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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90

作者:清澜皓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 181 章


    一旁顾妈妈赶紧示意小丫头去拿来, 然后亲手摆放在沈寄面前。


    沈寄便跪下,一叩到底。


    太监开始宣读贵妃懿旨,表彰她忠勇不衿功, 说了一大堆花团锦簇的好话。


    最后落到实处——赏!


    先是太后赏的:黄杨木佛珠一串, 上等脂粉珠钗若干,“万事如意”、“花开富贵”宫绸各四匹;


    然后是贵妃赏的, 步摇、宝花各一对, “年年有余”、“戏婴图”宫缎各四匹。


    东西不算多, 但都是好东西, 更要紧的是这个背后的含义。


    她现在算是华丽丽一转身, 成了诰命夫人里的典范, 人人学习的楷模。


    沈寄心道:不是她不想矜功,是怕被人咔嚓了啊。不是被逼到这个份儿上,谁想出这个风头?


    沈寄直起身子,两手高举, 口称“命妇沈氏接懿旨, 叩谢太后赏赐,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叩谢贵妃娘娘赏赐,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传旨的太监满意的接过四老爷递上的银票, 往袖袋里那么一塞。


    那动作不显山、不漏水的。


    “那咱家就回宫缴旨了。如今是四月间, 按规矩端午节魏夫人是要进宫叩拜的。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兴许会召见。”


    沈寄赶紧谢道:“多谢公公提醒。”


    她是五品诰命, 原本根本轮不到被召见的。


    最大的面子就是去等几个时辰, 然后跟在众人后头磕了头就算了事。


    如今既然太后和贵妃都要召见, 那可真是得好好准备准备了。


    四老爷送太监出去。


    沈寄手里还两手捧着懿旨, 要摆到正堂上去供着, 天天烧香磕头的。


    得派个专人值守,香火不能断。


    于是便捧着一路过去。


    一边让顾妈妈看着把太后和贵妃赏的东西造册, 好好的收起来。


    四夫人跟在后头看沈寄小心翼翼捧了懿旨过去安放,不由得艳羡不已。


    端午还要进宫去,太后和贵妃都要召见。


    魏家历史上,也只有当初那位做到宰辅的老祖宗的元配夫人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吧。


    三叔祖父官至三品,三叔祖母却也没有接到过宫里专门褒奖她的旨意。


    真是想不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惊天大逆转。


    沈寄今日,何等的风光,何等的荣耀啊!


    沈寄心头其实也有些吃惊。


    原本她救了岚王,皇家给点赏赐就算完了。


    可没想到牵扯出长公主的儿子,还有林子钦。


    她居然被卷进桃色绯闻里,眼见坏了名声,可能要被魏家执行家法。


    因此贵妃才会下这道懿旨吧。


    想一想那懿旨上的措词,真是让人有些脸红呢。


    也好,雨过天晴了。


    才刚供好懿旨,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宫里赏下来的好东西,外头就报岚王妃和长公主遣人送厚礼来。


    沈寄出去谢恩接了。


    刚进来坐下,又是魏家一众本家送来礼物,纷纷向她道贺得了太后和贵妃的封赏。


    然后是林侍郎府上送来厚礼,再然后徐五的婆家也送了礼来,还有贺芸的娘家


    琳琅满目的摆放在库房里,都快要塞满了。


    那些礼物珍贵的程度,饶是沈寄现在有着十几万的身家看了也咋舌。


    她和魏楹的家产可都是铺子田地居多。


    老太爷给她的、老太太当年戴过的那些首饰,她原本已经觉得很奢华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是跟今天收到的礼比起来毕竟样式过时了。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长公主府送的礼物,比起别家更加的丰厚。


    这里头自然有迫于形势致歉的意思在。


    知道管孟和阿玲即将成婚,又送了一份贺礼。


    还让世子蒋唯过来给沈寄做了个揖。


    虽然他只是勉强揖了一下,然后就转身扬长而去。


    但至少面子上,魏府是过得去了。


    镇国侯林府自然也有重礼送来。


    这回不但是沈寄的清白名声保住了,林子钦也是一样。


    沈寄这一天被搞得有点头晕眼花的。


    她现在算不算一朝得势啊?


    顾妈妈高兴的说:“这下子京城的贵妇圈子再不会不接纳奶奶了。您也再不用委屈自己去和商人妇往来。”


    沈寄看着她,“传我流言的是什么人,上门来安慰过我的又是什么人?”


    她的流言就是从那个贵妇人圈子里开始传的。


    只有容七少奶奶特地上门来安慰过她。


    她这次回京,除了去了趟岚王府和侍郎府,和徐五约着见了一面。


    就是和之前交好的翰林院低阶官员的女眷还有容七少奶奶一干商人妇往来。


    那个贵妇圈子,她一个五品官女眷可去不了。


    人家把她吊在舌头上,不过因为她的绯闻对象是林子钦罢了。


    顾妈妈顿时张口结舌,“可是,您日后主要还是和官家女眷打交道啊。”


    “我知道。今天的事给我的震撼有点大。有些事虽然自己知道,但亲身经历感触又不同。你到林府去,让干娘赶紧给我介绍个礼仪师傅来。端午还有半个月,得赶紧练一练。不然进了宫非得闹笑话不可。”


    顾妈妈一听,对,这是正事,不能误了。


    魏府还是根基太浅,今天接旨居然除了自己满府都不知道基本的规矩。


    她也是幸好那个时候跟着林夫人有幸见过。


    “奶奶,那奴婢这就去。”


    不用她去,林夫人打发来送礼的人回去一说,太后和贵妃端午要接见沈寄。


    她立马就把丁妈妈派了过来。


    丁妈妈可是当年跟着她一起,受过宫里出来的老嬷嬷的教导的。


    而且林夫人这个诰命夫人也时时进宫,她也时时跟在身边见闻。


    比顾妈妈这个二等妈妈要强多了。


    还让丁妈妈告诉沈寄,时间很紧,暂时不要接受旁人的宴请。


    统统想法子推了。


    不然去了一家就得去所有人家。


    沈寄一一照做。


    久而久之,外头也都知道她在赶工学礼仪,省得回头到了宫里丢脸。


    心头暗笑之余,嘴上只说这是正事,耽误不得。


    这段日子是沈寄最辛苦不过的。


    丁妈妈从前看着何等慈祥,简直如春风般温暖。


    现在整个化身容嬷嬷了。


    沈寄每每自觉已经做得很好了,还是要被挑剔。


    “t?姑奶奶,你是要进宫面见太后与贵妃娘娘,礼仪不是只要过得去就好。而且,必须时时处处的留心。奴婢考您的时候您做得好不够,平时也要这么严格要求自己。进了宫才不会一个不小心就露馅了。进了宫那是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一个不对就是罪。虽然太后慈爱、贵妃宽容,但你不能因此就放松。”


    “是,我知道了。”沈寄一脑门的汗。


    她练得无比认真。


    她又不是小燕子,出了事有皇阿玛来保驾。


    她写信给魏楹告诉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她对这样的生活无比的不适应。


    还是小家小户过日子舒坦。


    现在站要站相,坐要坐相,就连她手里怎么抓手绢都有规矩。


    以前要成亲之前学规矩,她原本以为已经够严格了。


    可没想到如今还要严上百倍。


    她迫切的想回蜀中,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蜀山水碧蜀江|清,那是多么好的一片天地啊。


    另外再报告身体好转的好消息。


    庄太医如今对她更加的尽心竭力。


    据说发展得好的话,她今年年底前就可以断了病根。


    魏楹拿着信看,小寄描绘的种种鲜花着锦一般的生活,本是他一心想要给她的。


    可是如今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关系得到。


    而且这整件事他除了告诉三叔祖父真相,请十一叔去求岚王出面,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种无力感让他非常的难受。


    他有心和人说一说。


    可是小寄不在身边,连欧阳策也没有回来。让他跟谁去说去?


    他只觉得心头堵了团棉花一般。


    还有就是如今小寄的人身安全,也是有赖岚王在一力保护着。


    虽然说这是应该的,但是魏楹对此心头也非常的难受。


    他的媳妇儿却要靠别人来保护。


    尤其这个别人对他媳妇儿还有觊觎之心。


    他一拳擂在桌上,桌上的茶盅都跳了一跳。


    小寄在信中重申让他稳打稳扎、千万不要乱了阵脚。


    在情势还没有完全明晰的时候就站队。


    如今他在外头,首要就是在政务上有好的表现,千万不要急着进京做京官。


    从信里可以看出来,小寄喜欢蜀中不喜欢京城。


    可是,他终究是要回京城去的。


    等到他做得高官,便不会再让她受旁人的气。


    那时候她便会觉得京城也是风光明媚了。


    如今事情挑明了,倒也有一个好处。


    岚王总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对小寄献殷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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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恶!


    他什么女人没有,花花心思偏要用到别人的媳妇儿身上。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自己官职小,人微言轻,奈何不得他么。


    其实魏楹此时还挺佩服六弟要去敲登闻鼓告蒋世子的勇气的。


    不管怎样,勇气可嘉!


    可自己如今却是畏手畏脚,只能寄希望于将来。


    罢了,现在再想也是无用。


    端午汛期将至,想着如何让境内不出现险情才是第一要务。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那也是魏楹的夙愿。


    也必须如此,才有梦中的将来可期。


    他冷静下来后抽出纸笔给沈寄回信,让她好好的遵医嘱治病。


    既然年底以前能好,那就太好了。


    还有进宫觐见太后和贵妃的事,就这么有条不紊的做准备就好。


    不要太过紧张,那样反而误事。


    她既然救了岚王,那么至少近期,太后和贵妃是不会难为她的。


    至于岚王妃再邀约,尽可以正大光明的去。


    他绝对信得过她,而且岚王断不敢此时对她如何。


    魏楹封上信封。


    心头想着,如今岚王还有许多顾忌,自然不会做什么。


    可是皇上的身体到底还能撑多久?


    如果最后真的是岚王登基,那他就肆无忌惮了。


    君夺臣妻是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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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对有大作为的君王而言,这也只是白璧微瑕。


    他既然敢做,就不会太在乎朝野的议论。


    到了那股时候,自己又要怎么来保护这个家?


    五月初四的晚上,沈寄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睡不着。


    这大半个月她每天都练习两个时辰的规矩。


    每天都搞得精疲力尽,心累得很!


    就是丁妈妈说的,要把规矩做到家,就必须从骨子里养成习惯。


    如今终于得到认可,说她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都到位了。


    丁妈妈在领了个大红包之后,也就功成身退了。


    沈寄心头实在憋得慌。


    可是既然来到了这里,又怎么能够不仰望、敬畏皇权?


    只能兢兢业业的把学规矩当成目前生活中头等大事来做。


    第 182 章


    这半个多月沈寄是足不出户的。


    自从贵妃的懿旨下了, 庄太医便拎着医箱上门看诊了。


    说从前只是因为沈寄不希望公开她救了岚王的事,他老头子也只好让她自己上门复诊。


    如今既然贵妃亲自公开了事实又褒奖了沈寄,他便可以上门来看诊了。


    沈寄只是笑着向他道一声‘辛苦’, 然后每次加倍的给车马费。


    躺在床上有些不好入睡, 沈寄小声嘟囔:“我想过简简单单的生活,不喜欢勾心斗角, 累!”


    说起来还是更喜欢当初靠自己卖鱼丸、卖肥肠挣银子的小日子。


    想了想又敲敲自己的头, “笨!当初没有魏楹这个举人老爷的身份撑腰, 早有人来砸你摊子了, 哪还能平平安安做生意啊?”


    当年的林世子事件和如今的蒋世子事件导致她对权贵阶层十分不满。


    还有岚王, 明明自己是救了他, 他要报恩就报恩嘛,才见过一两面的人怎么就说得上喜欢了?


    也不想想她跟魏楹那是多久多深的感情。


    九年了吔,什么都是一起经历的。魏


    楹还对她那么好,她有丝毫红杏出墙的动机么?


    所以对于进宫她并不怎么高兴。


    明儿要去见当朝最大的两位女BOSS。


    沈寄知道不会有什么事, 她们毕竟是打着感激的旗号召见。


    可是还是高兴不起来。


    沈寄想到魏楹心头不平静时喜欢默念《清心咒》。


    她以前瞧着好玩让他教自己背了, 这个时候也拿出来默念。


    念了一遍半就开始迷糊起来,渐渐睡去。


    次日被叫起来穿衣打扮,依然是按品大妆。然后喝了参汤坐上轿子进宫。


    有点儿打瞌睡!


    沈寄伸手狠狠拧了自己一把。


    不然万一真瞌睡过去, 再跌出一回轿子, 那她可就真成名人了。


    今天的礼仪规矩做得再好都弥补不了。


    住得太远了, 要走大半个时辰。


    等魏楹调回京一定得在靠近皇城处买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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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半晌, 轿子停了下来。


    顾妈妈打起轿帘, “奶奶, 到了。”


    沈寄一看, 外头的天刚有一丝亮。


    外命妇集中等候在思善门外,这会儿已经到了有一多半了。


    太后登宝座召见的时辰还没有到, 便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说话。


    顾妈妈笑道:“袁家四奶奶过来了。”


    袁家四奶奶便是徐五了。


    沈寄第一次参加社交活动是她领进去的,这回林夫人便又嘱咐了她。


    徐五的夫婿是恩荫的四品闲职,她笑吟吟的走过来挽起沈寄的手。


    身上的礼服和沈寄的在图案上有细微差别。


    “你那里够远的,回头该靠近些再买栋宅子。”


    “魏大哥还在做外官,等日后再说。”


    徐五拉沈寄过去的那一堆,都是年轻的诰命夫人,大多在三品、四品。


    沈寄一看,倒多是当初贺府生辰时见过的。


    后来也来给她添过妆。


    四年过去,果然各自成了亲又在这里聚首了。


    她不知道之前流言纷纷的时候,这些人在里头起过作用没有。


    但是如今自然是不去想的好,难得糊涂!


    于是笑着和众人福身相互见礼。


    虽然她的诰命礼服是这里头最低阶的,可是旁人此时也不敢小视了她。


    便有人问起她救岚王的事来。


    这事儿被传了许久了,可是当事人岚王那里没人敢去问。


    沈寄又一直闭门不出学规矩。


    这会儿时辰还没到,闲等着无聊便打听起来。


    想打听的人肯定很多。


    沈寄想着不如当着众人说一次就好。


    于是也没有回绝,笑着说了起来,“那日我嘴馋,命人打听了好吃的去处。凑巧遇上受伤的岚王,便让人抬他上车送到了医馆。”


    “就这样?”旁人都不满意她说得这样简单。


    就连徐五都用不怎么信的眼光看着她。


    沈寄很真诚的点头,“就是这样啊。”


    就不信你们还能去找岚王求证。


    要是一五一十的说出是自己用肩膀支撑岚王走出去。


    然后用剑逼了t?农夫推车过来,那还不知传成什么样呢。


    流言杀人,她不是险些就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可能要被家法处置么。


    想一想婆婆当年也真是可怜。


    “可是,不是说什么女护卫……”


    沈寄额上有些冒汗。


    她当时是太剽悍了一点,还不知被加油添醋传成了什么样呢。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能拿剑砍人的样子?以讹传讹罢了。之前大家不知道是我,所以未免信了三分。”


    众人看看文静秀美、站如修竹的沈寄,在心头摇头。


    这么说起来她就是运气好撞上了,然后让人用车送了岚王一程。


    真是命好啊,救的是岚王!


    这样就得了太后和贵妃的明旨褒奖和封赏。


    就连蒋世子那样的人物都被逼着去给她道歉。


    然后又说起沈寄学礼仪的话来。


    她此时的一言一行比之四年前的青涩稚嫩,已经好了许多。


    也像是从小同她们一样被闺范教养大的。


    可是知道内情的人都在心头暗笑。


    真是越来越会装了,看着跟真的大家女子一样。


    时辰到了,众人按品级站好。


    沈寄退回到自己该站的、队伍最末的位置上去。


    这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真是多如牛毛。


    文职、武职、正职、闲职,所以这诰命夫人也是黑压压的一堆。


    好在宝善门内宽敞,所以才不见拥挤。


    只是这个时辰是外命妇集合的时辰,里头却还没有升宝座的动静。


    大家只能毕恭毕敬的等着,这个时候连闲话也不能说了。


    沈寄想起从前自己笑言进宫叩安是力气活,果然是的。


    这会儿不跟站军姿差不多么。


    等了小半个时辰,里头终于有太监出来说:“太后娘娘升宝座了。众命妇,进——”


    这会儿天色已经大明。


    一群人有序的往太后居住的宫殿去。


    沈寄的位置没能进到太后所在正殿的大门,跪在了院子里。


    接下来就是在唱礼声和编钟敲响的声响中跪下磕头、然后站起。


    循环往复,整整折腾了一刻钟。


    整套礼仪行完才听到赞者的一声‘礼成——’。


    沈寄多亏这半个月都在强化训练,轻轻松松做了下来。


    然后,太后留了些人陪她聊天,都是一品、二品的老诰命。


    其他的人就各自散去,回府主持家中的端午节中馈。


    沈寄估摸着时辰,从她起床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除了赶路和等候,就干了磕一刻钟头这个活儿。


    有宫女上前问明身份,把她领到旁边的小屋子里坐着等候。


    身后有数双眼带着羡慕看着她。


    沈寄很庆幸是此时才召见她。


    如果当时宣了旨就让她进宫来,她那半吊子的礼仪怕是要惹人大笑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魏夫人在这里坐着等吧,外头日头渐起了。”那宫女笑眯眯的。


    沈寄递上宝月斋时兴的珠串,“不值什么,姐姐戴着玩儿。”


    那宫女看珠串上玉石雕成花鸟虫鱼的模样,倒还别致。


    便笑着收了,“魏夫人客气了。桌上有茶水点心。如果需要方便,旁边就是净房。太后见众位老诰命,一般要聊大半个时辰。”


    “多谢。”


    要是没有好处送上,怕是就要被撂在这里了。


    虽然上头是吩咐了让她把自己领来,但领来也就完了。


    没她这声提醒,自己只能端坐着。


    旁边的点心、茶水也不敢妄动,敢别说去上厕所了。


    这些附加的提醒都是冲着这个珠串来的。


    更别说还告诉了一声大概需要等大半个时辰,这样心头踏实多了。


    这些宫女见惯了好东西,眼睛毒得很。


    送的东西次了不收不说,回去还得笑话自己土包子。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说的就是这些人。


    沈寄早起只喝了参汤。


    看那点心精致可爱,便吃了两个,又喝了些茶水。


    然后由旁边小宫女领着去了一趟厕所。


    她看那个小宫女着的是绿衫,比之前女子的黄裳低了一级。


    便也送上了合适的礼物。


    果然是等了大半个时辰,便轮到自己了。


    还是方才那名宫女过来领了自己过去。


    然后到了门口又换了一个。


    进到正殿内,太后大概是见了那么多人有些疲倦了,斜倚着。


    看那模样和贾老太君有些神似,都是心宽体胖、福福态态的长相。


    至于贵妃,今天是端午,她自然是个忙人。


    没有这闲工夫在这里坐着。


    因为后位虚悬,贵妃虽掌后宫却不是皇后,众命妇无须向她叩首。


    不然,方才众人还得转去皇后宫中。


    也不知皇帝是安的什么心,迟迟不立继后。


    这样七王爷就总是差了三分火候。


    不然,哪有什么储位之争来?


    沈寄上前大礼参拜,“臣妇沈寄拜见太后娘娘!”


    “嗯,起吧,看座。”太后的声音保养得甚好,听不出这个年纪的衰老感觉。


    沈寄再拜:“谢太后赐座。”


    然后才虚虚坐到坐到宫女搬来的锦墩上,方便随时起身答话。


    她一个小小五品诰命,今天所有的待遇都是沾了岚王的光。


    太后让宫女扶了自己坐起来,带着丝好奇的问:“听说你会武功?”


    沈寄站起来躬身道:“回太后的话,跟着家里的赶车人学了些花拳绣腿。”


    太后颔首,“亏得你学了些!若是个普通的闺阁女子吓也吓坏了。哪里还能随机应变,救下豫儿的性命?”


    说着忽然眯眼道:“你上前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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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沈寄依言上前。


    感觉到太后的眼睛落到自己脸上细细打量。


    心头不由感到有些奇怪:太后看这么仔细做什么?


    太后看了半晌说道:“哀家觉得你有些面善。”


    沈寄嘴甜的说道:“臣妇也看着太后娘娘面善,就像庙里供的观音菩萨。”


    心头却道:你怎么可能瞧着我面善,咱俩八竿子打不着的。


    太后忽然问道:“你多大了,几月生的?”


    沈寄答道:“臣妇三月间满的十七。”


    太后蹙了下眉头,“是何方人士,父母可还在?”


    “臣妇是河南人。自小不曾见过先母,先父在臣妇八岁时也过世了。”


    太后摇摇头,那就不是了。


    那个孩子可是有十八了。


    而且听沈寄所说她自己有爹有娘的。


    心想自己真是想多了,就瞧着有一点像又听说她会功夫,就觉得有可能。


    据豫儿说,穆王跟外头的女人生的孩子是三岁时丢了的,那也不可能就跟着学了功夫。


    穆王虽然不是太后生的,但却是自小在她跟前养大的。


    后来又一力辅佐皇帝登基。


    所以跟太后和皇帝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之前过继的嗣子夭折,太后也很是伤怀。


    督促赶紧再找个近支的、聪慧的过继过去,瞧了不少却是不满意。


    第 183 章


    后来听岚王回来说, 穆王常年在外征战,和一平民女子生了个女儿。


    城破之时让凌先生先行带走了。


    可惜后来凌先生被叛军追杀,孩子弄丢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找。


    皇家知道了自然也想找回来认祖归宗。


    可是又没什么明显胎记。


    实物凭证的话, 三岁的娃娃身上能留得住什么好东西?


    事关皇家子嗣, 虽然是外室生的、又只是个女儿,可穆王再没别的孩子了。


    这一滴血脉就尤为珍贵了。


    但是没有根据也是不能乱认的, 总得查证清楚了。


    不过太后心底倒是待沈寄多了一分亲切。


    之后的问话就带了份疼惜, 听到沈寄说起从小卖身魏家做丫头, 满脸的不忍。


    沈寄自然感受到了, 不过想了想归之于太后念佛、信佛, 悲天悯人。


    听到这些自然是要不忍一下的。


    而且这些老佛爷都是这样的。


    看《还珠格格》里头的老佛爷就知道。


    满嘴的菩萨心肠, 可是赐死人的时候也不带半点犹豫的。


    于是她依然小心谨慎的回答着太后的询问。


    只是有点奇怪太后怎么对她小时候的事这么感兴趣。


    难道因为她够惨,所以听了讲了这么悲悯一下表现自己的慈悲?


    听说沈寄八岁以前的事都忘完了。


    太后诧异,怎么可能八岁了还不记事?


    “嗯,臣妇那时候跪地卖身葬父, 饿晕了摔下去磕着头。后来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寄面不改色的撒谎。


    反正当时的事也只有魏大娘知道。


    她之前就这么跟魏大娘解释过, 后者当时也没留意。


    这话说的次数多了,魏大娘也就说她当时头是磕到了,要不怎么什么都忘了呢?


    太后t?想了一下, 九年前, 河南确实闹过一次很大的饥荒。


    而沈寄什么都不记得, 就只有一个当时的同村人, 在魏大娘买薄棺时说了一下她爹叫沈二牛。


    其他什么讯息都没有留下就离开了。


    因为当时魏大娘根本就不关心也没有多问。


    所以沈寄到底是不是那个沈二牛的亲生女儿, 也无从查证。


    满河南去找一个九年前带着女儿逃难的、叫沈二牛的农夫, 也跟大海捞针一般。


    那时候十室九空, 很多村子都没活人了。


    又没有具体地址要找到很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寄也说了,魏楹当官后一直在帮着她找, 可是也没找到她老家到底是河南哪里。


    这么一说就说了大半个时辰,竟和之前那些老诰命相当了。


    不过旁边的王嬷嬷也没有提醒。


    太后问了这么多,她也听出来了。


    太后这是有些疑心这是穆王的遗孤呢。


    只是穆王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说像吧,还真不大像。


    要说不像吧,好像眉眼间又有那么一点像。


    太后本意不过是见一见、说两句话就打发出去。


    见到王嬷嬷不露痕迹的瞥了眼钟漏,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可会写字?”


    沈寄点头,“太后,臣妇会。”


    “那写来哀家瞧瞧。”


    “是。”


    宫人摆上文房四宝,沈寄挥笔写了‘风调雨顺’四字。


    宫女拿过去给太后看,太后惊讶的看了一眼,“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又一直在操劳家计,居然也把字练得这样好!是你夫婿教的?”


    沈寄点点头,没有详细解释。


    她也觉得太后召见自己的时辰有些长了。


    反常即妖啊,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便命沈寄回家后给自己抄写佛经。


    指定了抄哪些,抄好了再送到宫里来。


    沈寄一一拿笔记下。


    太后又赏了不少的东西,才命她告辞。


    沈寄还要往贵妃处去。


    太后赏的东西自有人拿去记档,然后送到宫门处相关机构。


    回头她自己出宫的时候去领就好了。


    “这魏夫人的童年这么凄惨,听着让人伤心。”王嬷嬷在沈寄告退出去后轻声感概。


    太后笑笑,“世人多悲苦,她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不过这孩子现在的样子,倒是看不出来是那么个过往。瞧着不比那些大家子养出来的女儿差。”


    如果真的是金枝玉叶却这个样子长大,确实是可怜了些。


    “太后,这个样子的成长经历,还能带了这么一份贵气,那会不会真的是穆王遗孤?”王嬷嬷揣测道。


    太后合上眼道:“这个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皇家血脉绝不容混淆。不过,让人依着她方才说的查一查吧。这事,就交给豫儿去办好了。”


    贵妃对于沈寄在太后那里足足呆了近一个时辰,也有些诧异。


    太后晚年好静,很少留人留这么久的。


    除非是长公主回宫来。


    她对沈寄自然也是亲切有加,表达对她救了自己儿子的感激。


    不过,知子莫若母。


    从那日岚王进宫来请她下懿旨的急切,她就猜出了一些内情。


    现在眼见沈寄果然长得一副好相貌,心头便有些敲警钟,


    打算把岚王妃叫进宫来问问。


    贵妃事忙,外头还有不少人等着回话,便只留沈寄略坐了坐。


    这还是因为她在太后那里坐了许久。


    贵妃想着既然她投了太后的眼缘,那也不能太轻忽了的缘故。


    当然又给了不少赏赐。


    沈寄跪下谢恩然后由宫女领着顺原路出宫。


    贵妃之前也派人去打听,沈寄留在太后那里那么久是在做什么。


    可是听说只是聊家常,然后还让她写了字,吩咐她回去抄佛经不由纳闷。


    这事儿哪个宗室女子做不得,要找个五品的外命妇来做?


    后来才听说了太后让岚王去查查沈寄的确切身世。


    因为太后有些怀疑她是穆王那个丢失了的女儿。


    如果是真的倒是不错。


    至少可以断了自家儿子的念头。


    穆王当年在军中威望很高。


    如果他的遗孤找了回来,对皇上也有用处。


    而且现在她跟自家儿子走得近,对豫儿夺位也有好处。


    只可惜,不好查证啊。


    沈寄出去,跟着宫女到指定的地方,画押领走今日得的赏赐。


    那些人见赏赐的格外贵重,对她便十分的热心。还一个个起身帮她拿东西。


    沈寄便也出手大方,个个都有好处送上。


    她今儿带了不少东西出门。


    出了宫门,眼见顾妈妈有些急的迎上来,沈寄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给她看。


    后者看着又得了这么多赏赐,心头微松。


    忙让下人接过都搬到轿子里去。


    她是真的有些担心万一沈寄哪里应对不当,在里头挨罚了。


    眼见她平安无事的出来才放下心来。


    回去以后,沈寄把太后和贵妃召见的情形说了一下。


    顾妈妈也疑惑,不过得了太后的欢心这是好事不是坏事。


    沈寄还是觉得反常即妖,便写信一一告诉了魏楹。


    这样子分居两地真是不方便。


    两个人在一处,有什么事立马就可以商量多好。


    而岚王府里,岚王面对突如其来的消息颇有些瞠目结舌。


    皇祖母觉得小寄给人的感觉有点像穆王叔,让他查查小寄的身世。


    他好容易动回心,总不能是动到亲堂妹身上去了吧?


    不就是有那么一点像么。


    而且皇祖母还说其实也不太像,就是看着感觉像。


    尤其又跟穆王叔小时候一样,会舞刀弄枪的。


    岚王觉得老太太七十多了,是不是有些老糊涂了,这种事也能凭感觉?


    他可以找出一大把真正长得像穆王叔,年纪又合适的。


    不过既然老太太吩咐了,还是要找一找那个沈二牛的老家的。


    同时要找机会让凌先生也来认上一认。


    他至少要能够证明小寄不是穆王叔的女儿。


    不然就算不牵涉别的,父皇和皇祖母也是绝不容他对小寄有想法的。


    凌先生听了岚王说的,点头答应帮忙辨认。


    只是他也没把握,找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这些年他也遇到过一些长得像穆王,年纪又合适的。


    有的有自己的亲生父母,有的没有。


    他所做的,也只是在暗中观察一阵。


    然后尽力让该名女子生活过的好一些。


    他和皇家不同,他的作为只是为了弥补当年的过失,让自己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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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凡是有可能是的,他都去关心。


    而皇家却是要找到确凿的证据。


    这都十五年了,又没有明显胎记要怎么去找?


    沈寄自然不知道这些。


    四夫人知道她回来,便过来闲话。


    之前魏柏已经参加了殿试,也顺利的挤入进士行列。


    如今四老爷、四夫人还有魏氏族人正在积极活动,要替魏柏弄一个合适的官职。


    四老爷不久也要回去了。


    他把族里事务托给了人,但也不能离开多久。


    何况家里还有一个病得不知道几时就要撒手人寰的老父。


    四夫人会继续留下来,直到魏柏得官。


    沈寄也觉得他们一家住在这里挺好的。


    免得还有人说这府里连个正经长辈都没有,质疑她独居、不守妇道什么的。


    四夫人看到桌上摆了许多新的佛经,诧异的道:“大侄媳妇,你要看佛经?”


    沈寄笑笑,“都是刚买回来的。不是看,我要抄。”


    “嗯?”


    顾妈妈喜滋滋的说:“四夫人,太后娘娘说我们奶奶的字写得好。让她回来给抄佛经,抄好了再送到宫里去。”


    四夫人的字其实写得比沈寄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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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她是书香门第,练了三十多年了。


    只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展现啊。


    怪不得方才看着这主院的人个个面带喜色。


    她还以为只是又得了赏赐的缘故呢。


    她收敛住心神,沈寄得太后喜欢那是大好事。


    京城中的贵妇圈子会彻底向她打开。


    届时要请她帮着魏柏物色个媳妇儿,也就方便多了。


    “大侄媳妇一大早就起来进宫了,此时无事不妨歇歇。咱们自家人你不用拿我当客待,我这就走了。”


    沈寄确实是有些累,于是也不推辞,“那我送四婶出去。”


    四夫人把她按坐到椅子上,“不用、不用。”


    沈寄在太后处呆了将近一个时辰,末了又得了不少赏赐,太后还让她给自己抄佛经的话传出来,邀她赴宴的帖子便像雪片t?一样飞来。


    首先便是岚王妃设宴给她发了请帖。


    沈寄此时不好再推了,便收下了帖子,准备三日后去赴宴。


    她现在每天花两个时辰来给太后抄写佛经。


    抄之前要净手焚香,用的笔墨自然也是最好的。


    这些细节不注意,很可能落了旁人口舌,说她对太后不敬。


    她也去问了问林夫人,可是林夫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自己是三品诰命,也只是远远的跟在人群后头磕头。


    对太后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于听说,也只能是让沈寄好好的抄经。


    第 184 章


    三日后, 沈寄到岚王府上赴宴。


    岚王妃请的多是宗室里的人还有勋贵女眷。


    沈寄心道,好在有个徐五。不然她跟这个圈子的人还真是不熟。


    不待沈寄把礼行完,岚王妃一把拉起了她。


    “好妹妹, 不要多礼。你救了王爷, 是我们阖府的恩人。我这里客人多,你和贺侧妃熟络, 我就让她招待你了。回头咱们再好好说话。”


    沈寄忙道:“王妃只管去忙。”


    岚王妃又对贺芸道:“我就把小寄妹妹交给你了, 替我招呼好。”


    “是, 王妃放心。”


    贺芸对沈寄瞒着自己她救了岚王的事有点不舒服。


    可是又不能表达出来。


    现在岚王妃给她交代了任务, 便亲亲热热拉着她道:“小寄, 之前温室里的花开请你过来看, 你正好身子不舒坦。这会儿后院的蜀葵开得正好,这一次可一定要好好看看,也好让你睹物思人一番。”


    蜀葵自然是从蜀中移植到京城的,所以贺芸拿来打趣沈寄。


    后者微微低下头, 做出一副羞涩摸样。


    “走, 我领你到后园逛去。我今天托你的福,不用在王妃跟前立规矩了。”


    “好!”沈寄想了想,给贺芸解释她也不能真的释怀, 便没有说什么。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看正是徐五, “你们两个, 也不想着寻了我一道出去玩。”


    有了徐五, 沈寄觉得好多了。


    拉着她一起走, “不是没看到你么。你从哪转出来的?”


    徐五小声道:“刚在我婆婆跟前呢。看到你们往外溜, 我便说了一声,然后追出来了。”


    这还多亏沈寄突然成了太后跟前的红人, 贺芸又是岚王府侧妃的关系。


    袁府也想和她们搞好关系,所以婆婆才能放了自己出来玩耍。


    贺芸小声道:“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整天想着玩儿。看来上次到庙里住了七七四十九天,还是没把你关住。”


    因为这个话题又说起沈寄给太后抄佛经的事。


    徐五说道:“就是啊,你怎么就投了太后的眼缘了?”


    沈寄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那两人看着她,也知道她是真不知道。


    这事没人知道为什么,难道就真的是一眼看到了就喜欢?


    贺芸笑道:“有太后给你撑腰,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沈寄笑了笑,不好接话。


    她能察觉得出来贺芸对自己有些不满。


    不知道单纯是因为自己利用了她、又欺瞒她的缘故。


    还是她对岚王的心思有些察觉。


    岚王妃,沈寄完全没察觉出来她对自己有什么情绪。


    看来贺芸的段数跟这位正妃比还是差了一些。


    岚王府后花园有条小河,是活水。赏罢花,贺芸便问她们要不要划船。


    徐五摇着宫扇感概,“我们三个如此同游,倒像是四年前各自未嫁时分一般。难得难得!那就划吧。”


    小河里清澈见底,旁边又有树木遮阴。


    自有婆子负责摇船,三人便悠悠哉哉的坐船逛着。


    沈寄还拿了扇柄去戳河里的游鱼。


    “戳到没有?”徐五凑过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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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忙道:“袁四奶奶不要动这么猛,小心翻船。”


    船是小幅度的摇摆了两下。


    徐五最近长胖了,忌讳人说她。


    疑心生暗鬼,就觉得这婆子是暗讽她胖,差点把船都弄翻。


    一时恼道:“明明是你船撑的不好,还怪我。”


    婆子忙忙道:“是,袁四奶奶说的是。是小的撑得不好。”


    “这还差不多。”


    贺芸拿了扇棱敲她的肩膀,“是你乱动才让小船晃的。不是董妈妈手艺好,小寄就是第一个落水的。王妃可是叫我好好招待她的,出了事我不放过你。”


    董妈妈感激的看贺芸一眼。


    沈寄为了戳鱼就坐在船边。


    方才晃了一下吓得她赶紧抓住船沿。


    这会儿也幽幽的看着徐五。


    后者这才道:“我不过是好奇嘛。那好,小寄你到中间来,换我坐边上。”


    沈寄指指对面,“你坐那里。”


    贺芸为了保持平衡是坐在中间。


    方才徐五也坐中间跟她聊天来着,另一边便空着。


    “好吧。”


    眼见已经到了用篱笆和布障隔开的地段,董妈妈和另一个范妈妈准备掉头。


    那边似乎是男宾在河边钓鱼消磨时光。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就得了皇外祖母的喜欢。这样的场合也敢来搀和!”那边忽然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


    沈寄听了觉得耳熟。


    再一想说的内容,这可不就是蒋世子的声音么。


    那边有人劝道:“她不是救了岚王么,岚王妃请她来也是正该的。”


    贺芸蹙眉,让两个妈妈掉头回去。


    一边道:“小寄,那蒋世子一向猖狂。前些日子被逼着给你作揖道歉,想是心头不服。你别往心头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蒋世子身份高贵,她也无可奈何。


    沈寄摇摇头,“不会。”


    徐五朝那边瞪了一眼。


    沈寄心道,有这个蒋世子对比,林子钦都可爱起来了啊。


    回到大厅,来的人愈发多了。


    岚王妃那边正和几个宗室里的贵妇说笑着。


    听说她们去划船回来,笑道:“还是年纪小好啊。”


    “南阳长公主驾到——”外头赞者唱道。


    这是岚王的姑姑,蒋世子的母亲到了。


    众人忙站起道门口相迎,“参见公主!”


    长公主看着倒不像有一个那么大儿子的样子。


    她微微一抬头,“本宫听说今天人到的齐全,也来凑个热闹。各位都免礼吧!”


    “谢公主。”


    岚王妃上前挽了长公主坐上正位,又招呼众人落座。


    岚王妃这个女主人很是称职,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她如沐春风的招待,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受了冷落。


    沈寄依然是和徐五、贺芸一起说笑着。


    看着没有受到之前蒋世子话的影响。


    贺芸心头松了口气,如果沈寄因此不舒坦,被王妃看了出来肯定要找自己去问。


    明明让她好好招呼,怎么让客人受了闲气?


    可是蒋世子会在那里说那个话她也没想到嘛。


    岚王妃招手,让沈寄过去,沈寄便站起来走过去。


    她知道是长公主想看看自己,所以朝她福身道:“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拉住她的手,“好齐全一个孩子!”


    一边细细打量,心头想道:没觉得怎么就像七哥了啊。母后看走眼了吧。


    又看了两眼,好像眼角、眉梢又有那么一点儿像。


    “谢公主夸奖!”


    沈寄开始想着这是蒋世子的母亲,怕不是个好相与的。


    不过转念又想,这里是岚王府。


    就算她看不顺眼自己,也应当不会发作。


    当了几十年公主,这点城府必定是有的。


    不会七情上面才是。


    长公主把自己手上戴的、蜜蜡的、雕了佛像的一串佛念珠顺手就拨到沈寄手腕上。


    “这个给你,就当是份见面礼。谢谢你救了本宫的侄儿!”


    沈寄谢恩收下,又给长公主福了一福。


    长公主见她行礼分毫不差,整个人透出一股内敛的光华。


    倒真有几分王嬷嬷说的那样,没准真是皇家人。


    不然怎么会那样的境地长大,还能有这样的气度?


    之前唯儿撞了人,她也使人打听过。


    当时觉得这女子的夫婿怎么娶自己丫头为正室?


    如今看着气派倒是把那石家的千金都比下去了。


    “本宫的儿子重情。那日听闻惨讯急着赶回去,行事就鲁莽了些。难得你不介意。”


    沈寄心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能说我其实很介意么?


    要不是碰上林子钦,她还不知会如何呢。


    要不是林子钦手上有一瓶从宫里搞到的美容养颜的药,阿玲就一辈子都毁了。


    你儿子重的是情,旁人的难道就不是情啊?


    不过也知道,长公主让人送了那么多礼,又让蒋世子来道过歉了,她无论如何不能再计较,否则就是太不知趣了。


    只得说道:“世子爷是性情中人。”


    书房的岚王听说长公主也t?过来了,还送了念珠给沈寄做见面礼。


    心道:难道姑姑也觉得小寄像穆王叔,那可糟了。


    他问凌先生:“先生方才看清楚了么?”


    凌先生武功超群,不然穆王当年也不会向他托孤。


    所以,沈寄她们游湖的时候,他就在树后看过沈寄了。


    “看清楚了,不怎么像王爷。硬要说也只有一两分像。比我曾经在大江南北找到的那几个差多了。”


    岚王心头一松。


    谁知道凌先生话头立即就是一转,“不过,我寻的都是像穆王爷的。今天看了这位魏夫人倒是让我茅塞顿开。我当初就应该去找既像穆王爷,同时也像那位谢夫人的十八岁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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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王心头又是一紧,“你是说小寄像穆王叔那位外室?”


    “正是。她只有一两分像穆王爷,却足有六七分像谢夫人。”


    凌先生心头其实已经有几分肯定了。这多半便是他当年弄丢的那个孩子。


    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啊!


    “证据呢?你也说有几个人长得比她更像穆王叔的。”岚王心有不甘。


    凌先生笑道:“草民没有证据。”


    凌先生走出岚王书房,嘴角那抹笑意依然没有消散。


    皇家要证据才肯认回小郡主。


    可他不同,他只想要小郡主过得好。


    当日城破,谢夫人将小郡主塞到他怀里。


    看了又看,终于道一声‘凌先生,拜托了——’便返身回去找王爷。


    他知道她将会一死以殉王爷。


    同时也是将更多的、活下来的希望留给自己的亲骨肉。


    那样的乱军中,他武艺再高,带着个三岁孩童,再带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漂亮女人,逃脱的希望确实不大。


    只是没想到即便如此,被他绑缚在胸前的小郡主依然因为打斗中绑带被斩断而滑落下地。


    待他砍杀了围攻的敌人再去找,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记得很清楚,那旁边有一条大河。


    小郡主如果不是被人掳走,那便是掉进了湍急的河里。


    他当时听得她娇嫩的声音喊了一声‘凌叔叔’就没了动静。


    却因为被五六个人围攻不能转头去看。


    可是当时城池已破,再掳走小郡主去威胁王爷已经没有意义。


    那么便是掉进了大河。


    他脱身后跳进河里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小郡主的踪迹。


    只能顺着河一路寻找,只要听说有人在水里捡到了孩子便上门去问。


    可惜依然一无所获。


    后来终于死了心,游历各地寻找找得像王爷的、年龄相仿的女子。


    尽可能的帮助其人过得幸福安乐。


    如今他的确是没有皇家要的铁证。


    可是这位魏夫人是三月间的生辰,他把小郡主弄丢也在三月间。


    说不定是谁捡到她,直接将那一日当做了她的生辰。


    第 185 章


    还有, 魏夫人的宫寒,据庄太医说恐怕是小时候在冰冷的水里泡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小郡主不就是掉进水里去了么。


    岚王方才的脸色太过难看。


    而且这两点都是猜测,也不足以当做证据。


    所以他便没有讲。


    还有就是太后说的感觉有点像穆王。


    确实一个小时候过得那么辛苦的孩子, 到现在居然能长成如此。


    不比旁的大家闺秀逊色丝毫的气度, 还有她临危不乱,悍然执剑救下了岚王的性命。


    这些他都觉得可以作为佐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凌先生名叫凌云, 当年就是穆王麾下的军师。


    如今被岚王请出来做王府第一幕僚。


    去查找沈二牛这种事并不需要他出马。


    他也不曾请命。


    而且他也不认为去找一个很可能找不到的、已经死了九年的人、的老家以及其他情况有必要。


    只有皇家才有这样的人力、物力还有财力。


    他如今便认定这是小郡主了。


    岚王让他不要将事情告诉魏夫人, 因为皇家不想有人冒认。


    皇家的确是不想有人冒认, 而岚王怕是还没有完全死心。


    只是, 要有铁证证明魏夫人不是小郡主, 跟要证明她是一样, 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个就交给他们皇家人去烦恼,与他无关了。


    那位魏大人在蜀中很受上司赏识。


    是一个民间官声也很好的干吏,只是美中不足有些惧内的名声。


    如今看来,魏夫人如果真的是小郡主, 在吃了那么多苦头后嫁得这个夫婿倒也算是苦尽甘来。


    那位魏大人, 一辈子惧内才好呢。


    凌云好心情的回到房间自酌自饮起来。


    沈寄在前厅看戏。


    她悄声问徐五,“那个之前看我的、湖绿纱裙的夫人是谁?”


    徐五往场中一扫,湖绿纱裙, 找到两个。


    不过看小寄的应该是那个。


    “你不认得?”


    “认得还问表姐做什么?我瞧她坐的位置好像是宗室那边。”


    “嗯, 她娘家姓石, 父为礼部尚书。嫁的的确是宗室子弟。”徐五嘴角含着促狭的笑意。


    沈寄反应了过来。


    这个身世, 可不就是魏楹差点上娶的那位石家千金么。


    如果自己稍微软弱一点, 今天的魏知府夫人就是她了。


    不对, 如果当了石大人的乘龙快婿, 想来官运应该更加亨通。


    有老丈人耳提面命,估计也干不出在皇帝面前露出好恶, 以至于被贬官的事来。


    徐五看一眼沈寄腕上长公主给的手镯。


    因为太后喜欢,所以长公主示好?


    不太可能吧,长公主可是太后的亲女儿。


    难道长公主也是跟沈寄合了眼缘,那就更奇怪了。


    沈寄视线也落在上头,“算了,别想了。我比你还糊涂。我先把太后老佛爷要的经书都给抄完了再说。”


    徐五瞪大眼,“老佛爷?”


    沈寄一愣,是啊,这又不是清朝,不兴这么叫啊。


    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她讪讪的笑笑,“你没听到!”


    徐五更加小声道:“注意着点。你家魏大人不就是因为流露了觉得太后寿辰过奢才遭贬的么。你可不要想着太后最近看你顺眼就胡乱取称号,这个儿戏不得。要是哄得她老人家开心还好。如果逆了意,你吃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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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住了。”还好是徐五听到,要是别人听到真就可能坏事。


    回到家里,沈寄又接着开始抄经。


    全家上下都把这当成最紧要的事来做。


    顾妈妈每每亲自伺候在侧,丫鬟等闲不敢从外头经过惊扰到她。


    四夫人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段过来。


    沈寄觉得有点别扭。


    总的来说,太后对她还不赖。


    就当是家里的老人家,她也挺乐意亲近孝敬,给抄几本佛经也没什么。


    可是这件事背后的意味,还有身边人态度的变化让她有些别扭。


    见她把笔搁下甩着手腕,顾妈妈才小心翼翼的拿了一张烫金的帖子过来。


    说是京城里有‘活菩萨’之称的关夫人下的帖子。


    她是户部刘尚书家的元配夫人。


    精通佛法,经常为一众贵妇讲经说法。


    因为讲得好还出了名,太后也喜欢召她进宫去讲经。


    也时常抄了经文进宫进给太后。


    这一次,她又要办法会讲经,给沈寄也递了张帖子来。


    沈寄心道,合着她把人的活儿给抢了。这是要当众称称她的斤两呢?


    太后崇佛,皇帝孝顺。


    因此各家诰命夫人都跟着信佛。


    四时八节的往宫里送抄的经文,只求能得太后青眼。


    沈寄一个十七岁的五品诰命,居然是太后点名让她抄经。


    所以有人看她不顺眼,也就是应当应分的了。


    而且,贵妃的懿旨把沈寄的品性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也让一众诰命夫人有些不爽。


    沈寄苦笑,她怎么就没想到,贵妃的懿旨原来还有捧杀的用意呢。


    又不是自己去招惹她儿子的。


    太后倒不像是要捧杀自己,而是真的有点喜欢,她感觉得出来。


    拿着请柬她向精通京城社交圈子事务的顾妈妈打听。


    顾妈妈说,关夫人的讲经会和宫夫人的赏花宴,是京城贵妇中出了名的两个圈子。


    一个是属于未婚女子的,宫夫人年年撮合的好事没有十件也有八件。


    赏花宴的请柬等闲人拿不到。


    当初欧清灵以小官之女的身份拿到了。


    不是十一婶有手腕,也不是欧清灵的令名远扬。


    而是宫夫人要给自己跛足的儿子降格以求挑个媳妇。


    所以放低了门槛接纳了四个本无资格进入的。


    而关夫人的讲经会则是她领导下的、一群信佛的官太太的一个松散的集会。


    林夫人也是其中的成员。


    每逢初一、十五还有佛诞、观音诞这样的日子,就要举行讲经大会。


    这一次的请柬是五月十五的。


    只t?是从前没人想到过帖子会发给沈寄,所以也无人同她讲过。


    “都是干娘那个年岁的人吧?”


    年轻人谁会真的喜欢佛经?


    就是凑上去太后也要说心不诚,或者说年轻人就不该弄这个吧。


    顾妈妈笑笑,“是啊。”


    沈寄低头看看摆在桌上的经文。


    她对佛经的了解就来源与这几日看过抄过的这些,一本她都还没有抄完呢。


    去参加讲经大会,那她得学菩萨不张嘴、光是听才行。


    而且听还听不懂,只能坐着被人奚落。


    佛经这个东西可不像规矩,恶补半个月就能像模像样的。


    太后崇佛,做诰命夫人便得懂佛经。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原来如今,学佛经也是成为一名合格官太太的必修课啊。


    好在林夫人也是讲经大会的成员。


    不然她到时候岂不是要傻兮兮的在那里干坐。


    她也不可能什么帖子都拒绝,想去才去。


    沈寄走出去,背着手看亭子上魏楹写的牌匾: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这个,他显然没做到。


    当时被贬官他很是唉声叹气了几日。


    到蜀中,治完水被投闲散置的时候更是消沉得很。


    如今沈寄才知道要做到是多么的难。


    她如今,太后莫名其妙看着顺眼,算是宠吧。


    所以现在出门,如果把名字亮出来,应该没有人敢再朝她挥鞭子了。


    可是这里头多少有几分‘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意味,让她心头百味杂陈。


    还是只有靠自己的来的地位才是踏实的。


    要不然,一旦太后对她的顺眼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那岂不是要落入被众人痛打落水狗的境遇?


    总之一句话官不够大,还是别在京城混比较好。


    如果她不是五品诰命,而是三品、二品,那些人敢这么质疑她么。


    抄佛经是可以让人静心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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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慢慢的就静下心来,只认认真真的抄写。


    那些句子在脑海中也就仅是过了一下,不过一直念叨的确有些功效。


    花了十来日功夫抄完了一本。


    沈寄自己展开来看,还是有好处的。


    她的字儿好像有进步了。


    因为是抄给太后的,半点不敢怠慢,无意间竟然起到了练字的功效。


    而且这流传的佛经也是抄写的,字很是潇洒飘逸。


    她日日看着也有些好处。


    字体渐渐开始脱离魏楹的字了。


    沈寄想着太后说的,让她抄完一本就往宫里送。


    她也是诰命夫人。


    虽然品阶低了点,递牌子进宫觐见的资格还是有的。


    于是递了牌子进去,得到让她次日午后进宫的答复。


    不用早起,不知道是太后体恤她住得实在是离皇城远了点儿,还是她老人家只有那个时辰才有空儿。


    反正不用天还没亮就起床梳洗打扮,那就是一件大好事了。


    沈寄没想到的是,定在这个点是为了方便皇帝。


    这个时辰太后午睡方起,于皇帝而言也正好是个空档时间。


    沈寄可能是穆王遗孤这件事自然也惊动了他。


    而且穆王的军师看过后还说虽然只有一分像穆王,但却很像穆王那名外室。


    那外室十分美貌,穆王视若珍宝。


    所以,他也打算趁机瞅瞅这名疑似的‘侄女儿’。


    只是,虽然沈寄不用早起,可午后也是夏日炎炎正好眠的钟点。


    太后在午睡的时候,沈寄就得出发了。


    还有一点,午后很热,


    那身诰命礼服穿着实在是有些厚重。


    人人艳羡的事,落在沈寄眼底就成了苦差事。


    不由对那个如今还在说她是野丫头的蒋世子更加的愤愤。


    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自己现在还只是在低调地由庄太医治疗宫寒。


    哪里会遇上这许多的事?


    她进宫后仍是由引路的太监按原路往太后宫中去,要递上的好处自然少不了。


    沈寄自嘲,要不是太后和贵妃赏了不少东西,她进宫光是给出去的好处费都是亏大了。


    而且,从太后这些年的处事来看,是个英明果决的女子。


    从不干政,也很少乱点鸳鸯谱。


    只是在宫中安富尊荣,享受着皇帝儿子的孝顺和天下臣民的供奉。


    这样的人,将来魏楹遇上什么事,如果自己还在‘盛宠不衰’的话,可能会稍稍能起些作用。


    可是一旦事关家国天下,恐怕也很难说动她老人家。


    不过,这么想的话,做人岂不是太功利了?


    毕竟那日太后的疼爱也不是作假的,她犯不着。


    沈寄捧着抄得的经书候在外头。


    上次那个引路的宫女把她领到了一处阴凉地界站着。


    然后才进去禀报。


    很快太后便传她进去了。


    这个宫女叫盈秀,她小声道:“皇上在里头给太后娘娘问安还未离去。魏夫人举止要小心一些。”


    沈寄一愣,她今天不但能见到太后,还能见到皇帝啊。


    真是太荣幸了!


    心头的疑问越来越大,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 186 章


    沈寄联想起之前太后问童年的事, 难道、难道她真的是还珠格格二号不成?


    原来她没有打破穿越定律,穿的还是个贵人的身子呢!


    不过这个时候可容不得沈寄细想,只得向盈秀道谢然后进去。


    屋里四个角落都放了冰, 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舒适的凉意。


    知道皇帝在里头, 沈寄便一直是低着头的。


    走到地毯中央,朝着明黄龙靴的方向拜倒:“臣妇魏沈氏拜见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妇魏沈氏拜见太后娘娘,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手依然高举捧着佛经。


    王嬷嬷过去拿到太后跟前。


    “平身吧!”皇帝醇厚的声音响起。


    沈寄道了声‘谢皇上’然后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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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 你抬起头来。”


    “是。”


    因为之前的猜测, 沈寄心头十分不平静。


    魏楹现在虽然对皇帝的感受比较理智了, 但是也还是拿他当自己实现理想的重大希望来看待的。


    沈寄时常听他说起, 若逢皇上年盛时如何如何。


    听得出里头饱含的感情。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可能跟这个皇帝能扯得上关系。


    搞不好眼前这人还真是她的‘皇阿玛’呢。


    不过,自己长得跟他一点都不像,应该不是吧。


    那他为什么让自己一个官眷抬头给他瞧?这不合规矩!


    昭帝眼见眼前女子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整个人透着青春的朝气、灵动的活力。


    不由得微微一笑, “听说太后瞅着你面善, 朕便也瞧瞧。”


    说着凑过去和太后一起看翻开的佛经,咦了一声,“你的字倒是真的很面善。”


    这么说皇帝没觉得自己面善。


    就说嘛, 怎么会突然就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本尊的爹可是活活饿死的, 她从小吃苦受累的长大。


    不过是太后瞅着她面善。


    所以皇帝碰巧也在, 太后就叫儿子帮自己看一看而已。


    什么还珠格格二号, 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回皇上的话, 臣妇的字是小时候临摹外子的字练的。所以与他的字甚为酷似。”


    皇帝点头, 想起来了。


    他从前特地翻看过魏楹在翰林院抄写的几十本公文。


    从字观人, 能看出其人一些心性。


    所以,才会有印象。


    对了, 眼前的女子,自己还吃过她给夫婿做的红豆酥,很是爽口。


    他方才也听太后说了几句关于沈寄的童年,知道她是魏家的童养媳。


    倒是没想到魏楹那小子看起来板正,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筹谋红袖添香夜读书的事了。


    “哦,是他教你的?”


    沈寄摇头,“回皇上的话,不是的。是臣妇偷偷拿了他的手书,然后用毛笔蘸清水临摹出来的。”


    皇帝挑眉,太后也惊讶的道:“你竟然如此好学!难怪会有今日。”


    沈寄赧然,她是为了尽快本土化。


    后来更是有了写春联卖钱的动力,所以才那么刻苦的。


    “也不是都臣妇自己练的,后来魏大哥知道了也有抽空教过。”


    沈寄想起那时候魏楹把着她的手,教她怎么转弯、怎么写那一撇。


    然后两人分那卖了春联的三四两银子时的快乐,忽然有点走神。


    太后如何看不出来?年轻小夫妻这么分居两地也不是个事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回头和皇帝说说,就把那魏楹调进京来算了。


    听到皇帝打趣的两声低笑,沈寄很快醒悟,收敛了心神。


    “皇上、太后,臣妇失态了。”


    太后乐呵呵道:“无妨无妨,谁不曾年少过。这佛经你抄完诵读了多少遍?”


    沈寄开始根本不t?知道还需要跪在佛像前诵读,以为抄完就了事了的。


    还是顾妈妈提醒,她才勉为其难读了读。


    现在太后问起,她觉得在这种人老成精的人面前,这种一目了然的事最好不要撒谎。


    于是老老实实的说:“太后,臣妇抄经觉得得了些好处。可是,跪在佛祖像前,还是只诵读了一遍。”


    太后扑哧声笑出来,“你倒是老实!许多人都是捧着所谓诵读了百遍、千遍的佛经,送到哀家这里来。你可倒好,勉勉强强的诵读了一遍就拿来了。”


    皇帝问道:“你说你得了好处,什么好处?”


    这两位大BOSS都表现得很平易近人。


    沈寄是一向知道越是大人物越对小人物平和的。


    所以一直以来当面交流时并没有露怯。于是坦然的说道:“回皇上的话——”


    皇帝摆摆手,“套话不用说了,直接回答便是。”


    “是!其一,臣妇因为给太后抄经,生活中还是起了一些变化的。臣妇发现在臣妇的年岁,要做到宠辱不惊还是太难了。可是佛经能够让臣妇的心平静下来;其二,臣妇从前的字完全脱迹于外子的字。可是经书上的字也是很有笔力的,给臣妇启发不少。”


    皇帝点点头,沈寄说的是不是真话他自然听得出来。


    正如太后所言,所有人投其所好都把佛经诵上百遍千遍,她勉力为之也只有一遍。


    十七八岁,要能钻得进佛经里头去,那该是有多不幸啊。


    于是他笑着对太后说:“这丫头倒是挺有意思的。她的红豆酥做得不错,不然让她做来母后尝尝?”


    太后笑斥道:“你一个堂堂的皇帝,居然还惦记着臣下家的吃食。说起来,你到底什么时候吃过啊?”


    “那一次,朕无意中走到翰林院。只有魏楹一个人在整理文书。他摆在桌上的,请朕尝了一个。”皇帝笑着说。


    沈寄知道是哪一次。


    就是那次魏楹从刚入仕的御前小红人,一下子成了得罪皇帝的、没有眼力见的倒霉蛋。


    差一点就翻不了身,死在马知县的计谋下了。


    皇帝看向沈寄,“你可觉得朕只因魏楹面上露出些情绪,就贬他两级做得过了?沈氏,说实话!”


    说到最后,皇帝已经板起了脸,浑身散发出一股威压。


    沈寄心头有些犹豫。


    万一一个没答好,魏楹又让贬了怎么办。


    毕竟她确实不是还珠格格,不会真的言者无罪。


    可是皇帝都让说实话了,如果瞎编也编不过去。


    “臣妇一开始是这么想过。可是后来不觉得了。”


    “为什么?”


    “因为臣妇发现魏大哥,呃,不,外子——”


    太后看皇帝一眼,然后开口,“小寄,不用紧张,你爱叫什么只管叫就是了。”


    她这一眼皇帝明白,老人家还是觉得这极可能是早逝的七皇弟的骨血,让他不要逗过头了。


    她老人家第一印象觉得像,后来又听说像皇弟宠爱的外室,便觉得有些靠谱了。


    皇帝想想,是与不是,各占一半。


    他也希望是,不过不能乱认啊。


    但是他的面色还是缓和了不少。


    沈寄便道:“魏大哥慢慢振作以后,发挥出才具,倒显得更适合如今这般做实务,主政一方。而且一来一去的,他从七品贬到八品。出京本该升一级,偏偏还贬了一级。然后又八品到七品,七品到五品,反而还升级了。臣妇也才有机会进宫来觐见太后和贵妃。”


    昭帝笑开,“这是实在话!”


    一边站起来对太后道:“母后,儿臣御书房还有事,这就告退了。回头再来看母后。”


    太后挥挥手,“去吧,你在这里没得把小丫头吓着了。”


    沈寄跟随宫人一起跪下恭送皇帝,然后跟着众人起来。


    太后叫她过去,指着抄好的佛经对她说:“从字上看,你倒的确是经历了一个从心头动荡到平静的过程。小小年纪能这么快看明白事理,殊为不易啊。”


    沈寄心道,那是因为我前后活了快四十年了。


    “也许是臣妇的生活经历过起落的缘故。”


    太后转着手上的念珠,“倒的确是起起落落,看来人生的确不能是一帆风顺的坦途。对了,皇上惦记的那个红豆酥,你到小厨房做一些来尝尝吧。哀家这会儿正好有一些饿了。”


    沈寄乖巧的应了声‘是’,然后出去。


    她这会儿不热了。


    方才在回答皇帝的话的时候,背心出了冷汗。


    这个时候布料贴在身上,屋里又搁了冰,感觉还有些凉。


    之前皇帝在说起红豆酥的时候。


    宫人们已经在小厨房准备了一些红豆。


    沈寄瞅了瞅,把其他需要的物事一并添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后就在里头忙活上了。


    她将诰命礼服脱下,只着了里头一件纱裙,然后系了围裙干活。


    做小点心对她而言是小意思,很快就做得了。


    做得不少,放了三个小碟。


    端上去后,太后呵呵一笑,“来人,给皇帝送一碟去。难为他记挂了这么久。再给贵妃也送一碟去。来,小寄,你坐过来,陪哀家用一点凉品。”


    沈寄抬眼看去,见到小几上摆着十数种凉品:雪梨浆、椰子酒、木瓜汁、酸梅汤、荔枝膏、梅花酒、乳糖真雪、绿豆水


    说实在的,说皇帝惦记她做得红豆酥,估计只是当时吃了个新鲜.


    今天见到她本人就想起来了。


    这宫里的好东西真是应有尽有啊。


    只是,她没口福啊。没口福品尝一下宫里的好吃的。


    太后看她一副悲催的小模样楞了一下.


    然后省起她还在治宫寒,得忌生冷食物.


    于是笑道:“哀家忘记了。可是不就是一口吃食,也值得你这样?”


    沈寄叹口气,“太后,不瞒您说,臣妇一直很好吃。闲来无事也时常弄些新鲜花样来吃。这也是臣妇生活中的一个大乐子。这一旦吃不上,心头是百爪挠心啊。”


    见她说得可怜,太后笑道:“原来是个小吃货!难怪会穿街走巷去寻觅美食。不然也不会救到豫儿了。水果你能吃么?”


    说到这个,沈寄有些不平,“庄太医说臣妇可以少吃,可是家里人直接就不给臣妇吃了。”


    尤其是顾妈妈,她想摆几个水果在屋里闻闻果香都不给她,说是怕她偷吃。


    沈寄是一向不怎么喜欢用香炉,只喜欢在屋里拜些鲜花、摆些水果的。


    可是连这个权利都被剥夺了。


    以挽翠为首的丫鬟,对顾妈妈这个安排执行得可彻底了。


    “她们也是为你好。等你断了根儿了就好了,不就是忍一嘴么。行了,看你抄经、做红豆酥的也辛苦,哀家赏你些水果吃吃。王嬷嬷,捡着好的给她弄一个切盘,不过千万别搁多了。”


    王嬷嬷轻笑着应了一声‘是’。


    也笑道:“太后还说魏夫人呢,不就是忍一嘴的事么。太医可也让您少吃些凉的。”


    太后摆手道:“聒噪!哀家就吃一样,其他的还不是都赏了你们吃。”


    第 187 章


    沈寄便不由得偷笑, 这会儿觉得太后鲜活多了。


    还有皇帝,居然吃了以后三年都还惦记着魏楹请的红豆酥。


    口里便笑道:“太后,王嬷嬷也是为您好呢。”


    太后嗔她一眼, “你也是立马就拿哀家的话来堵哀家的嘴。”


    沈寄做出委屈的样子, “臣妇只能看着太后吃,心头难免不平啊。”


    太后笑开, “你这丫头, 倒是挺会逗人开心的。”


    沈寄心道:不拿你当太后敬畏, 就当普通老太太哄着。这不就结了。


    王嬷嬷让人弄了一盘水果切盘来。


    沈寄喜滋滋的接过, 然后拿了签子叉上去。


    太后拍拍身旁的位置, “这里坐着吃, 站着吃东西像什么样子。”


    沈寄真的是许久没有吃过水果了,之前在蜀中魏楹就不给她吃。


    于是拿起签子不停的叉着往嘴里送。


    太后和王嬷嬷见了都暗笑不已,看这样子是馋了许久了。


    盘子不大,沈寄很快就吃完了, 感觉还不够。


    于是捧着盘子眼巴巴的看着太后和王嬷嬷, “太后再赏臣妇一盘吧。”


    太后看着她忽然心头一酸。


    她想到如果这真是自家孙女,却小小年岁吃了那么多苦头,还落得个宫寒之症


    不过太后是什么人?


    她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深宫风浪, 很快就把这一点失态掩饰住了。


    “不成, 说了一盘就是一盘。你看, 王嬷嬷这老家伙还只让哀家吃半盏酸梅汤t?呢。”


    沈寄把盘子放下, 和太后相视一笑。


    颇有点同病相怜的意味。


    待到沈寄离开, 太后对王嬷嬷道:“哀家倒是真的有些喜欢这小丫头。看她现在不自怜的说起往事的艰辛, 就觉得心疼。”


    这并不是沈寄说出来讨她可怜, 而是她自己细细问出来的。


    王嬷嬷笑道:“奴婢知道娘娘的心思,这要真是穆王爷家的小郡主就好了。她如今的宫寒之症有王府庄太医看, 再几个月也就好了。日后养了大胖娃娃,也算是穆王有后。”


    “可不是么。要真是七皇儿有这么一个闺女,倒也不枉了。”


    心头有这份喜欢,后来太后便和皇帝提起,让他把魏楹调到京城里来,也好让他们小夫妻团聚。


    皇帝那天吃了一口红豆酥,感觉并没有自己记忆中的味道,也就一哂放下了。


    此时听太后这么说,便说道:“母后,事情还没谱呢。”


    “哀家知道,哀家不会露了口风的。不过是喜欢那个小丫头,喜欢她过得好些罢了。那个魏楹,听说也不是没才具的,不然也不能这个年岁就做到知府了吧。”


    皇帝笑笑,“就是因为他是有才具,所以才要在外任上多历练、历练再调回京。”


    太后眼里一动,“哦,他”


    皇帝点头,“当初朕的确是生气,他冒犯了天家威严。可是也不至于只为了这个就把人贬到蜀中最难治理的南园县去了。也是为了让他多些历练。而且当时,他已经在慢慢卷入皇子夺嫡的边缘了。此子如今的所为就证明当初朕没有看错人。让他过早卷进这些事里,只能白糟蹋了一棵治世良臣的好苗子。如今,他依然需要历练。说起来,朕这一生看中的人,有七成都不负所望,如今是朝廷的股肱重臣。有三成却受不了逆境的锤炼就此消沉,那也就不用再惦记了。魏楹这一批人,是朕留给继位之君的。”


    太后脸色一肃,“你要保重自个儿的身体。储君也该早些见分晓,也好为你分忧解劳才是。拖得太久了,就怕事情不在你的掌控之中了。没有个成才的儿子自然是不好,但是成才的儿子多了也不见得就好。”


    “这个母后但请放心,如今事情都还在朕的指掌之中。不会让事态失控的。”皇帝自信满满地道。


    太后便也不好再多说了,想起沈寄讨吃时的馋相不由也是发笑。


    这小妮子活得挺真实的,比她那些金枝玉叶的孙女儿真实。


    而且,她对自己竟然有些无所求之感。


    沈寄暂时对太后确实是无所求的。


    她并不想求太后把魏楹从蜀中弄到京城。


    她只想赶紧治好了病,回蜀中一起生胖娃娃。


    说实在的,这一次回来,见到了长大的小谆儿,还有徐茂的宝贝疙瘩。


    徐五的闺女虽然没见到、但也听她说起过不少回。


    她是真的有些想要小宝宝了。


    小芝麻,小包子,你们快些来吧!


    四叔回淮阳了,四婶还留在京城。


    一是为了魏柏得官的事,二就是为了他的终身大事。


    她也托了沈寄。


    只是得官一事,沈寄也没有什么好帮衬的。


    而终身大事,魏柏的排名实在是靠后了一点,都一百多名了。


    每三年一次科举,最后出头的往往是一甲尤其是头甲的人。


    一百多名的进士,朝中大佬不看好啊。


    不然,早该榜下点婿了。


    而四夫人一心是想寻一户对魏柏未来的仕途有帮助的亲家,这就有点高不成低不就了。


    沈寄只好劝道:“四婶,我觉得还是尽快定下来比较好。”


    她眼睛望着淮阳的方向,示意老太爷那里大事万一发生,可是要守孝的。


    虽然只有一年,但是魏柏毕竟是二十的人了。


    在现在看来,也算是晚婚青年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四婶为难的道:“我何尝不知道。”


    说着看向沈寄,“大侄媳妇,你如今不是交游很广么。那位宫夫人你认不认得?”


    沈寄楞了一下,原来四婶的主意打到即将到来的宫夫人赏花宴上去了。


    可是,能去那里的女子,门槛可是很高。


    至少是四品京官之女,还要琴棋书画皆通、样貌出挑者才行。


    因此,只要是受邀去了宫夫人的赏花宴,除了特殊原因的,都算是权贵圈子里公认的才女加美女,而且家世还好。


    每年适龄的姑娘也只在二十人以内。


    相当的精挑细选,每次赏花宴后就会求亲者云集。


    魏家的家世,虽然没有败落,但几代以来也就出了个三叔祖父做到三品。


    如今也早已人走茶凉了。


    “我不认识她。我也只是去了一趟岚王府,说不上交游广阔。我平常交往的都是商家妇还有翰林院低阶官吏的女眷。如果婶娘觉得合适,我可以请那些翰林的夫人们代为留意。”


    四婶自然是觉得自家儿子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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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岁的进士,在魏家也只比魏楹逊色一些。


    虽然天真了些,但如果有得力的岳家帮衬、提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以,她才想要借着沈寄最近大出风头的东风,攀一门贵亲。


    眼见沈寄不愿意引荐贵人,心头便有些不乐意。


    想了想道:“大侄媳妇,如今这么多人给你发请柬,你何不也做一回东道?”


    到时候沈寄一个人肯定张罗不过来,需要她出面帮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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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她不就认识这些人了么,也不用靠沈寄牵线搭桥了。


    沈寄想了一下,“四婶,你懂不懂佛经?”


    四夫人楞了一下,“有些研究。你抄经遇到难处?”


    抄写有什么难处,太后又没要她解经。


    她只诵读了一遍,太后老佛爷也没怪她心不诚。


    “抄经啊,没有遇到什么。是这样的,我收了张请帖,五月十五到刘尚书府上去参加讲经大会。与会的都是高官或者贵戚的夫人。如果四婶有意,我们就一道去。”


    四夫人眼底一亮,这是一条好门路。原来她错怪沈寄了。


    “好啊,四婶到了京城,也就是在本家亲戚里走动走动。到时候四婶同你一道去。”


    沈寄想着,四夫人说有些研究,那应该是有点造诣的。


    带上她,不懂的随时可以问问,比只依靠干娘好些。


    而且,让她自己去碰碰壁,才会知道一个一百多名的进士,虽然顶着个淮阳魏氏子弟的名头。


    但在那些人眼底其实不算什么。


    魏楹当年是他自己会钻营,而且才学比魏柏好多了,探花跟一百多名差别还是很大的。


    五月十五巳时,沈寄着一身素雅纱裙,和同样装扮肃穆的四夫人一起走出府门。


    今天既然是去参加讲经大会,打扮自然是应该庄重一些。


    两人坐同一辆马车。


    沈寄让四夫人先行上车,然后撩起与纱裙同样颜色质地的纱帽一角,对送她们出来的魏柏道:“六弟,如果有人来拜访,你就让人答复我不在府里,请来人留下名帖吧。”


    魏柏颔首,“大嫂放心,如果有人来递请帖,我也说等你回来再做回复。”


    他对于这位堂嫂最近的大出风头颇有些疑惑。


    不过不管怎样,那为非作歹的蒋世子过来给大嫂作揖赔罪了是真的。


    而且他觉得大嫂如今这种沉静自持,有种说不出来的端庄。


    反而母亲近来有些功利的心态,让人感觉有些违和感。


    唉,母亲都是为了他!


    四夫人上了马车,留意了一下里面。


    和外表的简洁质朴不同,内里布置得非常舒适。


    座椅靠垫都很舒服,一坐下就能感觉出来。


    不过还是没有什么奢华的东西。


    “大侄媳妇,你如今也是出入宫门和权贵之门的人了。这马车就不想弄得精致富贵点?”


    沈寄笑笑,“我只是五品外官的官眷,这样就很不错了。车就是个代步的工具,只要坐在里头舒服就好。”


    四夫人不赞同,“须知世人是先敬罗衣再敬人的。”


    “包子有肉不在褶子上嘛。今天去的其他人身份地位都在我之上,还是低调一点好。”


    四夫人笑道:“你还不够高调啊?我甚少出门的人都知道,如今满京城的权贵都在谈论你这位岚王的救命恩人、太后跟前的小红人呢。而且如今机会大好,你也要把握住,好好的和这些夫人们结交才是。”


    “嗯,我知道了,多谢婶娘提点。”


    沈寄心头暗想,她前几日连这个国家t?的最大BOSS都没有去攀附,又何必按四夫人说的去刻意结交今日到场那些夫人?


    那日在太后的小厨房,她也犹豫了一下的。


    皇帝惦记她做过的红豆酥,这是多好的机会。


    也许当时皇帝只是因为寒夜天冷,又正好腹中有些饥饿。


    碰上魏楹用烛台灯火烤热的红豆酥,所以觉得格外好吃,甚至记了三年。


    当时在小厨房,所有好食材应有尽有。


    她完全可以多多用心,借助那些食材以及自己越练越好的手艺,把红豆酥的口感口味提升几个档次。


    但还是做了同数年前做给魏楹当点心裹腹一样的口味。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令她感觉到诡异。


    第 188 章


    虽然一切都可以解释为她救了岚王, 太后看待她自然亲热一些。


    而贵妃的亲切中带着些防备,是因为察觉了岚王的心思。


    皇帝就是偶尔撞上的,知道她就是救自己儿子的人, 又是魏楹的妻子, 所以破格见了见她。


    其实也是考了考她的应对。


    如此而已!


    但是,沈寄还是觉得心头不踏实。


    太后的喜爱她能感觉到很真诚。


    皇帝虽然是在考她, 但其实同时何尝不是在逗她?


    这两个人的态度, 让人有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沈寄的感触只是, 没有砸错人吧?


    见皇帝之前她还有个荒谬的沧海遗珠的想法, 见到本人就知道根本不可能。


    那是为什么呢?


    她身上有什么特质能令见惯世情、人老成精的太后一见就喜欢上?


    连皇帝的态度都隐隐透出长辈的亲切。


    只是因为他有几分赏识魏楹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 沈寄便有了几分保留。


    没有搞清楚这个缘由之前, 她不会设法去讨最高BOSS的欢心。


    省得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而且,她现在已经是皇家的文抄公了。


    很多个人时间都被占据,没得再凑上去自己弄个厨娘来做。


    一个为太后抄经的差事都惹来这么多事了,再做了皇帝中意的点心厨娘, 那还得了?


    这种风头可不能乱出。她又无所求!


    如今这些请帖都是因为太后的喜爱而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对这个根源都觉得不踏实, 脚下轻飘飘的,又怎么能拿它作为底气去做一些事呢?


    至于那些夫人们,只要太后还表现得喜爱她, 她们待她就只会亲切。


    至少面上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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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议论她也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


    但是, 一旦这份来历不明的喜爱淡去, 她们便依然是懒怠理会自己的了。


    所以, 何须和她们论交?


    四夫人看她虽然是嘴上答应, 神色也很恭谨。


    但也知道她一向是很有主见的人, 便不再就此多说。


    “你现在还没有为人母, 等你以后做了母亲就知道了。”


    沈寄颔首,是, 母亲是最无私最伟大的。


    不管四夫人做什么都是为了魏柏。


    即便她有些视自己的儿子过高,那也是母亲的通病。


    沈寄道:“不瞒四婶说,我是被最近的事情搞得有点懵,有点不知该怎么应对。身边人都说太后垂爱,我只要好好侍奉便是。可是这心头总是有些不踏实。”


    四夫人想了一下沈寄从小的经历。


    甚至一个月前,她还是被蒋世子毫无顾忌撞出轿子的五品小官的妻子。


    如今她受贵妃明旨褒奖德行,已经两进宫门,皇帝、太后、贵妃都见过了。


    然后家里时常有人送礼,贵人的请帖如雪片般飞来。


    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搁谁身上都得发懵。


    而她的应对已经算是很好、很冷静了。


    毕竟只是十七岁,之前在魏楹中举前过得又都是苦日子。


    能够不失态已经殊为难得。


    而说到提点,自己这个婶娘也好、林夫人也罢,也只能劝她好好侍奉太后,和岚王妃保持友好的关系。


    其他该怎么应对突然变化的情势,却是一点经验也没有。


    而且,沈寄得到太后垂爱虽然是众人求都求不来的。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另一些费尽心机却没能讨得太后欢心的人的嫉妒。


    而且,沈寄还没有真正的靠山。


    太后的喜爱,随时有可能会消失;


    岚王府的感恩,已经用贵妃的懿旨褒奖和无数的赏赐抵消了。


    她此时站得虽高,但脚下是浮冰。一旦消融从高处落下便很难说后果。


    “想来楹儿肯定是在为你担心。”


    “他还不知道我这次进宫的事呢,驿站的快信也没有这么快就到了。”


    沈寄想着许多事,都很想矫情的唱一唱‘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刘尚书的府邸距皇城很近,就是在沈寄进宫的路线上。沈


    寄想一想,自己一次二次从朱雀大街这些贵人府邸门前经过,往皇宫去见太后。


    那些夫人们想必心头不会好受。


    刘府占地不广,从门口两只石狮子到两边围墙边沿各只六十步长看来,同魏府差不多大小。


    但是,这里是朱雀大街。


    从空中俯视便是京城的中轴线、直接通到皇城的朱雀大街。


    寸土寸金不足以形容。


    两座宅子不足以同日而语!


    户部尚书相当于后世的财政部长,名副其实的高官啊。


    还有那位看中过魏楹为婿的石大人,现为礼部尚书,也就是外交部长兼教育部长。


    下人递上请柬,她们被客气的请入,然后领到举行讲经大会的后院正堂。


    内里已经有客人先到了,听了通传便望着关夫人看她如何安排。


    堂堂尚书夫人二品诰命,自然不可能亲自去迎接一个五品知府的妻子。


    但是来者都是自己请来的客,关夫人自然不会失礼。


    于是吩咐媳妇去迎一迎。


    众人这才释然,要不然可是真把此人抬得太高了。


    沈寄对刘少夫人道谢:“多谢少夫人出迎。”


    “魏夫人是家母的客人,我来迎一迎自是应该的。”


    “这位是我的四婶。同关夫人一样,也是一心向佛。”沈寄介绍道。


    这种机会通常都有带自己相熟的人来。


    所以刘少夫人并不惊讶,“那家母必定欢喜的。魏四婶,请!”


    进去以后,各自叙礼见过,沈寄和四婶敬陪末座。


    在座二品、三品、四品的诰命皆有,五品的只有沈寄一个。


    虽然上次在宫门处曾经一起等候过,在太后宫中也一起跪拜过,但是沈寄和她们是第一次打照面。


    或许,她们曾经留意过当时被独自留下等候太后召见的沈寄,但她没见过她们。


    今日才能一一对上号。


    众人的态度不远不近,对四夫人就更加的淡了。


    只在她跟着沈寄一一福身行礼时,注目一下就罢了。


    倒同沈寄跟着林夫人第一次出去做客时得到的待遇差不多,甚至比那还不如。


    沈寄当时好歹年纪小还得了不少见面礼。


    第一眼见到关夫人,沈寄就发自内心的感概,这女人果然适合干这个活儿。


    关夫人眉心一点与生俱来的朱砂,看面相就像是画中的观音。


    之前听顾妈妈说起时,沈寄还觉得怕是有人附会,越传越玄乎。


    如今一见,居然是真的长了一副观音像。


    看到沈寄愣怔了一下,关夫人微微一笑,“回头好好与魏夫人切磋一下。”


    关夫人的声音很是好听,倒真有几分让人想起声声梵唱的空灵清远之感。


    太适合干这个活儿了!


    沈寄忙摆手,“我今日就是来跟着各位夫人学习一下的。承蒙太后抬爱,让我抄写经书长点见识。可我对佛经的见识着实有限。关夫人可千万不要考我,那我得挖个洞好钻进去。这是我家四婶,她倒是对佛经有些心得。也许回头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关夫人对着四婶微微点头,“好,等一会儿好好交流。二位安坐,我去招呼别的客人。”


    “夫人自便。”


    四婶今日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高官夫人。


    这些人年纪都不算轻了,就是继室都将近三十了。


    才十七的沈寄和她们坐在一起真的有些不搭。


    不过见她落落大方的和人周旋,倒是一点不怯场。


    转念一想,她连皇宫都进过,在这个尚书府怎么会怯场?


    其实沈寄的心理素质也不是真的就那么好。


    不管进宫还是到尚书府,她都跟自己讲:就当自己是在演古装剧好了,这些人都是跟我在演对手戏。


    这么一想就不太紧张了。


    当然,不敢真的当在演戏。


    但是这么一想心态还是比较放松的。


    如今,经过两次t?礼仪的培训,她已经完全达标。


    剩下的就是待人接物方面了。


    林夫人还没有到。


    沈寄已经把自己也得到邀请的事告诉她了,想必她今天是会赶过来的。


    虽然指望林夫人雪中送炭不现实。


    她毕竟有林府的利益要顾忌。


    但锦上添花还是能做到的。所以,今天她必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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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林夫人这位侍郎夫人三品诰命到达的时候,关夫人笑着迎出去,沈寄便也跟了出去。


    关夫人笑道:“你这个干娘,从前什么事都积极都到的早。如今啊,每次都是踩着点才肯到。”


    “干娘是有孙万事足,不舍得离开小谆儿啊。”


    关夫人点头,“人总要有个寄托。我寄情佛学,她沉醉天伦,都是一样的。”


    林夫人下车和关夫人叙了几句话。


    沈寄上前请安,林夫人瞅她一眼,“你倒是来得早。”


    “我住得远,所以早早出来。”


    林夫人看到四夫人便笑道:“魏四婶也来了,我就知道她要拉你来帮衬。她啊,对佛经几乎就可以说是不学无术、一窍不通。也不知道太后娘娘看上她什么了。”


    这话,林夫人抢着说了,旁人就不好多说。


    而且,事关太后娘娘,谁敢胡乱说话?


    把沈寄贬得太过,不就是说太后识人不清么。


    沈寄一副赧然样,“太后说我字儿好。”


    “字儿好,太后身边还少了字儿好的人不成?你啊,可不要翘尾巴。”


    关夫人说了,“行了,一来就数落干闺女,快跟我进去。”


    讲经大会开始,关夫人落座正中,诵一段、讲一段。


    今日讲的是《地藏经》,各人面前都有一本经文可供翻阅。


    沈寄前生后世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


    没想到关夫人讲得还挺生动有趣的,并不是一味干巴巴的宣讲。


    怪不得这些人都奉她为首领。听说太后也喜欢召她进宫听她讲经。


    刘少夫人还有两个弟媳在一旁帮忙关照与会众人的需要,招呼下人掺茶水、上点心。


    关夫人讲完一段,中场休息。


    有几人便与她就方才的遣词探讨起来。


    沈寄坐够了想出去走走,问四婶去不去。


    后者摇头,和林夫人一处闲话着。


    她来的目的便是结交这些夫人们,就是混个脸熟将来兴许都有好处。


    自然是要留下来了。


    沈寄便自行出去。


    刘少夫人见了便上前作陪,带着她在府里慢慢走动。


    刘少夫人是长媳,比沈寄大不了多少。


    所以关夫人年纪也就四旬的的样子。


    要不然,也做不了观音了。


    她不但是经常入宫给太后讲经,也团结了一大帮高官夫人在身边。


    人人都说刘尚书有菩萨保佑呢。


    可见关夫人的夫人外交有多么的成功。


    沈寄曾经觉得贺芸会来事,面面俱到。


    让在座众人都有如沐春风之感。


    上次去岚王府感觉她在小恩小惠笼络下人上也有一套。


    第 189 章


    可是如今沈寄算见识广了, 见了那么多大BOSS。


    便能看出贺芸手腕还是有些稚嫩的。


    今日面上一直含着清浅温婉笑意的关夫人,才当得这个评论呢。


    下一场开始的时间快到了。


    沈寄走入大厅,见到关夫人果然在和四夫人交流心得。


    旁边不少人在围观, 林夫人也含笑听着。


    关夫人笑着对沈寄道:“魏夫人真是太自谦了, 身边有一位高人还说自己不学无术。”


    沈寄笑笑,“在这里高人云集, 我只配得到这个评语啊。”


    看来四婶露了一手啊。


    不过, 她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进入这个圈子, 才学倒是一直都非常好。


    也因此, 被二夫人死死压制的时候, 才会把希望都寄托在教儿子读书上。


    如今呢, 夫婿做了代族长,儿子考上了进士。


    所求的就是一门好姻亲。


    只是,当初魏家这些长辈看不起沈寄的出身,如今这些人也不一定能看得上魏家的门楣啊。


    不过, 沈寄冷眼旁观, 四夫人今日似乎没受到打击,倒是鼓舞了斗志啊。


    不过,真的等到她提出想请这些人帮着物色或是牵线的时候, 怕是就知道了。


    得到的只能是推脱。


    沈寄侧头, 正好看到含笑的林夫人。


    后者眼中有些微的不赞同, 不知道沈寄干嘛要把这个人带来。


    沈寄坐过去, 小声道:“她是长辈。”


    如果是平辈或是晚辈, 那她可以很直接的回绝, 哪怕对方不满呢。


    但是四夫人是长辈还是要给她留些面子, 让她自己认识到差距是最好的。


    “小心她不小心被人利用了。”


    “我治好病就回蜀中了。魏大哥估计三年五载都不能调回京的。”


    “此时调回来品级太低了,让他安心在外好好熬资历吧。”


    第二场换了人来讲, 比关夫人的稍有逊色,但是也挺有特色。


    待到散场,刘府的午宴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关夫人便邀众人入席。


    沈寄左手边是林夫人,右手边是四夫人。


    至于菜肴,刘府这样的大户人家自然有自己的私房菜。


    不会用酒楼的席面来招待与会众人。


    那样就太掉二品大员府邸的价了。


    虽然之前两场都讲得挺好,不过沈寄也就是一开始听个新鲜,后来就完全没有兴致了。


    这一点与会的人都看了出来。


    当着林夫人的面也无人说什么,只是一哂作罢。


    一副拿她当晚辈笑看的样子。


    至于心头做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现在沈寄对品尝尚书府的私房菜肴却是很有兴致。


    她和在座的夫人们年纪差得颇大,对经文向无研究。


    什么讲经大会,如果是故事大会她还能参与进来。


    不过之前众人商议后本月的善举的时候,她还是出了三百两银子。


    林夫人出了五百两,所以她就跟着退了一步出三百。


    左右就是施粥、放生、建佛塔、塑金身这些事了。


    三百两银子是魏楹一年多的俸禄,宝月斋小一月的盈利。


    她也不知道这么多银子花了,那些穷人能得什么好处。


    但是今天看下来,其实这个讲经大会,跟后世那些慈善宴会也差不多。


    四夫人不是诰命,但今日也拿出了二百两来参与做善事。


    这样子算下来,今日就一共林林总总一万两银子了。


    不过想想去大相国寺上个香,和尚都要五十两的香油钱。


    沈寄就觉得还是不算多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毕竟这些人的身份摆在这里,少了不好出手。


    只希望这次她态度这么不积极,下次不要再给她下帖子了。


    回去的时候,她一上马车就打哈欠。


    于是和四夫人说:“四婶,我想睡个午觉,这马车要走大半个时辰呢。”


    四夫人失笑道:“你啊,既然在给太后抄经,这些也该多了解下才是。我看你之前就在自己腿上偷偷拧了一把。睡吧,这马车宽敞着呢。”


    要是车上只有自己,沈寄倒是真的要躺平了睡的。


    可是有个四夫人在,她就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靠着靠垫就睡着了。


    手里还抱了个自制的狗骨头抱枕。


    四夫人看着她拉开马车的壁柜,拉出这个黑白相间布料做的抱枕时眼都直了。


    沈寄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抱着倒回去。


    她总不能说以前睡觉抱惯了魏楹,所以现在自己一个人睡,怎么都要抱着点什么。


    尤其是这样细长、细长仿似人的胳膊的软东西才睡得香吧。


    不但马车上有,房间里更是有。


    四夫人看她说睡居然真的就靠坐着、抱着根狗骨头睡过去了,不由得有些好笑。


    这会儿有些闷热,她也就没有拿薄毯帮她盖上。


    之前魏柏因为沈寄的事差点殿试都不能去,她难免有些小龃龉。


    但是沈寄和她的关系在魏家还算是比较好的。


    从她第一次见到沈寄,那时候还在被二夫人想尽办法排挤的小姑娘就一直很淡定的微笑着,得体的应对。


    常常让人忘了她那时才十四岁。


    还有方才,和一群高官夫人应酬,也丝毫不怯。


    儿子对这个大嫂赞誉有加,即便对方将他软禁了一个多月也毫无怨尤。


    可惜,她不能寻这样没有靠山的儿媳。


    哪怕像沈寄这样能干,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管得了家业、镇得住下人。


    因为,她的儿子没有魏楹那么精明强干,必须有人在旁提点跟扶持。


    四夫人正想着,觉得马车一下子停了下来。


    “大奶奶、四夫人,那边有人的马车马惊了。你们快下车暂避一下。”


    跟车小厮敲着车门说道。


    沈寄也醒了过来,她本来就是小寐t?。


    将手里的狗骨头一丢,她推开门推着还有些呆怔的四夫人就下了马车。


    这个时候已经走出朱雀大街老远,街道没有那么宽。


    如果真的有马车惊马跑过来,他们的马车就很容易出事了。


    不过好在,事情没有蔓延到这边。


    不然沈寄都要怀疑自己是事故体质了,怎么老是要遇上些事呢。


    前头有人跃上受惊的马制服了惊马,从而避免一场祸事。


    要不然这街上避之不及的老弱妇孺很可能被马蹄践踏。沈寄他们在外围只听得几声马嘶声和人群的嘈杂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那人挤出人群过来道:“让魏夫人受惊了!”


    沈寄一愣,“啊,没事,是你的马车?”


    干嘛跑来跟自己致歉?难道是认得魏楹的人。


    旁边的跟车小厮和车夫忙挤了过来,把沈寄和四夫人一起护着。


    四夫人见沈寄仓促中没有戴纱帽。


    然后旁边的人都因驯马之人过来,顺着视线在看着她,忙拉着她要回马车上去。


    “不是的,小的是岚王府的侍卫。奉命暗中保护魏夫人,以免夫人发生什么意外。方才见到前方惊了马,所以过去制服了惊马。”


    四夫人听说是这么回事,不好直接拉着沈寄走。


    便过去把纱帽给她拿了出来。


    沈寄接过戴上,“有劳这位侍卫大人了,请问怎么称呼?”


    “小的姓曾,曾祈泰。魏夫人不要客气,叫在下的名字即可。”


    沈寄知道是公开了自己是救岚王的人,所以他派人暗中保护。


    想起自家一行人里也有练家子,居然一直无人发现。


    那要是有人派这样的高手来杀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啊。


    不过看起来,应该对方是不把自己这个蝼蚁放在心上的了。


    “辛苦曾护卫了,方才也多亏了你,不然街上怕是就要出事儿了。”


    “王爷吩咐了,便是曾某分内之事。夫人快上马车吧,在下只是过来确认一下您是否无事。”


    “好!”


    上了马车,四夫人道:“这个岚王倒真是个有心人。”


    沈寄笑笑,“其实也就是以防万一。万一我这个救命恩人出了事,他丢不起这个脸面啊。”


    岚王就是太有心了。


    不过最近的确是比较老实。


    要不是这样,上次岚王妃又下帖子,她可不敢去。


    曾祈泰见魏家的马车走远,正要再缀上去,便被人拍了下肩膀。


    回头一看,“林世子——”


    林子钦问道:“你还真是手脚麻利。我方才在酒楼吃酒,本来想找个机会正名的,都被你抢了先。”


    “正名?”曾祈泰一边让手下的人跟上去,一边和突然冒出来的林子钦往前接着走。


    “是啊,外头都传我是纨绔膏粱。我当众制止一场事故,岂不是可以正名。”


    林子钦近来因为自己从前的坏名声影响了沈寄的名声,险些害惨了她。


    决心日后要好好正名,拥有一个很好的名声。


    所以方才,他倒不是认出了魏家的马车才打算出手的。


    只是刚站起来想跳下酒楼的二楼,就看到曾祈泰出手了。


    这可是岚王府的高手,想来是姐夫的安排。


    不然无人能调得动他的这些亲卫,就是姐姐也不能。


    看来姐夫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如此既是要防着幕后黑手下手。更是要避免在这权贵如云的京城,她再碰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


    “得,下次小的一定看清楚世子爷您是不是在附近。您要是在啊,小的就不抢着出手了。”


    林子钦心道,我还是盼她点好吧。


    哼,那天说要倒茶给他认错,转头就忘个一干二净。


    别说端茶认错了,因为两人的闲话甚嚣尘上,要避嫌,竟然是道谢都没让人来道一声。


    她一个已婚妇人,他也不好跟她有所接触。


    因此近来虽然听说了她不少事,但是竟然是无缘得见。


    今儿巧了,他想见义勇为一下,居然又撞见她。


    什么时候有机会还真得跟她讨了这碗茶来喝。


    关夫人后来又邀了沈寄一次,见她实在不感兴趣只得作罢。


    而之前在解经说法上露了一手的四夫人,也就再无缘那个聚会。


    她颇为失落了一阵。


    而且魏柏的事也一直没有一个准信,于是心情便慢慢的沉重起来。


    终于慢慢消停下来,不再撺掇沈寄邀那些高阶官眷来府上做客了。


    但是,和沈寄来往的,翰林院那些官眷还行,容七少奶奶那等商人妇还是入不了她的眼。


    沈寄没有再问起要不要请翰林院那些官眷替魏柏牵线搭桥的事。


    一来四夫人清高一生,要她‘退而求其次’,搞不好日后会怪自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可不想帮了忙还被埋怨。


    二来魏柏的性子着实有点轴,万一日后女方埋怨她也不好。


    所以,媒人不能乱作。


    其实,她本人倒是蛮喜欢魏柏这个性子的,嫉妒如仇。


    只是不能让他去做主官,做个学官什么的管管地方上办学那些事儿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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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没有魏楹那么大的野心,从小只是被四夫人督着读圣贤书学道理,没怎么接触过外头的人事物。


    不然也不会这么轴了。


    第 190 章


    魏柏这样的人只要看好了不让他惹事, 小日子过着还是挺好。


    只不过,别人家的姑娘心头是怎么个想法就不好说了。


    这事没法推己及人。


    在魏家,大人里除了十五叔也就是魏柏对自己最有善意了。


    其他的人, 如四婶、十五婶还有三叔祖母, 虽然对她也好,但是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自己的小算计。


    只有这叔侄二人对自己是没有什么功利的好。


    所以, 沈寄当然是盼着魏柏好的。


    而魏楹的信也终于送来了, 信里对沈寄最近遇上的事也觉得有点诡异。


    让她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暂且先这么着了。


    至于沈寄上次说的等过了酷暑就回蜀中, 他觉得没有必要。


    路上又要耽搁一两个月, 来了也是他政务很繁忙的时候。


    还不如留在京城好好的把病治断根。


    争取今年能一起过年就好, 明年就好春种秋收。


    “哼,让我别回去,不是想背着我娶了二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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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一想,魏楹信里说的也有道理。


    既然来都来了, 还是治断根才好。


    不然来来回回的跑可禁不住。


    多拖一年, 小芝麻跟小包子就小一岁。


    她前几天睡觉,都梦到他们了。


    庄太医再上门来的时候,沈寄就直接问他, 自己到底还有多久才能断根。


    “这个, 三月五月的, 老夫也不能就下了结论。还是要看着脉象慢慢来。”


    沈寄听这话不对, 沉下脸道:“到底要多久?你要是搞不清楚, 我改天进宫请求太后身边的太医给我瞧瞧。”


    庄太医是知道她如今在太后身边颇有几分面子, 想要请动个把太医应该不难。


    这京城里的大夫都是不敢推翻他的结论的。


    只要让人去说一声, 他们自然顺着自己的结论说。


    但是宫里的太医,尤其是太后身边的, 除非是岚王亲自出马,否则肯定会揭穿他的。


    沈寄这个宫寒吧,他尽心竭力的治了三个月了。


    而且用的也是最好的药材,好了其实有七七八八了。


    可是岚王让他拖着,他能还有什么法子?


    沈寄狐疑的问:“你没对我动什么手脚吧?”


    万一她本来还有希望治愈的,被这个太医搞一搞的完全断绝了希望,那她真的会操刀子找岚王拼命的。


    他不是喜欢她么,她要近他的身还不容易。


    不过在那之前,要先想法设法和魏楹断绝了关系。


    庄太医摆手,“没有没有,王爷、王妃都让全力医治魏夫人,老夫哪里敢阳奉阴违?”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对沈寄说实话。


    左右她也不是立时就能奔进宫去召太医诊脉的。


    有什么事,自己回去告诉岚王一声,让他做决断便好。


    于是顿了一下道:“如果魏夫人寻的是别的良医,而不是太医,也不是用的都是最最顶尖的药,那么真的有可能这成年的病根,外加这十来年保养不当,就要拖许久。老夫已然尽力了。魏夫人要是不信,尽可请太后身边的太医给瞧瞧。”


    沈寄吃不透他的话,这老家伙的确是不好诈。


    毕竟他做太医这么多年,什么贵人没见过。


    很难受自己的威吓和欺诈。


    “如此说来,我的确是多亏岚王跟庄太医了。将来一定要好好的答谢才t?是。”


    庄太医起身道:“好说,魏夫人客气了!”


    他们做太医的,知道太多皇家秘辛。


    这可实在不是好事啊。


    岚王这恩也报得太古怪了吧。


    吩咐手下寻了最好的药材,然后让自己告诉魏夫人去那里抓药不说,还让自己隐瞒病情。


    偏生这魏夫人也是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


    时常的来,即便是隔了帐子诊脉,哪有不见到一面两面的时候?


    有时候那不经意展露的风情,自己一颗老心都难免有些禁不住颤一下的。


    而且听说了她持剑救人的事迹,便知道这是个厉害女子。


    也难怪不好女色的岚王也动了心思了。


    这个女人如果得罪深了不好啊!


    沈寄其后再进宫送经书时,便在太后跟前撒娇卖乖的,把这事提了提。


    太后听她怀疑庄太医的医术,便道:“这有什么,让人来替你瞧瞧便是了。”


    这些时日隔一段就进趟宫,她跟太后是越来越熟稔。


    虽然心头还是时时提醒自己不能放肆,但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这是天性。


    她又是不太能受束缚的人,渐渐的就有些本性毕露。


    时常的讲了笑话把太后逗得哈哈大笑。


    她倒也是打心底开始喜欢这个睿智慈祥的老太太了。


    太后让王嬷嬷出去交代,一边道:“你接着给哀家讲那《邋遢大王奇遇记》,老鼠公主看上了邋遢大王,然后呢?”


    沈寄正好出声,外头传来一声“三王爷到——”


    沈寄便站起道:“太后,臣妇到旁边回避一下。”


    这个三王爷是名声非常好的一个王爷,人人口中都是谦谦君子温良如玉的形象。


    可是,他们年纪相差不大,是需要回避的。


    “嗯,去吧。”


    于此同时,魏楹收到了来自华安的一封信。


    他们住过的那个村子的里正写来的。


    里头说有人到华安去,暗地里在打探沈寄的来历。


    那个村子的人都深受魏楹和沈寄的好处。


    就是旁的几个村子,读不起书的孩子也可以到这里的私塾来读书,还提供食宿。


    所以那些人对他们夫妻是很感恩戴德的。


    这一有人去打听沈寄的事,等到来人离开了,那人便跑来里正家告诉了他。


    然后他再写信告诉魏楹。


    魏楹拿了信一直楞坐了半日。


    小寄在信里说的事他有隐隐约约往身世那个方向去想过。


    因为他心头一直有些怀疑。


    可如果真的是如此,她搞不好就是金枝玉叶了。


    可她长得不像皇帝啊。


    那她难道是太后娘家的亲眷?


    那日庄太医回了岚王府,便向岚王禀明了沈寄已经在怀疑他拖延病情。


    甚至怀疑他对她的病动了手脚。


    不过被他识破她是在诈他的话,挡了回去。


    但是她说了要进宫求太后再召太医给她诊脉,请王爷早做准备。


    岚王低笑了一声,这个小女人还真是有些难以掌控。


    不过她怀疑自己会让太医对她的病动手脚,那也是把自己看得太下作了些吧。


    他还不至于让人把她弄得真的不孕。


    别说她那么烈的性子知道真相后会做出什么来,就是自己身边这位凌先生也不会坐视啊。


    宫中祖母、父皇如今虽然无法确认,也是不会答应的。


    凌云看着岚王,“事到如今,王爷准备如何应对?”


    本来三个月下来已经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是后期调养。


    王爷非得要用这个病情把魏夫人留在京城。


    而且如今,既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她是小郡主,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她不是。


    把人留着,也只能干留着。何必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


    岚王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既然她有怀疑,那就让她去求证吧。”


    他为了两个月后父皇登基三十周年庆典,最近已经忙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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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问道:“那王爷是要让她问不问得到实情呢?”


    “罢了,这件事急不得。本王现在也没有这样的功夫,而且还没能证明她不是穆王叔的遗孤。如果贸然做什么,容易授人以柄。这个节骨眼上,不知多少人等着本王自己露出马脚呢。”


    这边三王爷来看太后,沈寄在旁边的屋子避嫌候着。


    然后太医奉召来了在外头候着。


    正与太后言笑晏晏的三王爷脸色一变,“皇祖母身子不舒坦?”


    太后摆摆手,“这是太医院擅妇科的耿太医,他不是来看皇祖母的。是小寄,哦,就是救了你七弟的人。她不是由岚王府的庄太医在瞧着么,可是总是不见明显好转,所以哀家就让耿太医也来瞧瞧。看是不是需要两人商量着改改方子。”


    三王爷放下心来,“哦,原来如此,不是就好。不过这魏夫人怎么到祖母这里来求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之前沈寄到庄太医府上复诊的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


    所以,风言风语连他这个贤王都听说了。


    “她就是觉得在庄太医那里看了三个多月了,所以才想再让别的太医瞧瞧。”


    沈寄的事,因为没有实证,太后就只告诉了皇帝和岚王。


    告诉岚王是因为沈寄同他有关连,让他去查证。


    贵妃都是听岚王说的。


    旁的也就只告诉了长公主,让她约束儿子。


    不许因为被逼着去道歉,就私底下找沈寄的麻烦。


    也是因此,那位蒋世子才会在岚王府的宴会后,直到如今也没对沈寄做过什么。


    当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的名声可是一落千丈。


    还被迫去给沈寄作了揖,对此是颇有些不满。


    但是,他无法去找岚王算账,无法去找掌后宫之权的贵妃算账,帐就记在了沈寄头上。


    本来想着等事情过去了,再恶整她一番好出气的。


    得外祖母欢心又怎样,难道外祖母还会偏帮你一个外人?


    可是后来听长公主回来说,太后怀疑沈寄是穆王舅舅的遗孤,还让他不许声张。


    没奈何,他才只有作罢了。


    如果真是郡主,那可比他这个公主生的世子还来得金贵。


    三王爷蹙眉,王府的太医看了觉得不好,现在又找上宫里的太医。


    这个待遇对一个五品诰命来说确实太高些吧。


    太后知道他的疑惑。


    但是此事没有根据的时候,还是不好宣扬出去。


    不然,将来万一不是,皇家倒是没什么,小寄的处境却有些不妙。


    她如今是真的与沈寄有了些祖孙的感情,自然会站在她的立场考虑一二了。


    “之前王府派太医给她瞧,那是因她救了你七弟。现在嘛,她求到皇祖母这里了。皇祖母也喜欢这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好事就做到底吧。”


    王嬷嬷出去让人领了耿太医到旁边的房间。


    沈寄见状忙起身福身行了一礼,“有劳太医了。”


    都是白胡子老头儿了,比庄太医也大一二十岁的样子。


    而且这里也不是她的地盘,也就没有拉帘子什么。


    其实沈寄本来也觉得这样比较多事,望闻问切,第一个就是观其面色。


    耿太医放下药箱坐下,“老夫奉召而来,谈不上辛苦。”


    之前就在想着怎么太后会找自己来诊脉,原来是这么一位年轻的小媳妇。


    看这身诰命服,不过区区五品。


    想来就是这段时日传闻甚得太后宠爱的那个魏夫人?


    “请夫人将手放在脉枕上。”


    沈寄将手放在小脉枕上,耿太医切了脉,又看了她的舌苔,是有宫寒之症,不过已经差不多治愈。


    再调养一段便没有大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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