却又让我大松一口气。”


    纪铖轻揉她后脑的发丝,“宝贝,很抱歉我不是医生,没办法完全体会到你的感受,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不必追求事事完美,只要尽力了就不会有人怪你。”


    林予舒从他怀里探头,“我以后去做学术怎么样?这样就可以不用值夜班、做手术,每天都会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红灯倒计时归零,纪铖不得不重新发动车子,目视前方,“无论你是想做医生还是做学术,我都会尊重你。”


    待车子在笔直的马路上平稳前行,纪铖又迫不及待地抽出一只手握紧林予舒的手,“但我希望你的选择是发自内心的,会让你开心愉快,而不是为了我被迫妥协放弃,不情愿地做出改变。”


    林予舒怔了怔,“你不是总抱怨我工作忙不主动联系你么,难道就不希望我换一个更轻松的工作?”


    纪铖捏了捏林予舒的掌心,笑着告诉她,“我只是担心你身体吃不消,从来都没想过干涉你的职业选择。”


    林予舒感动不已,试着和他探讨更加现实的问题,“我妈妈说结婚后总有一个人要多为家庭做出牺牲,这样的婚姻才会长久、幸福。”


    纪铖挑眉,“真的吗?那我们石头剪刀布决定谁做出牺牲吧。”


    “我会出石头,你出什么?”纪铖语气轻松,自顾自地猜测,“你好胜心这么强,一定会出布吧。”


    林予舒一脸严肃,“别闹了,我没有在开玩笑。”


    纪铖笑声爽朗,“好啦,林医生不用纠结职业发展了,以后我会留在家里专心做你的全职先生。”


    林予舒微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愿意为了我而牺牲事业?”


    纪铖嘴角微翘,“这是娇夫最大的梦想e On(拜托),这个世上除了我妈谁会真心喜欢工作?我之前那么努力工作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可以不工作。”


    两人对视一眼,笑作一团。


    林予舒很少听纪铖提及自己的母亲,好奇地问:“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冷漠?


    疏离?


    傲慢得不可一世?


    脑海里最先浮现的都不是什么正面的形容词,纪铖不想让林予舒还没见到未来的婆婆就闻风丧胆,随口说了一个中性的特征,“视工作为命的女强人,我现在要是想要联系她还需要通过她的助理预订会议时间。”


    “啊?”林予舒想象不到和自己的儿子都不能随时联络该有多忙,对纪云女士的形象更加好奇了。


    纪铖回头望了林予舒一眼,认真又恳切地告诉她,“不用担心,我和我母亲完全相反。我很没有上进心,也没有远大的理想。好像没和你说过,为了不离开从小长大的芝加哥,在整个漫长的申请季,我只申请了一所大学。也许你觉得这没什么,但这在美国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可是读书和工作区别很大。”


    读书需要交钱给学校,工作能获得相应的劳动报酬。


    工作越多,赚得钱也就越多,没有人会觉得自己赚够了钱,尤其是当他们轻轻松松就能赚取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时。


    纪铖顿了顿,“我喜欢的是Hip Hop,不是做Hip Hop相关的工作。”


    林予舒十分不解,“既然你不喜欢工作,为什么还把公司取名为Workholic?”


    纪铖坦然,“工作会麻痹情感,忙起来就没空想你了。”


    两人都沉默了。


    林予舒望着车窗外愈发熟悉的街道,失神放空了一会儿。


    车子顺利驶进林予舒家的小区,纪铖缓缓将车停在一棵粗壮的榕树下,没来由地开口:“我当初参加《Rap King》节目也根本不是为了红,只是想让你意识到我有才华,能给你有保障的未来,不是某个单纯靠着信托基金在Club里混日子的二世祖。”


    “信托基金?!”


    这个陌生又高端的词汇,林予舒忍不住尖声重复了一遍,“你有信托基金?什么也不用干,每个月就有钱定期打进账户的信托基金?”


    “Jesus Christ”,纪铖瞪大了双眼,比林予舒还震惊:“不然你以为我在中国无所事事的那一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林予舒:“我以为你每天上台演出是有钱拿的。”


    纪铖捏了捏她一本正经的脸,解释道:“我当时拿的签证只允许我在中国花钱,不允许我赚一份钱。”


    林予舒忍不住偏头打量纪铖,“知道你有信托基金后,我觉得你更帅了。”


    纪铖笑意舒展,捏着她娇俏的下巴,“是不是在下次求婚前,我要不经意地让你看到我账户上的数字。”


    “那我会当场单膝跪地,求着让你娶我。”


    林予舒立即解开安全带,猛向驾驶座的纪铖扑过去,“我不想努力了,你娶我好不好…”


    纪铖立刻绷紧身子,握着她的肩,牢牢抵住,“别过来。”


    主动亲密反被拒绝,林予舒不满地耷拉着唇角,“你不爱我了?”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纪铖单手扣着她的后脑,蜻蜓点水般地在她唇上轻嘬一下,慵懒的嗓音难掩无奈,“我爱你,但现在不是证明我爱你的好时机。”


    四片唇瓣相碰,轻轻的一吻浅尝辄止,勾的人心痒痒。


    林予舒探身凑近纪铖帅气的脸庞,“爱我为什么不让我抱。这么晚了,外面又没有人。”


    林予舒家在一个老旧小区,里面住的都是老教职工或他们的家属,晚上十点后就鲜少会有人在院子里闲逛。


    纪铖无奈地攥着林予舒的手,指向不远处电线杆上的摄像头,“它比人还可怕。”


    他们藏匿在一颗粗壮的榕树下,区区摄像头算得了什么。


    林予舒满不在乎,急切地凑近他的唇角,“又不会有人24小时都盯着看。”


    纪铖沉声:“万一呢。万一刚好有人看到我们了怎么办?”


    林予舒鄙夷,“你好胆小。”


    他们都快三十岁了,又不是还是十八岁的少男少女,害怕小区里住着的高中老师们抓到他们早恋。


    纪铖看着她闪耀的眸子,坦白道:“我遇到你以后才变得这么胆小,生病就会去医院,检查出胃病就立即戒酒,想体验的极限运动怕出意外也不敢去做,就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林予舒刚感动不过三秒,就听到纪铖冷静地说:“我们在车里做什么,这种监控摄像头看得一清二楚。哪怕在树下,也能看清楚车子抖动,很容易猜到车里的人在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林予舒狐疑,“难道你喜欢这个视角的片?”


    看着纪铖铁青的脸,林予舒恍然大悟,“怪不得上次在车里,你对我百依百顺,温存时的吻又柔又欲,迟迟不愿下车。”


    纪铖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冷声:“我要是有这个癖好,就不会把行车记录仪拍到的东西都删了。”


    “行车记录仪?”


    林予舒对车子一窍不通,自然也不懂这些车上的配件。


    她浑身一颤,“都拍到什么了?”


    纪铖眼角带着狡黠的笑意,故意凑近林予舒脸颊,微微偏头,低沉的嗓音就落入了她红晕的耳,“能拍到的都拍到了。我的宝贝在镜头里像只波斯猫,身姿柔软,傲娇又迷人,我看了一遍就血脉偾张,全身滚烫到受不了。”


    听纪铖这么一说,林予舒来了兴趣,没羞没臊地说:“我也想看。”


    纪铖像逗猫一样,手指轻挠她的下巴颏,拖着眷恋的嗓音,“我都删干净了,你试着想象一下当时的场景吧。”


    看林予舒撅着嘴不高兴,纪铖忍不住逗她,“我想起来了,好像还留了一份备份。”


    林予舒的双眼立刻放光,“在哪里?我们一起看好不好嘛~”


    纪铖偷笑,得意地挑眉,“备份在我的脑海里。今晚你来我梦里,我们一起看。”


    林予舒这只傲娇的猫被踩了尾巴,气得咬逗弄她的手指,“你看的时候怎么不叫我!”


    “嘶——”


    纪铖吃痛,抽出濡湿的手指,“你刚做完去泡热水澡了,哪有心情看。”


    林予舒控诉:“那你怎么就有心情看!”


    纪铖抱屈,“天地良心,我怕忘了行车记录仪有拍到别人不能看的东西,才立刻去删。只是没想到越看越入迷,连进度条都没舍得拉一下。”


    纪铖描述得越动人,林予舒就越想看,撇着嘴闷闷不乐,“都怪你!删这么快干嘛!”


    纪铖委屈巴巴地启唇,“难道你以为我想删么,还不是为了让你安心。“


    理论上确实只有纪铖一个人看得到这些,他保管妥善自然不会泄露。林予舒对纪铖有信心,但他不想留下任何隐患,拍到的所有东西删的干干净净,自己都没留下任何备份,


    “好了,快点回去吧”,纪铖下车替林予舒开门,“已经太晚了。”


    门刚一开,料峭的春风就钻进了车缝,林予舒捂着眼睛,“好痛,有沙子飞进来了。”


    纪铖立刻弓身查看,“宝贝,怎么了…”


    话音未落,他的肩头就多出一双纤细的手臂,紧紧攀着他。


    纪铖心疼地凑近她的眼睛,“沙子在哪里…”


    话音未落,他的唇就被林予舒咬住。


    意识到被骗,纪铖没好气地捏她的细腰,“你很想在车里?那我们回别墅。”


    林予舒怅然地摇头,“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再不回家看看,我都要忘了家里的菜是什么味道了。


    纪铖俯身含住她圆润的耳垂,“那你撩拨我干嘛。”


    林予舒仰着头,手在他心口画圈,“我想亲亲你。”


    被娇滴滴的声音勾的心神荡漾,纪铖定了定神。


    纪铖:“这里不行!”


    林予舒:“Daddy~”


    林予舒很懂纪铖暗爽的点在哪里,只要像只小野猫一样甜甜唤他,立刻就会缴械投降。


    纪铖闷哼一声,眯着眼睥睨,“再叫一遍!”


    “爸!”


    “嗯?”纪铖愣了一下,虽然觉得很奇怪,但中英互译了一遍确实没什么问题。


    纪铖弯腰去抱座位上的林予舒,“宝贝,你一撒娇我就拿你没办法。”


    林予舒捂着脸,“爸,你怎么来了?!!!”


    林启东气得胡子乱颤,“林予舒,给老子滚下车来。”


    【作者有话要说】


    纪铖:防不胜防……


    第六十三章 非他不嫁


    纪铖只有母亲, 生命里没有出现过像父亲一样天生带有尊卑性的角色,导致他从不惧怕男性的老师或是长辈,然而林启东如日中天的怒吼成功让他打了个寒颤。


    背后一双怒气腾腾的眼睛, 带有压迫性的视线让纪铖迟迟没有勇气转身面对,只好直勾勾地盯着座位上因为尴尬把自己蜷成一团的林予舒。


    四周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林予舒掩耳盗铃, 一直捂着脸, 紧闭着双眼, 期待没有人看见她。


    她多么期望这一切都是美丽的误会, 但事实就是在寂静的深夜,她和未公开的男朋友在树下幽会,还不凑巧被自己的老父亲撞到, 尴尬至极!


    林启东已不见往日疼爱女儿的模样, 板着脸,像训斥不听话的学生一样,“耳朵聋了,听不到我说话是不是?快点滚下车来。”


    林予舒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 脚刚迈到车边延,还没踩到地板, 身体忽地一轻, 被纪铖打横抱起。


    纪铖凑近她的耳廓,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缓缓安抚, “别怕, 我在。”


    林予舒心里一阵暖流涌动。


    她即将成为三十岁的大龄未婚女青年, 又不是十三岁时背着父母早恋的少女。


    有什么好怕的!


    林予舒给自己壮了壮胆, 待稳稳落地后, 仰着下巴颏,打量一番怒火中烧的林启东,淡定指着他大包小包提着的渔具,“你又背着我妈去夜钓是不是?”


    林启东气极,“你管老子去哪。”


    林予舒嗤鼻,“不许说脏话。”


    林启东气得脸颊都变成猪肝色了,“你管老子说什么。”


    林予舒撇着嘴,“老子来老子去,知道您是历史老师了。”


    平心而论,林启东作为退休老教师,一辈子和风细雨,和舒华这种强势的老婆都能相敬如宾,没急过眼。可每一次抓狂,都是拜他从小疼到大的宝贝女儿所赐。


    纪铖站得笔直,恭恭敬敬地冲着林启东颔首鞠躬,“叔叔好,我是予舒的男朋友…”


    “林予舒”,林启东恶狠狠地瞪着林予舒,强硬打断纪铖的介绍,“上楼回家。”


    林予舒心疼纪铖被父亲这般冷落,“爸,你也太没礼貌了,纪铖和你打招呼呢…爸,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


    见女儿胳膊肘往外拐,林启东扭头就走,把他们晾在了原地。


    “爸,爸,你走慢点,等等我” ,林予舒跟在林启东后面一路小跑,不时回头望着路灯下孤零零的纪铖,心生歉意,悄悄和他挥手再见。


    老式小区没有电梯,林予舒看着林启东沉重的背影,默不作声地一步接着一步,迈过台阶。


    其实父母当年依稀知道她和一个来自美国名校的男孩交往,甚至还热情邀请纪铖来家里吃饭,但邀请函还没到纪铖手中,都被林予舒半路拦截,如数拒绝了。


    她的父母都是保守的高中老师,最不喜欢的就是吊儿郎当、穿奇装异服的坏学生,要是被父母知道她找的男朋友精准踩中他们的雷区,定会早早就逼迫他们分手。


    可惜还没等父母出手,他们自己就分手了。


    林予舒年轻时痛觉格外灵敏,觉得分手后连呼吸都痛。当时正值毕业季,其他同学都在满怀欣喜地畅想未来,只有她一个人蔫在家,哭得死去活来,这让父母对纪铖的印象更加恶劣。


    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爬到六楼,林予舒刚想出声唤醒声控灯,被林启东回头噤声制止,“你妈睡了,声音小点。”


    林启东摸黑拿出钥匙,林予舒在一旁打着手机手电筒给他照亮,一副小人得志的娇蛮样,“林启东同志,要是让我妈知道你大半夜不睡觉,偷偷跑去钓鱼,肯定会停了你的零花钱。”


    林启东勃然变色,“你长本事了,还敢威胁我了。”


    林予舒压低声音,“老林,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互帮互助,放过彼此吧。”


    林启东凛声:“滚去睡觉。”


    林予舒刚打开卧室的灯,就收到了纪铖的电话。


    她立即跑去窗户边眺望,纪铖果然还站在原地。


    纪铖握着电话,抬头望向窗边的她,“宝贝,你爸爸有没有骂你?”


    林予舒趴在窗户上,笑意狡黠,“他舍不得骂我。”


    纪铖孤零零地站在星空下,嗓音忐忑,“宝贝,你家人是不是不喜欢我?”


    林予舒轻嗯一声,纪铖立刻方寸大乱,焦急地在树下踱步,“那怎么办?他们会不会不让你嫁给我?他们会不会…”


    林予舒不禁莞尔,“没关系,大不了我们私奔吧?”


    纪铖如释重负,小心翼翼地启唇,“你愿意吗?”


    林予舒嘴角微翘,“我愿意。”


    林予舒认定了林启东不会出卖她,舒舒服服地在闺房的小床上睡了一晚,一大早就起床娇嗔,“亲爱的爸爸妈妈,中午我想吃水煮鱼…”


    话音未落,她就看到舒华和林启东排排坐在沙发上,满脸严肃。


    林予舒深知林启东这个老婆奴出卖了自己,猛咽一口口水,勇敢地接受暴风雨的洗礼。


    舒华目光如炬,声音冷淡,“林予舒,你有没有羞耻之心?”


    林予舒一下子懵了,怔怔地望着舒华板着的脸。


    她不像关心女儿恋情的母亲,反而像教训早恋学生的班主任,满目鄙夷,“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尽做些丢人现眼的事。”


    成年人不可以和男朋友亲热吗?


    林予舒很想大声为自己辩解,可话都到了嘴边,怎么也发不出声。


    她从小就畏惧母亲,在舒华面前过得小心翼翼,吵架时最引以为傲的伶牙俐齿的回击技能也消失了。


    舒华神情厌恶,嘴巴像飞来的刺刀,喋喋不休地数落,“瞧你干的好事,让我们老两口都没脸做人了。”


    林予舒低着头,委屈酸涩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林启东也觉得舒华言重了,默默拽她的袖子,“少说两句就行了,予舒已经知道错了。”


    舒华瞪着林启东,“你怎么知道她已经知道错了?她是你生的还是我生的?鉴于你主动举报,我才没和你算昨天晚上溜出去钓鱼的事情,我教育孩子的时候少给我多嘴。”


    林启东讪讪地闭嘴,舒华不依不饶,指着林予舒的鼻尖,“你这种女儿,我宁愿没有。”


    林予舒鼓起勇气回嘴,“我也不想做您的女儿。”


    林予舒听到身后的舒华在抓狂怒骂,她疲惫地转身回房,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手机又收到纪铖发来的消息,林予舒连看都不想看,呆滞地坐在窗前放空。


    人人都说女儿是妈妈暖心的小棉袄,但林予舒不是,她是妈妈的拖累。


    林予舒的发质柔顺细软,从小就有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无论大人和小孩,逢人见她就这头好乌黑的好头发。


    林予舒和每一个爱漂亮的小女生一样,对自己的头发宝贝不已,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变换各式各样的编发发型,在头发上别满五颜六色的发夹。


    舒华在林予舒上幼儿园的时候还有耐心给她梳发、编发,但在小学开学的前一晚,林予舒还沉浸在对小学生活的憧憬中,被舒华拿了一根棒棒糖,连哄带骗地带去了理发店。


    林予舒坐上剪发椅就惊觉不对,闹着要下来,舒华柔声骗她,“予舒现在的头发太多了,妈妈一只手握不住,就打薄一点,妈妈就可以每天都给你编好看的头发了。”


    林予舒体贴妈妈早起给她梳头辛苦,在椅子上安定地做好,乖乖地等理发师打薄头发。


    舒华在她耳边轻声哄骗,“予舒闭眼,小心碎发掉进眼睛。”


    察觉到剪刀靠近耳朵,林予舒猛地睁眼,镜子里的自己只剩下一头齐耳短发。


    “哇——”地一声,林予舒就放声大哭起来。


    舒华丝毫不顾及女儿的情绪,淡定地指挥理发师,“再剪短点,把耳朵露出来,显得精干一点。”


    林予舒哭闹得太厉害,引得理发师都心疼不已,下不去手,“已经够短了,每天拿梳子梳几下不费时的。”


    舒华显然还是不满,怒斥林予舒:“再乱动就让理发师叔叔把你的耳朵剪掉。”


    已经没了长发,不能再没了耳朵。林予舒心惊肉跳,强忍着泪水,残忍地看着镜子里越来越短的头发,还没有一些同龄男生的长。


    看着林予舒丑陋无比的头发,舒华很是满意,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从明天起你就是大孩子了,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梳头发上,努力学习成为第一名才是你该做的事。”


    傍晚时分,林启东心疼女儿,来林予舒门口送饭,“我放门口了,你自己拿进去吃。”


    在房间里窝了一整天没出去吃饭,林予舒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一打开门,林启东根本没走,露出狡猾的笑。


    林予舒忙关门,怎么也关不上,原来是因为林启东把脚夹在了门缝,“爸爸看着你吃。”


    看就看吧。


    林予舒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拿着排骨就开始啃。


    林启东:“你妈妈说的都是气话。“


    林予舒默不作声,专心致志地啃排骨。


    林启东叹气,“你妈好面子。平日最看不起金曼儿子长儿子短,总是不给她好脸色,但你做出这种事,怎么让你妈在她面前抬头。


    林予舒愣了愣,才明白舒华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简直委屈死了,“我根本就没和乔清禾在一起过,都是骗你们的。”


    听林予舒边啃排骨边解释,林启东喜忧参半,“你呀你,真是愁死我了。”


    骄傲的舒华从不主动认错,哪怕她真的做错了。她道歉的方式就是做了林予舒喜欢的水煮鱼。”


    一家人难得围坐在饭桌前,林启东和林予舒都专心享用美味的家常菜。


    舒华给林予舒夹了一块鱼,淡淡一句,“没和乔清禾在一起很好,但也不许和纪铖在一起。”


    林予舒筷子里夹的鱼掉在了桌上,眼睫轻颤,“凭什么?”


    舒华瞥她一眼,“不长记性。为一个男人放弃剑桥,哭得死去活来,林予舒,你这么做对得起辛苦培养你的父母吗?”


    林予舒沉声:“不要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舒华冷呵,“你花了我们那么多心血和钱,难道我们连对你人生指手画脚的权利都没有吗?”


    林予舒面色阴冷,“那我把钱还给你。”


    舒华嗤笑,“你那几个钱还没有我和你爸的退休金高,我压根就看不上。”


    林予舒苦笑,“我男朋友钱多,我让他加倍赔给你。”


    舒华语气坚决,“还没结婚呢就想着花他的钱?我怎么教育你自尊自爱的。”


    林予舒知道这顿饭没有吃下去的必要了,唰地起身,衣角带倒了桌上的碗,“他是我男朋友,我花他钱天经地义。我爱他,这辈子非他不嫁,您二位要是接受不了就别认我这个女儿了。”


    第六十四章 心肝宝贝


    春节足足七天的长假, 林予舒却一点也不期待,赖在纪铖车里不肯下车。


    纪铖和林予舒大相径庭,脸上毫无留恋之情, 伸手替她解开安全带,洒脱得有点绝情,“上去吧。”


    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路低调的车, 没径直开进林予舒家的小区, 而是停在了小区对面一条不引人注目的巷子里。


    林予舒扯了扯他的袖口, 娇嗔道:“你怎么这么希望我走?难道你今晚还有别的安排?”


    纪铖失笑, 牵过她的手十指交缠,“你再不走,你父母会觉得我抢走了他们的女儿。”


    林予舒的心莫名塌陷进一小块, “那你怎么办呀?除夕夜一个人过也太孤单了。”


    纪铖笑了笑, 反倒抚摸她的秀发安抚,“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林予舒满目不舍,直勾勾地盯着纪铖那双狭长深邃的眼, “那我们一起上去过年?我爸做的菜可好吃了,不输一些餐厅的大厨。”


    纪铖勾起唇角, 揽林予舒入怀, 揶揄道:“你父母见到我不开心, 一气之下打断我的腿怎么办?”


    林予舒失落地靠在他的胸口, 瓮声瓮气地抱怨, “你对我也太不坚定了。”


    纪铖心软, 低头吻她冒出怨气的额头, “宝贝, 给我一点时间, 也给你父母一点时间,我会努力让他们接受我的。”


    回想起父母前日坚决的态度,林予舒情不自禁地叹息,“这也太难了。”


    纪铖故作讶异,“对我这么没信心?”


    林予舒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太固执了。”


    父母的为人,林予舒最清楚不过。


    林启东是典型的耙耳朵,什么事都听舒华的,自己没半点主见。而舒华作为古板又严谨的退休老师,总把林予舒当成没长大的高中生,做重大决定之前喜欢替她做详细的规划策略,不许她有半分偏移。


    林予舒抬眸望向纪铖柔情的视线,“我们要不要任性一点,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他们就不得不同意我们的事实婚姻了。”


    纪铖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一脸疑惑,“什么米?什么饭?光是煮饭就能让你父母接受我?”


    林予舒:“……”


    林予舒知道自己拗不过强硬的父母,反抗他们的方法通常是先斩后奏。


    父母一度认为她当年是去剑桥读书的,等林予舒安全降落芝加哥后才告诉父母自己最后选择了西北大学。他们虽然勃然大怒,但木已成舟,只能被迫接受。


    林予舒语气诚恳,“我是说,我如果怀孕了,他们肯定会接受你。”


    “Ridiculous(荒谬至极)”,纪铖眉头紧锁,干脆利落地否决她不靠谱的想法,“林予舒,想都别想。我的形象在你父母眼里已经够糟糕了,要是成为让你未婚先孕的混蛋,他们会杀了我。”


    林予舒不满地撇嘴,“那你说该怎么办。我都快三十岁了,还担心被父母看到,只能和男朋友躲在车里约会。我们又不是早恋的高中生,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恋爱。”


    纪铖顿了顿,“我想赢得他们的尊重,而不是靠搞大他们女儿肚子的方式上位。你可是他们的心肝宝贝呀,如果得不到父母的祝福就嫁给我,多遗憾。”


    林予舒小声嘟囔,“我才不是呢,只有你觉得我是心肝宝贝。”


    只有你会在意我的感受。


    只有你会尊重我的想法。


    只有你会包容我的坏脾气,无止尽地宠着我。


    纪铖探身从后座拿出一个手提袋,“这是给你父母的一点心意。”


    “什么东西?”林予舒好奇地打开手提袋,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厚如砖头的红包。


    她不可置信地拿出一个用手踮了踮,重量也如砖头一般,“你不用这样。”


    纪铖替她收好“红砖”:“我不懂礼数,第一次见面在你父母前太失礼了。高狄说子女在过年时会给父母发红包表示心意,红包你用我们俩的名义一起送给父母吧。”


    虽然她的父母不是见钱眼开的市井小民,但没有父母会嫌弃女婿大方有钱。


    林予舒不想矫情地推三阻四,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林予舒在纪铖面前摊开双手,娇嗔道:“我的红包呢?难道高狄没有告诉你,过年期间大人需要给小朋友压岁钱吗?”


    纪铖失笑,贴着她的耳垂,“这个习俗我倒知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小朋友想拿压岁钱需要跪着给长辈磕头拜年。”


    林予舒嗔怒:“纪铖,你想得美!”


    纪铖眼角带着细碎的笑意,低头亲她的额头,“钱压不住你的岁数喽。我在安城看中了一套海景房给你压岁,过完年我们一起去办手续。”


    林予舒讶异,一口回绝,“房子太贵重了,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你还是送我一束奶油黄心的向日葵就好了。”


    纪铖用手指绕着她耳边的头发玩,“我们读书时送送花还行,都快三十岁了,一束花怎么能拿得出手,送车、送房才实际。”


    林予舒从他怀里探出头,一本正经道:“可是你一旦送了我房,以后我们的关系就不对等了,每次吵架甚至闹得不可开交不得不离婚时,我都会想起你送了我一套海景房,我必须忍气吞声,多忍让着点。但你也知道,我是心里有什么就会说什么的人,做不到委曲求全。”


    纪铖打趣:“还没答应我的求婚,怎么就在想离婚的事。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委曲求全忍让我了?每次吵架不管过错方是谁,不都是我先向你道歉。”


    林予舒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因为你现在很爱我,所以才会大手大脚地送我房子。可爱意总会消磨,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们不爱了,没办法携手相伴终生,我不想被一套我负担不起的房子束缚。”


    纪铖捏着她的手,坦坦荡荡:“那栋房子我会签署赠与合同,指明送给你作婚前财产,你要还是不放心,我可以找律师来公证。我是真心觉得那个Vil(别墅)靠着大海很漂亮,你一定会很喜欢。”


    林予舒感动得一塌糊涂,听到纪铖接着说:“你不喜欢冬天,安城正好四季温暖没有冬天,还有你喜欢的热带海景。我现在没办法保证未来我们的感情会甜蜜如初,但就算我们离婚,我也很希望你住在那里享受人生。宝贝,you deserve it(你值得这一切)。”


    林予舒抽抽嗒嗒地扑进纪铖怀里,“下个月就算偷户口本出来,我也要和你结婚。”


    纪铖揉了揉她的秀发,“我会光明正大地娶你回家,相信我。”


    *


    林启东和舒华都是体面人,见女儿乖乖回来吃年夜饭就不再多嘴,一家人相安无事,甚至围坐在电视前看了春晚,默契地没有提起纪铖。


    父母们商量着从大年初一起,该从谁家开始走街串巷地拜年。林予舒兴致怏怏,借口困乏回了房间。


    她迫不及待地发消息给纪铖:【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想到未来七天我们都不能见面,我就好难过。】


    纪铖:【七天而已,又不是七年。】


    林予舒想起当年一声不吭地就跑了,让纪铖肝肠寸断,苦守了七年,这区区七天的确算不了什么。


    这么想着,纪铖又发来了消息。


    纪铖:【好啦,不要想我了。在家好好陪陪家人,七天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林予舒皱了皱鼻子,在对话框打下:【我才没有想你。】


    “嘴硬”,纪铖不禁莞尔,坐在车里望向林予舒家亮着的灯,发了一条语音:【宝贝,梦里见。】


    *


    纪铖说得没错,过年期间父母把拜年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林予舒都没什么空想他。


    父母得知甄主任生了一场大病,说什么都要亲自上门看望。好巧不巧,甄主任的侄子一家正好也在他家拜年做客,几家人把一间小小的客厅围得水泄不通,甄相凭借人脉,预订了一桌高档酒店难抢的年夜饭。


    大家说好一同驱车前往,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其他人都一溜烟地跑了,林予舒从卫生间出来后,客厅只剩下甄相一人。


    甄相见她出来,立即起身拿起车钥匙,“林医生,我们走吧。”


    林予舒坐在甄相车里,闷闷不乐地拉上安全带,小声呢喃:“我爸妈居然都不等我先走了,这让我感觉好像被抛弃的小孩一样。”


    甄相见林予舒穿了一条漂亮的裙子,特意调高了空调的温度,“他们是刻意给我们留下独处的时间。”


    林予舒怔了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们知道这件事。”


    甄相不怀好意地勾唇轻笑,“看来他们对你的男朋友很不满意,更希望我做你的男朋友。”


    林予舒心头一颤,“我很爱我现在的男友。”


    甄相超车时观察路况,视线不经意扫过林予舒的脸颊,“我开玩笑的,你干嘛这么认真?”


    林予舒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默不作声地看向窗外。


    她知道父母不喜欢纪铖,那天把纪铖包的丰厚红包送给他们,舒华都没正眼瞧一眼,飘飘然地说:“你拿着吧,你花他的钱天经地义。我们和纪铖又没有交情,不拿他一丝一缕。”


    明知母亲是在阴阳怪气,但林予舒没有一头热血地反驳,而是默默收下了红包,打算换成父母喜欢的东西再送出去。


    看林予舒沉默地望着窗外,甄相过意不去,“林医生,你还记得孙慧慧吗?”


    “小慧?”林予舒回身望他,“当然记得。她在你那里怎么样?”


    甄相沉声:“糟糕透了。”


    “啊?”林予舒半张着嘴,“抱歉甄律师,我不知道会给你带来麻烦。”


    甄相看见她错愕的脸,笑得握着方向盘的手臂都在颤抖,“林医生,你怎么这么容易被骗?我要是你男朋友,每天都会担心你被别人拐跑。”


    他忽然夸张地扬声:“你男朋友该不会就是把你骗到手的吧?”


    林予舒微微恼怒,“没见过哪个正派律师像你一样喜欢骗人。”


    “抱歉”,甄相偏头看她,“你太有意思了,我忍不住想要逗你玩。”


    林予舒气鼓鼓地看着窗外,甄相见状立刻坦白,“小慧是我见过同年龄段里最有韧性的女生。我手下就读名校的实习生有很多,但他们吃不了苦跑得很快。小慧虽然不如他们聪明,但很珍惜学习的机会,不懂就问,抗压能力也强,很适合做我们刑事律师。”


    林予舒一扫不愉快的阴霾,满脸欣喜,“太好了,谢谢甄律师给她这个机会。”


    甄相纠正她的说辞,“不是我给她的机会,是林医生你给的。要是没有你,她的简历根本不会被我看到。”


    林予舒欣慰,“我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对,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


    甄相偏头笑着看她,“你真的很有意思,我怎么早点没发现,太可惜了。”


    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少不了闹闹哄哄的场景,甄相熟稔地带林予舒上楼走向订好的包厢,“林医生喜欢吃鱼?”


    走廊吵吵嚷嚷,林予舒心不在焉,没听清甄相的话,直埋头向前走。


    “小心。”


    有几个小朋友在走廊里横冲直撞,玩追逐游戏时差点撞到林予舒,幸好被甄相伸手拦过细腰,带着她闪开了。


    林予舒抬眸看见甄相衬衫最顶端的扣子,立即站直身子,“谢谢。”


    甄相指了指她的挎包,“你的手机在响。”


    “是吗?”林予舒翻开包包,待看清手机屏幕显示的名字后,手忙脚乱地拒接。


    甄相挑眉问她,“男朋友?”


    林予舒顿了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甄相觉得好笑,故意凑近她的脸,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忘了么?我是刑事律师。”


    林予舒觉得这个距离实在有点危险暧昧,向后退了一步,没想到身后正好是一棵高大的仙人球树。


    她今天穿了一条红色的雪纺长裙,背后的布料薄薄一层,娇嫩的肌肤如果被刺到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林予舒的背挨到刺的一刹那,甄相伸手用力揽过她的腰,强势地往身边带,“林医生,你以前出过轨吗?”


    林予舒没好气地推开他的胸口,“你乱说什么。”


    甄相的视线多疑敏锐,嘴角弯起,挑逗又带有玩味,“你身体释放的信号,让我觉得介入你的感情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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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0与输


    接连几天挨家挨户的拜年行程, 林予舒疏于锻炼的身体渐渐吃不消,和甄主任一家吃完饭的当晚就突发高烧。


    不想大过年的还去医院挂急诊,太不吉利, 林予舒在家吃了点退烧药,脑门上贴着退热贴倒头就睡。


    翌日清晨,父母按照提前规划好的日程, 早起前往临市林予舒的小姨家拜年, 而她还在发低烧, 没跟着去, 吃完早餐喝了点药后昏昏沉沉地又去睡了。


    一觉睡到傍晚,天色渐浓,夜空中挂起星星点点的明灯, 林予舒才缓缓从床上坐起。


    她一睁眼就急切地寻找手机, 可看清楚的一瞬间就失望了,屏幕上没有任何纪铖联系过她的痕迹,只有甄相邀约她一起去看话剧的微信消息。


    林予舒烦闷地熄灭手机屏幕,踩着拖鞋下床找东西吃。


    林启东不愧是林予舒小学写作文时常歌颂的好父亲, 早上出门前还给生病的女儿做好了两菜一汤放在冰箱,只要她热一热就能吃。


    林予舒站在冰箱前心想, 男朋友算什么, 全世界最爱她的男人毋庸置疑还得是林启东。


    仿佛父女之间有心灵感应一样, 林予舒刚把保鲜盒放进微波炉, 就收到了林启东的电话。


    林启东明显是喝了酒, 有点大舌头, “舒儿, 你还难受不难受了哇?”


    林予舒吸吸鼻子, “我有按时吃药, 已经不难受了。”


    “不难受呀?不难受就好”,林启东挂念了整天的心终于可以放心落地,“爸爸在冰箱里给你留了爱吃的饭菜,有没有看到哇?”


    林予舒的鼻子忽然一酸,“看到了,我已经把菜放进微波炉了。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隔着话筒,林予舒都能想象到林启东醉酒的表情有多舒畅自在,“爸爸和你小姨夫大半年没见了,今天续旧高兴,喝了酒不能开车,干脆就和你妈住在你小姨家,明早再回去。”


    “哦”,林予舒略显失落。


    林启东嘱咐:“你在家锁好门,陌生人敲门你可不要开门。”


    认识林予舒的人知道她的年纪大到足够独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林予舒是七八岁的小孩呢,都快三十岁了还让醉酒的老父亲这般操心。


    林予舒嘴角下沉,“好啦好啦,我都知道了。你和我小姨夫少喝点酒,不然我妈又唠叨你。”


    林启东“嘿嘿”一笑,像个顽劣的老顽童,“爸爸最听舒儿的话,不喝了。”


    林予舒吃饱喝足后精力充沛,正好抽空整理房间,活动活动睡了一天稍有退化的筋骨。


    书架最顶层有一个马口铁盒,盒子表面是复古的碎花纹饰,林予舒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打开。


    盒子里不是什么金银财宝,全是去博物馆参观的门票、收到的情书、甚至是纪铖随手在餐巾纸上写下的手机号,这些关于青春的碎片,林予舒都当作绝世宝物,精心放在小盒子里收藏。


    接着整理衣柜时不小心从最角落翻出了高中制服,红色的百褶格裙青春洋溢,林予舒忽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换上后像是回到了高中,青春无限,是校园里甜美无敌的清纯学妹。


    林予舒站在全身镜前,手指轻勾裙摆,摆弄几个颇具有挑逗性的姿势,伸展筋骨。


    学生时代的裙子现在穿着本来就短,随着身体姿势的变动就更显短小,堪堪比齐大腿面,林予舒存心使坏,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纪铖。


    林予舒还没放下手机,屏幕就弹出纪铖的视频邀约。


    看来她那消失整天的男朋友还知道手机是用来联系女友的工具呀。


    林予舒洋洋自得,撩起耳边的头发,不慌不忙地接听纪铖的电话,“纪老板终于想起我了?”


    纪铖板着冷峻的脸,神情严肃道:“不要给我发这些照片。”


    林予舒从未料想过这个回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蹙起弯弯的细眉,“你不喜欢?”


    不喜欢大不了她不穿给他看就是了,凶什么凶。


    纪铖眉峰一挑,打量一番屏幕里的她,微不可察地叹息,“我喜欢,并且喜欢得不得了,但是我不想在手机里留下这些照片。如果我们任何一个人的手机丢了,或是被黑客攻击,这些照片被泄露后都会让你受到伤害。”


    林予舒怔了怔,半晌没出声应答。


    不管是在车里,还是在手机里,纪铖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无微不至的谨慎,林予舒暗自窃喜欣慰,但为了惩罚不称职的男友一整天都不主动找她,更不关心她的身体状况,林予舒故作嗔怒,“那你现在别看我穿裙子。”


    话音刚落,林予舒就气急败坏地准备挂断电话。


    “等等”,纪铖急忙叫停,炙热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裙摆,“视频我不会录像和截图,不会有泄露的风险,你可以充分相信我。”


    林予舒手指微蜷,缠绕着耳边散落的长发,装傻道:“所以呢?”


    纪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低哑的嗓音从喉咙里冒出,“转个圈给我看。”


    林予舒做作地踏步转圈,腰间的长发随裙摆飘扬的幅度轻扬,俨然还是烂漫恣意的少女,纪铖看到此副画面,心也跟着轻浮飘荡。


    林予舒转完一圈,凑近手机,用指甲敲了敲屏幕,“纪老板满意了么?还要我表演点什么?”


    纪铖双臂交叠,向后慵懒地靠在沙发,眼神眷恋沉醉,语调放荡,“宝贝,你知道此时此刻,我在想什么吗?”


    林予舒会心一笑,故意迎合似地向上拉了拉裙摆两侧,“猜不到具体的画面,但一定很下流。”


    纪铖偏头痞笑,视线愈发放肆地打量弧形的裙摆和若隐若现的禁区,“naughty girl,真不乖。明知道我摸不到还要勾我,让我心痒一整晚,夜不能寐。”


    林予舒盯着屏幕偷笑,软声道:“纪学长,今晚我家长都不在,可以邀请你来我家一起写作业吗?”


    纪铖立即从散漫地坐姿直起身子,认真发问:“我真的可以去你家?”


    “嗯嗯,当然可以啦”,林予舒嗲声娇嗔,“夜晚好黑,我一个人在家好怕,想要纪学长陪我。”


    纪铖立即弓腰扒掉身上的T恤,在镜头前毫不避讳地裸着上半身,边上楼换衣边懊悔,“我为什么要住在郊区的别墅,早知道就住彼岸了。”


    林予舒抿唇偷笑,“纪学长晚上开车慢一点哦,我在家等你~”


    纪铖顿了顿,隔着屏幕用指腹描摹她的唇瓣,“高狄说的没错,你果真是妖女,专吸我的精气。”


    林予舒轻佻地咬唇,作势含住他撩拨的手指。


    “Gosh”,纪铖仿佛感受到指尖泛起潮意,坐在车里费了点力气才定心凝神,踩下脚底的油门,直奔“盘丝洞”。


    *


    纪铖的别墅离城区实在不近,林予舒等得无聊,穿着裙子身上发冷,只好裹了件毯子,久违地打开电视机。


    在一众喜庆的春节特别节目中,林予舒握着遥控器,偶然翻到了正在重播《Rap King》Diss Battle那一期节目的凤凰卫视。


    大过年的日子里,其他节目的嘉宾都在互相说着祝福的吉祥话,这帮Rapper们却在台上剑拔弩张,用扎心的言语互相攻击,真够缺德!


    要是放在往常,林予舒肯定会换台,但此刻电视里正播放着几个熟悉面孔的舞台,不知不觉就陷入其中。


    面对实力突出的劲敌,Joyce和Rainbow都卯足了劲头,像是机关枪一样不断发射出致命的子弹,引得观众频频欢呼,连舞台边的纪铖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两人双倍的火力在钟烈眼里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他轻蔑一笑,“两位小朋友的词应该被他们的制作人精心修改过,韵脚压得很妙,但是…”


    钟烈顿了顿,思考再三,“还是不说了。让你们看看原汁原味的underground diss battle怎么玩儿。”


    钟烈大喊:“DJ, Drop the Beat(DJ,请放伴奏)。”


    电视节目为了播出效果,Battle比赛允许参赛选手提前写词练习,但钟烈还是选择遵从地下的玩法,用Freestyle的方式攻击对手。


    纪铖当初猜得没错,钟烈一如既往地用粗俗之词猛烈攻击Joyce的性别和Rainbow的性取向,虽然内涵不足,但一连串的脏话像是水炸弹一样,充分带动了现场的气氛。


    尽管预想到了钟烈的临场发挥有多厉害,但他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在录电视节目,口无遮拦的污言秽语填满整首Beat,来势汹汹的鄙俗恶意让Joyce皱起精致的小脸,几近落泪。


    不知是于心不忍,还是纯粹想借机Diss纪铖,在Beat结束的最后一秒,钟烈在台上鄙夷地望着纪铖,叫嚣道:“我是地下致命的黑蜘蛛,纪铖只有0与输(林予舒)。”


    “WOW”,全场观众沸腾,镜头扫到舞台侧边的纪铖,他阴沉着脸,眼神狠厉,手臂虽然贴满了遮盖纹身的膏药,仍旧依稀可见青筋暴起,难掩怒火。


    钟烈最擅长玩双关的punchline,但全场除了纪铖,没有一个人听出这句双关的意味,都在惊呼他出色的Freestyle能力。


    Rainbow委屈地拿着话筒辩解,“其实我是0.5…”


    一句欲盖弥彰的0.5让观众哄笑一堂,钟烈傲慢地用鼻子对着纪铖,挑衅地说:“0与输压起来比较好玩,纪大制作人你说是不是?”


    “叮咚——”


    门铃响起,林予舒还没来得及听到纪铖的回答,就先听到门外传来他本人低沉的声音,“林予舒同学,学长到了,快点开门。”


    第六十六章 青春记忆


    林予舒一开门, 纪铖穿着白色衬衫,衬衫顶端的两颗扣子没有扣,放荡不羁地敞开着。


    他臂弯里还搭着一件鸦黑色的西装外套, 听见开门声,才漫不经心地抬眸望她,浑身散发出放荡散漫的不拘氛围。


    林予舒按捺住心中的欢喜, 真像个怀春的少女一样, 红着脸揶揄道:“哪有高中学长穿成这样去学妹家写作业的?”


    纪铖抖了抖西装, 顺势披在林予舒单薄的肩上, 挑眉问她:“难道你不喜欢?”


    喜欢。


    特别喜欢。在遇到纪铖之前,林予舒最爱的就是穿西装的成熟型男了。


    一股春风从门缝钻入,林予舒不由自主地拉紧肩上的西装外套, 脑袋往宽大的衣服里缩了缩。


    “阿嚏——”


    她感冒还没好彻底, 穿着短裙在风口站了半天又有点伤风着凉,纪铖见状立即关上门,上前抱住林予舒,用身体给她取暖。


    林予舒靠在他坚实的胸口, 熟悉的雪松清香扑面而来,让人安心宁静, 不由自主地心软放松, 变得矫情起来, “我好想你。和你分开的这些日子里, 每时每刻我都在想你。”


    纪铖怔了怔, 自言自语道:“是吗?那很难得。”


    林予舒感冒后意识仿佛随之也变迟钝了, 没和纪铖据理力争这句话的含义, 急切地拉着他的手往卧室走, “我刚才找到了好多以前的东西, 特别想拿给你看。”


    不大的房间紧凑温馨,纪铖见林予舒踮着脚费力攀着书架,企图够到顶层时,移步至她身后,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拿下一个铁皮盒子。


    纪铖拿在耳边晃了晃,“什么东西?”


    林予舒大惊失色,从他手中抢过盛满回忆的百宝箱,心疼不已,“你轻点,这是我的青春记忆。”


    纪铖讪讪地移开脚步,漠不关心地打量房间四周。出于礼貌,他没直接坐在林予舒粉嫩舒适的床上,而是环顾一圈,走到窗户边的榻榻米。


    林予舒双手捧着马口铁盒,见纪铖已经在窗边找好位置坐下来,她二话不说径直走近,坐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纪铖表面装作不好奇,但视线却一直落在身前这个相貌平平的铁盒子,直到林予舒从中拿出两张北城博物馆的门票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单独约会的地点是博物馆吗?”


    纪铖下巴颏搭在她的脑袋上,满眼柔情,“记得,你手舞足蹈讲英文的样子很可爱。”


    林予舒收起门票,没好气地抱怨,“博物馆明明有英文讲解员,你偏偏要让我讲每一件文物的前世今生,还要问我一大堆相关的历史起源问题。对我而言,那天根本不是在约会,而是在和外教一对一练习英语口语。”


    纪铖失笑,闭眼细嗅面前的秀发,“当时我和你没有感兴趣的共同话题,只能费尽心思创造一个我们都不感兴趣的话题,至少还有得聊。”


    林予舒埋头从箱子里又找出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餐巾纸,纪铖诧异地望着,“你连这个都留着?”


    他们第一次见面,在互相交换电话号码的环节,林予舒一脸抱歉地告诉他:“不好意思,我把手机忘在了宿舍。”


    “没关系”,纪铖随手把自己的号码写在了随身携带的餐巾纸上。


    林予舒认真叠好纸巾放在口袋,“Jayden,现在我拥有你的名字和号码了,未来一年我会努力做好你的学伴。”


    纪铖冷酷地点了点头,递给她一支黑色的签字笔,“Miss Eden,请给我你的号码。”


    林予舒怔住,仰着头和他解释,“之后我会联系你的,你没必要记我的号码。”


    纪铖我行我素,在她面前倔强地伸出胳膊,“以防万一你弄丢了餐巾纸,我还可以联系上你。”


    林予舒语塞:“好吧…”


    在当时,纪铖的右臂已经纹了不少图案,林予舒几乎无从下笔,纪铖见她为难立即伸出另一只干净的手臂,“你写在这里吧。”


    林予舒边写边打趣,“你为什么只在一只手臂上纹身?”


    笔尖划过的皮肤像是蚂蚁在腐蚀,纪铖心猿意马,喉结滚动,暗想这简直比纹身还难忍,但彼时他还维持着cool guy的人设,面无表情地冷声道:“因为我乐意。”


    “嘁——”


    林予舒突然转身问她的人肉靠垫,“这个号码当初还是我帮你注册微信的,后来你为什么不用了?”


    他们分手后纪铖第一时间更换手机号,干脆利落地拉黑她的微信,这一连串的举动让林予舒耿耿于怀许久。


    纪铖两手握着怀里的纤纤细腰,尽情揉捏把玩,“我参加《Rap King》节目后每天都有很多人给我打电话、发消息,可是唯独却收不到你的消息,索性就不用了。”


    草草翻遍了盒子,林予舒终于从最底下拿出一厚沓信封,洋洋得意地和纪铖炫耀,“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纪铖伸手拿过其中一封信,低头仔细端详,“情书?”


    林予舒从纪铖手中夺回情书,“是。从小到大,所有男生送给我的情书我都收藏起来了。”


    纪铖心中升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你为什么不扔掉?”


    林予舒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丢掉?”


    纪铖确信,这句回答让心底那股情愫转变成了烦闷,“那你留着干嘛?还和我们的东西放在一起。”


    林予舒嘴角微牵,“情书是我青春的见证。说老实话,虽然我拒绝了他们的表白,但我一直以来都很珍惜他们对我的喜欢。他们让我觉得自己的存在很特别,我不仅仅是整日埋头学习的第一名,我还是照亮别人青春的林予舒。”


    纪铖不悦,“你是我的青春就够了,其他人都fuck off。”


    林予舒转身去寻纪铖的唇,“纪老板,亲亲。”


    纪铖纹丝不动,以上位者的姿态,傲慢地睥睨,“叫给我听。”


    烟花的引线愈来愈短,林予舒意识飘离,嗓音低哑:“亲亲我…”


    纪铖依旧正襟危坐,俯身咬住她的耳垂,“说你爱我。”


    “我…我爱你”


    纪铖不管不顾,埋头在她的锁骨,留下浅浅的牙印,闷声道:“你不许离开我。”


    绚烂的烟花瞬时引爆,林予舒软在纪铖怀里,头抵在他胸口,闷闷不乐道:“你为什么不亲我?”


    没有他的亲吻,一切都索然无味。


    纪铖低头,在她额头施舍一个吻,嗓音幽沉,缓缓说道:“宝贝,我做噩梦了。”


    林予舒双眼迷离,“梦到什么了?”


    纪铖紧环着她的腰,往自己的身体里揉了揉,“我梦到你不要我了。”


    餍足后的林予舒筋疲力尽,敷衍道:“梦都是反的。”


    纪铖顿了顿,轻叹一口气,“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不要骗我。”


    林予舒没有力气思考,指挥纪铖抱她去床上,换下皱皱巴巴的短裙。


    林予舒闭着眼快要睡着时,才忽然意识到身后的纪铖今天一直在隐忍克制,直白点就是——


    没爽到。


    合格的伴侣不会忽视对方的需求,林予舒转身咬他的下巴,“你还要吗?”


    纪铖凛声:“不要,我没拿套。”


    林予舒简直不敢相信,“那你开这么久车来干嘛,不会只想和我抱着睡素觉吧?”


    纪铖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动物,大半夜跑到你家发情。”


    林予舒听出了他心底隐含的不满,好声好气地哄他:“那纪老板既然不想干我,还想干点什么?”


    纪铖轻声叹息,“我们聊天吧。我意识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精神交流了。”


    林予舒强撑着快要合上的双眼,主动挑起话题,“我刚才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纪铖吃惊:“你居然会看我参加的节目?”


    林予舒虽然的确是无聊至极才打开电视,顺手播到正在重播《Rap King》节目的凤凰卫视,但她理直气壮道:“是啊,我觉得这个节目还挺有意思的。”


    纪铖满脸欣喜地看着她,“哪里有意思?”


    是他精彩的演出还是他专业的点评?


    林予舒轻笑,“钟烈押的韵还挺有意思的。”


    纪铖的脸蓦然变黑,林予舒没注意到,还在津津有味地回忆,“别人都是背写好词,而他临场发挥居然能想出来‘纪铖只有0与输(林予舒)’这样妙的双关来,也太厉害了。”


    纪铖冷呵,“这有什么厉害的?”


    林予舒一本正经,“当然厉害啦,0与输表面是指你战队的成员和成绩,但实则是指我。重点是其他人都不知道‘林予舒’是谁,没办法完全理解这个梗,只有少数人才懂这个梗的含义。”


    纪铖不悦地冷嘲热讽,“这么低级的Flow和双关简单到你都可以写,他都在这行多久了,还用这么俗套的韵脚也太丢脸了。”


    “这个双关很低级吗?”林予舒好奇,“要是让我在台上Freestyle,我根本想不到‘纪铖只有0与输’,估计会脱口而出‘纪铖爱吃炒香菇’。”


    纪铖彻底沉默了,“算了,你当我没说。”


    林予舒翻身趴在他身上,“我有一件事一直很好奇。”


    纪铖伸手帮她理清耳边的碎发,“什么事?”


    林予舒凑近他的脸,认真地问:“你不让我拍照片、第一时间去删车载相机的视频,是不是因为之前钟烈泄露了Evan的照片?”


    纪铖坦白:“是。这件事一直像警钟一样,提醒我在放纵的时候不要拍摄任何图片或视频。”


    林予舒心中泛起一阵酸涩,瓮声瓮气地在他耳边呢喃,“你和钟烈决裂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纪铖眼底一片晦暗,手掌轻抚她的后脑,“我们决裂是因为有一天他笑着对我说:你女朋友叫/床很好听。”


    ,


    【作者有话要说】


    删减了纪铖手部的动作,大家脑补吧~


    第六十七章 欺骗


    在承载着青春回忆的纯洁小床上, 听到纪铖面色平静地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理由,林予舒心脏皱缩,不敢置信地半张着嘴巴, 震惊到久久不能合上。


    林予舒磕磕巴巴地问:“钟烈…钟烈怎么会听到我叫/床的声音?”


    上帝是公平的,林予舒虽然唱歌跑调跑到奶奶家,但在床上不自觉的呻/吟声绝对算得上勾人心魂, 温存时纪铖抱着她夸奖过很多次。


    林予舒相信纪铖的为人, 他绝对不会毫无边界感地和其他人分享最私密的性/事。钟烈如此冒犯挑衅地对他说她叫/床声音很好听, 纪铖占有欲作祟, 生气到和挚友分崩离析倒也合情合理。


    纪铖神色暗淡,双眼疏离地看着趴在他身上的林予舒,不紧不慢地说:“这个问题的答案, 应该由你告诉我。”


    林予舒眼睫轻颤, 怔了一会儿,半晌才意识到纪铖内心深处的想法。


    她苦笑道:“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当初我背着你和钟烈幽会偷情?”


    纪铖避开林予舒强势气愤的视线,心虚地看着一旁默不作声。


    林予舒气不过,偏要捏着纪铖的衣领, 非要让他讲出个所以然时,大门忽然传来了锁芯转动的声音。


    刹时间,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 林予舒顾不及想太多, 忙把纪铖从床上拉起来, “快点, 你快躲去衣柜。”


    纪铖不情不愿地起身, 一动不动地赖在她的床上, 冷着脸说:“我不要。”


    林予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强硬地拽着纪铖的胳膊, “快点进去,我爸妈突然回来了,你想和我吵架也要换个时间。”


    纪铖叹了一口气,从床上慢吞吞地站起来,不慌不忙地整了整刚被林予舒捏乱的衣领。


    父母的脚步声变得清晰可闻,林予舒连忙打开衣柜门,拉着纪铖的手臂,想把身高186的庞然大物塞进衣柜。


    纪铖犹豫了一瞬,俯身在林予舒耳边低语,小声询问道:“我不可以见你父母吗?”


    林予舒真想立即打晕纪铖让他别再说话,没好气地反问:“你觉得现在我们这个样子适合见父母吗?”


    纪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扮,理直气壮道:“有什么不可以?”


    他今天穿着成套西装和衬衫来的,虽然没打领带,但任谁看都是相貌端庄的正经人。可此时此刻林予舒发丝凌乱,只穿了一件睡裙,细长的脖颈上还落下了不少情迷意乱的吻痕,父母心中的乖乖女怎么能以此面对父母。


    林予舒咬牙切齿地瞪着纪铖,真怀疑他刚才是故意不脱衣服,就为了留一手应对父母的突袭。


    林启东的声音忽然从卧室门口传来,“舒儿,你睡觉前按时吃药了吗?烧都退了吧?”


    林予舒装作一副被吵醒的样子,哑着声音,“我已经睡了,你明早再来看我吧。”


    纪铖用手背试她额头的温度,不知好歹地问:“你发烧了?”


    林予舒气得一把打掉额头上的手掌,“你别和我说话。”


    林启东听闻她的嗔怒后立即道歉,“那爸爸走了,你好好睡觉。”


    林予舒连忙应允一声,踮起脚紧紧捂着纪铖的嘴,贴在门缝上的耳朵听不到声响后,大松一口气。


    林启东和舒华在门口小声嘀咕,“我都说舒儿睡了,你非让我看看她恢复得怎么样了,现在倒好,又吵醒她了吧。”


    舒华怒斥,“还不是你让我连夜开车回来看你的宝贝女儿,她一个做医生的,要是还治不好发烧这种小感冒,还对得起自己的营业执照么!”


    林启东搂着舒华的肩膀,好声好气地哄她,“好好好,都怨我,舒老师别生气了。”


    林启东话音未落,“啪嗒”一声,林予舒卧室的房门突然开了。


    林启东和舒华闻身齐齐回头,只见林予舒费力踮着脚捂着纪铖的嘴巴,而纪铖手臂搭在门把手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啪嗒——”


    林予舒看到门外的父母,立刻把踮着的双脚放下。拖鞋和地板相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打破了四人之间的沉寂。


    父母的眼神凌厉严肃,林予舒正低着头苦想一个合理的借口时,身旁打开门的罪魁祸首站得笔直端正,一脸正派,毫无愧疚之情。


    林予舒气得想咬纪铖一口时,他忽然认真向门口的舒华和林启东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我是林予舒小姐的男朋友。我叫纪铖,是在美国长大的华裔,最近正在申请中国永久居留证,未来计划定居在北城和安城。”


    林予舒彻底被纪铖今天一连串出格的举动震惊了,错愕地看着他镇定的脸。


    舒华蔑视地冷眼瞥了一眼纪铖,对着林予舒沉声:“林予舒小姐,请让你的男性朋友离开我家。”


    林予舒讪讪,毕恭毕敬地颔首,“好的,母亲大人。”


    趁舒华还没有使出河东狮吼的绝技,林予舒二话不说,用蛮力拽着纪铖一起跑出了家。


    车厢局促狭小的空间里,纪铖边脱外套边恼火地质问林予舒,“这么冷的天,你跑出来干嘛?”


    林予舒气呼呼的,被纪铖气的满脸通红:“你说呢!”


    “我怎么会知道。”


    林予舒瞬时感觉血液倒流,都集中在了大脑,一不小心就会被引爆,“那你…”


    话音未落,林予舒的肩头上就多出来一件雪松清香的西装外套,还带着纪铖身上的余温。


    冻得直打颤的林予舒拉紧外套的领口,气汹汹地瞪外套的主人,“不跑出来难道要大晚上的和我父母大吵一架,闹得周围邻居都知道你纪铖是我的男朋友么。”


    纪铖调高空调的温度,回身坦荡相迎她的目光,“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又怎么了?难不成你父母觉得我纪铖做你林予舒的男朋友不够格,你才兴高采烈地去相亲,迫不及待地丢掉我?”


    林予舒气得咬牙切齿,“你在说什么没逻辑的屁话!”


    纪铖冷呵一声,动作强硬,没好气地伸手替她系上西装外套的纽扣,“你三番五次找借口拒绝我的求婚,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找到父母满意的结婚对象是吧?”


    纪铖的声音越说越低哑,越说越委屈,“你喜欢穿西装的男人我也可以每天都穿给你看,你都已经有我了,为什么还要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林予舒,我们还在交往中,你怎么能和别的男人嬉笑打闹?!”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胡言乱语,林予舒先是不知所云,理清原因后气不打一出来,“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纪铖握着她的肩膀,强迫她对视,“我毫无保留给了你全部的爱,你竟然不知满足,还在心安理得地享受别的男人争相向你示爱的感觉。林予舒,我才是你的男朋友呀,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只能和我一个人亲吻拥抱,而不是欺骗我。”


    纪铖哀声凄凄,一遍遍重复道:“你怎么能骗我…你不该骗我…”


    纪铖的双眼湿漉漉的,充满了受伤的痕迹,让人心生怜爱。


    林予舒也许是发烧一天烧糊涂了,看着纪铖的样子一头雾水,“我骗你什么了?”


    纪铖掐着眉心,仿佛在压制眼泪涌出来,“我今天给了你机会坦白。”


    林予舒更加疑惑,“你到底要我坦白什么?”


    纪铖的手掌轻抚过她的脸庞,“你昨天挂掉我的电话,后来解释说正在亲戚家,不方便接电话,可我分明在酒店楼下看着你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林予舒扶额叹气,又觉得无语好笑,“你居然为了这件小事气成这样?”


    纪铖咬牙切齿道:“我和女生抱一下你能大闹三天三夜,恨不得把我家都给拆了,难道你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一起去酒店我还不能生气吗?”


    林予舒成功被纪铖激起怒火:“我这么说都是为了不让你多想。再说了,难道你从来都没有骗过我吗?”


    纪铖脸色微变,忽然就不说话了。


    看着纪铖沉默,林予舒怒火愈盛,和他翻起了旧账,“我们一周年纪念日那天早上还约好晚上一起去吃饭,你的录音室还放了给我买的礼物,到了晚上你突然爽约,放我鸽子是什么意思?”


    纪铖持续默不作声,林予舒气得咄咄逼人道:“我不信你忘了那一天对我们有多重要。上次你求婚时我给了你机会坦白,你为什么不解释给我听?难道你连一个理由都懒得编给我听吗?”


    纪铖干脆利落地打开车锁,冷声道:“你下车,自己上楼回家。”


    “回家?”林予舒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为了你穿着睡裙拖鞋就跑出来,你居然让我回家?”


    纪铖径直看着面前的挡风玻璃,忍住不看她委屈的样子,“今天我们两个人都在气头上,不适合待在一起,需要分开各自冷静冷静。


    “混蛋”,林予舒冲着汽车发动机的尾气发脾气,“什么‘纪铖只有林予舒’,明明就是‘纪铖蠢得像只猪’。”


    父母见林予舒垂头丧气地回家都很讶异,林启东忙给她倒热水,舒华讥笑着嘲讽道:“私奔这么忤逆的事都义无反顾地做了,还回来干嘛?”


    林予舒心生委屈,扑进林启东怀里,“爸爸,我不想爱那个臭男人了。”


    林启东气得牙痒,“那个臭小子有什么好的,不爱就不爱了。我那帮退休同事的儿子多了去了,每天相亲见一个,一个月都不重样,让你随便挑。”


    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舒华再了解不过,在一旁咂嘴冷嘲热讽道:“你的宝贝女儿你还不了解吗,现在哭得死去活来,过两天就头脑一热,追着他和好了。”


    林予舒哭着强调,“这次就算是全世界的男人都灭绝,只剩下他一个我也不会和他结婚。”


    舒华看着林予舒冷笑,“你先坚持一周之内别联系他吧。”


    *


    纪铖一路开车开到常去的纹身SHOP,由于没有提前预约,信任的纹身师傅不在,只有小学徒一个人在看店。


    纪铖此刻痛彻心扉,急切需要永久铭记这一瞬间,顾不上太多,“我想纹个“舒”字在耻骨上。”


    “舒?”耿直的小学徒劝他,“舒同输,不太吉利。”


    纪铖怒形于色:“Fxxk?&s@,你说我的女人名字不吉利?”


    小学徒连忙摆手,“您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纪铖慢慢冷静下来,不再为难小学徒。


    纹个舒(输)字也好,提醒他在这段感情里,输得彻彻底底。


    小学徒实战经验少,不想纹毁了纪铖的耻骨,但他本人执意坚持,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小学徒太过紧张,纹身时不小心手一抖,立刻吓得面容失色,颤颤巍巍地仰头打量躺在纹身椅的纪铖。


    看着椅子上的男人面庞依稀可见泪痕,小学徒揉了揉眼睛,确信有泪水从纪铖紧闭着的双眼涌出。


    第六十八章 决裂


    纪铖在十六岁生日这天被诊断出患有双相情感障碍, 当天纪云女士远在法国开会,对他不闻不问,只让助理给她唯一的儿子预约了全美最好的心理治疗师作为生日礼物。


    对于少年时期的纪铖来说, 双相是侵蚀他大脑意识的猛烈飓风,交替出现的躁狂和抑郁摧毁了他的自我控制能力,砸东西败家是家常便饭, 甚至一度严重到想要结束生命, 只能靠着药物维持基本镇定。


    定期服用精神药物产生了依赖性和抗药性, 纪铖听从治疗师的建议, 在每一次预感到双相即将发作时,积极寻找兴趣爱好转移注意力。


    纪铖唯一称得上热爱的东西就是Hip Hop音乐,于是芝加哥的街头从此便多了一个亢奋激昂的少年, 他每晚定会准时现身, 和街区的嘻哈爱好者们一起Freestyle,抨击遭遇到的种族歧视、不公的社会现象、大肆奚落这个Fucking World(糟糕的世界)。


    二十岁那年纪铖独自一人来到中国,遇到一个名叫林予舒的女孩。从此以后,纪铖Freestyle的主题就变成了北城的美食美景、令人震惊的文化差异和挂在嘴边的My girl。


    纪铖仿佛把“My girl”当作了百搭的韵脚, 无论是否合时宜,经常在Freestyle歌词里脱口而出“My girl”。


    You can attack me all you want,  anyway Ive got my girl(你们可以尽情攻击我, 反正我已经拥有了她)。


    “When I first saw her,  I knew she was my girl(当我第一眼看到她, 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女孩)。


    “My girl is the most eous girl in the whole world(我的女孩是全世界最无与伦比的女孩)。”


    ……


    了解纪铖的对手都知道他有一个清纯可人的女朋友, 女朋友就是他的雷池, 不允许任何人僭越, 在battle时谁敢冒犯他的女孩, 纪铖像吃了炸药一样, 必定会千百倍地疯狂问候对手的全家,引得观众连连叫绝,对手得不偿失。


    所以和纪铖比赛的人都很识相,张口闭口不提“Jayden`s girl”,最多调侃他一句“Eden`s dog”。


    纪铖不禁莞尔,大方接受了“北美舔狗”这个新外号,依旧乐此不疲地在台上秀恩爱,有一次把撩妹无数的海王对手都听感化了,想找个漂亮的小女友甜甜蜜蜜,一世一双人。


    纪铖来自Hip Hop的起源之地,他的横空出世把一潭死水的地下嘻哈圈子搞得暗流涌动。


    Underground freestyle battle决赛当晚,上一届的赢家钟烈为了蝉联冠军宝座,在台上做了其他Rapper绝不敢做的事,把林予舒当成了意/淫对象,口无遮拦地描绘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鱼水之欢。


    台下观众呼声四起,纪铖脸色铁青,根本没在意在场其他人听不听得懂,用擅长的英语回应钟烈的挑衅。


    辱骂已经不能表达纪铖心中的愤怒,只有恶毒的诅咒才能抒发他的恨意。


    Diss Battle比赛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互不生气,哪怕台上闹得再难看,下了台后都得互相尊重。


    中场休息时,纪铖主动和钟烈示好,表明他理解刚才台上都是为了气氛在作秀,他们是在音乐上无话不说的挚友,没必要为了这件事而怨恨对方。


    身经百战的钟烈才不会在台下带有比赛时的怨恨情绪,他神情舒畅、心境放松,毫无保留地展露了男人的劣根性,笑着对纪铖说:“不过说真的,你女朋友叫/床很好听,她只叫了两声我就硬了…”


    钟烈话音未落,嘴角就呼来了纪铖狠恶的一记拳头。


    钟烈眼冒金星,定了定神,用手背擦干嘴角渗出的血丝,“你TM的疯了,突然打我干什么?”


    纪铖咬着后槽牙,双手紧捏着钟烈的领口把他逼到了墙角,“在台上我可以当作秀装大度,但在台下敢冒犯我女朋友就是找死,难道你不知道吗?”


    钟烈像吃错药一样,发疯似地靠着墙边哈哈大笑,“这就受不了了?那你要知道她像个哈巴狗一样,跪在我的身下suck my dxxk,你是不是会杀了我…”


    钟烈话还没说完,另一边脸颊又迎来了纪铖的一记铁拳,刚好对称,满足了Rapper们押韵的强迫症。


    决赛现场两名热门夺冠选手在卫生间扭打成一团,不免让众人怀疑他们是为了争夺冠军才大打出手,但由于两人伤势惨重,都没能参加下半场的比赛,冠军顺延至了原本的第三名。


    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这档狗血的大戏被圈子里的人津津乐道了好几年。


    纪铖头破血流地走到了林予舒轮转的医院,看着她担惊受怕的样子,居然甚是安心,得意又开心地笑了。


    他就知道,林予舒是爱他的。


    纪铖好几次在台上表演时,瞥见台下本应该聚精会神看着他演出的林予舒在分心和钟烈聊天,除了隐约不爽外,也只能装作不在意。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钟烈身边女生的风格也变了,从身材热辣的网红脸变成了清纯的学生妹。纪铖不得不多心了,无法克制自己的猜忌。


    他也是男人,懂一些隐秘的性趣和的不可告人的禁忌快感。


    坦白讲,当钟烈在他面前洋洋得意地说出那些混帐话时,纪铖的心动摇了。他虽然人为杜绝了两人的见面,但若他们真的想发生点什么,肯定会竭尽全力避开他创造机会。


    林予舒给他缝合创口时心疼得都哭了,但纪铖的伤口一点也不疼,心里像吃了蜂蜜一样甜。


    这可是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女孩呀,她热情肆意、待人落落大方,怎么能怀疑她的品格呢!


    纪铖充分信任林予舒,甚至没和她提起这件事,就和志趣相投的钟烈彻底决裂了。


    这些年来纪铖背负者背叛地下的骂名,面对无端的诋毁,他一个字也不解释,只因他绝对信任林予舒,绝不信她会背叛自己。


    可当纪铖亲眼看见林予舒亲昵地靠在别的男人怀里,听她亲口说出享受其他男人的追捧喜欢时,仿佛五雷轰顶,纪铖的信念崩塌了。


    纪铖不得不承认,他并不高尚大度。相反,他自私、小气、占有欲爆棚,他只允许女朋友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纪铖终于明白,他深爱的是自认为的“My girl”,而不是那个游走于男人之间,把他的真心当作丢弃的垃圾一样践踏,让他疲惫不堪、伤透了心的林予舒。


    *


    知女莫若母的舒华还是高估了林予舒的自制力,仅仅不过三天,林予舒就想打电话给纪铖;到了第五天,林予舒实在忍不住了,一个人窝在卧室,收看了最近新播出的一期《Rap King》节目。


    节目播了一段赛前准备花絮。纪铖不在排练现场的时候,选手即使饿到头昏脑胀,都没人敢在录音室吃东西,生怕有洁癖的纪铖受不了。


    石头和秦天两个人各自拿了一个汉堡蹲在录音室门口,被走廊来来往往的其他选手嬉笑嘲弄,他们只好狼吞虎咽地消灭手中的汉堡。


    由于胃里吸入了冷空气,在排练时两人接连打嗝,像两只聒噪的青蛙。


    指导选手的Alex没眼看下去,讥讽道:“怪不得纪铖的女朋友要和他闹,他这个样子谁受得了。”


    石头边打嗝边替纪铖说话,“他对女朋友不这样…嗝…”


    纪铖的所有原则、底线只对林予舒一个人失效。


    画面一转,来到了赛前采访。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问纪铖和石头有几分胜算,两人对视了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说实话,没有胜算。”


    纪铖摸了摸左臂内侧的纹身,苦笑着说:“情歌不适合竞技场,这首歌我就是唱给女朋友听的。”


    工作人员又问:“你觉得女朋友听了这首歌后会答应你的求婚吗?”


    纪铖嘴角噙着笑意,认真思考了一番,嘴角不可抑制地下沉,表情瞬时严肃,“她可以拒绝,反正我会再求婚。”


    期待已久的表演环节终于开始。纪铖穿了件暗黑色的定制西装,坐在舞台角落的钢琴前给石头伴奏。


    一曲过半,现场气氛到了顶点,纪铖握着话筒走到舞台中央。


    观众们窃窃私语,暗自揶揄一席西装的纪铖下一秒可以直接去婚礼现场参加仪式。


    间奏落下,纪铖正式开唱:


    “我不配完美的你,我只是想要陪着你。”


    “穿了你最爱的西装,什么时候你会答应做我的新娘。”


    ……


    林予舒听到这里头脑昏沉,心律失常,红着眼眶颤颤巍巍地给纪铖打电话。


    电话的忙音持续在响,林予舒坚持打了三个电话后,话筒传来了一句久违的男声。


    “林医生,我是高狄,纪铖在彩排,你有事找他吗?”


    “哦”,林予舒难掩失落,“也没什么事,那你们忙吧。”


    高狄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眼力见,他握着话筒,急忙对林予舒说:“今晚八点会在凤凰卫视直播本季《Rap King》的决赛,林医生你要是正好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在电视上收看。


    林予舒点了点头,说:“麻烦你在直播结束后让纪铖回我电话,在他上台前先不要让他知道我联系了他。”


    高狄会心一笑,“放心吧林医生,我会让他专心演出,不给你丢脸的。”


    晚上八点,林予舒独自坐在电视机前。


    这档节目的核心是参赛选手,纪铖是制作人,林予舒只能从舞台边的角落里找到他的身影。


    几天没见,他的头发好像变得更短了。硬朗的寸头衬得他的五官更加坚/挺。


    “好帅啊,不愧是我一见钟情的男人”,林予舒看着他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


    林予舒像是个自带旋转功能的放大镜,盯着台下的纪铖好几个小时,终于在公布比赛结果前等来了他和已经淘汰的选手带来返场演出。


    纪铖选了一首欢快的曲子,带着Rainbow和Joyce在台上热情开唱。


    现场的气氛过于欢快,Joyce难得享受没有比赛压力的舞台,在台上蹦蹦跳跳,一不小心,身上的挂脖吊带调皮地追逐自由,轻轻松松地就解开了。


    Joyce立即慌张地捂着胸口,其他人都在尽情嗨唱,没有人注意到窘迫的她。


    “别动”,纪铖不动声色地移到Joyce身后,修长的手指灵活一绕,两根丝绸缎带就变成漂亮且牢固的蝴蝶结扣。


    现场导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台上的突发状况,立即切换画面,对准了观众席。


    《Rap King》作为时下最热门的综艺节目,决赛地点选在了奥体中心的体育馆,几万名现场观众共同见证本季冠军的诞生。


    镜头一一扫过观众席时,林予舒看见了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端坐着,他的长相和身材都与甄相有几分相似,林予舒不可避免地多看了几眼。


    这也太诡异了,甄大律师这么正派古板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导演也被西装男的魅力折服,镜头放肆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才依依不舍地移开。


    接下来,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林予舒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的父母正襟危坐在西装男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怀诗不遇》


    文案:


    安怀诗作为只有三万粉的小网红,日常就是买买逛逛、随缘拆箱直播,和粉丝们分享新到手的顶奢尖货。


    蹲直播的粉丝纷纷猜测,“安怀诗到底是哪家豪门的千金小姐?”


    安怀诗瞄了一眼评论区,随手扔开纤细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我家很穷的。”


    粉丝直呼:“富婆姐姐骗人!你这点粉丝够你买一墙爱马仕包包?”


    安怀诗看着满是奢侈品的衣帽间,坦坦荡荡道:“我靠离婚赚钱,正在看直播的小朋友们不要学习我。”


    大批颜粉迅速脱粉,斥骂她是靠干爹上位的捞女,败坏社会风气。


    面对铺天盖地的咒骂,安怀诗轻勾起唇角,得意道:“我前夫不是年过半百的老头,他年纪比我小。”


    *


    顾家二公子顾庭深是北城最抢手的黄金单身汉,来联姻的富家千金络绎不绝,都被他一句“我不想二婚”搪塞了。


    狐朋狗友们大肆嘲笑他,“顾公子是怕二婚太太不签《婚前协议》,离婚后分走仅剩的另一半家产?”


    顾庭深神色倦怠,慵懒地靠在沙发里,“我在等安怀诗败光离婚补偿后,求着和我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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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心灰意冷


    甄相、父母、纪铖这几个人毫不相干, 任意选择两个人随机组合在一起都很奇怪,更别提他们同一时间出现在《Rap King》节目决赛的录制现场了。


    林予舒目瞪口呆,认为自己这段时间被纪铖气昏了头, 一定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细节,才能让这么诡异的一件事情堂而皇之地发生。


    抬眸看向挂在墙上的电视机,偌大的体育馆从天而降飘金色的彩带, 全场发出轰鸣的呼声, 庆祝钟烈夺得本年度的冠军。


    钟烈被众人簇拥着, 兴致勃勃地对着镜头发表获奖感言, 林予舒无心细听,从角落里瞥见纪铖和他战队成员的身影。


    也许是为备战辛苦的队友没拿到冠军而伤心,亦或是过了今晚, 朝夕相处的战队就要名存实亡, 再没了一起合作的理由,几名成员都眼眶湿润,泛起了晶莹的泪光,Joyce甚至失落地在一旁掩面哭泣, 纪铖偏头看着他们这副样子,无奈地扯起嘴角笑了。


    “这档节目终于要结束了”, 林予舒像是爱情电影里可恶的心机女二, 忍不住暗自窃喜。


    这档节目是让纪铖一举成名的经典之作, 经过七年的创新完善, 早已成为了Hip Hop圈的年度盛典, 丰富程度堪比春晚, 每逢播出就会吸引一大批粉丝垂直入坑Hip Hop音乐, 参赛的选手无论最终比赛怎么样, 身上也会少不了热度和话题, 至少日后一段时间内不愁没有赚钱的机会。


    纪铖对这档节目始终怀揣着感激之情,不仅仅是当成一份普通的工作,而是拿出了12分的热情回馈节目组。


    无论是利用自身的资源、流量宣传节目,还是亲历亲为地指导学员,纪铖都倾尽全力,有时敬业到让林予舒都会吃醋。


    还好这档节目结束了,纪铖不用隔三岔五就去安城录节目,她也可以拥有更多时间和他相处、敞开心扉地聊一聊他们之间根深蒂固的误会。


    林予舒立即关掉电视,打车前往奥体中心。


    体育馆前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林予舒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出租车司机见林予舒着急,提意:“要不你在这儿下吧,往前走两步比我开车送你去还快。”


    林予舒立即下车,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时间,正准备过马路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她面前。


    林予舒顺势抬眼,后座的玻璃缓缓落下,林启东从中抬出头来,兴高采烈地对她说:“舒儿,上车,咱们去吃夜宵。”


    “上车?”


    正是堵车的高峰期,这辆车毫不顾忌地停在路边,引得后方车辆排起长龙,司机不停暴躁地按着喇叭,催促前车起步。


    林予舒虽然一头雾水,但为了疏解糟糕的路况,还是乖乖打开了副驾驶座位的车门。


    一上车她就扭头对后座的父母说:“你们今天怎么会和甄相在一起来看纪铖录节目?”


    舒华面色不变,轻抬下巴示意,“你自己问他。”


    林予舒茫然地转身,看见握着方向盘的男人不禁莞尔,好似很得意。


    甄相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很意外?”


    林予舒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阴阳怪气道:“看不出来甄律师原来也喜欢Hip Hop音乐,我以为你们律师平日都很忙呢,没想到还有空亲自来现场看节目。”


    甄相笑了笑,大言不惭道:“我是挺喜欢的,尤其喜欢那个叫作纪铖的Rapper,听闻你们关系很好,林医生愿意帮甄某引荐一下么?”


    “你…”林予舒被气得无话可说,后排的林启东忙解释,“好了舒儿,你不要和小甄律师斗嘴了,今天是我和你妈想来现场看看的,他那里正好有客户送的几张门票,就顺路载我们来看节目了。”


    甄相得意地点头,脸上一副“你听到了吗”的欠揍神情,“林医生,你记得有一句俗语‘狗咬吕洞宾’的下一句是什么吗?”


    他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我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后面一句到底是什么呢?”


    林予舒冷呵一声,“甄相伤脑筋。”


    “扑哧——”


    林启东在后座没忍住笑出了声,刚想教育林予舒乱改俗语没礼貌,没想到被身旁的舒华板着脸教训道:“老林,你都多年纪了,对待女儿一点风度都没有,嘻嘻哈哈地像什么样子。”


    林予舒从后视镜看道舒华嫌弃的神情,立即明白了母亲大人是在指桑骂槐替她出气,心里倍感温暖,偷偷扬起嘴角时,后视镜多了一双阴冷的眼。


    林予舒微笑着,毫无防备地撞上这双眼,不禁打了个寒颤,向座位里缩了缩,视线不经意地移开,望向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招牌。


    虽然纪铖有时也会在吵架时冷若冰霜,眼神冰冷得像利刃,但林予舒从不会心生惧怕之情。


    她知道纪铖是爱他的,绝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但甄相刚才凶狠的眼神提醒了她,面对成年男人的狠厉,作为天生体力就处于劣势地位的一方,会担惊受怕,担心男方做出过激的行为。


    林予舒猛然意识到,原来仗着纪铖爱她,已经在他面前肆无忌惮了这么久。没有男人会像他一样,在外冷着脸让旁人以为难以靠近,却把心底的柔情都留给了她。


    车内无人再挑起话题,伴随着电台新闻广播,黑色的轿车在夜色中穿梭,最终停在了一条美食街的地下停车场。


    一下车,舒华和林启东就结伴去找洗手间,林予舒怕父母找不到回去的路,干脆在洗手间门前等他们出来,甄相停好车后也陪着她等。


    甄相突然开口,问她:“林医生,你最近要结婚了吗?”


    林予舒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向他,“你听谁说的。”


    甄相得意地扬起唇角,“律师的直觉。”


    “那你的直觉大错特错,我和他正冷战呢“,林予舒嘲讽,“甄律师打官司不会也靠这么离谱的直觉吧?”


    甄相轻笑,“那你给我讲讲你们到底怎么了。”


    林予舒看着甄相耐人寻味的笑容,恍然醒悟,“你故意用错误的答案试探我?”


    甄相不置可否,“这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这么说。”


    林予舒讪讪地从他脸上移开目光,心生感慨:“和你这种城府深的人相处好累。我突然好心疼小慧,她这样单纯的孩子在你手下,怎么能猜透你的心思呢。”


    和纪铖在一起,她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哪里会用这样的心理招数算计彼此。


    洗手间恰好位于地下停车场的入口,一辆闪着远光灯的轿跑忽然驶入,甄相担心车上的人喝了酒,可能会蹭到站在车道边缘的林予舒,好心揽着她的肩膀往里侧带了带。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她怔住,林予舒立即回头望着自己肩膀上的手,男人的长臂一收力,她的身体就跟着一起前倾,脚不由自主地往前迈。


    林予舒仰头望他,甄相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解释,“有车经过。”


    “看到了”,林予舒不动声色地向前跨了一大步,想借机甩掉肩膀上的手臂,谁能想到甄相跟着她迈开腿跨了一步。


    一起运动着的两个人保持相对静止,男人的手臂还好端端地搭在她的肩上。


    林予舒满脸不悦,刚想启唇骂甄相动手动脚,却先被他的一句话噎到。


    “林医生觉得我这样做很没边界感?”


    林予舒怒气冲冲地瞪着甄相,“你觉得呢?”


    甄相轻嗯一声,“不仅我觉得这样做很不妥,你父母也这样觉得。”


    林予舒不解地望着他,听甄相解释道:“他们看到你男朋友当着上万名观众的面,给那个女生系快要散落的吊带时,怨声载道,看来很不满他的做法。”


    林予舒的心情既复杂又难过,但还是下意识地替纪铖说话,“他只是在应对突发状况,况且他都没碰到女生的皮肤,我觉得没什么不妥。”


    甄相失笑,不由分说地伸手揉了揉她垂在腰间的发丝,“我这样也没碰到你的皮肤,你心里感觉舒服吗?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纵使林予舒心里作呕,但为了和纪铖站在同一条战线,一脸平静地看着甄相,反问道:“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甄相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用指尖留恋地捻了捻,“你们不合适,你父母也不喜欢他,林医生这么聪明的人难道看不出来?”


    他仿佛根本不在乎林予舒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你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论相貌、工作、家世,我们才是最配的。”


    林予舒忍无可忍,站在甄相的面前,刚想指着他的鼻尖臭骂一顿,包里的电话忽然响起了铃音。


    林予舒担心是病人找她咨询病情,立刻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从包里找手机。


    待看清屏幕上的来点显示后,林予舒犹豫了一瞬,最终选择挂断。


    他们对彼此的误解太深了,不适合在电话里说。


    林予舒把手机塞回包里,一抬眸,被眼前男人的脸吓到,手一不小心松力,没拿稳手机。


    “哐当——”一声,手机掉在了脏兮兮的水泥地面。


    不知道甄相什么时候压低身子忽然凑近她的脸,让林予舒吓了一跳。


    甄相弓腰替林予舒捡起手机,绅士地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语调轻佻,“怎么不接?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林予舒没好气地夺回手机,甄相双手插兜,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抓狂,“林医生这样的心理素质,一定不能做坏事。如果有一天做了坏事,奉劝你在律师到达之前保持沉默,不然一定会露出马脚。”


    林予舒翻了个结结实实的白眼,“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会做坏事。”


    话音未落,耳边传来汽车急刹车的尖锐声音。下一秒,林予舒的手臂被甄相拉着,带入他的怀抱。


    空气中尘土飞扬,甄相看了一眼怀里的林予舒,指着距离他们不到五十公分的灰色轿跑,“下车,举起双手蹲在地下。”


    见无人下车,甄相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度,“快点下车,抱头蹲下。”


    林予舒茫然地回头,这才发现伺机撞她的司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就差点撞到她的吴争。


    吴争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甄相见状立即捂着林予舒的耳朵,凛声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会让你在监狱里多待一年。”


    仿佛已过了一个世纪,林启东和舒华终于慢悠悠地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人和近在咫尺汽车,立即跑上前来检查林予舒的身体状况。


    甄相把受到惊吓的林予舒交给林父、林母,语调缓和,“遇到一个疯子,我留着处理,你们先回吧。”


    林予舒心有余悸,抬头从父母身体的缝隙间瞥了一眼,甄相打开车门,正把吴争强硬地从车里拽下来。


    被称作黑泡的噪音折磨了几个小时,林启东和舒华身心俱疲,全无吃夜宵的心情,带着受惊吓的林予舒回家。


    寂静的深夜最容易让人胡思乱想,林予舒侧躺在床上蜷起身子,不禁猜测吴争执意撞她的理由。


    从收到纪铖的电话起林予舒就眼皮狂跳,觉得大事不妙,直到被他亲近的朋友开着车横冲直撞,不免担心:


    纪铖这一次又凑巧碰到了在停车场拉拉扯扯的他们?


    是他指使吴争开车撞他们的?


    越想心越乱,林予舒刚想拨纪铖的电话问问清楚,先接到了甄相的回电。


    甄相语气轻松,“林医生,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林予舒紧张地咬了咬下唇,“好消息。”


    甄相轻笑,“好消息就是嫌疑人的犯罪动机起源于替自己的老板打抱不平。换句话讲就是,他是自己想杀我们的,不是纪铖嫉妒过头,指使他杀人的。”


    林予舒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就知道纪铖的人品不用她怀疑,他是爱她的,绝对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别高兴太早”,甄相打破了她的欣喜之情,“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没听我讲。不过严格意义来说,这也不算坏消息,应该算是你无法接受的好消息。”


    林予舒狐疑:“有什么我接受不了的好消息?”


    甄相顿了顿,“这件事情发生后我第一时间联系了纪铖,你猜他说什么?”


    林予舒蹙眉:“他说了什么?“


    甄相笑了笑,“听后不要太伤心。”


    林予舒嗔怒,“你别卖关子了。”


    安静了几秒,甄相沉声道:“他说愿意把你让给我,唯一的条件是求我不要追究嫌疑人的刑事责任。”


    像一盆冷水从林予舒头上浇了下来,冰寒彻骨,全身僵在了原地。


    不用纪铖特意要求,以林予舒这种善良到近似“圣母”的性格,没有受到实际伤害自然不会追究吴争的责任,但她在意的是纪铖的态度。


    她是他的女朋友,哪怕现在不爱了,也是他曾经爱过的人呀,又不是一件等价的物品,可以用来置换朋友的前途。


    林予舒心灰意冷,“爱上纪铖是我人生中最失败的一件事。甄律师可以介绍厉害的移民律师给我认识吗?”


    甄相狐疑,皱眉问她:“你想干嘛?”


    林予舒对着电话那头撂狠话,“我讨厌纪铖,我想让他被驱逐出境。”


    第七十章 湿热的吻


    林予舒没有预料到的是, 不用她大费周章地请移民律师出谋划策,纪铖早就计划好了近日出境,回美国。


    原本纪铖是打算回去一趟处理好税务和纪云准备留给他的遗产, 为日后和林予舒结婚、长期定居在中国而做好万全的准备,但以他现在和林予舒岌岌可危的感情状况,跨国婚姻的法律合规问题不用他考虑, 纪铖也的确没有定居在中国的必要了。


    决赛庆功宴上, 纪铖战队的参赛选手和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共同举杯庆祝比赛结束, 好不热闹。


    来蹭吃蹭喝的孙傲看了眼时间, 惦记着另一个同伙,嚷嚷着问:“吴争人呢?他新换的车该不会是拖拉机吧。”


    “就是,这么久都不来, 应该被交警拦住不让进市区吧。”


    众人笑作一团, 纪铖嫌包间内太吵,随手拿了邻座石头的一盒香烟,出来透透气。


    纪铖前脚刚到,拿着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 高狄后脚就跟着他出来了,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手里的烟, “你不是戒烟了吗?”


    “高兴呀, 值得破一次戒”, 纪铖欲盖弥彰地扯了扯嘴角, 简直笑得比哭还难看。


    高狄叹气, “你和林医生到底又怎么了?两人三天一小吵, 五天一大吵, 我一个外人都看累了。”


    纪铖用拇指指腹捻了捻烟尾, 眼睛无神地望着远方的某处, “我们彻底结束了,以后不用你夹在中间,替我们收拾残局。”


    高狄毫不诧异地问:“林医生又把你甩了?”


    纪铖手指夹着烟蒂,回头望着高狄,冷声道:“是我不想爱她了。”


    高狄愣住,满脸不敢置信,“说什么气话,林医生听见了该多伤心。”


    烟蒂都快烧到手指了,纪铖依旧死死捏着,默不作声。


    男人之间的安慰无论如何都很怪异,高狄侧身拍了拍纪铖的肩膀,“这些年来林医生不在你身边,你有多失魂落魄大家都看在眼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爱林医生多一点,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纪铖双眼空洞疏离,坚称:“我爱的一直以来都是我以为的她,现在我不想再一厢情愿了,难道不可以吗?”


    高狄看他死鸭子嘴硬,留了一份朋友间的情面,讪讪应和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只要不出尔反尔,取消我的带薪假期就行。”


    为了《Rap King》这档节目,几乎全公司的人都作为幕后人员,跟着纪铖一连操劳了好几个月,再加上纪铖接下来的几个月都没有正式行程,要回美国调整一段时间,全公司的人都可以享受无期限的带薪长假。员工什么时候复工,全看纪老板的心情。”


    一提起公司,纪铖就想起了刚才接到的那通让他火冒三丈的电话,连忙吩咐高狄,“你让法务准备一下,明天就和吴争提前解约。”


    高狄疑惑地看着纪铖,“吴争又怎么惹你了?”


    纪铖面若冰霜,没有启唇解释的打算。


    高狄站在理想的角度,给他出主意:“你要实在看不惯吴争,今年合约结束后不续约就行,他的专属合同违约金数目可不小。”


    纪铖顿了顿,幽幽地说:“我又不是赔不起。”


    没送吴争进监狱,还补偿了不菲的赔偿金,纪铖也算是仁至义尽。


    高狄仰天长叹,“纪老板的心思真难猜啊!!!”


    *


    自和纪铖爆发史无前例的冷战后,林予舒就一直住在家里,林启东和舒华当起了专职司机,每天轮流开车送林予舒上班。


    今早原本轮到林启东送林予舒上班,他连车都从车库移出来了,却被舒华半路截胡,“我有话要和女儿讲,允许你今天钓一天鱼,下午六点前回家做饭就行。”


    一听钓鱼,林启东立即喜笑颜开地下车,留着车里的林予舒战战兢兢。


    不像其他亲密的母女,林予舒和母亲的关系疏离平淡,很少交心沟通,大多数时候舒华就扮演起了班主任,替她做好人生中每个选择,她只需要乖乖照做就是了。


    舒华一上车就干脆利落地挂挡、踩油门,车子猛然提速,林予舒佩服不已。


    她自拿过驾照后就没碰过几次方向盘,和纪铖在一起的时候也基本都是他亲自在开,根本没有运用这项技能的机会。


    舒华淡淡瞥她一眼,“昨晚又蒙在被子里哭到几点?“


    林予舒的心一颤,立即打开遮阳板照镜子,“很明显吗?”


    舒华叹息,“你到底还要为他哭多少次?”


    林予舒合上遮阳板,平静地看向窗外,“几周不联系,我们已经默认分手了,以后也没机会为他哭了。”


    舒华忍不住庆幸,“你们幸好没头脑一热就去结婚,要不然现在离婚也不好离。”


    林予舒简直无语到想吐血,别的母亲都期盼自己的女儿早点遇到值得托付终身的另一半,组成幸福美满的家庭,而她的母亲却只想她独美。


    等红绿灯的间隙,舒华主动挑起话题,“纪铖那晚的演出我和你爸去看了。”


    纵使林予舒隐隐期待,但还是面不改色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舒华揉了揉太阳穴,“说实话,超出我的想象,我和你爸也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地爱他,又因为他而哭得死去活来。”


    听到不常夸人的舒华这么讲,林予舒暗自得意,可是紧接着,失落的情绪又瞬时涌上心头。


    父母迟来的认同毫无意义,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他们的关系已经破碎,纪铖耿耿于怀的事情终将无法释怀。


    红灯结束,舒华立即重新发动车,“你知道为什么上高中时,你明明不是班上最漂亮的女孩,但却是被最多男生喜欢的女孩吗?”


    林予舒一头雾水,不知道舒华怎么忽然提前这个,茫然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舒华当时可是她的班主任,班上任何春心萌动的事迹都看得清清楚楚,“喜欢你的男生不是因为你漂亮才喜欢,而是因为你心地善良,待人友善,就连班上的刺头都对你轻声细语,不忍心伤害你。”


    林予舒不满地撇嘴,“所以你让刺头成了我的同桌。”


    舒华:“只有朝夕相处的人才会发现你的优点,不可自拔地爱上你。”


    “嗯?”林予舒不解地看着她。


    舒华点明主旨,“你和纪铖纠缠这么多年,我相信他是真心爱你的,但是…”


    林予舒问她:“但是什么?”


    舒华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们不合适。”


    是啊,他们不合适,林予舒很清晰地知道这一点,不用身边的人再三提醒。


    舒华缓缓解释,“他事业有成,耀眼得能掩盖掉你身上的光芒。而且他的工作性质特殊,接触到的年轻女孩太多了。现在他爱你,等你年老色衰,能保证他抵挡住外面的诱惑?”


    林予舒不敢保证,沉默地看着车窗外。


    纪铖如果只是普通人,林予舒都不会这样患得患失,可偏偏他是万众仰慕的明星,点亮的是一片夜空,不单单是平凡的她。


    舒华:“甄主任说你们科室有一个援非的机会,你被患者投诉后形象不好,要想明年顺利晋升就得吃苦历练。”


    援非的事林予舒虽已在考虑,但被舒华这样直白功利地提出,不免心烦意乱,娇嗔道:“你和我爸舍得我孤身一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舒华看都没看她一眼,专心看着眼前的路,继续开车:“我三十五岁才第一次出国,放弃家庭去德国读博才能当上学校唯一的女副校长。”


    这件事林予舒作为职业女性的角度来说很敬佩,但作为舒华的女儿,在女儿成长的关键期母亲消失,被父亲一个人拉扯大,她也曾满腔怨言。


    林予舒不由自主地叹息,“我这辈子都遇不到像我爸这样甘愿付出的男人。”


    舒华冷笑,“当时我有孩子,才需要你爸多付出。现在我们身体都算硬朗,你又没有丈夫牵挂,哪需要想这么多。”


    林予舒想想也是,车停在医院门口,林予舒看了看对面彼岸的几栋公寓大楼,对车里的舒华说:“我会去援非的。”


    已经没有了爱情,事业不能再搞砸了,林予舒暗下决心。


    *


    托仁慈老板的福,Workholic全公司都放假了,出国度假的员工占大多数,其中就包括准备去巴厘岛求婚的高狄。


    他和乐乐人都到机场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给纪铖打了一个电话,“我圈内的朋友说钟烈新签的公司很会炒作,最近好像要出一首歌diss你,要不要让公关部先回来上班?”


    做出去的承诺,哪有临时变卦的道理。


    纪铖正忙着收拾行李,“算了,别管他了。我一回应就要被他蹭热度,犯不着吃这个亏。”


    高狄担心不回应会影响纪铖的个人形象,“那你之后的工作怎么办?”


    纪铖顿了顿,“可能转型做幕后吧,我现在对舞台也没有那么渴望了。”


    高狄心底一沉,“你不会这次去美国后就不打算回来了吧?”


    纪铖从公寓的窗户看了眼对面医院大楼的十字架,“也许吧。”


    北城已没有他值得留恋的人了。


    “叮咚——”


    门铃声响起,纪铖立即收回视线,“我订的花到了,先不和你说了。”


    纪铖每周订花的习惯一直保持着,哪怕他人不在北城,订的向日葵一定会送到林予舒手中,是时候和花店老板讲清楚要终止这项仪式了,就这样想着,纪铖毫无防备地打开门。


    某个熟悉的身影用双手捧着鲜花,笨拙地拿花挡着脸,纪铖叹了一口气,沉了沉声,好不暴露自己的惊喜和慌张,“不是都分手了吗?你还来我这里干嘛?”


    林予舒气急败坏地移开花束,露出精致的小脸,“我又不是特意来找你和好的,我只是来拿走留在这里属于我的东西。”


    纪铖向后退了一步,不耐烦地催促,“快点收拾好就走。”


    林予舒独自一人在主卧里闷闷不乐地打包行李,但由于上次和纪铖吵架的时候已经收拾过一遍,不到一会儿就收拾完了剩下的。


    林予舒落寞地坐在主卧的大床,伸手抚摸蚕丝被,恋恋不舍地回头望。


    在这里那么多个颠鸾倒凤的夜晚,就这样戛然而止,充满遗憾。


    哪怕睡他最后一次也好,两个人深不可测的羁绊不能就这样黯然落幕。


    林予舒立即开始脱身上的衣服,穿了成套的蕾丝内衣简直是老天在帮助她。


    看着全身镜里纤瘦匀称的身材,林予舒信心十足,要是今晚勾引不到纪铖她都不姓林。


    窗外艳阳高照,在大白天里图谋不轨穿成这样多少有点羞涩,林予舒随手抓了一件纪铖上次扮霸道总裁时穿的白色衬衫套在身上,信心满满地去找他。


    林予舒绕过卧室和衣帽间,光着脚走到书房门口,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纪铖和女人交谈的声音。


    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声线和上次在别墅听到的一样,林予舒立即警觉,也不管自己现在的身份和穿着妥不妥当,手颤颤巍巍地搭上门把手,鼓足勇气推门而入。


    纪铖坐在人体工学椅上视频通话,看见林予舒身上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衫走进来,满目震惊,慌张地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中的女人,“That’s all,bye.”


    林予舒急切地冲到纪铖身边,按住他想要合上笔记本电脑的手,对着电脑屏幕刚想叫嚣,没想到屏幕上的人不是什么年轻辣妹,而是一个颇有气质的中年女性。


    不用解释,林予舒都知道那个人便是纪云女士。


    周围空气瞬间凝结,林予舒呆若木鸡,感受到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直到耳后传来了纪铖强硬的声音,“stop looking at my girl like that,otherwise I won`t go home forever(停止用那种眼神看我的女孩,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回家)。”


    纪云一头暗红色的短发,字正腔圆地用中文讲,“不要威胁我,否则我的遗产你一分都别想拿到。”


    林予舒倒吸一口凉气,身子前倾倚在办公桌上,不安地蜷缩手指,在暗流涌动的空气中艰难呼吸。


    等待两人不动声色地交锋结束,纪铖环着林予舒的腰,一把拉着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林予舒还没反应过来,蜷着的手指就被纪铖一一展开,牢牢握在他的掌心。


    纪铖软下声:“看在我的面子上友善一点,plz,mom。”


    林予舒看到屏幕里的纪云好似变了个人,冲她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林小姐,你好,我是纪铖的母亲。”


    林予舒点了点头,感受到纪铖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指,只好涨红着脸说:“你好,我…我来拿东西,很快就会离开。”


    纪云瞥了一眼纪铖,“林小姐你多待一会儿,不然他会觉得是我吓跑了你,一赌气又会十年不回家。”


    林予舒忙点头答应,纪云接下来还有一个会议,没空吓唬小辈们,笑着说:“enjoy your time。”


    纪铖一挂断电话,林予舒就垂头丧气地埋在他的肩头,“好丢脸,我怎么穿成这副鬼样子见到你妈妈。”


    纪铖看着她光洁的一双腿搭在他腿上,喉结轻滚,立马慌张地移开视线,“她不会在意的。”


    林予舒呜呜呜地假哭,“我毁了给你妈妈的第一印象。她一定认为我审美差又轻浮,不是什么有礼貌的好女孩。”


    纪铖笑着揉了揉埋在他肩上的脑袋,“你喜欢他儿子就代表你的审美很好。”


    一语点醒了两人,林予舒猛地抬起头,发现自己坐在他的怀里,腰上还搭着他的手臂,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前任该保持的距离。


    两人之间的气氛缱绻暧昧,鼻息萦绕,危险又诱人。


    林予舒的脑海里全是不健康的想法,视线忙从他喉结移开,“你什么时候剃的断眉?”


    纪铖喉结轻滚,“决赛那天。”


    林予舒很想伸手摸一下,但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不好意思直接伸出手,视线直在他眉毛上打转。


    一个眼神和姿势,他们仿佛就可以看穿彼此,纪铖乖顺地闭眼,靠着椅背,把眼里复杂的情绪都藏起来。


    纪铖嗓音磁性:“你摸吧。”


    你真的太没原则了,纪铖忍不住唾弃自己。


    明明决定好和这个女人永不联络,但当她用那种纯粹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就受不了,浑身燥热,没出息地想要在床上教训教训她,质问她到底输那个假正经的律师哪里。


    细腻的指尖划过眉峰,纪铖心痒难挨,下意识地想舔唇时,干燥的唇瓣先落下一个湿热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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