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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0

作者:清澜皓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 171 章


    沈寄微微一笑, 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就是我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着拿出准备好的礼物,一串银子打的小铃铛摇着哄谆哥儿。


    看来顾妈妈之前的礼送到小家伙心坎上去了,居然能知道蜀中的姑姑。


    这三年里, 当日那位吹埙的七姑娘已经嫁了一户官宦人家。


    年前夫婿到南边上任, 她留在了家里侍奉公婆。


    而沈寄打给林家长媳柳氏的绣坊却是获利颇丰,那些绣娘可都是魏大娘精心调教出来的。


    连沈寄这个没啥天赋、主要精力不放在这个上头的人, 跟着学了几年, 自己绣的盖头都能被众人交口称赞,


    那些把这个当营生的绣娘就更不必说了。


    所以, 柳氏也承了沈寄一份情, 过来的时候对她就格外热情。


    谆哥儿看到柳氏亲亲热热的就上前喊‘娘’, 整个人像扭骨糖一样在她怀里扭来扭去的。


    林夫人看沈寄有些艳羡的看着柳氏母子,心头暗叹口气,“你是怎么打算的?”


    “嗯,魏大哥说京城名医众多, 比蜀中条件好。所以让我回京城来。还说, 如果不行,想请五表姐再帮一次忙。”


    林夫人点头,“小五那里同贺侧妃一向交情很好, 让她牵线搭桥应该没问题。贺侧妃出身于书香门第, 自幼就喜欢收集孤本珍本。你那里可有?”


    林夫人这是提醒她重礼相求。


    毕竟按照身份来说, 贺芸如今贵为侧妃, 沈寄只是五品诰命。


    差距实在不是一点半点。


    就是托了徐五做中人, 也不太够得上这样的人物。


    至于珍本孤本, 之前就有一些, 但是是魏楹父亲当年的藏书。


    这个自然不便拿出来做礼物送人。


    好在分家分得的东西里头就有不少书,也不乏好东西。


    找一两本出来送人, 又是为了这样的事,魏楹自然舍得。


    所以沈寄笑眯眯的回答:“年前回淮阳去,祖父亲自主持分家,我们得了不少书。从里头挑拣了些出来带在身边。这次便带上京来了。”


    林夫人颔首,知道沈寄也是有备而来。


    她喝了口茶感概道:“小魏大人,啧啧,难得!”


    沈寄含笑低下头去。


    这一回是一旁的柳氏羡慕了,只是不敢在婆母面前表露出来。


    伸手把儿子搂紧了些而已。


    从林府回到家,沈寄问去给徐五送礼的人回来没有。


    顾妈妈便出去带了一个婆子进来,徐五回了一份礼,还赏了这个婆子一把铜板。


    她约沈寄明日到卧佛寺吃斋饭。


    沈寄也不太想登门拜访。


    徐五只是一个进门三年的孙媳妇,处处有人管着,她去了也不自在。


    那些勋贵不会看得起小官家眷,她t?也不想逢迎她们。


    还是这样在外头见面好些。


    看来徐五还是蛮有地位的,居然立时就约了她府外见面。


    第二日见面,久未见面的两人自然很是亲热。


    徐五偷偷告诉沈寄,她生下孩子后,为了瘦下来又天天跳,居然又长了半寸。


    沈寄莞尔。


    虽然徐五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而且看着比以前少女的时候丰腴了一些。


    可是也不过才十七八,还能再长点也不足为怪。


    而且徐五在大家族生活了几年,看着比以前老成了。


    原来骨子还是没变。


    徐五说完想起来,然后歉然一笑,“你看我——”


    沈寄摇头,“没事,难道你从此就不在我面前说起孩子不成。可惜今日见不到你的孩子。”


    一边拿了一串做成小鱼状的银子出来,“这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做来给小孩子发压岁钱的。虽然已经二月了,还是可以补上。”


    徐五拿过那一串银鱼,“你还真是有心思。”


    她起先还在担忧沈寄因为宫寒的事气恼。


    现在看她还有心思鼓捣这些小玩意儿,也就放下心来了。


    沈寄对太医是抱了很大的期望的。


    而且她知道因为之前救了岚王的关系,这次求医会非常的顺利。


    如果不是害怕这样就暴露了她是救岚王的人,让当初刺杀事件的幕后主使不满,甚至是杀她泄愤,她也就不必绕一圈找上贺芸了。


    “五表姐,你其实还挺自在的嘛。”


    徐五苦笑,“那里比得上你这个头上没有婆婆跟太婆婆的人。实话告诉你吧,我其实在这里住了数日了,吃斋念佛。我太婆婆病了,庙里师傅说我的八字是大利她老人家的,让我来此住四十九日,每日抄诵佛经。昨日是因为我的曦姐儿不大好,所以我才能回府去看看。正好碰上你派来了的人了。这才约了你到这里来见面。”


    沈寄忙问:“孩子没事儿吧?”


    “没事了。太公公的面子,请了宫里擅长看小儿病的老太医看过了。”


    又是太医,这就是勋贵之家的好处了。


    可以拿了府里的腰牌去太医的府上候着,等对方下值后请到府上来看诊。


    沈寄见徐五面上露出些苦涩,知道她到这里来可能不单纯。


    兴许是她在府里碍了什么人的眼,才被人以这个名义弄开的。


    连女儿病了都只能回去看一眼就离开。


    可是她不说,沈寄自然不会去刻意打听。


    “我没办法陪你去。可是芸姐姐这人很好,她也一直记得你。她说你不卖弄,但是才学其实比许多人都好。回头我遣婆子去她那里走一趟,想来不是什么难事。等她安排好了,你就上门去拜访吧。岚王妃喜欢扇子,你在宝月斋多挑些精致的带去。”


    “嗯,我知道了。”要去拜见侧妃,自然要经过正妃同意。


    到时候也是先去拜正妃,然后才到侧妃的院子里去。


    这个规矩沈寄是知道的。


    帮这些忙,对徐五来说是举手之劳。


    而且眼看着魏楹的官职又起来了,她身边的人也不会再阻止她和沈寄往来。


    徐五要抄经文,沈寄不好多留,便告辞出去。


    说以后再来看她。


    卧佛寺的小和尚依旧领了沈寄出去。


    进来之前沈寄去出了一百两功德银子,而且又有徐五打招呼。


    所以小和尚对她很是客气。


    沈寄回头看了徐五所在的禅房一眼。


    她没有能力去过问徐五身上发生的事,这也许也是徐五没有告诉她的原因。


    不过,那些人也只能把她放在这里四十九日而已。


    给个小小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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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她也是侯府千金,还有一位做岚王侧妃的好友,想来不会有什么事的。


    沈寄把京城几家铺子的掌柜的叫到家里,过问了一下生意的事。


    虽然她已经比较放心了,但还是要适时表示一下关注。


    不然岂不成了放牛吃草?


    人性本恶,她是不怕把人往最坏了去想的。


    所以,要尽力创造一个让他们按她的需要努力工作、努力获取报酬的环境。


    崔大孝按照吩咐,把店里最新颖别致的几款扇子都取了来让沈寄挑选。


    沈寄最后挑出了三把,“崔掌柜,这三种就不要摆在楼下卖了,摆到二楼去。”


    二楼是官家女眷才能去的场所,这就把一些商户人家的女眷拒之门外了。


    不过这样一来,二楼才会更有吸引力。


    而且士农工商是朝廷明旨定下的,那些人也无法生出怨言。


    沈寄是做生意的人,她可不敢跟这样的社会次序作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且宝月斋消费不低,等闲的官家女眷也追赶不起潮流,非得是颇有些身家的。


    有些低阶的官员,手里有银子也不会让自家媳妇这么花费。


    这样就保证了二楼的东西只有那些既富且贵的人才能拥有。


    想必岚王妃也不想自己收到的礼物是个人就能花钱买到。


    现在就等着徐五那里的消息了,暂时倒不必再去看别的大夫。


    亲自到林夫人府上送了土仪,沈寄又往十一叔府上去了一趟。


    十一叔上衙门去了,十一婶接待了她。


    沈寄疑似不能生养的消息在蜀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但是到底还是没有传到京城。


    毕竟蜀中众人也只是猜测。


    只是虽然没有传回来,同样的猜测在淮阳魏氏也私底下开始流传了。


    毕竟,她和魏楹成亲已经三年半了。


    而下个月,她也要满十七,魏楹则是二十三了。


    二十三按说孩子都该进学堂了。


    他又是族长,同时是新生代里最出息的男丁。


    家族里关注此事的人自然不少。


    加上之前有两位婶娘都想把侄女嫁给魏楹,一个的是嫡女想为平妻,一个的是庶女想为妾。可是都被魏楹婉拒。


    而且,沈寄在招揽职业经理人这样的问题上,近乎犯了魏家众怒。


    这样一来,私下里说道此事的人自然不少。


    都说让个丫头出身的人做魏家族长夫人本就不合情理。


    但是魏楹坚持老太爷也答应了,众人也就无话可说。


    但是,三年无所出,不说下堂求去,至少该主动给夫婿纳个妾才是正理。


    这么多年,魏楹身边也只得一个老太爷当年赐下的姹紫,也是一无所出。


    而沈寄对此居然装聋作哑。


    仗着远离族里,身边没有婆婆也没有太婆婆,悍妒得肆无忌惮。


    当然,这里头是真心觉得沈寄悍妒的有之,有不满自家产业的大小管事觉得长房管事待遇优厚者有之,


    有不满魏楹拒绝自己保媒拉纤者有之,羡慕嫉妒沈寄者也有之


    这其中,就连一向很看重沈寄的三叔祖母,还有一贯与她亲近的四婶以及眼前的十一婶,也或多或少有着差不多的想法。


    觉得沈寄太过厉害、悍妒。而魏楹未免显得惧内了一些。


    更加雪上加霜的一个消息是近两天才传到京城的。


    正好是沈寄抵达京城的时候。长房的新媳妇林氏有孕了。


    然后立时把自己的一个陪嫁丫鬟并魏植身边的一个大丫头一起开了脸,给他做了身边人。


    魏家在京中和魏楹、沈寄亲近一些的长辈也就是十一叔十一婶了。


    知晓沈寄回京,三叔祖父有信给魏晖,让他代魏楹的亡父管教一二。


    魏晖当时接了信苦笑,“三叔也真是的,楹儿回老宅他们那么多人拿他都没有法子。我一个人又怎么能把他们管教得住?”


    不过他也的确是觉得沈寄很过分就是了。


    十一婶当初也是想把侄女欧清灵嫁给魏楹为妻的,对沈寄自然一直是心有芥蒂。


    虽然欧清灵现在日子过得还不错,但那毕竟是嫁给年长十岁以上的男人做填房,又有元配留下的女儿。


    清灵一向是个好面子的人。


    所以,她每次对自己说的夫婿待她如何尊重,元配的女儿对她的茹慕依赖,庶子怎样的听话,十一夫人一直不敢全信。


    只不过,这次魏晖把事情一说,她却是忙不迭的推脱了。


    第 172 章


    “老太爷不发话, 四哥、四嫂也只是心头嘀咕,咱们多什么事?”


    “这怎么能说是多事呢?”


    “她如今是族长夫人,要管教她还轮不到我吧?”


    十一婶坚决不想为此得罪人。


    魏晖想了想, 沈寄如今的身份, 也就只有二老太夫人、三老太夫人说说她罢了。


    其他的亲婶子除了二夫人那都是庶出。


    而二夫人t?如今在族里可还抬不起头来。


    三叔祖父写了信来,意为让十一夫人代三叔祖母出声。


    可是十一夫人觉得那么多人, 何必她出这个头?


    谁想把侄女嫁给魏楹谁来出头好了。


    他们家老爷做了这么多年官, 一直卡在五品上上不去。


    可魏楹才入仕三四年, 已经升到五品了。


    她又没有第二个适龄的侄女儿来嫁他, 何必出这个头把人得罪了?


    魏晖最后只叹口气:“你说楹儿这是随了谁?听说他执政颇严, 手下那些为官几十年的老滑头都不敢跟他叫板。怎么就会惧内呢?”


    “我哪知道?”


    所以, 沈寄登门拜访,不管十一夫人是怎么想的,她也是亲自迎了出来。


    因为沈寄是族长夫人,她也是魏家媳妇, 祭祀的时候得站沈寄后头的。


    沈寄第一次登门, 是魏楹被抓进大理寺的时候。


    她是在门外叫骂了一番才得以入门。


    当时借住这里,想要让屋里多点个火盆都需要花银子打点下人。


    后来因为魏楹顺利入仕的关系,待遇才有所好转。


    这一次登门却是十一夫人早早的就迎了出来。


    不像之前, 想见她一面都需要请动下人通传, 然后看对方愿不愿意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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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心头感慨良多, 看来魏楹地位提高还真是件好事呢。


    在族里, 自己的地位比十一夫人高。在朝中大家同为五品诰命夫人。


    十一夫人再没了冷待她的本钱。


    “见过十一婶!”沈寄蹲身一福。


    十一夫人赶紧拉住她, “快免礼, 你如今可是魏氏一族的宗妇了。”


    十一夫人拉着沈寄的手亲亲热热的朝里走, “各家都得着你送的土仪和首饰布匹的了,就我这里落下了。我就知道你是要亲自送来, 早早儿的就等着好收礼了。”


    魏家在京城的人各个房头加起来着实不少。


    但只有这一家是沈寄亲自送礼,其他各家都是差遣婆子去办的。


    其中不乏官职在魏晖之上的。


    这当然让十一夫人觉得倍有面子。


    坐下之后,十一夫人亲自给沈寄削了一个香梨。


    当下这可是紧俏货,有价无市的。


    沈寄道谢接过小口吃着。一边听十一夫人说话,一边看着桌上插瓶的梅花。


    “这魏家,在三叔祖父之后,已经几十年没有出过三品以上的大官了。我们家老爷太耿介,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族里的人都望着楹儿能再现祖上的风光呢。你也该听说过,咱们魏家祖上可是出过相爷的呢。还出过几位娘娘。”


    沈寄点头,这个之前就听说过两回了。


    那些老人家大概是想激励魏楹,把祖上的风光一直挂在嘴上絮叨。


    沈寄也听魏楹忿忿不平的说过,前几年家里给他算八字,说他会做人上人重续祖上风光。


    可是他被贬官,就连林家都由当初送嫁的大堂兄送到了城门处的。


    京里那些平日还算有些来往的族人,却只是让人送了银子。


    只有十一叔亲自送了他一程。


    魏楹被贬官有些心灰意冷之余,对这些族人也很是寒心就是了。


    林家堂兄送魏楹,当然是林侍郎看好魏楹不想断了联系。


    但在当时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


    而且这几年林夫人一直和沈寄也有书信往来。


    说到沈寄宫寒,也马上去替她求药方。


    作为认的干亲也很过得去了。


    可是京里这些魏家人却只想着沾光。


    有事就看不到身影,送点银子值得什么?


    所以,他们要求助京里寻求药方,完全没想过找魏家人。


    即便是十一夫人那里也没有告诉。


    一则是因为族人在他们落难时表现冷漠。


    二则是林家算娘家,托他们找药还行。


    可魏家是婆家。


    这要是说了也就坐实了众人的猜测,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十一夫人又拉着沈寄说了半日京里的新鲜事儿,这才把话题转到了子嗣上头。


    沈寄正由丫鬟服侍着净了手脸,闻言道:“其实,侄媳妇就是为这事回京的,想找京城里的好大夫给瞧瞧。昨儿去找了嫁到清远侯府的表姐,请她帮忙给岚王府的侧妃递个话,侄媳妇想请王府太医给瞧瞧。”


    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沈寄只是没把她已经确诊宫寒的事讲出来罢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先看看再说。太医定然是比外头的大夫好,你有这个门路当然是再好不过。我还正想说我这里有几个相熟的治妇人的老大夫呢。”


    沈寄把这事说出来,也是间接的回绝十一夫人介绍大夫的意思。


    难道你介绍的大夫比太医还好么?


    她这么一说,十一夫人自然断了念头。


    不然,宫寒的消息就该传到淮阳老宅了。


    现如今,虽然各房都在怀疑,但是毕竟没有实证。


    外头的传言也不足为信。


    但如果让十一夫人介绍的大夫给沈寄诊脉,那可就是真的露馅了。


    沈寄今儿是真的体会到做了魏楹地位上升的好处。


    如果是以往,十一夫人怎会出来迎她?


    此刻也不不会是笑容可掬的和自己笑谈,而是倚老卖老的责怪她不给魏楹纳妾了。


    说不定自己没有适龄的侄女,就做个顺水人情把哪个妯娌的侄女儿推给她。


    当然,这里头也有魏楹展现了政治才能,隐隐和算命的所说能对上的关系。


    少年进士、青年知府。只要不出岔子,前途不可限量呢。


    还有刘夫人也是如此。


    知道自己救了岚王,不但不再怪责魏楹不识抬举,还亲自带了补品前来探望。


    难怪世人都爱权势。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十一夫人留饭,两人一起吃了饭沈寄才告辞。


    又在家等了几日,期间也有魏氏其他族人前来拜访。


    或者邀沈寄过府做客,她都一一应酬了。


    众人态度也是与之前有了差别。


    她心头摇头但是面上半点不露的与众人周旋。


    和这些族人相比,她自然更乐意和十一叔夫妇来往。


    十一叔对魏楹一直是情真意切,十一夫人虽然从前爱倚老卖老,仗着是长辈就教训沈寄。


    但是却没有什么坏心眼,不曾害过他们。


    这些人却不好说了。


    当初魏楹被害进大理寺的事,跟这些人或多或少还是有关系的。


    其中或许有无辜,但别人家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也不会去细细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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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让人说她当了族长夫人就翻脸不认人、摆架子就是了。


    也抽了空和容七少奶奶等朋友聚了聚,细细分说分别三年的一些事情。


    众人自然不会不识趣的问起她为什么回来。


    会和夫婿分开独自回京,而京中又没有公婆需要照顾,回来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再有就是沈寄还是要关心一下客院那两个赶考的人的情形,尽力为他们制造最好的备考环境。


    休沐之时,徐茂带了妻子陈氏进城来拜访。


    他去客院和两个赶考人说话、传授经验。陈氏就和沈寄一处坐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寄对陈氏其实很是好奇。


    身为江南四大商家之首陈家的嫡出千金,听说却是按照官宦人家的规矩教养的。


    其父也是出仕之人。


    当日和徐父一处做官的,不然两家一为官、一为商也结不了亲。


    沈寄从前听徐茂抱怨过说陈氏是母老虎,从小就打他。


    当时笑得差点打跌。


    今日还以为会遇见一个孙二娘似的人物呢。


    结果看到本人,却是精明强干中不缺柔美,和想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陈氏也在徐茂那里听过沈寄不少的事。


    徐茂对这位好友之妻满口的称赞,说她无论何种际遇都能生死相随。


    又非常之懂得享受生活,很会打理家事。


    做生意也不比出身世家的陈氏差云云。


    总之就是万般都好,陈氏听多了自然有些不服。


    两人互相见礼之际就彼此打量了一番。


    分宾主坐下后,陈氏招手让奶娘抱上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看着两岁左右的模样。


    长相结合了父母的优点,出落得跟个小金童一样。


    “来,叫婶娘!”陈氏抱着让孩子和沈寄打招呼。


    “婶娘——”小娃娃奶声奶气的招呼道。


    “好乖,你叫什么?”


    “赟赟。”小娃娃拍拍胸口说道。


    胸口挂着的金锁被他碰到,便低头拿在手里玩耍。


    这个拍胸自我介绍的动作一下子就让沈寄喜欢上了。


    这小娃娃带得倒比谆哥儿好些。


    谆哥儿太娇惯了,林夫人宠得没边。


    柳t?氏这个嫡母也不敢管教。


    倒是陈氏,自己生的,只要自己狠得下心就能管好了。


    “太可爱了!”沈寄拍着手问,“到婶娘怀里来好不好啊?”


    赟儿看看母亲,见陈氏眼底含着笑意,便点点头迈着小步子走到蹲着的沈寄跟前。


    沈寄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任何母亲看了别人真心的喜欢自己的儿女也会高兴。


    陈氏想着沈寄的确是什么都好,可是却有宫寒之症很难有自己的孩子,心头也就释怀了。


    不再计较从前徐茂说她处处不如此人。


    那个时候他们二人的感情不好,所以徐茂处处刺她。


    如今两人好得蜜里调油的,那些侍妾、通房也都被自己拿捏在了手里。


    她又何必来嫉妒这么个不幸的人呢?


    至于说魏楹答应了不纳妾,可沈寄都这样了,纳妾也是早晚的事吧。


    陈氏心头有了几丝同情。


    沈寄和赟赟玩闹了一会儿。


    发现这小家伙也是个小吃货,对她摆在桌上的点心十分挑剔。


    而且还真的能吃出好东西。


    心道:虎父无犬子啊。


    一抬头看到陈氏盯着自己的眼神里含着同情,不由得楞了一下。


    陈氏自知失礼忙招呼岔开。


    沈寄心头不由得一黯。


    作为女人如果真的不能够有自己的孩子,那未免是一件天大的遗憾。


    陈氏只是同情却不是幸灾乐祸,其实也是一个好人。


    而且,她吃的鹿胎膏的原料,也是通过陈家的路子才找到了好的渠道。


    自然不会真的跟她计较。


    只是脸上欢快的笑容不由得有些勉强了。


    陈氏第一次和沈寄见面,也不好把话说深了。


    而且安慰的话别人也许并不需要,也不想被人提起不开心的事。说了只是弄巧成拙。


    便和她说起徐茂不思进取,只满足于在京城郊县平安无事的做一个县令来。


    第 173 章


    沈寄也不希望话题只围绕孩子打转。


    那么, 就只有聊各自的相公了。


    她笑道:“我听说徐家的子弟如果为官时去的不是繁华安乐之地,那顶多过个一年半载的就会辞官回家,当富贵闲人了。家教便是如此, 徐大哥的生活态度其实我是非常欣赏的。只是我们家那口子, 即便被贬去了蜀中,依然故我, 一定要在仕途攀登。我们内宅的女人也只有嫁夫随夫了。”


    陈氏便笑笑, 她也只是随口说说。


    其实徐茂的现状她很满意的。


    这样半隐的富贵闲人生活, 她很喜欢。


    徐茂也可以多些时间陪她和孩子。


    一念至此, 她愈发的觉得自己比沈寄幸福。


    送走了客人, 沈寄懊恼, 她已经是被人同情的对象了。


    是不是现在只要是生了孩子的女人,都能从她身上找到优越感啊。


    顾妈妈看她郁郁寡欢的,让流朱把鹿胎膏和暖宫丸端上来让她服用。


    如今沈寄的宫寒便是她最担心的事了。


    就是阿玲还有流朱、凝碧等人都担忧不已。


    虽然说爷对奶奶是真的很好,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如果奶奶真的生不出来, 他也就不可能一直这么好下去了。


    纳妾生子, 奶奶能接受么?


    现在也只能指望贺侧妃那里早些有消息来了。


    只是这求人办事,也不好上门去催的。


    而且彼此地位悬殊,就算贺侧妃不放在心上, 自家也是没有办法的。


    托徐家表小姐送去的书虽然珍贵, 如今也不一定能打动做了王府侧妃的贺家千金了吧。


    “奶奶, 要不要再到贺家使使力气。贺夫人三两个月也会去岚王府看看女儿。这都二月了, 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去的。若是她能帮着说句话, 贺侧妃想必会更加的上心。贺夫人喜欢玛瑙, 宝月斋”


    “行, 妈妈你去打理吧。”


    “好的。”


    顾妈妈下去准备给贺夫人的礼物,沈寄心头十分的烦躁。


    三个月前, 她让大夫来家里给她诊脉。


    那个时候她压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毛病,毕竟之前两年多她和魏楹都没圆房。


    正儿八经的说起来做真夫妻也才八个月左右,没有怀孕也属于正常。


    本意其实是让大夫来瞧瞧,也省得魏大娘催生。


    结果没想到,还真的给诊出她有宫寒之症。


    那个时候沈寄虽然是大吃一惊,但确实没有觉得天就塌了。


    因为魏楹表现得很靠得住。


    而且沈寄和他一起翻医书,上头也说了宫寒只要好好调理,生孩子的希望很大的。


    她吃了整整三个月的药了。


    可是中途又受了一次严重的风寒,会不会以后真的不能生了啊?


    魏楹在她面前总是很有信心的样子,说他们总是会有孩子的。


    还说两人的年纪也都不大,晚一些再有孩子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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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细想想,在她诊出宫寒之前,他其实是很想马上就当爹的。


    不然也不会塞个小枕头在她衣服下头,然后趴在她肚子上假装在听孩子的动静了。


    而且,他其实也不像嘴里说的那么不在乎、那么有信心。


    他还是担心她生不出来的。


    不然,就不会想让她进京寻太医治病了。


    之前沈寄虽然也担心,但毕竟自己才十六。


    而且身边确实没有婆婆和太婆婆给压力。


    魏楹又一直温言安慰,所以她只想着好好的遵医嘱吃药。


    尽早把病去根,然后养好身体和魏楹生个大胖小子或者胖丫头。


    甚至还想着塞翁失马,二十出头再生孩子对她和孩子都好。


    很少去想万一这个毛病在现代不算大毛病,在古代却治不好怎么办?


    万一她生不出孩子来,那和魏楹的未来要怎么办?


    可今天陈氏同情的眼光一下子把沈寄的乌龟壳打碎。


    她再不能躲在里头想着有病治病,治好了就行了。


    而要去考虑最坏的情况了。


    想一想,别说现在了。


    就是她以前呆的那个地儿,也没有男人真的能接受妻子不孕的。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亲手把魏楹交到别的女人手里么?不,她做不到。


    从相识到现在,整整九年,他们的关系已经密不可分。


    如果硬要在里头再插进一个女人,那是沈寄绝对无法忍受的。


    不对,不只一个女人,还有那个女人和魏楹一起生的孩子。


    或许一个或许两个或许很多个。


    沈寄顺着思路往下想着,脸色有些发白。


    旁边的流朱瞧她在那里已经坐了许久,觉得有些不对便走过来看看。


    一看吓了一跳,“奶奶,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奴婢让人去叫大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寄拉住急急转身的流朱,“我没事,你倒碗热茶来给我喝就是了。”


    流朱倒了热水服侍沈寄喝了,看她面色好转才放下心来。


    之前徐夫人的样子她也看到了。


    虽然对方没有恶意,也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嘴里宽慰沈寄道:“奶奶不要急,奴婢都知道天下医术最好的大夫才能去宫里做太医。太医一定可以治好奶奶的。”


    “嗯。”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何况魏楹说他还在通过各种关系去寻找民间高人。


    贺夫人那里的礼是林夫人带着沈寄送去的。


    对方还算客气,应承下了会提一提。


    但是也说了贺芸如今身在王府,王府规矩大也有许多不方便之处。


    沈寄明白这是打太极。


    如果不是林夫人同来,贺夫人未必肯见她。


    对方想必还在想着她是不是太过不知足了。


    之前已经帮她讨了太医的药方了,怎么还得寸进尺让请太医把脉后再开方?


    沈寄送林夫人回府,后者拍拍她的手,“小魏大人是个有潜力的,不过人跟人之间就是这样了。”


    “干娘,我明白。”沈寄笑笑,求人哪有那么好求的?


    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直接去找岚王肯定是不行的。


    一则要避嫌,她上门求见门房肯定当她不是良家妇女;


    二则岚王是谁,堂堂的王爷。日理万机尤其此时正在忙活皇帝登基三十年的庆典。等闲的人去求见肯定不能得见;


    三则,这样不是大违将她救岚王一事保密的初衷了么。


    所以,贺芸这条路子还得走。


    她决定再等半个月。


    如果对方实在是不当回事那再想法子。


    她想到了一个人,也许到时候可以登门去求助。


    那就是刘主簿,此人当初将不肯站队的魏楹推荐给岚王,导致他得罪了岚王。


    不过好在岚王大人有大量,根本不屑于为难芝麻小官他们才逃过一劫。


    这一次蓉城的事此人是知情人,找到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之前就求t?过贺家帮忙,不好半道改换别家。


    可如果贺芸那里长期没动静,那她找旁人帮一帮也不出格。


    如果对方要不满那也只有由得她们去了。


    贺芸的确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也不是说她不管,只是在她而言这不是很紧急、重要的事情罢了。


    送来的几本书的确是珍品,但是于现在的她而言也可有可无。


    如果不是送来的人是徐五的奶娘,这件事她是不想再管的。


    之前帮忙的时候,她正得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如今她恰好一时不慎惹得王妃不喜,正为这事发愁呢。


    所以沈寄相求的事便被延后了。


    现在母亲到访又提起沈寄上门送礼,她微微蹙了下眉头。


    “怎么说都是林夫人带来的,你也应承过了。方便的话就早早儿给办了吧。”


    贺芸身边的大丫头道:“这人好不知足!侧妃娘娘上次已经帮过她了,还要找上门来。”


    “媛儿闭嘴!”贺芸斥道,然后转而对母亲说:“林夫人和母亲交好,既然她开口女儿就试着安排一下吧。沈寄出了这样的事,居然还是一味的拦着不许夫婿纳妾。这也太过了一些。”


    “可不是么。她大可以让夫婿纳个妾来生子,或者从自己的丫鬟里提拔一个起来开脸。那也不必这么急吼吼的。我的儿,这事不会影响到你吧?如果有影响,你就不要管了。林夫人那里母亲去说就是了。左右又不是她的亲女儿,不过是瞧着她夫婿有些能耐,提前撒网认下的干女儿罢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王妃对下一向宽容,倒不会因这个和女儿过不去。只是担心她身边那些人故意中伤。”


    “那就别管了。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让你难做。”


    贺夫人说着顿了顿,“也不用去理会她会不会说找上你不得力之类的。不就是几本书和一些礼物么,母亲加倍退还给她也就是了。林夫人自当知道轻重,断不会为了个小官的妻子和母亲过不去的。”


    “嗯。”贺芸懒懒的应了一声。


    贺夫人又道:“我的儿,其实也不怪她心急。这子嗣的事是头等大事。你这里有动静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起来,贺芸嫁到王府也快两年了。


    贺芸叹气,“王爷一心扑在政事上,于女色上本就淡薄。要了女儿来不过是要用女儿的才女之名点缀一下后院,同时交好祖父和父亲。这后院的女人虽然说不多,但也有那么十来号人物。女儿虽为侧妃,但情分上还比不过从小伺候王爷的两个通房。王爷来得时日本就少,有时候还只是和女儿谈天说地、讲讲诗词,要怀上不容易。”


    贺夫人叹口气。


    贺芸送了母亲出自己的院门复又回去,在屋里闲坐做了一会儿针线。


    稍后,王妃院里的董妈妈过来说是王妃相召。


    她赶紧放下绣棚、整理了一下仪容就过去。


    心头嘀咕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今早去请安的时候王妃并没有说什么啊。


    身旁的媛儿说道:“侧妃,这几日您去晨昏定省,王妃倒都多看了您两眼的样子。可是奴婢不敢笃定,王妃的目光也许只是掠过您的方向。”


    贺芸心头愈发的忐忑,但前头已经到了主院也只得收敛心思。


    媛儿上前向门口的丫鬟说明来意,对方笑道:“侧妃稍等,里头王侧妃也在呢。”


    岚王是亲王,按例可以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


    王侧妃出身不如贺芸,但是有一个女儿。


    两人算是平起平坐。


    贺芸很快被叫了进去,先给王妃行礼。


    又和王侧妃互相见礼。


    倒没有什么大事,王妃说就是叫她一起来说说话。


    闲谈间,说起王侧妃娘家堂嫂子向她求助,可巧这事她办不了,便来找王妃帮忙想想办法。


    只是内宅之事,不关政务,王妃很爽快就答应了。


    还说有事办不了来找她是对的,不然别人不说岚王府办不了事,反要说他们看不起亲戚了。


    第 174 章


    贺芸听得心头一动, 于是顺口提起了沈寄的事。


    王妃想了想便道:“那就让魏夫人明儿过来吧。正好我这里也少有人说话,叫她过来陪我说说话。讲讲蜀中的事儿也好。我啊,成日就只在后宅打转, 往来也不过京城里的宗室或是勋贵的女眷, 倒是稀罕听听外头的事。”


    贺芸笑着应了,回去便让人去通知沈寄明日过来。


    沈寄让顾妈妈去和林夫人说了一声, 省得她担心。


    林夫人只以为是贺夫人去说了所以才会这么快的, 倒是对后者存了一份感激。


    这个老朋友看来还是顾念她们的老交情的。


    没有因为女儿做了侧妃就自觉高人一等。


    林夫人对沈寄, 还是有三分真心的。


    子嗣是大事, 她是真的很为她着急。所以才会拉下脸带着她去贺府送礼。


    沈寄次日, 便带了顾妈妈一起往岚王府去。


    按规矩要先去拜见王妃。


    顾妈妈给领路的婆子塞了银子, 那人便客客气气的带着她们往里走。


    到了第二进的门口便有一辆小马驹拉着小车过来,看着十分的精致。


    婆子让她们上了车又和赶车的婆子嘱咐了几句才退下。


    顾妈妈随后上车时也给赶车的婆子塞了银子。


    沈寄从步入雕梁画栋的王府,就觉得和自己所见过的那些官员府邸区别相当大。


    林侍郎也是三品高官,他的宅子沈寄原本已经觉得够宽、够大、够气派了。


    可是和王府还是没得比。


    至于自家, 真是被比成了破茅屋。


    看来坊间说岚王得父皇的欢心不是假的。


    小马车约莫走了一刻钟的样子才停了下来。


    外头有人安放了脚踏, 顾妈妈便下去伸手搀沈寄下车。


    她也曾经作为二等妈妈跟着林夫人出过门。


    因此并不露怯,事事妥帖。


    沈寄来前恶补了一下礼节,一路谨言慎行。


    她曾经买门票参观过恭王府。


    不过人来人往喧嚣得很, 跟此时静谧有序的岚王府迥异。


    “魏夫人来了, 王妃和贺侧妃娘娘都在屋里呢, 请进!”


    门口的丫鬟替沈寄打起了帘子。


    沈寄道了声‘有劳姑娘’便迈步往里走。


    王妃端在在正中, 贺芸坐在一旁。


    沈寄在下人拿过来的蒲团上行跪拜大礼, “臣妇魏门沈氏见过王妃娘娘, 见过侧妃娘娘!”


    王妃笑道:“平身吧。来人, 给魏夫人看座。”


    “谢王妃赐座!”沈寄不卑不亢的坐到了锦墩上。


    打量了一下王妃,觉得83版贾元春那通身的气派差可比拟。


    如果岚王日后登基, 这位只看面相倒真是可以母仪天下的主。


    听说和林子钦是亲姐弟呢。


    怎么姐姐这么有气势,兄弟是那个样子的?


    沈寄又朝贺芸微微一笑,后者还她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


    觉得沈寄的表现不错、落落大方的。


    不像有些小官女眷,一见到王妃这样的贵人就软了手脚、口齿不清,没有给她丢脸。


    而且今天王妃非常的给她面子。


    居然沈寄一来就赐她坐下,又如此和颜悦色的和她说话。


    王妃一直表现的对蜀中的事很有兴致的样子。


    沈寄也是口才极好之辈,便把一路的见闻还有蜀中的趣事说得活灵活现、花团锦簇的。


    惹得王妃不断追问‘然后呢’。


    期间有人来问府里发月例的事。


    王妃兴致正好不想被打断,便打发贺芸去看看。


    贺芸一时十分欢喜。


    王妃放心将中馈的事交给她来做,这让府里下人知道了,她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而且看起来,王妃对自己也是毫无芥蒂了。


    因此冷落了自己的王爷,也许很快可以再到自己院里。


    贺芸退了出去,一直端坐的王妃站了起来朝沈寄走来。


    沈寄赶紧也起身站立,心道果然王妃是知情的。


    王妃来到沈寄跟前,郑重其事地道:“多谢魏夫人救了王府上下!您是我们母子的大恩人!”


    沈寄忙道:“王妃客气了,臣妇也是机缘巧合。”


    王妃拉着沈寄的手往上方走,把她按坐自己身侧。


    “听说因为这件事还让夫人受了寒,我心头听了好生过意不去。这几日怠慢了!夫人一到京中,本就想请夫人过府来或是遣太医到府上。可是如果被外人知道是夫人救了我们王爷,怕是会对夫人不利。这才按捺了下来。”


    “多谢王妃费心。”


    王妃对旁边的人说,“去把平素给王爷和我诊脉的庄太医叫来。”


    “是。”


    “今儿还有一件事。我那不长进的兄弟从前得罪了魏夫人,请夫人看在我的面上把t?旧事抹去。你还不快进来赔礼!”


    最后一句是扬声说的。


    王妃话音落下,外头进来一个锦衣玉袍的青年。


    看眉眼正是当初一面之缘的林子钦。


    他上前来,隔得几大步向沈寄做了一揖,“昔日是我年少轻狂不知事,还望魏夫人海涵。”


    沈寄大惊,倒不是见到林子钦吃惊,而是王妃这个态度好得让她觉得有些过分。


    尤其是让林子钦进来给自己赔罪这事。


    之前客客气气的让人去叫太医还在情理之中。


    可这事太出人意料了!


    虽然她是救了岚王,可是彼此地位差异太大了。


    王妃没必要做到如此。


    眼见林子钦还长揖不起,沈寄忙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世子不用放在心上。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真正吃亏的不是自己。


    林子钦很干脆的站起来,对王妃说道:“姐姐听到了,赶紧告诉姐夫吧。”


    说完又做了个揖,“姐姐和魏夫人好好聊天,弟弟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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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从他脸上看出不情愿来。


    又想想他的话,想来是岚王回京以后给自己出气了。


    王妃摇摇头,“夫人莫怪,我这兄弟打小被惯坏了。”


    沈寄带着忐忑的说道:“不会。”


    一会儿庄太医提着药箱来了。


    给沈寄把过了脉又新开了方子,说得比之前那位太医说的细致多了。


    贺芸自然是请不到这位专给王爷、王妃诊脉的庄太医的。


    上次看了沈寄脉案开方子的是府里另一位太医。


    沈寄不好问上次受寒影响大不大,只点头记着医嘱。


    “庄太医家住在XXXXXX。魏夫人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去登门求医。”


    这可是好大的面子!


    这位庄太医在王府里也只给岚王和王妃诊脉。


    沈寄忙起身谢过。


    庄太医心头有疑惑。


    但是既然是王妃发话,他便也和气的说:“魏夫人先吃着老夫的药,可以十日一次过府来复诊。”


    “多谢庄太医了。”


    贺芸办好了差事回来交差。


    听说王妃适才有些不适,召了庄太医过来。


    顺道也给沈寄瞧了瞧。


    忍不住心道:你好大造化!


    一时王妃倦了便让她们退下。


    王妃道乏送客,沈寄便跟着贺芸到了她的院子去。


    她毕竟是搭了贺芸的关系进王府的,当然要去贺芸那里坐坐。


    不然,岂不是攀了高枝就不认人了。


    贺芸的住处里主院不远,毕竟她是侧妃。


    王妃这里是距王爷最近的地方,她的地儿也不能太远了。


    于是就和沈寄一路走过去。


    现在已经是二月中了。


    因为是在北方,扑面的风还带着寒气。


    院里的景致也就不如春夏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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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仔细看去,也可看到星星点点的绿色的嫩芽。


    “今日王妃兴致实在是好。而且你也是好运道,居然赶上了她召庄太医看诊。而且还让他顺道给你诊了脉。”


    沈寄笑道:“都是托了侧妃娘娘的福。但愿这回能有好消息。”


    贺芸点点头。


    沈寄是独霸夫婿却有宫寒之症。


    她没有什么症候却要跟十多个女人分享忙于政务的夫婿。


    也不知道哪个更加的不幸了。


    也快到饭点了,贺芸留了沈寄吃饭。


    也许是见到沈寄能讨王妃欢心,吃过饭贺芸又留了她下来。


    说是平日里她这里也就几个姐妹往来未免有些冷清。


    贺芸和沈寄一起上炕歪着午睡了一会儿,然后起来一起做针线。


    “你当日绣的那个盖头那般好,把那针法教了给我吧。”


    贺芸没有在沈寄面前摆侧妃的谱,和她亲亲热热的你你我我的。


    沈寄也不想一口一个臣妇,推辞了一下便从善如流了。


    “好啊!”


    沈寄暗道一声惭愧。


    除了凤凰的眼睛,其他可都是魏大娘绣的。


    不过针法她还是知道的。


    左右家里两个备考的都是会自己照顾自己,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人。


    她也不用着急回去。


    便安心和贺芸一起分线,然后慢慢教她针法。


    贺芸的屋子里极有皇家的富贵气派,但更多还是书香气息。


    想来她是想在王府后院的女人里保有一份独特性,好留住岚王的注意。


    贺芸和沈寄一边做着针线,一边聊着诗书。


    时间倒也混得挺快,都到申时了。


    贺芸在琢磨新绣法,做了一会儿拿出一个杏黄色的香囊,让沈寄指点她用这种绣法帮她添花收尾。


    这样子这个香囊就完成了。


    沈寄一看这个颜色就知道这是做给岚王的。


    皇帝才能用明黄色,皇子只能用杏黄色。


    她便凑过去看着贺芸下针。


    主院里岚王已经下衙回来了,今日公事不多所以准时就回来了。


    王妃让人去打听,结果人往贺芸那里去了。


    她抿抿嘴,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贺芸把自己绣好的递过来,“小寄,你看我绣得如何?”


    沈寄拿了过来,不得不赞同贺芸很聪明。


    当初她学这种针法的时候,可是用了两天才领悟。


    可贺芸短短一个多时辰就融会贯通了。


    “嗯,很不错。岚王一定会喜欢的。”


    贺芸笑容有些勉强,“王爷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小玩意儿?只是身为他的女人,这些就是分内事了。”


    沈寄从方才贺芸一针一线的认真里,看出她对岚王不是只做分内事的。


    闻言也暗叹口气:浩荡荡山河,男儿大计;冷清清院落,女儿无趣。


    魏楹也是一心扑在政事上,可魏楹只有她一个。


    她有时都觉得无聊得紧。


    像贺芸这样,定然更加觉得冷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尤其她和自己一样,现在都没有孩子。


    “王爷驾到——”


    贺芸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有着雪化云开一般的明媚动人。


    沈寄看得楞了一下,忙跟着蹲身行礼。


    岚王走了进来,先弯腰扶起贺芸,然后道:“这位夫人也请起吧。”


    “谢王爷。”


    贺芸介绍道:“这是妾身未出阁前的好姐妹,今日过府来玩耍。”


    岚王点点头,在主位上坐下。


    沈寄知道此时该告辞了。


    低下头一看那香囊还攥在自己手里,赶紧放到笸箩里,“王爷、侧妃,臣妇也离府多时。这便告退了。”


    第 175 章


    贺芸自然高兴她的识趣, “王妃说了,很喜欢听你说外地的风土人情,让你得闲再过府来。我也盼着你多来。”


    “是。”沈寄蹲身一福。


    碍着规矩, 她一直低着头没有抬头看岚王。


    岚王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岚王挥挥手, “让人好好送一送吧。”


    “妾身知道。”贺芸安排了人送沈寄主仆出去。


    闻说王妃让人送了不少东西过来给沈寄,忙自己也添了一些。


    沈寄便和顾妈妈出去, 身后是捧着几匣子礼物的王府下人。


    岚王坐下, 拿起沈寄放到笸箩里的香囊来看。


    贺芸笑道:“刚刚做得, 让小寄看看做得如何。这里还有这里, 是用她教的针法绣的。”


    小寄, 原来叫这个名儿。


    倒是没想到那么勇悍的女人, 居然还有一手好绣技。


    岚王已经把沈寄的事都查了个遍。


    知道她是卖身葬父进魏家做的童养媳,一直在操持生计。


    魏楹能够有机会安心读书赴考,都是她的功劳。


    如今,还在打理着魏楹刚分得的十数万家财。


    “芸儿给本王戴上吧。”岚王把香囊递了过去。


    “好!”贺芸便蹲下, 把香囊挂在了岚王腰间, 看了看又正了正位置。


    沈寄回到家,魏楹说过的事涌上心头。


    岚王难道是因为自己才罚了林子钦的?不然干嘛他那么说话。


    好在,日后直接去庄太医家里复诊就好了, 不需要总是往王府去。


    王妃也不可能时常召她过去。


    贺芸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更加不可能了。


    今天说的也不过是场面话。


    顾妈妈把王妃和贺芸送的, 不是, 是赏的东西拿去交代人登记入库。


    然后进来回沈寄的话:“侧妃娘娘赏的物件倒是平常。王妃送的可是重礼, 不显山不漏水的。可是全是上好的东西。”


    沈寄随意嗯了一声。


    顾妈妈迟疑的道:“奶奶, 奴婢觉得”王妃太过礼下于人了。


    虽说是救命之恩, 可是王妃让世子来赔礼,这也做得过了一些。


    “她这是要试探我。算了, 反正离得远,她也不可能时时召我过府。”


    沈寄铺开信纸给魏楹写信,把今天的情形说了一遍。


    岚王的态度没什么,可是王妃的态度却有些诡异。


    不过好在庄太医说了,宫寒不是什么大毛病。


    只是她本身有这个毛病,到了蜀中又一味的贪食美食,辛t?辣伤肾,更加剧了病情。


    好好的调养个一年半载的,日后也注意着些,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辛辣伤肾这点,沈寄是知道的。


    在知道自己有宫寒之后,家里的菜单就调整了。


    而且她从小就喜欢吃绿豆、苦瓜、白萝卜等凉性食物。


    这个在她想做药膳时也从医书上看到了,只是难以忌口。


    还是在知道了自己有宫寒之后才让厨房不要做这些菜了。


    看来这京城的太医的确是比蜀中的大夫高明。


    而且,当面切脉也比看了旁人切出的脉案开方子来得靠谱。


    当然,不排除之前那位太医没怎么当回事,这次却有王妃直接发话,还在一旁看着。


    庄太医因此格外上心。


    只是,这要调理个一年半载的,难道她都要呆在京城?沈寄蹙眉。


    王妃的态度似乎也印证了魏楹的揣测不是空穴来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管是不是,她还是避着岚王一些为好。


    岚王在贺芸处略坐了坐便起身往书房去。


    他这样的男人是不会一下衙就和妾室腻在一起消磨时光的。


    “王爷——”贺芸有些不舍的叫了一声。


    岚王驻足,转过身来,“本王晚些来你这里用晚膳。”


    这也就是要在这里过夜的意思了。


    贺芸顿时喜上眉梢,福身道:“妾身恭送王爷!”


    “不用送了,外头冷。”


    回到书房,岚王将香囊解下来看。


    那会儿她很吃惊吧,所以行礼的时候把荷包都抓在了手里。


    还差一点忘掉直接就那么带走了。


    叫沈寄是吧,还是沈X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他也不能开口去问贺芸。


    不然,岂不是相当于和盘托出?


    刘主簿进来,“王爷,已经问清楚了。王妃是让庄太医给魏夫人诊脉的。还告诉魏夫人,可以每旬往庄太医家中去复诊一次。”


    岚王点点头。


    王妃办事,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倒是贺芸,小寄求上门来好些天了,就等着她提起好安排。


    她却不当一回事儿。还要王妃提点一番才说出来。


    不过,让她去庄太医家中复诊么?


    他本意是让她时常过来看看贺芸,然后好复诊的。


    罢了,也不好太过出格,还是王妃想得周到些。


    王妃表现出了很喜欢沈寄这就够了,那么偶尔召她过府便不引人注目。


    如果不是储位未定,还需防着那些皇兄弟大作文章,他也不用这么迂回了。


    刘主簿又回道:“今天还有一件计划外的事发生。”


    岚王蹙眉,“什么?”


    “王妃让林世子来给魏夫人告罪。”


    “胡闹!看来她这次是存心要坏本王的事了。”


    他回京以后,的确是寻衅发作了一下小舅子,这自然是为小寄出气的意思。


    可是这个理由自然不会摆到明面上。


    小舅子已经入仕,的确是犯了大错被人报到他这里来。


    于是他没有维护反而让人重罚。


    可是王妃让他来告罪,这不就是告诉小寄自己对她别有企图么。


    而且,小舅子虽然一时不会想到那里去,但日后难保不会多想。


    想到这里,岚王起身走到王妃屋里。


    看他沉着脸,王妃把下人赶开,然后跪在了他面前。


    “王爷的来意,妾身已经知道。妾身的确是故意的。”


    岚王看她一眼,负手问道:“为什么?本王从不见你不识大体的吃过醋。”


    “妾身是为了王爷的令名,为了您不落把柄与人。王爷身为皇子,是父皇和朝野最看重的储位人选,如果背上暗夺臣下之妻的名声,于王爷大大的不利。”


    岚王叹口气,面色和缓下来。


    “本王知道你是好意,为了本王着想。可是”


    他从前也不信自己会对一个女人动心思。


    “子衿,日后不要再这样了。有些东西本王不会割舍,有些人本王也势在必得。”


    王妃仰起头,“今日魏夫人说起她夫婿,听得出话中满满的皆是爱意。而且魏知府对妻子也是非常珍爱,王爷除了硬夺没有机会的。可是妾身知道王爷是不屑于对女子用强的人。那么,您要怎么做呢?难道要授意庄太医动手脚么?宫寒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蜀中偏远她没遇到好大夫而已。今日魏夫人还说起,魏知府还在不遗余力的寻找民间高人。或者,这京城名医也不是只有太医。如果被她知道了,那她会怎么看王爷?”


    岚王笑笑,“这个不是问题。她如今不是在京城治病么。恐怕等不到她治好,魏持己就要回家丁忧了。等日后复起,本王给他安排个不好带家眷同行的职务。长年两地分居,自然是要出问题的。”


    岚王不管这么做是不是卑鄙。


    总之他看上的女人,就一定要弄到手。


    他没有那么大度,来迟了一步就将美人拱手相让的。


    岚王转身离去,王妃萎顿到底。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割都割舍不掉?


    她是识大体,也从来没有吃醋的表现、从来不为难府里的妃妾。


    可是不代表她心里就不会难受、不会嫉妒了啊。


    到了二月底,沈寄往庄太医府上去复诊,让他斟酌着删改药方。


    而她平日里的饮食等等也全都按照医嘱来,只求早早治好然后回蜀中去。


    最好能让老太爷走前知道有曾孙的消息。


    老宅那么多人都在打魏楹主意,都在说她霸道,魏楹回绝只是治标,要治本还是只有她生养孩子。


    不管男女,只要生养一个就好。


    那也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了。


    这次复诊以后,没几天便到了欧阳策和魏柏要进考场的日子。


    沈寄对此事非常的关注。


    这段时日欧阳策和魏柏也没了刚见面时的轻松。


    各自闭门苦读,或者是就一个问题讨论到深夜也不罢休。


    沈寄记得当初魏楹临考前并非如此。


    可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方式。


    而且万一这两人没有考好,日后怪她拦阻了这最后的临阵磨枪怎么好。


    所以,她也只能是搞好后勤,让厨房每日里换着法子给两人炖补品做药膳。


    然后委婉的劝上一劝。


    可是两个人都不停,依然那么熬着,她也就没有再提了。


    只能是为他们准备好了考篮干粮等物。


    到了临出发之际,洪总管进来说外头几位爷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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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知道是在京的魏楹的各房堂兄弟们,他们是来送魏柏上考场的。


    欧阳策微有失落之色。


    他是孤儿,在京城熟悉的也就是这宅子中的人。


    自然没什么人来相送。


    沈寄点头,“嗯,那六弟、欧阳先生,我在府里为你们准备好庆功酒。”


    那两人点头,拱手告辞。


    外头几个木字辈的魏家大小男人也进来和沈寄见礼,齐齐一揖,“见过大嫂!”


    沈寄回了他们的礼,看着一群人簇拥着两个考生出去。


    魏家非常的重视科举,跟后世学校重视英语一样,都快到变态的程度了。


    这便也是魏楹头悬梁、锥刺股的巨大动力之一。


    因为他知道只要考上,自己的命运就会发生巨大转折,一切才有可能。


    也果然,他以探花的身份得以认祖归宗。


    然后才有如今在族里可以说一句抵得上旁人十句,年纪轻轻做了族长,旁人还不敢明着不服的地位。


    希望这两人都能顺利考中吧。


    她侧头看向阿玲,“我的事都差不多了,现在该办你的事了。”


    阿玲脸上微微一红,外头的管孟听了则是露出满面喜色。


    这次回来沈寄就说了会帮管孟向阿玲父母提亲,把她们的婚事办了。


    至于之后,阿玲的志向是当老板娘,而不是像挽翠那样做一个管事妈妈,便由得她去了。


    阿玲跟着沈寄四年也攒下了不少私房,管孟那里也有一些。


    凑到一起租个铺面开杂货铺足够了。


    至于婚事嘛,那就从公中拿钱出来给他们办好了。


    这四年,无论是管孟还是阿玲对他们夫妻都是尽心尽力的。


    尤其管孟还是魏楹的贴身小厮,阿玲是自己贴身丫鬟。


    自然要让他们风风光光的成亲了。


    阿玲的父亲和继母被叫到魏府来。


    沈寄便把话挑明了,又叫了管孟出来给他们相看。


    阿玲父亲很是满意管孟,人长得不坏又能干,还是魏大人身边得脸的人。


    看着也像是过日子的人,而且还是魏夫人亲自提亲,怎么都要给些面子才是。


    第 176 章


    阿玲继母听说办婚事的银子是由府里来出, 当即便没有意见了。


    心头暗自盘算着阿玲攒的私房,怎么也要留下一半给家里才是。


    阿玲和管孟都表示他们有银子,自己出钱办婚事就好了。


    沈寄笑道:“还是不要推辞了, 你们的银子留着开杂货铺子。再说这也是例行的规矩。”


    一t?边叫账房取了四十两银子。


    之前挽翠出嫁就是二十两银子。


    阿玲再加上个管孟, 自然是四十两。


    这四十两足够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事了。


    阿玲继母听说银子要全用到开杂货铺子上头,当即变了脸色。


    这可是要带出门去的, 以后全归姑爷了。


    可是在这个地方, 她什么也不敢说。


    魏夫人还有旧账没跟她算呢。


    如果她敢这个时候提起这茬, 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只有日后再想法子从阿玲手里挖银子了。


    沈寄看到阿玲那个不争气的继母眼珠子乱转, 怕是在打坏主意。


    可如果只是阿玲的家务事, 她也不方便多过问。


    于是只叫了顾妈妈和阿玲父亲去商量细节, 其他的就不再理会了。


    过了三日,魏柏和欧阳策从考场出来。


    沈寄从两人的表现也看不出他们到底考得如何。


    他们回来放下东西和沈寄打了个招呼,就回屋休息了。


    一睡就睡了一天。


    然后又一道出去出去和考生一起聚会。


    不过这次动静不算大,早早的就散了。


    看来魏楹他们那一科闹出来的事还是让考生心有余悸。


    庄太医的宅子比魏宅靠近皇城多了。


    沈寄都是坐了轿子过去。


    不过如今, 他们要在皇城边上买一栋宅子, 小一些的还是买得起了。


    家底有十几万两,但现银肯定没这么多。


    沈寄决定让经济帮着留意一下。


    这样,等魏楹日后调回京需要上早朝的时候, 就不用那么早起了。


    每每起得比鸡还早, 她怪心疼的。


    不过那应该至少是五年后的事了吧。


    如今的京城虽然房价贵, 但还不像后世一年一个价的疯涨。


    所以, 也不是太急。


    如果房子像后世那种涨法, 她倒是可以买下几栋等价格涨上去了再抛售。


    反正现在又不限购。


    庄太医那里态度很好, 很温和也很周到。


    他听了沈寄描述的、感觉倒的一些变化笑道:“嗯, 有这些就说明在好转了。魏夫人放心就是。”


    沈寄用的药上次是从庄太医指定的药铺去买的,药价不菲。


    她让人偷偷拿去让陈氏家的药铺, 让掌柜的给看了看。


    说是属于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好东西。


    掌柜的还问是哪搞来的,比他们之前千方百计找到的还好。


    她有些疑心是岚王让人弄来的,对方这么费心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这一次的药她准备不从那家药铺拿了,就到陈家的药铺去买。


    庄太医给她诊脉,信誓旦旦的保证了一年半载她的病根尽除。


    不用最好的药大不了拖几个月吧。


    可她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岚王的殷勤。


    如果他只是为了报恩也就罢了,可是岚王妃那天的举措给沈寄敲了警钟。


    再说,让府里最好的太医给诊脉,什么恩情都可以抹去了。


    而且这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前几日,岚王妃让贺芸请她过府赏花。


    刚进三月,王府温室里已经开了好些种类的名花。


    她借病推脱了。顾妈妈担心王妃会不会生气,沈寄笑笑说不会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时王妃的表现可不像是真的欢迎她再造访的样子。


    至于她谎称有病,当然瞒不过庄太医。


    可是王妃是不会计较的。


    至于贺芸会不会认为她过河拆桥不识抬举,那就没办法顾及了。


    既然有了那一重担心,那岚王府是不能再去的了。


    不管是不是她和魏楹多心了,这样的贵人也不是他们能随便沾的。


    就算只是为了治病,也不能过从太密了。


    毕竟那是皇子,魏楹隔京城再远,那也是官场。


    回去的路上,沈寄就坐在轿子里想这些。


    忽然,平稳的轿子猛地一晃。沈寄一下子扑了出去摔在了路上。


    好在她练过武反应比常人灵敏,电光火石见用手护住了头脸。


    只是膝盖手肘都摔得生疼。


    同时听得阿玲惨叫一声。


    沈寄猛地抬头,就见到阿玲捂着脸,脸上一道血痕。


    旁边的流朱本是跑过来要扶沈寄的,一时傻眼站在了原地。


    管孟看了一眼阿玲,心急如焚。


    他伸手抓住马背上那人还想抽过来的鞭子,“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蜀中知府魏大人的家眷。”


    沈寄从地上爬起来,流朱这才醒过神跑过来扶她。


    “奶奶,阿玲姐”


    沈寄顾不得身上疼痛,赶紧上前几步去看阿玲脸色的伤。


    但见那一条鞭痕从眉梢斜斜掠过直至下巴。


    那骑士嗤笑一声,“知府是个什么鸟官啊?也敢在本世子面前说嘴,给我撒手!”


    说着拉扯了一下马鞭,却是纹丝不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到阿玲脸上那道血痕,管孟眼里一片血红。


    根本没有想到眼前人世子的尊贵身份。


    他一伸手竟将那骑士在马背上拉得一个不稳,险些跌下马来。


    旁边那几个骑马跟随的人顿时也是一鞭子抽来,“大胆奴才!敢伤长公主府的世子,你不要命了?”


    几个人便开始围攻管孟。


    旁边护着沈寄的小厮犹豫的目光扫向沈寄,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帮忙。


    沈寄心头也是七上八下的,今日的事很难善了了。


    对方是长公主的儿子,皇帝的亲外甥。


    虽然他们占理,可是这事闹大了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权势猛于虎啊!


    可是,管孟是魏府的人。


    阿玲也是魏府的人,她无辜受此伤害,搞不好就要毁容。


    她可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


    自己能不闻不问忍气吞声么?


    这样,日后还有谁肯对他们忠诚。


    她一咬牙,“去帮忙!”


    “是。”


    流朱扶着沈寄、拉着阿玲往墙边走,“他们纵马而来,我们已经避让了。可是马太快没来得及,奶奶这才摔了出去。奴婢走的靠街沿这边,阿玲姐走的外头。一时避让不及,那个世子就一鞭子抽到她脸上了。”


    沈寄看了一下,这里离庄府还不算远。


    如果能及时在庄太医那里求到药膏,说不定阿玲的脸还有救。


    沈寄自己手肘膝盖都摔破了,已经有血丝渗了出来。


    眼见她是没法一道去了。


    可是就让流朱一个人去的话,万一路上再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场中还在混战,显然是不能挪得出人去的。


    沈寄站立不稳,坐在街沿举目四顾,所有人都避得远远的。


    虽然脸上有同情之色,但无人敢站出来帮忙。


    这个时候站出来,摆明就是和这个皇帝亲外甥过不去。


    就是求上门去,庄太医敢不敢伸手还是二话呢。


    “怎么回事啊?你们两家怎么打起来了?”


    沈寄听得这个声音,转过头去,“林世子?”


    出声的人是林子钦,他也带了人从这里路过。


    沈寄顾不得其他,只有向这个过去的冤家求助,“林世子,请你帮帮忙。我们好好地走在路上,这些人就用鞭子抽人。我的贴身丫鬟都被毁容了。”


    林子钦扫了一眼阿玲,然后问道:“看你也痛得这样,你也挨鞭子了?”


    “我没有,我是从轿子里摔出来的。马太快,轿子避不过。以前那么狠地踢你是我不对!你这回帮我一次,我给你端茶认错都行。”


    沈寄痛得厉害,但眼前的情势容不得她不低头。


    上次得罪侯爷世子差点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次得罪公主的世子,还不知会怎样呢。


    她说话的时候,痛得眼里都有了泪花还不自知。


    林子钦看看她,然后点点头,“嗯,我帮你化解、化解。”


    他走了两步随手抛出一个陶瓷的小瓶子,“里头的药膏敷到脸上,止血生肌的。你的伤也可以敷。不过,信不过就都不要敷了。”


    流朱接过瓶子,手有些抖的打开。


    看沈寄一眼,后者道:“先给阿玲敷。”


    说着痛得吸了两口气。


    流朱小心翼翼的挖出一点药膏替阿玲涂抹到伤处。


    实在是这个瓶子有些小,里头的药膏也不算多。


    林子钦走到最先挥鞭子那个骑士身旁拱拱手,“世子爷,今日的事就看在小弟面上放他们一马如何?”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人问道。


    林子钦侧头瞥了一眼那边屋檐下坐着的沈寄。


    那人嗤笑一t?声,“不是听说你如今都改了么?哼!”


    他看看场中,方才胆敢拉他的那个小子被他的人揍得很是狼狈。


    刚被公主府的侍卫一拳捶中肚子,吐了一口血。


    也罢,也算是出了气了。


    林子钦和他也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虽然这两三年林子钦去了京郊大营疏远了些,但开了口便给他些面子吧。


    “行,就给你些面子。”说完一招手纵马离去,那些护卫便也陆续停手。


    剩下沈寄这边的那些个小厮,个个带伤。


    尤其是管孟的伤势最重。


    阿玲本就怕的要死,女人伤了脸是最害怕的。


    现在又看到管孟被人群殴成这样,一直憋着的泪珠儿就开始滚落。


    “可不能哭啊,不然真留疤了。”林子钦过来说道。


    流朱赶紧给阿玲把泪珠抹去,“阿玲姐,擦了药膏就回好的。别哭——”


    沈寄抬头用疑问的眼神看向林子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后者道,“本来擦了是可以美容养颜,但顺带也有止血生肌的作用。是从宫里弄出来的好药。如果还不行,那我不知道什么才行了。算你们运气好!”


    沈寄支撑着站起,敛襟一拜:“多谢林世子援手。”


    林子钦摆摆手,“我倒不是路见不平,只是看到了不能装着没见着。你们够倒霉的,那家伙的外室今早一尸两命,他心情之恶劣可想而知。”


    沈寄脸上露出忿然,“那就可以当街纵马,欺压良民?”


    林子钦冷笑,“俗话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你几曾真的见到过?他今天就是真的把你的小厮打死了,你又能奈他何?走吧,我陪你回庄府去包扎下。瞧你们这群人狼狈的,就这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还是齐整的。”


    沈寄一愣,“这个就不用麻烦世子了,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姓庄的滑得跟泥鳅一样,这个动静他早该听到了才是。虽然那个小霸王是走了,可是他不一定敢帮你的。搞不好让人回你一句老爷不在家,然后就把门关上了。走吧,反正我今天休息也没什么事儿。”


    “那就,多谢了!”


    第 177 章


    “甭客气, 我等着喝你的茶呢。姐姐居然叫我给你作揖道歉!上回吃亏的明明是我,她就为了讨好姐夫就要委屈亲兄弟。”


    后头的话林子钦说得很小声。


    沈寄也好,旁边的人也好, 都没有听到。


    那轿子收拾收拾倒还能用, 只是所有人都受伤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寄便由流朱扶着,阿玲则搀扶着管孟。


    其他人互相搀扶着, 跟着林子钦往庄府去。


    庄府的大门被拍开, 下人看到沈寄一行人去而复返, 陪着笑脸正要把老爷出去了的话说出来, 然后关门。


    就见到林子钦用手撑在门上, “快点开门!”


    “林世子?好, 这就开这就开!”


    沈寄一看果然如果林子钦所言,如果他不来,他们或者是要吃闭门羹的。


    心头顿时涌上了感激。


    小声对林子钦说道:“真是没想到,居然会被你给救了。”


    “你救了我姐夫, 也算是间接帮了我们林家大忙。我没法子视而不见啊!是旁人我也懒得管的。”


    林家自然是在岚王这一条大船上的。


    岚王如果薨了, 这条船上的各大家族肯定也落不着好。


    要不然,不管是平民还是小官家眷,那个小霸王要拿来撒气, 本来同他都没什么关系。


    林子钦也不是路过。他从军营回来, 和那家伙正好遇上了凑一处正说话呢。


    那家伙听了外室一尸两命的消息, 就发疯一样的策马跑了。


    自己不好不管不问, 便拉了匹马追上来。


    这才赶巧遇上这出的。


    只是, 看到沈寄坐在屋檐下满脸痛楚, 眼里还包着泪, 他心头怪不是个滋味的。


    这个丫头不是那么厉害,连他的命根子都敢踹的么。


    一下子成了个弱女子, 他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他心头一直都记着沈寄踢了他之后,脸上那耀眼的笑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今天的事,归根结底都是那个魏楹官儿太小了。


    不然自报家门后也打不起来。


    在这京城,五品可真是连芝麻官都算不上。


    魏家的人都上了伤药后,林子钦的随从去帮忙雇车,然后把人全送回了魏宅。


    他本人当然没有再跟过去。


    只是本来要送人的好东西给沈寄了,他也不好再空手登门。


    拐了个弯就回去了。


    沈寄一行人狼狈的回去,那盒药膏都给了阿玲。


    庄太医说擦了这个,开始会留下点浅色的疤痕,但是随着日子长了会全消的。


    还说这个药膏不但难求,而且必须是在受伤后一定时间内涂上才有效。


    他们能路遇林世子实在是福大命大。


    不然,脸上必定留下这么一道疤。


    至于沈寄手肘膝盖伤了,最好最近都少动弹,不沾水便没有大碍。


    那些小厮除了管孟需要卧床静养,也都是外敷内用歇一阵子就好。


    庄太医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但是沈寄知道,那都是因为有林子钦陪同前来。


    不然,即便是岚王妃交代过让他给自己治宫寒,他也不敢轻易就冒着得罪长公主府世子的危险相帮。


    说起来,她这次真是欠了林子钦好大的一个人情。


    她们回来的时候,魏柏和欧阳策闻讯赶来。


    知道沈寄只是受了点小伤才放下心来。


    欧阳策懊悔没有跟着去。


    魏楹让他护送沈寄回京城,也就是托付他保护妻子的安危。


    但是到了京城,他忙于温书备考。


    而且沈寄每次进进出出身边都有那么多人,他自然也没有再跟出去。


    却没想到她们一群人被人当街打成这样回来。


    沈寄摆摆手,“欧阳先生无须自责。我知道你武功很好,只是这次不只是武力值不如人。对方是长公主府的世子,身边带了好多侍卫,我们实在是惹不起。”


    魏柏皱着眉头怒道:“光天化日之下在街上纵马。把人的轿子逼得闪躲不及,轿里的人扑跌出来。还用鞭子抽女子的脸。真真是欺人太甚!难道就没有王法了么?”


    欧阳策想了一下,“长公主府的世子,我们在酒楼也听说过。他前年还纵马踩死了人,可是最后还不是用一个奴仆顶罪不了了之。”


    “这次他休想不了了之。这次是大嫂命大,只是小伤。如果大嫂重伤,或者说没有遇上那位见义勇为的林世子如何是好?欧阳兄,到时候你我二人要如何向大哥交代?”


    沈寄警觉的道:“六弟,你要做什么?你不要乱来啊。”


    “大嫂,小弟会以今科考生的名义去敲登闻鼓。状告长公主府世子仗势欺人。既是替你出这口恶气,也省得更多的人被他欺压。”


    沈寄急了,“不能去!”


    她也气不过!


    这么大的亏,她当‘鱼丸妹’的时候都没有吃过。


    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又能怎么样?


    之前让众小厮去帮忙,那是不能眼看着管孟被人活生生的打死。


    但是要告长公主府的世子,那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魏柏怎么这么天真啊?


    “听说大嫂也是博览群书,难道就没有听说过‘强项令’?”


    沈寄苦着脸点头,“我知道。”


    她小时候就看过连环画的。


    强项令董宣,不畏权势处置了光武帝长姐湖阳公主家仆,那人仗恃在洛阳大街上杀人。


    此举为世人所称颂,都写进《后汉书》去了,美名千古流传。


    可是,那只是公主府的家仆,就闹了那么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要靠舆论压力才能杀了他。


    现在这位可是公主的儿子,皇帝的亲外甥啊。


    还有太后,听说太后也很喜欢这个外孙的。


    皇帝是明君,但皇帝同时也疼外甥,他还是个孝子。


    她又没有死,对方也不会真的受到什么重责。


    拼着闹这一场,是得不偿失啊!


    首先就是魏柏自己的功名毁了,接着魏楹也会被连累,然后是整个魏氏全族。


    她都不敢去想象后果。


    如果今天她死了,魏楹肯定也是要闹的。


    但他首先会跟魏氏脱离关系,然后千方百计置对方于死地。


    或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有能力弄死对方的时候再下手。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冲动的。


    “来人——”沈寄扬声喊道。


    外头小厮应道:“奶奶t?有什么吩咐?”


    “把六爷请回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放他出房间。把洪总管给我叫来!”


    沈寄转头欧阳策说:“欧阳先生,烦你把六弟看住了。”


    欧阳策也没有想到魏柏会读书把人都读迂了,忙应道:“夫人放心!”


    “开解开解他!”沈寄头痛不已。


    “欧阳一定尽力。”


    洪总管很快就来了,沈寄把魏柏要去敲登闻鼓的事情说了,。


    后说自己已经把人软禁起来了,让他密切留意。


    千万不能让魏柏找到任何的机会逃出去。


    如果有魏家的人来造访,就把事情对对方合盘托出,让人进府来一起劝。


    洪总管听了大惊失色,忙忙的应下,“奶奶放心,老奴一定不会给六爷任何机会。”


    沈寄想着就头疼,怎么会搞成这样?


    这个老六平日看着也不是这么书呆子的啊。


    难道他想扳倒长公主的儿子,也上一回史书千古留名?


    可是,如果当时不是湖阳公主的家仆而是她的儿子,董宣真的敢一刀砍了么?


    她觉得未必。


    就算董宣真的这么有胆色,豁出去了。


    那湖阳公主能答应,光武帝能答应?


    她还以为照管魏柏很简单呢,就是负责下后勤就行了。


    哪晓得这小子这么难搞。


    这样的性子,以后入了官场,动不动就想着文死谏,要做名臣那还得了?


    魏楹给他收拾烂摊子都收拾不过来。


    “拿纸笔来。”


    顾妈妈道:“奶奶,您的手肘伤了,不好动笔的。”


    这个六爷,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奶奶都这样了,还得为他操心。


    “我说,凝碧写。我得把事原原本本的都告诉四叔、四婶。”


    纸笔拿来,沈寄口述,凝碧执笔。


    很快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就写完了。


    “再写一封,给爷捎去。等下一并拿出去寄发。”


    等到写完这两封信,沈寄觉得有点口渴。


    顾妈妈端了一盅水过来喂她。


    “我也不是就不能动了。”


    “既然可以让旁人代劳,那就不要动手。”


    沈寄靠躺回去,现在可以把魏柏给关着。


    可万一他这回考上了要去殿试,当着皇帝的面告御状,那可不是玩儿的啊。


    这事人证物证都找不到的,他们自家人说的话能作为呈堂证供么?


    皇家不会认的。


    而且他们还可以收买人来倒打一耙。


    到时候魏柏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希望在殿试前四叔、四婶能赶到京城吧。


    四婶也不是迂腐性子啊,不过四叔确实是古板了一点。


    这样的性子当族长挺合适,至少公平公正。


    但是,要在朝为官,不是这么简单的。


    阿玲敷了药,面上带了纱巾,没有避嫌的去照顾管孟。


    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这也没什么人能说闲话。


    管孟确实伤得很重,只要沈寄多犹豫一会儿,他就归位了。


    所以二人心底现在都是十分感激的。


    也有些担心此事会不会带来什么无法成后的后果。


    “府里不会有事吧?奶奶认识林世子,还认识岚王。”阿玲小小声的说。


    这个时候她最担心的反倒不是自己的脸了。


    那个老太医都说了是可以恢复原状的。


    林世子给的,可是宫里的好药。


    “应、应该不会吧,不然那个人就不会走开了。”管孟不确定的道。


    他这个时候也有些后悔,竟然抓住那位世子的马鞭就把人往马下扯。


    如果为此给府里惹来了祸事,爷一个五品官扛不起啊。


    那最后这满府的人还不都跟蝼蚁一般。


    “奶奶救过岚王。”阿玲想起这件事来。


    岚王如果肯出面,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奶奶救了王爷的大人情如果就这么用了未免不值。


    可是如今,有什么办法呢?


    林子钦回到家里,到书房翻出藏得很好的沈寄的画像。


    画的正是当时她踢了他一脚后,满面慧黠的笑着,转身跑开前的模样。


    他的手在那张脸上抚了抚。


    如今她救了姐夫,姐夫还为她发作了自己。


    从前那些招数都不能用了啊!


    林子钦想着姐姐让他去给沈寄道歉的事。


    越想越不对劲,只是又不敢肯定。


    翌日,岚王妃找他过府去问,昨天是怎么回事。


    她是从庄太医口里听说的。林子钦带了受伤的沈寄等人去找他包扎。


    “呃,遇到了,不好当做没看见。”


    岚王妃叹口气,“回头你姐夫还要问你。”


    难得那个沈寄闻炫音而知雅意,响鼓不用重锤,知道回绝贺芸的邀约。


    第 178 章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 她怕是要找上王爷帮忙出头了。


    而且,这一次也让她知道她夫婿那个官实在是太小了,会不会就此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呢?


    林子钦脸色变了变, “姐姐, 姐夫他是不是、是不是对魏夫人……”


    岚王妃喝了口茶,“不过是一时昏头了而已。”


    就算王爷心头放不下, 将来登了大位也要弄到宫里去。


    那样的出身来历也不能与自己相争。


    后院里人本来就不会少, 将来后宫更加如此。


    她不可能把所有的女人都挡在外头, 一个人霸占王爷。


    她挡这个事, 是为了他的名声着想。


    “去吧, 在你姐夫面前说话别跟从前一样口无遮拦的。别当自个还是能跟他要零花钱的年岁。”


    “是。”林子钦应了一声, 往王府大书房去。


    到了门口,看门的侍卫躬声道:“王爷,林世子到了。”


    “让他进来。”岚王在看文书,闻言轻声说道。一边把文书合上。


    抬头看着迈步进来的小舅子, 随手指了指凳子, “子钦,坐吧。”


    “是。”林子钦依言坐下。


    “把昨天的事儿和本王说说。”


    林子钦想了一下,开口说道:“魏夫人去庄太医府上复诊出来, 坐着轿子走在路上。结果正好蒋唯刚得知外室一尸两命, 急得眼发红的赶过去, 就在街上纵马。魏夫人的轿子躲避不及。慌乱中, 她从轿子里扑跌出来。好在她机灵, 用手把头脸护住了。只是手肘和膝盖摔伤比较严重, 其他倒没什么。”


    他知道岚王不会在意沈寄的贴身丫鬟如何, 便没有赘言。


    “然后就打起来了?”岚王蹙眉。


    她不该是如此冲动的人才是。


    身边带的人又不够,就是要出气也不该急在一时。


    “不是的, 当时蒋唯还用鞭子抽人的脸撒气。”


    岚王一惊,身子当即坐直,“抽了她的脸?”


    “没有,抽到她的贴身丫鬟脸上。那丫鬟是一个小厮的未婚妻。蒋唯心头不好过,抽了一记,顺手又抽过去。那小厮就抓住了鞭子。应该是练家子,蒋唯都差点被他扯下马来。这样一来,长公主府的护卫自然不干,于是围殴那个小厮。魏夫人让别的小厮也过去帮忙,那人才没有被打死。我之前和蒋唯在一处。他听了那个消息就冲动的上马走了,我不放心跟去看看。结果就看到魏夫人坐在街边屋檐下哭。我看她的样子实在可怜,然后想着她救过姐夫,就上前帮她解了围。蒋唯给我,当然,主要是给姐夫您面子,就带人走了。不然,她真的不好脱身。”


    林子钦说的都是客观事实,但是无意间还是带上了倾向。


    他想帮沈寄出口气,只是自己无能为力。


    那毕竟是长公主的儿子,他还惹不起。


    岚王觉得有点不可置信,“她坐在屋檐下哭?”


    那个小女子,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才是。


    说她被逼无奈之下抽把剑冲上去砍杀,可能性还要大点。


    “是我亲眼看到的。可是她死活不认,说是痛哭了的。我也觉得那么凶悍的女人遇事不会光哭。其实当时我差点就躲起来,想看看她最后会怎么应对了。”


    “摔得很厉害?”岚王蹙着眉头。


    “有点儿。”林子钦小心瞥着岚王的眼神,暗暗心惊。


    岚王察觉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林子钦的心思早就在那幅画里就被他看出来了。


    所以,他当时根本不可能躲在一旁看热闹。


    其实,自己也有点想知道,如果没有人路过帮忙解围,她最后会怎么办。


    可是也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受人欺负的境地,不得不拔剑自救的。


    胆子真是够大的啊!


    知道是长公主府的世子,居然还悍然无畏的让其他人一起去帮忙。


    旁人遇到了大概都会舍车保帅,主动将那个小厮交出去让对方出气吧。


    不过,岚王很欣赏她的做法。


    手下的人出事,如果当了缩头乌龟,那么日后就没有人肯真心的跟随了。


    他再次领教了这个女人的当机立断,倒是个做大事的人。


    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关键时候很能扛得住t?事。


    哼,魏楹,你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那还有什么资格拥有她?


    至于那位表弟,是有些不叫话了啊。


    是不是该跟父皇说一声,让他跟子钦一样到军队里匿名锻炼一下?


    现在老丈人对子钦浪子回头、肩头可以抗责任可是满意得不得了啊。


    算了,再等等!


    这一次他要等着她上门来相求。


    上次赏花宴邀她居然推拒不来,摆明了是要避着了。


    还有,差人给她寻来的、最上等的药材也没有去取用。


    “这件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


    林子钦点头,后头的事他也过问不了啊。


    他还没有那么大的势力。


    不过,姐夫想等着她上门来相求,然后再给她出气,怕是很难。


    她当时是很气愤,但是并没有失了理智。


    哼,三年前教训他不上进、惦记人|妻,说得那么大声。


    如今自己还不是做这种事。


    “姐夫,那我就告退了。”林子钦站了起来。


    “等一等!”岚王也负手站了起来。


    “姐夫有话就请吩咐,子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岚王瞪他一眼,“用不着你赴汤蹈火。本王只是要告诉你一句话。”


    日后,林家就是这个小舅子当家了。


    岳父大人毕竟是老了。


    所以有些话和他交代就够了。


    而且,这话也不好到岳父大人面前说去。


    林子钦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岚王在他面前站定,“你姐姐是本王的元配正妃。将来本王若有那一日,你姐姐的地位自然是一起水涨船高。”


    林子钦涩然一笑。


    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看来自己是真的只有在一边看了。


    “姐夫放心,这一点姐姐心头清楚、林家也清楚。”


    林家是岚王最要紧的支持者之一。


    就算别家能下这条船,林家也是万万不能动的。


    当然是只有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走下去,断不会因为日后闹出些什么来就撒手不干了。


    林子钦做出这个承诺,也是应承了如果父母将来因为沈寄的事情不满,他会从中转圜。


    “子钦,你果然是长大了。”岚王欣慰的道。


    林子钦笑笑,“再不长大,姐夫不是要把我丢到边关的军营,去亲身感受一下战事了么。”


    “你是林家的独苗,姐夫也不能做得太过的。”岚王笑着拍拍林子钦的肩膀。


    无形中就消灭掉一个情敌,他很满意。


    林子钦的知趣,他更满意。


    这样的人,日后才可能成为他看重的股肱。


    而魏楹,的确是有才具。


    可是朝中哪里就少了一个有才具的官员呢?


    小寄遇事不来求自己出头,难道要指望不在京城五品小官的魏楹么?


    上一次的事不是自己放他们一马,就凭魏楹哪里就能够平安脱身?


    沈寄一边养着伤,一边等着四叔四婶上京并发榜。


    她伤得不算重,但因为都在关节处,所以比较麻烦。


    “信到淮阳要六七天的样子,四叔四婶再敢来又需要十天。可是又不能说走就走,真是麻烦啊!”


    魏柏已经被沈寄管了七八天了。


    魏家的人上门,沈寄就把事都告诉他们。


    他们听了都变了脸色,进去骂老六糊涂。


    再不觉得沈寄把小叔子关起来有什么不对了。


    只是众人嘴巴说干,魏柏还是那副德行。


    沈寄只能心道一声:牛牵到了京城还是牛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众人现在都在等着四老爷四夫人的到来,总不能让魏柏一个人就毁了魏家。


    按他们的想法,如果魏柏上榜,实在不行就别去参加殿试了。


    那样上下活动一下,所得的官职虽然小点,但是好歹是个官。


    而且魏柏这个性子,当了大官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魏晖挺欣赏魏柏的个性。


    但是也拈着胡子说:“六侄子,你不要学你十一叔啊。要学也该跟你大哥去学。外圆内方方是长久之道。”


    “大哥当着圣上的面,都敢直言他为太后做寿过于奢靡。后来圣上不是果然收敛了不少么。而且大哥虽然被贬,但很快就起复还升了官。”


    沈寄忙申明,“六弟,你大哥没那个豹子胆。他没直言,只是心头的想法没瞒过皇上而已。全是外头乱传成这样的。好在皇上圣明,并没有因传言治你大哥的罪。还有,他后来起复是拿命去拼回来的。再后来升官那是年年考绩为优等才有的。六弟你千万不要断章取义。”


    这小子怎么轴成这样?


    魏楹都从中受到教训了,他还这么觉得。


    魏柏说道:“可是,如果没有皇上的赏识,大哥不可能升这么快的。他是得罪了皇上被贬官的,旁人不敢随意提携。”


    这个倒是真的。


    沈寄看向其他魏家人,她口水都快说干了,你们接力。


    那么多亲戚上门了,她也不好就窝在自己屋里。


    便让人用榻把她抬了出来,和众人一起来劝魏柏。


    “大侄媳妇,四哥、四嫂几时到?”旁边另一个堂叔问道。


    沈寄回答道:“信和他们是一起出发的。信是驿站快马送的,昨天收到,他们慢也就慢个四五天吧。”


    “你还是继续把这小子关着吧,千万别让他跑了出去,我们先走了!等四哥、四嫂到了再过来。”


    沈寄不能走路,只得道:“叔叔、婶婶们留下吃了饭再走吧。”


    “不吃了,被这混小子气都气饱了。读书都读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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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先生,烦你代我送下叔叔、婶婶们。”


    “是。”


    欧阳策出去了。


    沈寄不敢大意,让四个厉害的小厮看着魏柏。


    后者道:“这还有天理么?我反倒成了罪人。”


    沈寄摇摇头,“其实,我很感激你能够不畏强权为我出头。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是非黑白这么清楚的。”


    等四叔、四婶到了,她也轻松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然,人在她这里,要是跑了出去闯下祸来,她承担不起后果。


    又过了两日,魏楹的快信也到了。


    他对于发生的事非常的惊怒。


    只是人在外地,而且官小言轻也没有办法。


    沈寄可以想象得到他收到信痛心疾首的样子。


    他当下是没有能力和那些人斗。


    可是那些人都是靠了会投胎,一出生就有了可以作威作福的地位。


    他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很艰难的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而且她相信,假以时日,只要给魏楹发挥的平台,他将来不一定就比这些勋贵子弟差。


    毕竟,他才二十二!


    而且已经经历过一次起落,人也比刚入官场时成熟了。


    只是,如今的官场,储位不定,容不得他大展抱负。


    只能在地方做实务,省得卷进皇子的夺嫡之争里头去。


    就这个样子一步一步稳打稳扎很好。


    第 179 章


    所以沈寄回信让他不必气馁, 暂时斗不过那些权贵子弟,又不是以后也没有机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事情乱了阵脚才好。


    她对他绝对有信心。


    总有一天,他能实现心中的抱负一展长才, 而她也可以水涨船高再没人敢欺辱。


    沈寄还有一件烦心事。


    她现在在家养伤, 庄太医那里自然是去不了了。


    对方也不可能到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来出诊,那未免太打眼也太屈驾。


    不过庄太医派了他的侄儿, 也就是他的关门弟子过来。


    只是那位小庄大夫上次把她说了一顿。


    说如果按照方子到外头去抓次一等的药, 那药效可要大打折扣。


    沈寄经历了路遇长公主府蒋世子这件事, 实在是对京城少了些好感。


    聚居在此地的皇亲贵戚纵容子弟横行霸道, 她已经倒霉的遇上过两次了。


    在京城以外, 她没觉得魏楹官小。


    还觉得他二十三岁的知府, 起居八座、威风八面。


    她虽然不至于狐假虎威,但是平日里也从不会受谁的气。


    更何况这种光天化日之下的欺辱。


    那天她是疼哭的,可何尝不是气哭了。


    如果是在现代,什么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猖狂啊?


    她只要拿出手机咔嚓偷拍个照, 然后上传到网上大肆曝光, 那就什么气都出了。


    可如今呢,她还是托了林子钦的面子才得以没有吃更多的亏。


    而六弟魏柏一片赤子之心,不但魏家人人觉得他会祸害到自身, 甚至连累族人。


    就连自己都不得不把他软禁在家中, 生怕他真去敲了登闻鼓惹火烧身。


    现在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太可恶了!


    魏楹要想一步、一步位极人臣, 那怕是三二十年后的事了。


    林子钦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可是岚王的用t?心却让人觉得烦恼。


    好吧, 她救了岚王的命, 那么用他的太医、用他的好药也是该当的。


    既然已经用了他的大夫, 又何必矫情的拒绝他的药?


    还是早日离了京城为要。


    于是沈寄便让人还是到庄太医指定之处去买药,这样效果明显得多。


    药材的来源、炮制甚至保存都可以让药效有很大的提升。


    只是这些药有钱都买不到, 都是供给宫里或是王府的贵人的。


    在沈寄的手脚能自由灵活的活动的时候,终于盼来了四叔、四婶。


    在族人的相逼下,四老爷最后不得已承诺:如果魏柏还是坚持,他做爹的做主,即便考中前三百名也不让他去殿试惹祸。


    这个决定其实是很艰难的。


    因为殿试之后所授的官,比不参加殿试的进士起码高一两个档次。


    没参加殿试,这一生的成就也就相当有限,甚至很可能一辈子就那样了。


    四月中旬,发榜了。


    欧阳策早早去看,回来的时候面色黯淡。


    沈寄便知道他又名落孙山了。


    心头暗叹一声劝道:“欧阳先生,你才二十四,还可以再考的。”


    欧阳策面色惨淡的摇摇头,然后回客房去了。


    沈寄只好吩咐下人千万不要去打扰。


    这种事情也只有靠他自己走出来了。


    而魏柏,则是由其他魏氏子弟去代看,对外说的是染病卧床。


    “六弟考上了!”


    这个消息本来可以很振奋看重科举的魏家人的。


    木字辈在魏楹之后又出了一个进士。


    可如今这份喜悦却是大打折扣。


    可以说自从魏柏表现出这份赤子之心后,魏家人已经完全不指望沾他什么光了。


    只希望日后不要被他连累就好。


    只有四叔、四婶脸上喜悦满溢。


    虽然说儿子是有点憨,但毕竟是十年寒窗有了回报。考上了!


    沈寄看报信的这位堂弟脸色有点古怪,便问道:“五弟,六弟他考了多少名啊?”


    “一、一百二十三名。”


    沈寄心道,难怪表情这么古怪了。


    一科一共录取三百名,一甲六十名。


    其中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为头甲,这六十人为进士及第;


    二甲也是六十名,二甲是进士出身;一百二十一名以后为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当然,并不是以这一次的发榜为准。


    而是以最后殿试后发榜的综合排名为准,所以称两榜进士。


    也就是说如果殿试发挥的好,这个名次有极大可能挤入进士的行列。


    但如果不给他去参加殿试,那就铁定是个同进士了。


    魏楹当年为了不得这个同进士,硬是推迟了三年才去考。


    可见读书人对这个名分的介意。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这、这总不能让自家孩子硬是弄出个同进士出身来吧。


    又不差多少,就三名。


    当今天子爱少年才子,这是都知道的。


    到时候殿试怎么也能往上提一提名次才是。


    只是,这个孩子脑子有些轴啊。


    万一到了朝堂上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那不只是连累他自个儿的功名啊。


    但是众人还是担心小六会惹祸,因此便都望向四老爷等他做主。


    他是亲爹,有什么自然他做主。


    四老爷、四夫人一直以来的期望都是放在魏柏中举。


    如今好容易看到金光大道了,可是族人却不想让他们的儿子去走,反而想让他就此委屈做个同进士。


    大厅里一阵沉默。


    终于十一叔出声,“把小六叫来,告诉他这个消息。让他自个儿做选择。”


    这是个办法!


    于是魏柏便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厮带到了这里。


    沈寄心头叫苦,就算四夫人再明理,如今儿子被她软禁是事实。


    就连这样出入都有人押着,这件事怎么都要造成芥蒂了。


    当魏柏知道自己考了一百二十三名也有点吃惊。


    他自然是明白这里头的意味的。


    然后,家人把选择题摆在了他面前。


    要么就此认命去做个末吏,要么就闭嘴不要再提去告状的事。


    安心温书准备殿试,怎么都要搏一个进士出身,然后顺利步入仕途。


    家人再使银子上下打点一下,京官不敢说,至少能是个京外的七品文职。


    十年寒窗到了这一步,谁都不想放弃。


    可是想去殿试就必须放弃坚持。


    魏柏艰难的在心中做着抉择,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


    大嫂受了欺辱,他想去为她出头告状。


    想让仗势欺人的蒋世子受到惩罚,怎么就成了家族的罪人了?


    “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把意见说出来就好,剩下的让小六自己决定。大侄媳妇,我们走了。”


    沈寄出去送客。


    把人全送走,她也没回去大厅,径自到亭子里坐着。


    魏柏这样的性子,适合去做学术研究而不是做官啊。


    只是在这个时代,读书差不多就是为了科举,他没办法选择。


    如今更是被逼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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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该怎么选,傻子都知道吧。


    不出所料,当天便有了结果。


    魏柏在父母的一再劝说下终于还是妥协了。


    沈寄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难受。


    一个大好青年,就这么被逼着向社会妥协了。


    日后,怕是再难有这份赤子之心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接下来的日子,四老爷、四夫人就留了下来陪伴儿子。


    欧阳策则向沈寄辞行,他想出外游历。


    沈寄知道魏楹很看重他,有心想劝他再回蜀中。


    最后想着时机不合适,便封了五百两银子的程仪让他带上路上花用。


    当初山寨散伙并没有什么银子剩下。


    欧阳策这三年也是寄居魏府做师爷维生,手上还真是没有什么银子。


    便笑着接受了,“我也不跟夫人客气,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日后有机会再来看魏大人和夫人。”


    “好,祝先生一路顺风!”


    沈寄让洪总管出面送欧阳策往码头去。


    这个人虽然当时失落,现在看来倒也不失潇洒。


    希望有缘再聚吧!


    沈寄回到屋里,一会儿顾妈妈进来一副有话和她说的样子。


    “你说吧,这屋子里也都不是外人。”


    阿玲去照顾管孟了。


    如今她身边就是流朱、凝碧在领着小丫头伺候。


    休养了这么久,管孟终于是能下床了。


    “奶奶,外头的闲话还没有停歇,如今本家里也有人参与了。这件事不是小事啊,得赶紧想办法才行。”


    沈寄放下手里的书,她当时受辱,是林子钦挺身而出相救。


    这就为京城贵妇圈子又添了谈资。


    三年前就出现过说她被林子钦占了便宜的话。


    如今再出了这么一桩英雄救美的事,自然便有人把那件事又翻出来说了。


    至于本家的人,之前都在担心魏柏闯祸,还没有闲心做这个。


    如今魏柏放弃顾虑尽除,便有人开始兴风作浪了。


    蒋世子当街把人从轿子里撞出来,又挥鞭子抽人。


    那些人怎么不议论一下他的行径?


    反而纠结于林子钦为什么肯救她?


    这半个来月,都不知穿凿附会出多少故事来了。


    就连她到庄府复诊的事都被挖了出来,也算在了林子钦头上。


    便有人说他们二人三年前就有了首尾,这些年来一直藕断丝连。


    魏楹便是怕她不守妇道,所以才要她到蜀中去的。


    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的,沈寄没法分辨。


    而林子钦,更是没办法去分辨。


    庄太医那件事,分明是岚王手笔,他要如何分说?


    而且,于林子钦而言,被人这样和沈寄牵扯在一起,其实还有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窃喜。


    只是林侯爷和侯爷夫人对此大为不满。


    他们家的儿子如今名声已经渐渐好起来了,在军中也日渐显出才具。


    这怎么又被那个女人给缠上了?


    都已经是有妇之夫了,还不知检点。


    说不定当初子钦花银子去庙里,本来就是去和她私会的。


    而不是外头风传的他特意去猎艳。


    癞头儿子还是自家的好呢,更何况这样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青年才俊?


    林夫人在出外应酬的时候听到这些话,十分的恼火。


    她和柳氏说:“你说你这个妹妹,她怎么会能到庄太医那里去复诊的?难道当真是林世子”


    她一直以为沈寄就是那次去岚王府,由贺芸给她找了个太医诊脉呢。


    结果却是以自己的身份都请不动的庄太医,还能去复诊。


    那些话或多或少的传入她耳中,由不得她不多想。


    柳氏倒是对沈寄的为人很有信心。


    “娘,上一次的事不也是林世子为非作歹,害妹妹背了污名。也许这次的事也是有什么内情。只是t?不知道林世子为什么会为了妹妹去跟蒋世子讨情面。不如您把妹妹叫来问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你说的也有理,那个丫头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小魏大人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她不会不知道珍惜。这里头想必是真有内情。”


    第 180 章


    沈寄便被叫去了, 她进门就告罪道:“之前因为受了伤不便出门走动,所以许久没有来给干娘请安了。”


    林夫人让丁妈妈带了人出去,并且亲自守着门。


    屋里就只留下她和沈寄、柳氏。


    三年前她迫于情势和沈寄渐渐疏远, 但一直维持着联系, 关系并没有断绝。


    这一次魏楹眼见仕途上又起来了,当年的事似乎也过了。


    她和沈寄也就回复了当初的亲热。


    只是没想到才没过多久, 她又站到了风口浪尖上。


    “外头的风言风语传得简直不堪入耳。你倒是给我说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寄苦笑, 摸了摸鼻子道:“就是我倒霉的被人从轿子里撞出来, 然后林世子路见不平。”


    看到林夫人沉下来的脸, 她忙改口, “那我就一件件的说吧。先说我到庄太医处复诊的事。这事是岚王妃安排的。去年岚王入蜀遇刺的事,干娘和大嫂应该听说了。”


    林夫人点头,“嗯,听说了。”


    她眼里一亮。


    沈寄提起这件事, 那这件事肯定跟她有关系。


    “那个传说中英勇护主的女侍卫就是我。我碰巧遇到还剩一口气的岚王, 然后弄了辆农家小推车把他送去医馆。因为怕幕后主使恨我坏事,这事就被瞒了下来。林世子肯出手救我,也是因为这件事。”


    在座二人恍然, 这就说得过去了。


    之所以去走贺芸的路子也是怕消息走漏。


    柳氏担心的道:“那难道你就要再背了这个污名?”


    沈寄苦笑, “跟名声相比, 还是小命更重要。”


    林夫人蹙眉。


    俗话说生死是小, 名节为大。这事可大可小。


    可不想背这个恶名, 就得把事情合盘托出, 她又没有得力的靠山。


    除非岚王看在救命之恩上全力保她性命。


    但岚王自己都遇刺, 险些身亡。


    “那这件事,你能不能找找岚王妃想想办法?如果名声坏了, 你在夫家日子真的会很难过。”


    沈寄看着自己的脚,“岚王妃可是林侯爷的亲姐。”


    林夫人叹口气。


    她是关心则乱,忘了这茬。


    岚王妃真要出面,事情只能传得更不堪。


    柳氏作难道:“那怎么办?万一小魏大人听说了,真要心头有了芥蒂怎么办?还有魏家的人会怎么看你。”


    沈寄摇头,“魏大哥不会,可是魏家的人不好说。不过,魏大哥不会让我蒙上这样的不白之冤的。”


    这话她说得极为自信,魏楹绝不会任她被人处置了。


    林夫人想了想,“如今只能让另一件事出来引起众人的注意,把你这件事盖过去。放心吧,不过是因为林世子牵涉在内,所以才这么多人关注。毕竟他的转变太大了一点。被岚王丢到他的嫡系鹰军中匿名呆了三年,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很多人就觉得这里头有猫腻,是有人给他造势。而且你该知道有人不乐意岚王的小舅子变好。如今出了这个事,自然推波助澜。只要有个比林世子更值得人关注的人的风流韵事传出来,这件事自然很快过去。如今你要担心的不是外头人怎么说,而是魏家人怎么看待你这个族长夫人。坏了名声的女眷,可以直接赐你一根白绫的。”


    沈寄变了脸色。


    就为这就要给她白绫,那也太冤了吧。


    她回到家立即问魏楹的信到了没有。


    她可不想被人弄死啊。


    魏楹的信是下午才到的。


    信里让她放心,他已经将事实写信告诉三叔祖父了。


    族里有什么事他老人家自会拦着。


    这件事最好还是能够赶紧澄清。


    要托赖岚王保护妻子的安全,魏楹觉得很窝囊。


    可是事情因岚王而起,他是该负责任。


    由他出面请十一叔去向岚王请求好了。


    沈寄不是不在意魏家人怎么看待她,她好容易才在魏家立住了足。


    如今又卷入这样的桃色传闻里。


    而且这事还是魏柏犯轴的导火索,所以她的处境更为艰难。


    四夫人对她,如今芥蒂也越来越深。


    管孟非常自责,都是因为他一时冲动。


    如今给奶奶惹来这样的祸事。


    沈寄看他还拄着拐杖才能行走,又为此愁眉苦脸的。


    而阿玲也是一样。


    便笑道:“你俩婚期都定了,若你当时当了缩头乌龟,我都看你不起。要是当年我踹了林世子一脚,魏大哥不敢出头我早就跟他和离了。实在不行,就公开事实。再说了,谁要是来杀我,不就是承认他是刺杀岚王的幕后主使了么?应该不会轻举妄动的。”


    另一边,还等着沈寄上门相求,让自己替她出口恶气整治蒋唯的岚王则坐不住了。


    颇为后悔没有及早将这件事处理好。


    刘主簿道:“王爷,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再任由流言这样传播,魏夫人可能因为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流言被魏家执行家法。”


    到时候直接就给个病故的结论,魏夫人又没有得力的娘家为她出头。


    “不行,不说别的,就说她救了本王的性命,本王也不能让她陷于这样的泥沼里。”


    流言越演越烈,林子钦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寻了个借口跑到岚王府看姐姐,然后打听姐夫有什么安排没有。


    岚王妃脸上不辨喜怒:“王爷已经进宫见母妃了,这件事自会还魏夫人一个公道。倒是你,这么上心做什么?”


    “这事情不是跟我有关么。要是我当年的名声是正人君子、不好女色的,也不至于把她害到这步田地。”


    这件事情林子钦是真的很后悔。


    如果他是个洁身自好、名声极好的人,也不会有这个事了。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那样的人身上,人家就只会说他路见不平。


    “如果像你说的这么单纯就好了。”


    那个沈寄她也见过,没见出什么特别来。


    怎么就勾得男人一个、二个都为她失了魂?


    尤其这两个都还是她至亲至近的人。


    岚王进宫见了贵妃,道明沈寄是他的救命恩人,又说及她此时的处境艰难。


    贵妃想了一下,“既然她救了你,这个情咱们皇家怎么都要还上。至于之前她夫婿说怕引来杀生之祸,所以没有声张。可如今不澄清也可能是生死大事。她救了母妃的儿子,就由母妃出面来替她洗清名誉吧。”


    顿了一下又道:“只是这事还牵涉着你表弟,还得跟太后通通气。”


    太后成日在宫里吃斋念佛。


    听贵妃说明了来意,便开口道:“本就不该瞒着,不然也出不了这样的事。这样,哀家也赐些东西给那沈氏,怪可怜见的。回头你再知会宁儿一声,她的儿子也该管教管教了。去年才闹出了事,今年又在街上纵马。”


    “是。”


    沈寄接到宫里传话,让她准备一个时辰后接懿旨。


    旨意是由代掌后宫的贵妃娘娘下的。


    沈寄知道贵妃是岚王的生母,如今在后宫只是缺个皇后的名分而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于是赶紧让把她的五品诰命夫人的礼服找出来,吩咐下去准备接旨。


    这个时间,魏楹的信还没有到十一叔那里。


    他自然不曾去求见岚王。


    是岚王知道事情之后自行进宫见了贵妃才对。


    突然有这种事,家里人不免慌乱。


    好在贵妃知道魏府不曾接过旨,给出了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


    不然非乱套不可。


    魏府中的人只有顾妈妈见过接旨的排场,于是和洪总管一起去安排。


    沈寄也赶紧恶补了一下刚封诰命时学的礼节。


    这还是沈寄头一次把诰命礼服穿戴齐全,按品大妆。


    本来祭祖和进宫是需要穿的,但是她当时在蜀中,这两样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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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她私心觉得这么穿戴好像是要唱大戏,十分的排斥。


    四夫人一家住在这里,自然听到动静。


    便问下人是怎么回事。


    “四夫人,宫里贵妃娘娘有旨意给我们家奶奶。家里正在做接旨的准备。”


    四老爷走出来,“什么,贵妃有旨意给大侄媳妇?你赶紧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儿。需不需要我们做什么?”


    四夫人便赶紧过来问。


    沈寄屋里也正忙着。


    毕竟是头回遇到这样的大事,家里的人都有些慌。


    好在沈寄还算沉t?稳,又有顾妈妈指挥安排,给众人一一讲礼仪。


    众人才慢慢镇定下来,但是紧张还是免不了的。


    “四婶来了,快请坐。我这里要赶着梳头,怠慢了。”


    四夫人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摊开摆在榻上的诰命礼服。


    她要想做诰命太夫人还早得很。


    得等着魏柏做了五品官才行。


    可是他那个性子在官场上怎么吃得开?日后全都要靠魏楹扶持才是。


    而且看沈寄这副沉着的样子,应当是知道旨意的内容的。


    而且不是坏事,很可能是好事。


    四夫人不知道她凭什么这么肯定,但是知道自己是得罪不起沈寄了。


    于是上前帮着安排。


    她虽然不曾见过接旨,但是基本的礼仪还是通的。


    “大侄媳妇,大侄子不在,一会儿不如让你四叔出面帮着招呼宫里来的贵人?”


    沈寄点头,“正是要麻烦四叔,这种事情总不能让洪总管出面。瞧我忙乱的,忘了打发人去说。”


    “一家人还用的着特意去说?你四叔就是让我来问问,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四夫人便出去打发人和四老爷说了。


    四老爷忙换了一身最好的衣裳准备待客。


    魏柏问出了什么事,他摸着胡子道:“宫里贵妃有旨意给你大嫂。你娘说看你大嫂的样子,应该是好事。你也换身衣裳,回头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胡乱说话。”


    魏楹眼睛一亮,“是不是宫里知道蒋世子做的事,让人来安抚大嫂啊?”


    四老爷看眼儿子,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为父也不知道。唉,你可千万别——”


    “爹,我就跟在你后头,什么话都不说还不成么?”魏柏忙忙地道。


    “你乱说话会害了你大嫂的,她如今处境够难的了。”


    “知道了。”


    沈寄穿戴妥当,流朱和采蓝抬着长身镜子让她照。


    沈寄顿觉自己真像唱大戏的。


    可是不能懈怠,得把戏唱好。


    封建时代接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一个不好就会被扣上蔑视皇家的罪名。


    “奶奶,传旨的公公进大门了,四老爷正陪着饮茶。顾妈妈让您赶紧出去。”凝碧有些紧张的进来禀告。


    “嗯,走吧。”


    到了中庭,香案已经设好。


    沈寄看到来传旨的是个很慈祥的老太监,赶紧上前几步要在青石砖地上跪下。


    老太监摆摆手,“贵妃娘娘有令:魏夫人体寒,可以垫个蒲团在膝下。”


    “多谢娘娘天恩!”封建时代,膝盖不值钱啊,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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