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魏大娘苦涩一笑, “他是表少爷,我只是个不能自己做主的丫头。”
“哦。那姨娘,你想不想和他见上一面?怎么说都将近二十年没有彼此的音信了, 就当是老朋友叙叙旧吧。”
魏大娘没有出声, 沈寄便下去安排去了。
这可是魏府,就算沈三叔不方便进内宅, 魏大娘也不可能去客房那边, 但是要让他们见上一面, 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交谈一番还是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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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样一来, 就相当于是和沈三叔挑明了。
所以在安排之前, 沈寄还得和魏楹通通气。
“嗯, 人已经住进来好些日子了。我估计他也在心头嘀咕我怎么这么礼遇他。行吧,你安排吧。”
“好。”
沈三叔确实是有点疑惑。
他虽然小有家底,但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商人。
只有他上赶着巴结魏楹的份,但后者这段时日对他一直称得上是礼遇有加。
一开始想多听听亡父生前的事, 留他住下倒还说得过去。
后来也时不时的和他一起谈天说地, 还派了个叫刘準的得力小厮来帮衬他在这里展开各项事务。
在见过昔年的青梅竹马以后,这个疑惑就迎刃而解了。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想起过当年那个娇俏动人的丫头。
只是造化弄人,她成了大表哥的通房。
即便不是这样, 他也无法说服母亲替他开这个口。
在没有娶妻之前, 他是不能纳妾有通房的。
所以, 那一段至纯的初恋也只能叹一声无缘。
后来她逃出魏家, 他也偷偷找过。
再后来, 就是听说魏家把她当逃奴抓了回来境遇很不好, 他作为一个外人根本无能为力。
如果他出手帮忙, 她怕是得步了魏家大夫人的后尘。
本来以为这辈子或许都没机会见面了。
可是机缘巧合他到蜀中做生意,她则跟着魏楹也在此处。
只是, 大户人家规矩很多,他也不敢谋求见上一面。
知道她如今日子很好过也就是了,若是因此得罪了魏楹那是大大的不妥。
所以,他之前压根没想到魏楹对他的礼遇,竟然是因为她。
这只是一次在后花园的巧遇,但是沈三叔知道如果不是有人安排根本不会遇上。
事前就会有人告诉他后花园有人请他暂避。
当初分别时俱是青春年少,如今一晃已是将近二十个年头过去。
沈寄听说了他们见面的情形,觉得有戏。
沈三叔应该也没能完全忘怀。
虽然他可能不是单为了情爱,也有看在如今自己和魏楹极力撮合,而魏楹在族中在官场的地位的缘由。
但婚姻这等事本就讲求门当户对,条件有时候也是必须的。
反而因为这些条件可以让婚姻关系更加的牢靠。
至少沈三叔想做什么,都得在心头多掂量一下魏楹的分量。
当晚魏楹就和沈三叔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自己的意思和他说了。
魏楹一回房,沈寄就急急的问:“他怎么说?”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那就好!”
魏楹的脸色有些古怪。
对他来说,魏大娘是很特殊也很重要的存在。
在沈寄出现之前,他和养母就已经相依为命十年。
如今要把她嫁出去,心头还真有些百味杂陈。
沈寄一副‘我了解’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我懂的。”
顿了一下道:“他有没有说会暂居蜀中?”
“说了,他不主动说我也会要求的。反正在这里有我照看着,对他只有好处的。他回头就会在附近租一个宅子,然后再准备铺子开张的事,之后再是办婚事。”
沈寄想了想,“魏大哥,这件事情是我一力主张的。可是所有压力大半都是你来承担。”
“废话!我是男人,是一家之主,当然是我来承担。”
知府大人嫁庶母,估计这会是将来一段日子的热闹话题了。
沈寄捏着自己的手指问:“那,外头会怎么传这件事啊?还有,我不能生孩子的事现在外头也传的沸沸扬扬的。”
林夫人前日过来坐坐,告诉了沈寄外头现在的许多传闻。
还说她真是有本事,把魏大人拿捏在手心里。
“管它呢,一味顾忌人言也就不用活了。”
“有没有人要送你个侍妾好生孩子的?”
有,怎么可能没有。
之前没有传出这样的话的时候,都不少人要送他了,何况现在。
只是让魏楹比较烦恼的是,前任知府刘大人,如今已经高升了的,对他也算得上有知遇之恩。
他的夫人也有意把留在蜀中的娘家亲侄女说给他做平妻。
魏楹只好趁着她还没有找人开口之前,先对外说了无意纳妾、也不欲聘平妻的话。
当然是惹得外头议论纷纷,沈寄近来是在家里调养身体又兼忙活魏大娘的事,所以迟到前日才听到林夫人转述的那些话。
“管他谁送,我不要也就是了。你放心!这个时候尤其是不能焦虑,安心调养就是了。”
沈寄抱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香唇。
魏楹收紧她的腰,变被动为主动。
好半晌两人才分开,沈寄靠到他怀里,“辛苦你了!”
唉,这身体的本尊到底是遭了多少难啊,搞得现在想生孩子都难。
她原本都想好了,生个男孩,小名就叫小包子。
生个女儿则叫小芝麻。
现在,也不知几时才能有小芝麻和小包子了。
魏楹打横抱起沈寄放到床上,笑着覆上。
一边解着她的衣带一边说道:“在你身上辛苦,我再乐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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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叔的父母已经不在,所以他的事情自己就可以做主。
只是写信回去知会了家中兄长一声而已。
等到他把宅子租下来,就请了媒人上门。
而魏大娘这边,夫死从子。她的事魏楹就可以拍板。
两家低调的进行着婚事的流程。
但是搁不住这事着实有些惊世骇俗,而且又是知府家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全城,一时间街谈巷议。
之前知府夫人不能生养的传闻还没有完全消散,又出了一出知府嫁庶母的新鲜事。
魏楹只说是亡母遗命,庶母为了照顾他长大成人方才耽误到了今日。
这个消息散布出去,那些议论方才渐渐停息。
沈寄暗自庆幸这个时候是在蜀中,魏楹又是主政一方。
若是在京城或者淮阳,风波肯定更大。
她这会儿正在替魏楹束发,手里握着一束头发,便看着铜镜里的男子怔怔出神。
魏楹哭笑不得,“看什么呢?”
沈寄醒过神来,“哦,日日看着不觉得。今日细看突然觉得你好像气质有了些变化。”
“气质?”
“就是说你整个人身上的气度、味道。嗯,反正就是你给人的感觉。”
魏楹挑眉,“那你觉得我的气质有什么变化?”
沈寄把头发给他束好,横插上一只玉笄。
然后才开口道:“从前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翩翩少年书生,即便入仕书卷气依然浓厚。整个人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
“那现在呢?”
“现在嘛,身上多了一些官威。你平常没在我跟前抖威风,我也就没留意到。可是这么细细的看,却真的可以感觉得出来在温t?文里面还包裹了一份严厉。”而且给人的感觉更加的靠得住了。
魏楹失笑,“蜀中民风强悍,州府琐碎烦事极多。我在这里呆了将近三年,自然会有变化。对了,今天下午要去运河上察看茶运,这两天都不回来了。”
“都有谁跟着啊?”
“管孟还有欧阳先生,另外还有二十名衙役。放心,路上很平安。”
沈寄和魏楹用手里的现银给魏大娘置办了一份家底。
即便日后魏楹仕途不顺,又出现被贬落这样的情形,而沈三在那种时候靠不住,她的余生也可以有保障。
另外,还给姹紫也备了一份嫁妆。
她认了魏大娘为母,那也就是魏楹的妹妹了。
而且过去几年她也还算听话,替沈寄挡了不少事。
沈寄和她约好了,她将在这里呆到魏老太爷离世。
再过个一两年,姹紫便是二十岁了,年纪偏大。
但是有一份丰厚妆奁也可以让她找到一个不错的男人。
对于女子来说,嫁妆就是最大的生活保障了。
按照礼法,那是夫家无法夺取的。
如果和离可以带回娘家,死后也只传给自己所出的子女。
至于前任知府刘大人的夫人想将侄女嫁给魏楹做平妻的事,沈寄不知道。
魏楹没有说,被他婉拒的刘夫人自然更不可能出去张扬。
所以,连最爱和沈寄讲八卦的林夫人也无从知晓。
如果是放在从前,沈寄没有查出宫寒之症的时候,魏楹或许还会玩笑的讲出来表表功,顺便换取点好处。
可是如今她查出这个毛病,有时候也难免患得患失,他便不会说出来了。
只是,刘大人如今为蜀中督抚,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今年的考绩还能不能拿到优就不好说了。
刘大人和他的座师有旧,而且一直很赏识他。
可是,枕头风的功效也不可低估啊。
就譬如他自己吧,他从前从来没有过要让养母再嫁的念头。
可是搁不住沈寄在他耳边叨叨了三年。
不也从最初的抗拒到如今乐见其成。
所以,魏楹对公事比之前还要上心许多。
如果他政绩着实出色,刘大人无故打压降优为良,也需顾忌一下物议。
而且魏楹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魏楹做得不好,那也是在打他的脸。
所以,考绩之事,倒不是最需担心的。
得罪了刘夫人,刘大人怕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给予他那么多提携了。
如果真是这样,在蜀中他就少了一大臂助。
近期就能再上升一步,魏楹不敢抱这样的想望。
很多人的一生就止步于四品、五品了。
就是刘大人在五品上也是呆足了两任才升迁的。
他自己家和岳家在朝中还颇有力量。
魏楹估着自己中途要回家丁忧,说不定在这个位置上要呆上两三任了。
好在,他入仕时只有十九岁。
如今二十二已经是五品。
和其他人比,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向上攀爬。
魏楹视察茶运通道回来后不久,便到了定下的魏大娘和沈三的好日子。
因是二婚,所以婚书是白色的,不像魏楹和沈寄的是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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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寄和魏楹在鞭炮声中送了花轿出门。
沈寄心头想着以后户口簿上可就只剩她和魏楹了,也不知几时才能添丁进口。
至于老三夫妻,那不算。
她和魏楹的户口,如今自然是被转回了淮阳。
之前本来就是魏楹一直拖着没去办,所以认祖归宗了还暂时没有入籍。
后来出了被贬的事,这事一时之间便没人提起了。
这回回去,他都是族长了,家产也分了。
自然不能再拖了,不然也不好办财产过户的事。
第 162 章
沈寄侧头看到姹紫也一脸不舍的看着远去的花轿。
魏大娘和姹紫相处了这么久, 又都有着在魏家生活的那些经历。
更要紧是有之前姹紫对魏大娘的一饭之恩。
如今也是真的陪养出了几分母女般的感情。
因为这件事,阿玲等人对姹紫的隐隐敌意消失了不少。
就连魏楹对她都比从前好多了,再没了之前的威逼恐吓。
只是姹紫还是不太敢亲近魏楹, 总是躲着他。
沈寄对此感到好笑之余, 也对魏楹更多了份放心。
她看向姹紫,“日后你想到沈家走动的话, 来同我说一声就是了。”
姹紫眼底一亮, “谢谢奶奶。”
沈寄拐拐眼底有些复杂的看着花轿消失在转角处的魏楹, “以后要怎么称呼啊?”
魏楹想了一下, “从前在华安府时怎么叫的, 就怎么叫吧。”
接下来日子自然是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只是家里少了一个人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尤其那人还是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魏大娘。
沈寄问魏楹,“你会不会觉得我容不下大娘?”
这个问题,魏楹从来没有提起过,可难保他心底不会想到过。
魏大娘之于她, 虽然不是正经婆婆, 但因为她身份特殊,说的话沈寄也不能当做普通的姨娘说的。
魏楹和魏大娘的关系其实也跟亲母子差不多了。
万一他因此有芥蒂
这件事之前沈寄没想到。
是魏大娘出嫁以后,看魏楹颇有些失落才想到的。
魏楹奇怪的看了有些忐忑的沈寄一眼, “说什么呢, 我怎么会如此想?如果你是真容不下, 直接让她呆在淮阳老宅谁又能说你什么。”
沈寄挠挠头, 讪讪的笑了笑。
对啊, 如果她真的容不下魏大娘, 不想听她絮叨。
那把人搁在淮阳老宅梨香院, 谁能说她半句不是。
在老宅魏大娘的身份可就超然不起来了。
就连林氏都能压她一头。
以沈寄的脑袋瓜子,这样软刀子杀人的法子自然不是想不到。
而是因为她把魏大娘是真当长辈看待, 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过。
反正不管怎么说,魏楹没因为她力主把魏大娘嫁出去心底生了芥蒂就好。
在沈三叔独自将铺子开了出来之后,胡胖子终于姗姗来迟的到了。
他不是为了做生意的事来的,而是来替他姑丈打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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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姑丈便是当初审理魏大娘逃奴案的马大人马源柏。
只不过如今他已锒铛入狱,流放蜀中。
这个流放地是马家和胡家费钱费力打点来的,要不然就要去琼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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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也好、琼州也好,都是条件很恶劣的地方。
但蜀中毕竟有天府之国之称,恶劣的只是偏远山区。好过琼州太多了。
而且,这里好歹还有魏楹这么一个熟人可以关照一下。
虽然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但是和当地的知知县打声招呼,让关照一下,服劳役时不要做重活还是可以的。
不说胡胖子和萧楹的关系。
就是当年在华安时,马大人对萧楹也还是关照有加的。
逃奴案刚闹出来的时候,就有人游行抗议要剥夺魏楹秀才的资格。
马大人那里,胡胖子去打点过后,对此拖了数日才等到事情的转机。
所以,这件事能帮衬一下的地方,魏楹自然会帮。
他听胡胖子说完来意,立时文不加点的写了封书信,让胡胖子给当地的知县带去。
为官数年,魏楹的手腕愈发圆融。
这蜀中的官员大家年底考绩时也都能见到,平时也偶有协作,关系都还处得不错。
这点小事对方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
胡胖子拿了书信匆匆告辞,只说办妥事情回来之后再来拜访。
“魏大哥,马大人他出什么事了?”
沈寄下意识的还是叫马大人。
马源柏是她见到的第一个官。
那个时候连里正的女人都能对他们耍耍威风。
看到父母官自然觉得他官威赫赫、十分威风。
却没想到离开华安这么几年,再得到他的消息,他已经成了阶下囚。
“明面上的罪名是贪墨。可谁都知道当官的哪有一个完全清白的。还是得罪了上头的人才会这样。”
沈寄有些后怕的说:“那我当年踢了林子钦一脚,说起来没引来什么大祸还真是件幸运的事啊。好在你化解得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魏楹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
当年之事虽然是他一力转圜,可是能顺利过关,实属侥幸。
当初的他在京城只能算是一个不入流的文官。
就是如今看着是主政一方威风得很,可是在七皇子、在林侯爷面前也还是蝼蚁一般的人物。
所以,当年的事其实有点运气的成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当年其实已经有着豁出去的心态,后来大事化小也出乎意料。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拿t?自家媳妇的身子去换前程就是了。
“其实,当年的事也不是我一人之功。也许暗中还有什么机缘,所以咱们才避开了这件事。”
沈寄眨眨眼,“这样啊,那也是咱们命不该绝,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日后,我会更加谨言慎行的。”
“也不用矫枉过正。至少在这州府,你做了什么我还都能替你兜得住。”
魏楹提起另一个话题,“我本月要去蓉城向刘大人述职。”
“真的啊,带我一起去吧。”沈寄不待魏楹说完飞快的说道。
沈寄一向是很喜欢出门的,对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深恶痛绝。
最近为了调养身体,也为了避开外头那些流言,她减少了外出。
如今连魏大娘都不在府里了,又少了个说话的人。
如果魏楹去了蓉城,她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岂不是很闷。
所以一听魏楹说了马上表示想跟。
魏楹不想带她去,去了难免要和刘夫人接触。
对方是上官之妻,如果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沈寄也只能听着。
可是看她这个样子,魏楹又找不到能拒绝带她同行的理由。
也罢,有些事光是瞒也瞒不过去。
“刘夫人之前想将侄女嫁给我做平妻,被我婉拒了。你这次去,她恐怕不会给你会给你好脸色看。”
沈寄一愣,“哦,原来刘夫人相中你做侄女婿啊。她那个侄女应该家世算不上好吧?”
不然怎么能把主意打到平妻上。
再说是平妻,可是也比元配要矮一截。
而且像魏氏这讲究的书香大族,根本就不承认平妻。
只会当成贵妾看待。
刘夫人家世不错。
但是龙生九子各个不同,估计是哪个不怎么有出息的兄弟的女儿。
“嗯,她有个兄弟年轻时和人打架瘫痪了,是低娶的。儿女的婚事自然也只能降格以求。”
沈寄明白了。
这样的家世,如果无人撑腰,日后分家产都很受欺压的。
刘夫人已经嫁出去了,也不好管太多娘家的事。
而大户人家的嫡女,也不可能嫁到这样的人家。
所以,如果能有一个得力的女婿倒也是不错。
“这种事怕是避免不了,我总不能日后都躲着。反正礼节上去拜访一下也就是了。她不欢迎我也不必再去。可惜了,刘大人本来很看重你的。”
魏楹见她只是担心这个,笑道:“我还怕你会患得患失的呢。”
沈寄歪头看着魏楹,手在他左胸口画圈圈,“我圈占了的,谁敢来抢?再说了,我又不是没治了,干嘛患得患失的。这一位,比起当初的石侍郎千金可差太远了,我怕她做什么。要是来个公主、郡主的,我还需要担心一下。我可不想变成个怨妇,成日家就担心这担心那的。平常时时说着,不过是敲打敲打你而已。”
魏楹闷笑两声,倒也是啊。
小寄一向是比较有自信的,哪会这样就被打击了?倒是他多虑了。
“好,一起去就是了。一来一回也要一个多月,我也不想孤枕难眠的。夫人的敲打我一定记在心上,我这辈子就只忠于皇上和夫人而已。我是经得起考验的。”
“哼,少给我油嘴滑舌的。”
州府到蓉城不远,坐马车两天的功夫也就到了。因为带了女眷,魏楹便没有去住城里的驿馆,而是在客栈包了一个小院。
这一次整个蜀中的正职官员都要来述职考绩,驿馆里自然是很挤的。
以他的官职,虽然能分到两间屋子,可是住起来难免憋屈。
不如就花钱住客栈去。
这样沈寄进进出出的也方便。
和他们曾有过些瓜葛的一位贵人也在此时来到了蓉城。
不过他没有去住客栈也没有惊动府衙,而是住到自己门下、一个蜀籍官员的别苑里在。
来人正是岚王,他此来是到滇黔赈灾。
顺路来请一位曾经名扬天下,如今却隐居蓉城的一个奇人出山相助自己。
此人曾经是十多年前征战沙场、慑服四夷的穆王身边的军师,有再世诸葛的美誉。
穆王被奸人陷害,兵败自刎后此人就失踪了。
不久前被岚王手下的人探知隐居于蓉城。
魏楹一行人到了蓉城安顿下来,沈寄就拉着他出来逛来了。
他们住的客栈靠近大慈寺附近,吃过晚饭便来此处闲逛。
岚王要找的人正好就住在大慈寺里。
岚王自然是一身便服,他负手站在禅房的窗户前看到一行人进来拜佛。
只觉得前面那个身材颀长、面貌清隽的青年有些眼熟。
旁边的刘主簿轻‘咦’了一声。
岚王问道:“是谁?”
“回爷的话,是魏楹。”
见岚王有些茫然,刘主簿补充道:“就是前一科的探花。他曾经在翰林院任职,后来被贬到蜀中做八品县丞。爷有次去夜市看舞马表演遇到这个人,他还不识抬举回绝了爷的招揽。”
岚王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
这小子之前还曾经威胁过他,要将他小舅子的举动告知他其他兄弟。相当的大胆!
可惜为官经验不足,竟敢在父皇面前表露除对他老人家耗费巨资为皇祖母庆贺生辰的不满。
被贬到蜀中做县丞这样的芝麻小官了。
这段时日是官员述职考绩的时日,他怎么出现在了蓉城?
“县丞也需要来蓉城述职?”
“当然不用,不过此人如今已经升任知府了。”
岚王挑眉,“升得倒是挺快,看来之前被贬倒是成全了他。你之前向我力荐此人,果然是有几分眼力。”
这样的晋升速度,算得上很快了。
兜了一个大圈,如今的职务竟也和同科仕途最通畅的人一样晋入了五品。
看来此人果然是有些能力跟手腕的。
在官场,光有能力是不够的。
尤其这般晋升速度,定然和朝中大多数人关系都不差才行。
第 163 章
岚王看向魏楹身侧头戴纱帽的女子。
这个小女子他有印象。
踢过他那小舅子一脚, 颇有胆识跟见识。
刘主簿面现几分得色,随即蹙眉。
“不过此人也着实难以拉拢,而且骨子里颇有几分桀骜。当初他处境那般不好, 得罪了小侯爷, 不但不向王爷求助,还敢威胁王爷。”
“哼, 这样的人驯服起来才更有意思。去好好查一查他这几年的主政经历。还有, 他身边的人、他紧密联系的那个圈子也都查一查。”
“是。”
翌日, 魏楹述职去了, 沈寄便带了人在蓉城闲逛。
这蓉城她已来过数回, 该去看的那些名胜古迹也都看得差不多了。
这趟出来是来寻觅美食的。
有一些好吃的, 不是在大酒楼。
反而是在这种口口相传的巷子里。
她今天是慕名来吃三大炮、喝老鹰茶的。
“还有多远?”沈寄问道。
这条小巷只有弃车步行。巷子很长,走了半日还没有走完。
昨日来探过路的管孟忙答道:“奶奶,快到了,再转个弯。”
“嗯。”
眼看转角将到, 沈寄加快了脚步。
没想到刚转弯就见到一幕血腥仇杀的场景。
人数还不少, 有二三十人那么多。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出门没看黄历,遇上□□火拼了。
管孟大惊,赶紧挡在她身前, “奶奶, 咱们快走!”
“好!”
沈寄也深觉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马上调转脚跟开溜。
她一点不想做目击证人, 回头被灭口就惨了。
她跑得已经都快了, 可惜那两帮人也有人往这边跑。
眼看要撞上, 回头被误伤了可就倒霉了。
“奶奶, 我们抵挡一下,你快走!”管孟眼见避不过, 只得带着几个小厮把跑过来的人拦住,好让沈寄有时间跑脱。
这样一来,魏府的下人也陷进了混战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在这些人都是跟着老赵头练了几年的,倒还不会轻易就炮灰了。
沈寄和阿玲拉着手飞奔,心道这样青天白日的都能遇上这样的事。
难道真的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过日子才行么。
眼看要跑出这条小巷了,沈寄缓下脚步。
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阿玲也喘得不行,“奶奶,我去叫巡街的官差。”
如果不是管孟留在了那个是非之地,阿玲也不会有这么勇敢。
“嗯,你去吧,这里应该安全了。”
沈寄靠墙站着,这里几步出去就是大街了。
那些人应该是追不到这里的了。
追过来她也来得及跑出去。
她站了一会儿,喘匀了气打算往外去看看阿玲找到官差没有。
刚一抬步忽然脚上一紧。
低头一看,有一只血手抓住了她t?的左脚脚踝。
方才她站的地方不远处还有一条横伸出的小巷。
那只血手就是从那里伸出来的。
沈寄右脚猛地踩在那人手腕上,一下又一下,想迫使他放手。
“你放手,我喊人了——”沈寄也不知道喊人有没有用。
毕竟她带的下人都不在身边,外头那些路人会不会管闲事不好说。
那人痛呼了一声,抬起头来。
看身形竟是昨天才巧遇的女子。怎么这么巧撞上了她。
“沈氏?”声音里有些不确定。
沈寄瞪大眼,“你认得我?”
“把脚挪开!”那人恨恨的道。
沈寄把脚挪开,朝那人身后看了几眼。
就一个人,而且好像受了重伤,没什么好怕的。
就是打也打不过她。
“我不认得你!”沈寄仔细看看那人,确实是没见过。
可这人怎么会知道她姓沈。
她不太愿意惹麻烦。
这人脸上有着惯为上位者的那种威严。
年纪不大,顶多二十五六。
那人已经挣扎着靠墙坐起,“你帮本王一次,日后定有回报。”
本王?沈寄瞪大眼,“你是谁?”
“本王是岚王。”
“有何凭证?”
原来不是□□火拼,而是刺杀皇子。
她好像卷进不得了的事情里了。
岚王皱眉,“有凭证,你认得么?本王的血可经不得这么流。后面的刺客就要追上来了,别浪费时间了。本王没有力气了,你扶一把。”
沈寄权衡了一下。
这个人伤得的确很重。
坐在那里,几句话的功夫,地上已经有了一洼血。
如果真的是岚王那可一定得救。
不为别的,万一被人知道她见死不救,那可就完了。
她几步过去蹲下身,先撕下大幅裙摆把岚王手捂着的腹部用力缠上,然后打上个结。
可是那血根本止不住。
她只得不管了,咬牙架起岚王的身子往外走。
好在后者配合她用剑撑在地上站了起来。
也幸好,离大街不远了。
只可惜,之前逃跑慌不择路,并不是原路返回。
外头也就没有自家的马车和马车夫等着。
要去医馆还得自己想办法。
不过,如果是原路返回,应该也遇不上这茬事了。
沈寄眼见前头有辆独轮车被个农夫推着进城,周围没有旁人。
便轻轻放下岚王靠墙站着。
当然,岚王站不稳,又顺着墙滑了下去坐着。
她拿了岚王的剑,大步跑过去。
掏出一锭银子给那农夫示意他把车推过去。
后者见到那锭银子眼睛一亮。
沈寄把带着血的剑亮出来,放到农夫脖子上。
恶狠狠的道:“把车推过去,银子归你。不然,我杀了你!”
她身上染了岚王的血,脸上露出凶悍的样子。
而且握剑的姿势看着很是老练。
那农夫之前看只是个女子,想直接抢了她的银子。
可是眼看着剑伸过来,退了两步却避不开。
他觉得这个女子是练家子,看这幅样子说不定还真的杀过人。
权衡了一下就乖乖的推着车往她指的方向走。
“把你车上的东西都扔了,走快点!”
“是是是,女侠!”
岚王眼见她凶悍的拿了自己的剑跑过去,然后持剑把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逼了过来,不由得有些震惊。
她那一手明眼人看来当然只是花架势。
不过,唬人足够了。
只靠她扶着自己,要走到医馆就医肯定是来不及的。
这也是唯一可行的法子。
倒没想到这个小女子看得这么清楚。
那农夫把岚王半抱半拖的弄到独轮车上。
车子很小、岚王很高大,脚拖在了地上。
沈寄过去把他的脚抱到车上,让他缩着。
然后犹豫了一下,把身上那件厚实披风解了下来盖在他身上。失血过多容易发冷。
“快点走,去最近的医馆!”
“是!”
岚王脸色已经发白,而且正好是浑身发冷。
盖上这么一件,不但可以遮盖血迹也可以挡风御寒。
真是想不到,他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就这么缩在一架简陋的独轮车上,靠一个小女子救助。
那农夫怕沈寄真的给他一剑,也怕这个人死在他车上,把车推得飞快。
一路往他知道的最近的医馆跑去。
沈寄跟着车跑,眼看着一路洒下的血。
心头默念,你可千万别死,千万别死啊。
你要是死了,就怕说不清楚啊。
万一你的皇帝老子迁怒怎么办?
“到了——”
“把人抱进去!”
沈寄冲进医馆去,直接一剑砍在那坐馆大夫的桌案上,“先看我这个!”
那些病人看了她这副形态纷纷站起避让。
她戴的纱帽早就在逃跑的路上掉了。
本是张宜嗔宜喜的芙蓉面来,只是现在脸上沾了血,手里又拿着剑,看起来跟个玉面罗刹一样。
那大夫还算镇定看了一眼岚王,“抬进来!”起身就往里走。
岚王被抬到里头的床榻上。
大夫拿了几瓶伤药过来。
先把他衣服解开,然后药粉不要钱一样的往伤口上倒。
岚王咬着牙对沈寄说了一句:“我是暗地里来的。”
沈寄一愣,还要替你隐藏身份?太考验人了吧。
她觉得到了这里还不算安全。
谁知道那些杀手什么时候会追来,一路上还有血迹可以追踪呢。
沈寄对那个农夫道:“你拿了银子往反方向走,不要回之前的地方去。那个车也别要了,推到这院里来。不然你会惹火上身的。”
那农夫看她给的银子买十辆车都够了。
忙不迭的点头,“女侠,我一定听你的。”
接过银子脱下带血的外衣就往进城的方向走。
店里的人现在已经散了,这个时候谁还敢来看病?
沈寄走到柜台前,拍了一锭银子给抓药的伙计,“你去衙门报案,说这里有凶杀案,快去!两刻钟之内我要看到你带着衙役回来,不然我就放火把这里烧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伙计楞了一下,沈寄吼道:“还不快去——”
那个大夫道:“你们照她说的做。银子收进柜台里。”头也不抬的继续给岚王用药。
伙计把银子放进去,撒开腿就往衙门跑。
沈寄又叫了另一个伙计,“你,出去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一路过来的血迹掩了。不能让人看出来!还有你,马上关门!”
做好这些,沈寄过来看岚王的情形。
那大夫手脚麻利,已经把几处大的伤口都止住了血。
岚王还清醒着,心道,好悍的女人!真是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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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寄不敢打扰那个大夫。
眼见他下手包扎手上很稳,脸上也还镇定,她松了口气坐到一边的凳子上。
看这个样子,应该死不了吧。
岚王硬撑着不肯昏过去,是不是也信不过自己?
管他呢,等到他的人或者衙门的人来了,自己就不管了。
岚王嘴里含了参片。
他的确是信不过沈寄。
倒不是觉得她会出卖自己,而是信不过万一有人追来她能护住自己。
她能把他弄到这个医馆止血上药,已经让人很惊喜了。
自己醒着,如果来的人不多,还有一拼的余地。
不然,靠她的那些花拳绣腿,不够看的。
不过,手下拼死拖住了人,追上来的三个高手也被自己格杀。
到这个时候还没有人追到,应该是暂时安全了。
可是,不得不防着。
最先赶到的是受伤的管孟等人。
他们只是一边挡着路不让那些人过去伤到沈寄,一边寻机逃跑。
倒比场上不死不休的两拨人溜得快。
反正看到沈寄跑出去了,他们也就开溜。
这本来就不关他们的事的。
那些人也不会死命拦着他们。
路上碰到去掩盖血迹的那个伙计,管孟问到了沈寄的下落赶紧就带人跑了过来。
正好几个受伤的小厮也需要包扎。
沈寄扶着岚王出来,又拦了车子进城,路边也有人看到了。
这下遇到药铺的伙计正好对上了。
岚王看到这么多人一下子撞开门涌进来,手立即放到剑上。
沈寄忙道:“放心,都是我家的下人。管孟,你赶紧派人回去给爷报讯,让他来接我。”
第 164 章
管孟疑惑沈寄怎么会不避嫌的救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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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自然不是管这个的时候, 而且这事也轮不到他来管。
赶紧的就派了人回去报讯。
就是沈寄不说,他也会派人回去报讯的。
之前从小巷子出来他就派了个没受伤的小厮回去说这件事了。
这个时候再派一个不过是告诉准确地点而已。
沈寄让魏楹赶紧来,是让他来收拾烂摊子的。
她今天干出的这些事, 还有隐瞒岚王身份的事, 这些都得魏楹来收尾。
她可t?没那能力来摆平。
来了这么多人,岚王终于放心的晕过去了。
沈寄这才小声问道:“大夫, 他不会死吧?”
那大夫之前看沈寄那么紧张, 可现在听她这么问话, 又不像和这个人有太深关系的样子, 也是纳闷。
轻声道:“其他的都好说, 腹部那道伤口太深了。能做的老夫都已经做了, 接下来要看他自己了。”
外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大群衙役过来把药铺围住。
然后捕头带着人进来,“是哪个女人持剑作乱?”
管孟看了沈寄一眼,赶紧出去交涉。
“哎呀, 王捕头是您啊。”
“你是对了, 你是魏大人身边那个、那个”
这王捕头是跟着刘大人到蓉城来的,所以和管孟还有几面之缘。
沈寄也不知道管孟是怎么交涉的.
总之王捕头没有为难她,只是纳闷的多看了她两眼。
外头又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魏楹大步进来, 眼睛搜寻到沈寄走了过来。
王捕头笑着和魏楹打了招呼, 后者也含笑应了。
今天这事, 要完美落幕还得好好打点这位王捕头呢.
魏楹自然客气得很。
他平日对这些人也是很客气的。
魏楹走到沈寄跟前, 看她虽然形容狼狈但看着还算没事.
便问道:“怎么回事啊?”
沈寄指了指床榻上昏迷过去的岚王, “你应该认识吧, 他说他是”
魏楹看了一眼, 眼睛立时瞪大.
然后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两眼才道:“是,远远的见过。”
说完走到王捕头跟前, “王捕头,你赶紧再让手下回去调人,把这里团团围住。一定要保护好岚王殿下的安全。另外,把全城的名医都集中到这里来。还有追查刺客的事,也着落到你头上了。”
王捕头瞪大眼,“岚王?”
“对!里头那个重伤的人就是岚王。赶紧派人通知抚台大人吧。这位爷要是在这里出了事,我们可都乌纱不保。”
“是,下官这就去办。”
待到王捕头安排好了回转,魏楹已经脱下披风把沈寄围了起来。
“王捕头,内子受了惊吓,我先让人送她回府。”
王捕头看了沈寄一眼,“今日真是多亏魏夫人了。”
他之前还想着这不是出了女强盗吧,光天化日就敢持剑带着个重伤的人进药铺,还挟持大夫治伤。
现在想想,要不是这位魏夫人这么勇悍,说不定岚王已经失血过多而死了。
那到时候整个蜀中的官员怕是都得吃挂落。
沈寄摆摆手,“我也只是遇上了而已。”
沈寄是被管孟等人用马车护送回去的。
魏楹得留在那里,等着岚王清醒。
此地以他的职位为最高,自然是要留下主持大局。
沈寄的披风之前脱下来给岚王盖上遮盖血迹和保暖,此时早已被血污了。
之前匆忙进门被丢在了小独轮车上。
等阿玲跟着管孟找了来,沈寄便让她去找了回来。
当然是不能再披了,她现在披的是魏楹的。
到他小腿的披风换到她身上直接落地了,得拎着点才行。
沈寄之前就觉得有点冷,只是忙乱中也顾不上这事。
魏楹来了,看到她微微有点瑟缩,赶紧就把披风脱下来给了她。
“奶奶,都已经成这样了。回去洗恐怕也很难洗干净。”
沈寄笑了一声,“你可千万别给我拿去洗得太干净了。也别丢了,珍藏!”
“珍藏?”阿玲愕然。
“当然要珍藏!以后要是万一爷再遇上什么难事,我就拿了这件披风上门去求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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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寄估着,岚王求生意志这么强的人,既然血都止住了,参汤也咽了,就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了。
这么大个人情,当然要珍藏了。
留到最关键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阿玲明白了,笑着说:“奶奶,奴婢知道了。一定好好收好。”
其上的血迹都已经干了,她叠好然后包了起来。
路过一件成衣店,沈寄叫了管孟过来,让他叫人去买件厚实点的披风给魏楹送去。
管孟赶紧便去办了。
沈寄放下车帘,响亮的打了一个喷嚏。
知道是之前把厚披风脱了造成的,回去得赶紧喝姜汤,不然说不定得感冒。
这么冷的天,一感冒通常就是十天半个月不见好。
阿玲催着车夫走快,一路上沈寄又打了几个大喷嚏。
而且头也开始晕起来。
“奶奶,怕是光喝姜汤还不管用。让管孟先行一步去请大夫到客栈等着吧。”
“嗯,好!”沈寄点头。
她那件披风着实是很厚实的,一下子脱掉怕是寒气就入侵了。
坏了,之前给她治宫寒的大夫说了,她体内本来就有寒气没有拔除,再外感风寒、邪气入体的话问题就严重了,那可能造成内外夹攻的。
魏楹一直到入更了才回来,回来才知道沈寄得了风寒。
厚厚的被子盖着,屋里还放了两个火盆。
他蹙眉,百病生于寒!
这一点他近来看了不少医书自然是知道的。
他之前看她有点瑟缩便有些担心的。
可是今天这事太大了,即便后来抚台大人赶到,岚王府的人也找了来,他依然不敢说要先走一步的话。
直到入夜岚王的情形稳定下来,人也清醒了一回,众人提着的心才真的放回了肚子。
岚王接下来就是好生调养了。
人已经被人用软榻抬着送回了住处,蓉城所有的名医都在别苑里候着。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守卫着。
抚台大人已经封锁了城门,拿了画像捉拿刺客。
他回来这一路也看到全城都戒严了。
岚王在蓉城遇刺,如今最要紧的就是保护岚王的安全捉拿刺客。
魏楹洗漱上床,手在被窝里伸过去摸沈寄的脚。
还好,是暖的。
他把人抱进怀里闭上眼。
瞧这情形,明日还得去别苑。
因为是沈寄救了岚王,所以岚王府那些人对魏楹还算是比较客气的。
不过对抚台大人就相当不客气了。
说蓉城的治安差成这样,青天白日的就出现这样的事,又半日抓不到刺客云云
抚台大人对王府属官的狐假虎威颇有些不满。
如果岚王不是微服前来。又只带了十几名随从就前往偏僻所在,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
而且,此事怕是还牵涉到诸皇子夺嫡。
是那些爷派人来刺杀的。
但是此事发生在他辖下,他有推脱不掉的责任。
于是,和那些人打交道的事,他就派给了魏楹。
他让魏楹安心代表府衙和王府属官周旋,都不必再到衙门去了。
至于他的考绩,理所当然的是优。
魏楹知道虽然这和自己平日的努力有关,但和沈寄今日救了岚王肯定脱不开关系。
她这次算是间接救了抚台大人和蜀中一众官员了。
次日醒来,沈寄脑袋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
魏楹摸摸她的额头还是烫的。
这一次所有蓉城好大夫都被叫到岚王所在的别苑待命去了。
昨日管孟给沈寄请来的大夫医术不是太行,他有些担心。
“阿玲,等中午那一道药喝了,如果奶奶还没有好转,你就认让管孟到这个地方来找我。”
“是,奴婢知道了。”
风寒没治好,也可能引发大的毛病。
何况小寄本就是不能再让寒气入体的人。
实在不行也只有觍颜跟那个刘主簿商量一下,借个好大夫出来给看看。
旁人不行,小寄应该可以。
何况她本来就是因为把披风脱给岚王盖,才得的风寒。
到了下午管孟果然找了来。
门房现在看得很严,便让他在外头等着。
进去把魏楹请了出来。
“爷,奶奶还是发热,越烧越厉害了。”
“我知道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刘主簿借个大夫,你把人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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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魏楹进去找刘主簿说了一下情况。
后者果然很爽快的借了个名医给他,由管孟带着回去给沈寄诊脉、开方。
刘主簿见魏楹还是面有忧色不由奇道:“这位齐大夫算得是蓉城数一数二的大夫了,风寒想来是可以药到病除的。只是他所擅长的不是治伤,不然还不敢借给魏大人呢。”
是听说魏楹爱重妻子,但这个表现也略过了一点啊。
魏楹勉力笑t?笑,想了想还是说道:“内子有宫寒之症,大夫叮嘱一定要防寒。所以她这一受寒我难免有些担心。”
刘主簿正色道:“原来如此,那可是真的不能小看了。尊夫人是为了替王爷掩饰行藏这才会受了寒气,日后有什么需要魏大人还请不要客气。”
“我这不就是问您借大夫么,按说本来都不该的。王爷这里需要大夫守着。只是外头那些大夫药力都不是很好,这才会觍颜开口。”
“王爷这里,用不了这么多大夫。不过是以防万一的意思罢了。既然尊夫人需要好大夫,那自然是要出借的。”
魏楹笑笑,“说起来内子如今日常服用的鹿胎膏还有艾附暖宫丸,就是岚王府太医开的方子呢。”
“哦,还有这事?那可真是巧了。”刘主簿心道艾附暖宫丸还好,那鹿胎膏可是所费不赀。
看来这位魏大人还小有家底,而且是个很重情义的人。
遇上妻室有宫寒之症,大多数男人的选择都是纳妾生子。
不一定会费这么多银钱去治元配。
因为不一定能治得好。
而且这样年深日久的吃鹿胎膏,那花出去的银子纳十个八个妾都得有富裕。
“是啊,是内子的表姐托了王府的贺侧妃请太医给开的药方。”
刘主簿挑眉。
如果是严格按照王府太医的药方去做成的鹿胎膏,那药价就更高昂了。
因为鹿胎也有优劣等级之分,鹿胎跟鹿胎是不同的。
沈寄那边,换了个好大夫,而且还是蓉城数一数二的大夫。
吃过两幅药后渐渐好了起来,也不用再成天卧床了。
刘主簿那里还让人送了不少补品过来。
还有一些可以用来入药的、冰冻着的优质鹿胎。
沈寄用红糖水送服鹿胎膏,“你怎么连这个都告诉外人了?”
第 165 章
魏楹看沈寄一眼, “一个风寒而已,我先是不顾忌讳仗着你救了岚王借出大夫。后来大夫去了还很是担忧,太说不过去了。与其胡乱搪塞不如实话实说, 这人情不就更大了么。再说都有迹可查的, 不怕他们去核实。”
沈寄嘿嘿一笑,然后问道:“那, 我是不是出名了?”
她那天的所作所为挺惊世骇俗的。
哪里像个养尊处优的官太太啊?又得被人议论了吧。
“哦, 我前几天看你病恹恹的没顾得上跟你说。外头并不知道那是你, 只以为是岚王身边凶悍的女护卫。”
沈寄明白, 肯定是魏楹觉得此事张扬开了对她名声不好, 所以把事情掩盖过去了。
在场那些知情人譬如王捕头等人, 定然也是他拜托过了,所以没有外传。
这样最好,不会让她落个凶悍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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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岚王知道救他的人是谁就行了。
而且,这样的话, 那暗中派杀手的如果真是某位皇子, 也不至于因为自己坏了他的事而存心报复。
这是最重要的!
“对了,岚王怎么会认得我的?当时他叫我‘沈氏’,我没有见过他啊。”
这件事之前沈寄烧得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 也同样没顾得上告诉魏楹。
“你说什么, 他认得你?”
“是啊, 当时我戴的纱帽奔逃之际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了。他一看到我就叫了声‘沈氏’, 居然还有这样称呼人的。”
沈寄摇摇头, 继续喝红糖水。
鹿胎膏要用红糖水或者黄酒送服, 药力才能完全发挥。
她自然是选择红糖水。
魏楹道:“他定然是调查过你, 你不是踹过林子钦一脚么。”
“那调查报告,还要附上画像的啊?”沈寄纳闷。
“兴许是林子钦画的他看过也说不定。又或者, 他最近见过我。你和我在一处,他可能看到了大概的形貌。”
“他要是没有认出我,没说自己是岚王,我应该不会冒险救他。谁知道是不是江洋大盗啊?我顶多跑出去叫巡街的衙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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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寄会救岚王,其实是怕万一自己没救,岚王却命大活了下来,那肯定是要报复她的。
后来那么拼命,则是怕万一岚王死了,皇帝查出她是最后见岚王的人,因为救人不得力被迁怒。
至于如今,岚王活了下来,她自然是打着小算盘要让这个大人物欠她一个人情。
日后万一魏楹有什么生死攸关的事,她还可以上门求救。
沈寄没有深究岚王怎么会一眼就把自己给认了出来,魏楹心头可满不是滋味。
岚王居然能一眼把小寄认出来,还知道她姓沈,这就很不得了了。
画像,就算是林子钦画的吧。
他对小寄是图谋不轨,可岚王怎么可能看过之后就记住了呢?
还一记就记住了这么几年。
林子钦总不可能主动拿给岚王看吧,他还怕被这个姐夫教训呢。
那就只能是无意间看到的。
这么看来,岚王对小寄怕至少是有几分好奇在的。
这一回小寄又那么当机立断救了他,他怕是更好奇了。
虽然以他的身份和对名声的看重,不可能做出什么来。
但是有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在惦记自己的媳妇儿,魏楹心头自然不舒坦。
这一次,刘夫人主动上门来探望了沈寄。
外人不知道,她还是知晓那所谓的女护卫就是沈寄的。
她这回误打误撞救了岚王的命,刘夫人自然不敢再难为她。
而且刘夫人还有些庆幸。
这个沈寄这么凶悍,自家那个有些自卑的侄女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魏楹的考绩毫无疑问的拿到了优等。
休养了好几日,沈寄的身体完全好了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至于这次受寒会不会对她的宫寒雪上加霜,那还得再观察。
只是还不急着回州府去,因为岚王兴许要召见沈寄这个救命恩人。
果然,刘主簿今日过来笑容可掬的请他们明日到别苑去。
沈寄是真的救了岚王的命。
那大夫说如果再失血下去,说不定就是扁鹊再世都是救不回来了,好在送来的及时。
岚王对此自然是会有所表示的。
“哎,你说岚王会怎么答谢我的救命之恩啊?他的命可老值钱了啊,尤其在他自己的眼里。”
沈寄美目顾盼生辉,极有兴致的说道。
魏楹看她一眼,“你想要什么?”
她难道还缺什么么?
平日里银子都是尽着花用的,他也从来不会过问。
可是看她这副模样,明显想讨要什么早就想好了。
有什么是岚王可以给她而他拿不出来的?
“这种机会太难得了!他可是王爷,我当然是想跟他要个承诺。将来万一你遇到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大难题,他可以伸把手。”
说完小声道,“如果他将来再升一级,这个承诺就更有价值了。”
魏楹瞪她一眼,“别胡说!小心隔墙有耳。这又不是在自己家。”
心头也禁不住一暖,原来她想要这个,倒是自己患得患失想多了。
沈寄有些自责,在客栈的确是不该说这样的话。
这可不是说领导人换届啊,谁都可以看了《新闻联播》就私下发言。
日后还得再注意些,不能祸从口出。
魏楹说道:“你救了岚王一命,可如果你想要他给出这样的承诺,有些不妥。上位者都不想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挟恩图报。你要是表现出是图他报答才救他的。那他就算承诺了那话也是要打折扣的,说不得就把他给得罪死了。他完全可以自己暗地里给我弄一难题,然后再出面帮我解脱,那就算履行了承诺了。”
这倒是啊!
沈寄想了想,“那就表现得根本不图他回报。如果日后用不上也就罢了,用得上的话再去找他帮忙。那他如果能帮应该就不会拒绝了吧。”
开玩笑,救了一个皇子的命这种好事可不是随便能碰上的。
当然要利益最大化,给魏楹弄到一张护身符才行。
仕途险恶,上一次是被贬官,下一次遇上的谁知道是什么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就这么办!”
魏楹想的是,万一他当真遇上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自己逃脱不了,让岚王欠小寄一条命,总是有好处的。
在祸及妻儿的时候还能有个位高权重的人能帮衬一下。
而至于别的,如果真遇到了他没有活路的时候,也就没办法去计较了。
夫妻俩商量好了才睡下。
沈寄已经睡着了,魏楹还在想着沈寄这次受寒的事。
他之所以会说给刘主簿听,也是为了将来再上门向王府太医求助打个伏笔。
都不用用到这次天大的人情,就让沈寄备了礼物找上徐五一起上王府去t?看贺氏,然后再道明来意就可以了。
就这么请王府太医给诊脉开方,可抵消不了就命之恩。
毕竟之前贺氏就请太医开过方子了。
没办法,不是他算盘打得太精,而是有些资源,不是贵人根本用不了。
譬如说太医,那就不是他一个五品官有资格去请来给沈寄诊脉的。
尤其是那等太医院的妇科圣手。
还有这次,如果不是沈寄救了岚王,她如果凑巧在岚王遇刺把全城好大夫都垄断了的当口生病了的话,想借到个大夫哪有这么容易的。
在蜀中,只能是寄了脉案去给岚王府那位太医看然后开出方子来。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让沈寄回趟京城,就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回去。
直接让对方给沈寄切脉开方,这样治愈的几率可就大多了。
凡事都怕个万一,他也不是完全没担心过沈寄会不会真的不能生养。
至少要尽最大的努力去想方设法才行。
在沈寄、魏楹拨着小算盘算计的时候,岚王也正在听刘主簿说着这三年来他们两口子的事情。
魏楹在官场这么快崭露头角有些出乎他意料,本以为他是惹恼了父皇被贬的。
现在看来,惹恼了父皇是真,但并没有完全失了圣心。
不然即便有比较出色的才具,也升不了这么快。
不过他更关注的反而是沈寄的事。
听刘主簿事无巨细的说了不由得抚着下巴道:“这是个什么女人啊!”
之前敢那么狠的踢子钦,如今又那么勇悍的救下他的性命。
最奇怪是平日里这种做派能半点不露。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那么一个明艳动人的小女人干得出拿剑抢车、逼着人用最快速度推他到医馆,然后再胁迫大夫先给他止血上药的事来。
再结合她把夫家姨娘嫁出去的举动,这个小女人骨子里其实是相当离经叛道的。
平日装出那副温顺、守礼样子来。
只有到了她觉得关键的时候,才会露出真面目。
至于魏楹,岚王并不觉得嫁庶母这种事是他主张的。
这个男人他接触过。
此人胸怀大志,平日定然是尊奉男主外、女主内的教条。
但是,嫁庶母虽是沈寄主张,他却会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还有,那个小女人,居然有宫寒之症。
三年无后便是公认的可以纳妾的年限。
更有甚者,不能生养更是七出之一。
对了,还有善妒,这一点也是证据确凿。
魏楹倒也是够纵着她的了。
可是,如果她一直不能生养,他还能一如既往?
其实,当初查沈寄的是岚王妃,王妃对沈寄非常恼怒。
虽然小舅子的选择是没有告诉父母,要用自己的法子报复。
但她这个做姐姐的既然知道了,自然不能放过那个女人。
只是后来碍着魏楹要把事情闹大,这事关涉到岚王与其他皇兄弟的争夺。
岚王也发了话让小弟到此为止,她才勉强罢手。
这事岚王知道,王妃查到的关于沈寄的过往他也知道。
画像嘛,倒的确是在林子钦那里看到的。
只不过在被沈寄搭救这件事之前,岚王并没觉得他和她会有什么纠葛。
虽然初见,甚至那都不算初见。
因为沈寄当时戴了纱帽。
听了她说的话,他觉得这个声音娇嫩的女子颇有见识,心头稍微动了那么一下。
但是也就那么过了。
毕竟他从来不缺女人,后院里也不乏聪慧女子投他所好,多读史书增长见识以期能与他对话。
后来听说她踢了犯浑的小舅子一下狠的,他咋舌之余对他们网开一面。
不然魏楹那么一个低阶的官员,即便有才具有谋略在当时也是很难撼动一个皇子府和侯府的。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随手帮她一把也算对得起那晚自己的那丝心动。
从此再无瓜葛了。
可是这回生死一线之间居然又碰上了她。
第 166 章
可以说那天如果不是沈寄, 换了个别人,别说女人,就是个男人也不定能有她那份当机立断。
那天是险而又险, 他堂堂岚王真的是一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又被她给拉回来的。
这一回, 他是真的对这个小女子上心了。
只是可惜,在他之前, 已经另有一个男人识得她的好, 把人据为己有了。
偏生这个男人也不是个普通人, 自身有才具不说, 还得老爷子看重。
显见得是老爷子重点培养的新生代的未来大员之一。
这可真是个麻烦事!
而且, 以那个小女人的性情, 也是不受人逼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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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从小舅子挨的那一记狠脚就可以看出来。
活了二十五年,在江山之外,这是岚王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了想要得到的念头。
为了江山,他已经谋划了十多年, 要得到这个女人总不至于比得到江山更难吧。
只不过这么分析下来, 还真的只有从长计议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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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主簿跟了岚王十多年了,多少能揣摩出一些他的想法。
眼见他对魏楹的女人这么感兴趣不由得暗暗叫苦。
美人和人才,后者显然更重要。
可是, 这个魏夫人也不是一般的美人啊。
“王爷, 这么看来, 这个魏楹年纪轻有才具、会做人、上头又有人赏识, 假以时日非池中之物啊。一遇风云就有化龙的可能。即便一时之间他不肯站队、投到王爷麾下, 王爷最好也和他保持良好的关系为上。”
“嗯, 你说得有道理。本王自会思量。”
刘主簿见状, 也只能在心头长叹一声。
希望不要为此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时辰不早了,王爷早些歇着吧。这些文书就不要看了。您还没有完全复原, 还是要好生养着为上。消息传到京城,您之前的差事也都办完了,皇上震怒之余也叮嘱您要好生休养的。”
“嗯。”
翌日,沈寄跟着魏楹坐了马车往别苑去探望岚王。
那天之后已经半个多月了。
估着岚王是练武之人,应该好了个七七八八。
刘主簿亲自到门口来迎接。
他是岚王身边红人,这样的待遇自然不是给魏楹这个五品小官的。
就连今日被岚王宴请,他也算是沾沈寄的光了。
若不是要避嫌,他还沾不了这个光呢。
“魏大人、魏夫人,王爷正在等候,请跟我来。”
刘主簿笑着在前面带路。
他曾经去过客栈探望病中的沈寄,对她很是客气。
说实在话,如果这次岚王真的出事,王府的人就算是完了。
王妃、小世子、小郡主有皇帝关照,失了权柄至少衣食无忧。
而他们这些死心塌地跟着岚王的下属,下场却会很凄凉。
即便改投别家,也很难得到信任。
所以,这些人对沈寄都感激得很。
至少刘主簿察觉了岚王的隐秘心思,难免心头就多了一分复杂。
岚王面色还有些苍白,拥着厚重裘衣坐在铺着虎皮的大椅子上。
沈寄跟着魏楹上前行叩拜之礼,“微臣|臣妇参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岚王摆手道:“免礼!今儿本王是请你们夫妇过府是为了答谢救命之恩,不要拘束才是。请坐吧!”
“是。”
沈寄作养了半个月,养得气色甚好,白里透红的。
这来见岚王,自然不能像寻常出门还把遮面的纱帽给戴上。
魏楹见岚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微抿了下嘴。
“之前为了救护本王,倒是累得魏夫人大病了一场。本王心里着实是过意不去。现在看夫人已然无恙,本王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按说见这么大的大人物,沈寄还是多少该有一些紧张的。
可是那日见到的岚王正好是落难之时,靠着墙都站不住。
躺在独轮车上连把拖在地上的脚收到车上都没有力气。
靠沈寄全力支撑才能走到街上,一双脚也是她帮着抱到车上的。
所以此时要她紧张畏怯便有些难了。
她抬头目视岚王笑道:“瞧着王爷的气色也好了不少,臣妇也替王爷欢喜。至于臣妇,倒说不上大病,只是风寒入体加上天寒,就多养了些时日,王爷不必往心里去的。”
“夫人总是为了本王才会如此。”
岚王轻咳了两声,旁边的俏婢忙上前,一个拍背一个喂水。
沈寄便打量岚王,见他浑身并无什么贵重饰物,头上也没戴王冠,却隐隐透出一丝贵气。
即便那日伤重落魄之时,也没掩去这份光华。
今日再看捯饬过后更加的尊贵。
旁人看到岚王第一眼会留意到的便是贵气,然后才回去注意到他本身俊逸的t?眉眼。
沈寄心道,皇家一代一代精挑细选美女相配,这龙子凤孙的皮相真是没得说啊。
魏楹似笑非笑侧头扫了沈寄一眼,眼含警告:当着他的面这个样子去瞅别的男人?
沈寄低下头去掩饰嘴角的微笑。
她就是欣赏一下美男子而已,没有其他想法的。
魏楹温声道:“王爷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有些咳嗽而已。咳咳,今日找魏夫人来,是想问问你可有什么需要本王做的么?”
沈寄忙道:“那日遇见王爷只不过是凑巧。至于说能帮到王爷一二,那更是莫大的机缘。臣妇安敢挟恩图报?”
魏楹也说道:“王爷是国之柱石,别说是内子遇到这事,但凡是我朝子民撞见了都会不遗余力的出手救助的。那日也非内子一人之功,还多亏了那推车的农夫和那位老大夫。”
他已经打听过了,那两人岚王都赏下了金银。
老大夫还得了岚王许诺,日后好了亲自给他题一块‘救死扶伤’的匾额。
他之前想着沈寄救了岚王是个不错的政治资本。
希望如果自己有个万一的时候,她能借此保下性命不被连累。
但是今日见了岚王,这般理智的想法就有些被丢开了。
所以,此时才会把沈寄的功劳和那农夫大夫相提并论。
虽然岚王掩饰得好,小寄自己也没看出什么来。
他作为一个男人还是能感受到岚王对沈寄的确怀有些异样的心思。
所以,只希望岚王将沈寄同那两人差不多对待就好了。
至于之前想的借助岚王府的资源,让沈寄上京去请太医治病的想法,现在也开始动摇。
岚王看了魏楹一眼,如果没有这个男人的存在,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便是了。
哪有这么麻烦?
这个男人,仗着父皇赏识,先是持才傲物不识抬举,后来竟然胆敢威胁于自己。
不过他还是温和的道:“那两人不过是做自己本分的事,怎么能一样呢?如果没有魏夫人当机立断,那二人也没机会帮到本王。本王赏了那二人银子。可魏夫人又不缺银子。而且本王的命,也不能光拿银子来谢。所以才想到要请魏夫人来问一问。”
这话涉及到岚王的命值多少的问题,再推迟就太不识相了。
沈寄想了想道:“王爷说得不错,我们夫妻小有家产,的确是不怎么缺银子。如果王爷要答谢臣妇,一时之间臣妇还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能救王爷一次,这真的是莫大的机缘。王爷能不能容臣妇想想,等日后想到了再来找王爷讨要?”
大人物让随便开口,这种机会不能浪费。
而且如果你表现得不在意,那就是觉得他的命不值这么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然不好狮子大开口跟他要承诺吧,但这个机会保留着准没错。
岚王点头道:“可以。你随时可以到王府让本王给出一份让你满意的谢礼。”
沈寄笑眯眯的站起来,“那臣妇就多谢王爷了。”
魏楹心知肚明岚王这么说,怕是为了更多些机会和沈寄接触。
可是他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原本岚王完全可以也赏下银子或是其他贵重物品,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的。
这才是上位者一贯的做法。
就是下位者救了贵人,也该早些把自己想要的吐露让贵人给付。
以便心头好没有丝毫负担才是。
可小寄被岚王的话逗引,又心心念念要替自己求一道护身符,却是上了岚王的钩了。
就是自己此时提出请岚王帮衬请了太医来看沈寄的宫寒之症,他也可以说这点小事不足以抵消沈寄的救命之恩。
自己要是早知道岚王竟然一眼就能认出小寄,甚至叫出她的姓氏来。
当时就不该跟刘主簿吐露小寄有宫寒之症,妄图借用王府资源替她治病。
这相当于是送了对方一个接近她的途径了。
小寄对自己的魅力不自知,知道岚王早就对她有所了解也不以为意。
自己却是知道岚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闲心去记一个不相干的女子的样貌和姓氏?
再加上这次的事,他怕是对小寄真的上心了。
这可是比林子钦难对付得多的人啊。
想到这里,魏楹不动声色的瞥了正和沈寄说话的岚王一眼。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不至于用强才是。
如今也只有这一点是可以利用的了。
再瞥一眼沈寄,后者正无知者无畏的和岚王笑谈着。
说起来,平常人见到个王爷,早该腿软了。
她倒好,不但丝毫不怯场,还跟人家谈笑风生的。
魏楹不知道,在沈寄骨子里还是有着前生不少关于平等这些信念的。
这会儿她只当自己是见到了个《新闻联播》里才出现的大人物。
而且自己还凑巧救了这个大人物的命,有什么好怕的。
自然不会像寻常女子那样说话声音都跟蚊子叮咬一样。
而且岚王说起卧床休养什么都做不了,她也颇有共同话题。
之前病了,魏楹禁止她下床把她给闷坏了。
“小寄,王爷重伤初愈。你怎么拉着王爷一直絮叨?”
沈寄看眼岚王的脸色,忙道:“王爷平易近人,臣妇一时就忘了。”
她还真是聊得有些投机,忘形了!
岚王笑道:“不妨事的,本王也是这半个月闷坏了。对了,方才魏夫人说你那日是去寻觅美食的。本王手里倒是有一些食谱,不如回头让人誊抄一份给魏夫人送去。”
沈寄惊喜的道:“王爷手里的食谱定然是外头寻不到的,那臣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魏夫人笑纳便是。以后若再寻到了,本王再让人给你送来。”
岚王确实精力不济,坐着说笑了一阵就感到疲倦。
便没有再留客,任沈寄和魏楹告辞了出去。
他知道魏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可是,那又怎样?
他想要的,不管是江山还是美人,最后都会落入掌中。
从来就没有例外!
第 167 章
沈寄上了马车小声对魏楹说道:“之前岚王害咱们折财。我本来觉得他是那种以权压人的人, 心头不喜。救他也只是为了不惹祸上身。今日看来,他人还是挺不错的。”
魏楹道:“答应你随时可以上门讨回命债,又投你所好送本食谱, 人就不错了?”
沈寄失笑, “我只是说他比我之前想象的好而已。我本来想着他拉拢你不成,觉得失了面子就要为难你。又是林子钦的姐夫, 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魏楹心头警钟长鸣。
原先把人想得很差劲, 现在开始改观。
再加上岚王别有用心的迎合, 那日后他形象上升的空间很大了。
而且小寄明显是没发现对方对她有企图。
她之前不曾接触过这样的贵人, 所以今日只是觉得对方平易近人。
完全没想到这种贵人以这样亲切的态度对待她有什么不妥, 哪怕她是对方的救命恩人。
沈寄看魏楹脸色不太好, 笑道,“你在想什么啊?我救了他的命他待我亲切一些不该么?再说他是王爷,日理万机的。我是一个内宅妇人,日后应该也没有机会再面。你有什么好吃干醋的?人家什么女人没见过啊, 怎么可能觊觎你的女人?”
魏楹心道那可不一定。
可是, 的确是没有证据证明岚王怀有这样的心思。
说多了小寄也不过认为他乱吃干醋,搞不好还觉得他心眼小。
至于她所认为的没有见面机会。
本来是没有的,可是自己之前不知道岚王的心思给人送了一个踏板去啊。
他还没有和沈寄提起让她回京治病的事, 如今也打消了念头。
可岚王可以主动提出来帮忙, 而且还让人不好拒绝。
毕竟机会难得!
真是那样的话, 也只能到时候再叮咛她多注意了。
魏楹想了想, 就算自己不说小寄宫寒的事, 以岚王的手段也是可以查得到的。
到时候结果还是一样。
他想来想去, 快得内伤了。
媳妇儿长得好, 性情吸引人,偏还不自知。
自己都已经是知府了, 在同龄人里算很了不得了吧。
可是明知有人觊觎自己媳妇还一点办法没有。
等回到州府,欧阳策拿了这二十来天积压的文书过来给他过目。
看他气色十分的不好,不由问道:“大人,可是考绩”
他是知道刘夫人侄女一事的。
“不是,得了优!”
“那您在为什么事烦恼?”
魏楹手按在书案上问道:“你娶媳t?妇了没有?”
“还没有。”
魏楹瞅他一眼,奇道:“你比我还大两岁,怎么还没娶亲?”
“学生之前不是一直在邱大哥那里么。就、就耽误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欧阳策也是个读书人出身。
科场失利回乡,半道被邱成明手下抢去做了账房先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在他这个人不算迂腐,这才没有觉得落草为寇是丢了读书人脸面,没有以死反抗。
慢慢的竟然由账房兼任了军师。
魏楹当初和邱成明联手也是他一力促成的。
邱成明的人马散了,他便给魏楹做了师爷到如今。
两人还算宾主相得。
欧阳策如今也慢慢拾起了书本,准备今科再战考场。
魏楹笑道:“我想起来了,老邱的妹子好像以前挺中意你的。你没看上?”
“不是学生没看上,是不合适。”
读书人和女大王,是不大合适。
魏楹知道欧阳策还有心仕进,之前断了这个念头是因为曾经寄身山寨。
可如今做了自己的师爷,大可将那一笔抹去。
如果他顺利入仕,也可与自己守望互助。
就是不成,那留在身边做师爷也需拉拢。
“欧阳你是不是还有榜下待选的心思?”魏楹笑道。
榜下选婿这也是历来的传统,魏楹自己差点就被选去了。
年轻进士,前途不可限量的。那些世家大族、高官贵戚也想拉拢。
欧阳策笑道:“那也得先上了榜才行。”
那就的确是有。
魏楹想了下,“这样,我在京城还有些关系,回头给你写几封信。正好夫人开春要进京找些大夫再瞧瞧身子。有你一道上路我也可以放心一下。你就住在我京城的宅子里备考,什么都方便。”
欧阳策大喜,“多谢大人!”
吃住在魏府,可以省一大笔开销。
而且又有魏楹的书信,他那些关系自己都可以用上。
只要能榜上有名,等着自己的便是青云路了。
沈寄正好过来。
一回来人就跑到前衙来了,饭都不知道回去吃。
她来看看到底有什么事这么要紧。
正好就听到自己开春要回京城去,等着欧阳策告退出去便道:“我开春要回京城去,我怎么不知道啊?”
魏楹站起来,“是我有意让你回京城一趟。这蜀中的大夫终究比不上京城的。如果可能,能托了关系请动太医最好。”
“你不是不希望我再见岚王么?请太医的话,也就只有岚王府的能请得动了吧。还有,这不会让人举得你站队了么?”
魏楹起身往后宅走,边走边和沈寄说道:“岚王府就岚王府吧。你通过贺侧妃的关系去请太医,这也不能说明我就靠向岚王府了。而且我在蜀中,远离京城的纷扰。再有,之后耽搁几年,谁知道出来朝局又是怎样了。可是治病的事,不能再拖了。”
说着看一眼沈寄,“如果你去贺侧妃那里再遇到岚王,那你就可以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那我就不回京城去了吧。你要是心头不舒坦干嘛又要送我回京城去。”
沈寄还是不觉得岚王会对她有意思。
她只是觉得魏楹一路都不怎么说话,回来以后就避到了前衙的态度让她不怎么舒服。
一个兴许以后都不一定还能见得到的人,吃这份干醋做什么?
过往的府衙的人看到二人纷纷躬身行礼‘大人、夫人——’,然后避到路旁。
两人的谈话也就告一段落。
沈寄有些忿然,她和岚王不就见了这两回么。
头一回,他失血过多差点死了,她倒霉的遇上然后送了他去医馆;
第二回,岚王召见她这个救命恩人问她要什么好答谢。
头一回她扶了下岚王,那不是没有旁人在没办法的事么。
第二回是说了几句话,可魏楹你自己不是就一直在旁边的么。
现在说要让我回京城去治病的人也是你,干嘛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所以,吃饭的时候沈寄只是埋头吃饭,看了没看魏楹一眼。
魏楹摇摇头,也默默无声的把饭吃了。
旁边伺候的凝碧很有几分诧异。
虽然平常爷和奶奶基本也是食不言,但偶尔还是要说两句的,而且目光会有交汇。
哪是这么一副样子?
可是,又没听他们吵嘴啊。
收拾过桌椅端了茶上来,魏楹对凝碧道:“你出去!”
“是!”
沈寄扫他一眼,捧着热茶吹着,心头还梗着气不顺。
魏楹开口道:“我没有不信任你。至于你认为我是在吃没来由的干醋,日后你就知道到底是不是了。”
“既然你认定是有来由的,那我都说我不去京城了。”
“可你认为是莫须有的啊。好了,咱们怎么想都改变不了什么。那是王爷咱们无法抗拒。”
沈寄没好气的道:“岚王又没要请我去京城治病。”
“好吧,就算是我小心眼没来由。不过去请太医看看没坏处的。”
“我现在吃的药不就是王府太医开的药方么?”
“亲自把把脉不一样。而且如今你是岚王的恩人,太医自然是更加的上心。之前,恐怕贺侧妃也没有真的往心头去,只是不好回绝五表姐罢了。”
沈寄也有几分心动。
因为她真的不认为岚王那种阅女无数的人会对她一见钟情。
她也调理了几个月了,可是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这个事情她自己也很苦恼的。
在现代,宫寒不是什么大毛病,就算真的不孕不育也有技术手段可以怀上。
在这里恐怕真的是个大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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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之前的确是没有把脉就开方,这个或许也是一个原因。
“可是,回京城,一来一回的就差不多两个月了。再加上看病,而且亲朋好友也三年不见了,总要去走动。那不是得小半年了,你又走不开。”
魏楹见说动了她,便玩笑的说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嘛。先把病治好,以后要生孩子自然容易。”
沈寄瞪他一眼,一场小风波又消弭于无形。
只是魏楹不敢当事情真的就已经过了。
岚王要想得到小寄,自然要对她下功夫。
与其由他回去以后,岚王妃开口邀小寄去京城治病,不如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通过徐五和贺氏去请太医。
如果岚王真要做什么,小寄这里自己提醒过了自然会注意。
让她看明白了岚王的险恶用心,日后才不会真的上当受骗。
岚王不至于用强,那么就有了真正避开的可能。
不然,面对这个人的觊觎,他现在真的做不了什么。
岚王是出身最尊贵的皇子,精明强干。
皇帝虽然没有正式立储,但越来越放权给他。
而岚王也确实得力,办的差事一件比一件漂亮,朝中文臣武将也越来越看好。
这个人如今已经不仅仅是呼声高,近乎是众望所归了。
这一次微服入蜀遇刺,怕是也要引起一场□□。
不过这个目前跟自己关系不大。
本来想着,避到蜀中,以自己的资历三五年是不会回京的。
到时候恐怕皇子间的争斗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可是现在,小寄跟着自己到蓉城参加考绩,竟然会凑巧救了濒死的岚王。
而岚王对她产生了觊觎之心。
他相信这不是一见钟情,以岚王一见面就能叫出小寄的名字来看,他早就留意到她了。
只是自己一直都不知道而已。
这种贵人要什么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意愿。
而这个岚王又极有可能成为日后的储君,再进一步成为皇朝的主宰。
他此时只是一个小小知府,对方根本不会有半点忌讳。
就算是想退避,对方的身份他也是避无可避。
为今之计也唯有进,让自己一步步成为朝堂上一时不可或缺的存在。
那么,即便岚王日后成了皇帝也不敢随心所欲的抢夺。
而既然没办法让小寄真的避开岚王,不如让她清楚的知道对方对她怀有何种心思,日后也好有所防备。
只要她有了防备,那就断没有吃亏的道理。
那个林子钦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魏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岚王。
这位日后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他自然私底下也认真研究过。
此人外表温文,骨子里却颇有几分枭雄之心。
第 168 章
这样的人, 是绝不屑于对女人用强的,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而且巧取豪夺,他有的是法子, 犯不着那么下作。
要是他像林子钦一样, 看上了的女人就要拉上床去,魏楹还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本来想着对方是枭雄, 那么日后登了大宝, 自己也只需要做个纯臣尽忠职守t?便够了。
对方不会因为当年小小的不愉快而做什么的。
但如今出了这个事, 就不能光是这样了。
算了, 此时也不必去站队, 等到日后丁忧起复再看情势。
哼, 最好就是能借助岚王府的势力,请太医治好了小寄,然后他们尽早生个大胖小子。
治病这个事上,岚王不至于能做鬼。
因为他们也不是只找一家大夫看。
除了上京寻太医医治, 魏楹也一直在找民间偏方, 以及隐于民间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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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王总不可能把那些人都控制住。
况且从前日他召见小寄的情形看,他还是很想得到小寄的好感的。
不然不会这么纡尊降贵。
那么,一旦他在小寄求医用药上捣点鬼, 他该知道这辈子小寄都绝不可能原谅。
小寄的性子平时看着温润如水, 可触犯到她的底线那绝对是决绝得很的。
就譬如当年自己想娶石家小姐为妻, 纳她为妾那次一样。
回到州府两日, 岚王就派人将誊抄的几本食谱送来了。
沈寄想了想那日听岚王咳嗽得厉害。
他送了自己外头难寻的食谱, 自己也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
于是凭着记忆把现代止咳糖浆的做法写了下来, 然后拿去给魏楹。
让他看看能不能誊抄一份作为回礼送去。
“止咳糖浆?”魏楹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不过看着做法好像不复杂。
“呃,我之前不是想开药膳食坊么。就自个儿捣鼓过不少这些东西, 还挺有效的。你看看行不行,行的话你誊抄一份让来人带回去。”
魏楹知道她这是问自己这东西送不送得的意思。
既然还是让他誊抄了送去,倒没什么送不得的。
就说是自己寻得的名间偏方好了。
不过,自家媳妇如此关心一个外人,他心头还是有些不舒服。
而且这个外人还居心叵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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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王出行身边肯定是没有带这些大内才能找到的食谱的,怕不是发信让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真是用心良苦啊!
“不行的话你就寻了其他回礼送去吧。”
沈寄看他捏着那配方和做法看了半天,估计是又触到他的心病了便开口道。
“就送这个吧。”以自己的名义送去,那位主估计不会用。
而且,要给一个王爷回礼,回轻了不妥,回重了也不妥。
这个东西倒还可以表示做臣下的在关心他的身体。
不过,小寄会想着送这个,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大半是出自一个心态——省银子。
魏楹飞快的誊抄了一遍,另外再置办了一些州府土仪让来人捎带回去。
不出他所料,岚王并没有用这个方子。
他身边多的是能人,自有办法治疗他的咳嗽。
才不会让他贸然用什么来路不明的方子。
他拈着那张薄薄的配方道:“都说魏持己会做人。依本王看,也不过尔尔,只会献些小殷勤罢了。”
旁边的刘主簿心道:这一套对所有人几乎都有效,用心的思考对方需要什么再送,可比单送金银有心多了,别人也都能领情。
就譬如您,知道魏夫人是个饕餮,不远千里让府中人抄录了食谱送来也是这样的小殷勤。
不过王爷看魏持己显然是不会顺眼的就是了。
“王爷,东西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俏婢进来禀告。
“好,这就走吧。早一日回京早一日安心。”
受伤已经将近一个月。
外伤都好了,气血也都补得差不多了,是该回去了。
并且,三顾茅庐之下那位高人也终于首肯愿意一同回京,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而且,还遇到一个让自己真的动心的小女人。
这一趟虽然差点被人暗算,但所得还是颇丰的。
从小到大,除了那把椅子,岚王很少对什么东西产生想要的冲动。
因为以他的身份,不管想要什么,都是可以予取予求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么到手了自然也就不会那么珍惜。
可这回,他心动了,这个女人却已经是别人的妻室。
而且看那天她的举动,对自己明显没有同样的感觉。
那天看到坐在自己面前的那对小夫妻眉目间的契合,让他心头颇不是滋味。
总有一日,他要让她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等他回去以后就和王妃说,让她春天的时候出面邀请沈寄回京城去治病。
身为女子,对于宫寒之症不可能不上心。
那关乎到能不能为夫家诞育子嗣,关乎到在夫家的地位。
而且自己这么做也是名正言顺的。
有宫寒之症必须严防寒气入体,她不可能不知道。
而那日,她只是略一犹豫便把厚披风脱下给自己盖上了。
那个时候他因为失血,已经在一阵一阵的发冷了。
而且最要紧,如果她不给他盖上,那周身的血就无法避过旁人的耳目。
搞不好还没到医馆就有旁的杀手追了来下手。
她因此寒气入体,可能导致日后更加难以生养。
让王妃出面邀她入京,由王府太医出面诊治合情合理。
而且她之前吃的药不就是岚王府太医给开的方子么。
这样的邀请,即便魏持己心头不愿意,也是无法拒绝的。
他总不能明着这样得罪自己。
至于这一次的刺杀,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得让某些人付出代价才行。
“凌先生所说的穆王叔失落的那个孩子,老刘你多上点心。将她找回来,不但是凌先生的心愿,怕是父皇也极其希望。之前只以为穆王叔以身殉国,王婶也自杀殉夫,他们的孩子多半不幸。没想到还可能留下了一根独苗。小时候,穆王叔也亲手教导过本王骑射功夫,本王也希望能找回小堂妹让他能有血脉传承。”
刘主簿应道:“是,属下自当尽心。只是小郡主失落已经十三年,凌先生一直也在找。所以希望恐怕不大。”
岚王叹息道:“尽人事听天命吧。父皇在远支宗室里给穆王叔过继了一个儿子,可惜也没能长大就夭折了。这几年也没再过继,如果小堂妹能找回来也可以宽慰父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会试三年一次,上一次欧阳策还在当土匪错过了,而魏柏是落榜了。
但是他们的运气很好,明年将有一次恩科,不至于再等三年。
本来魏柏是打算在京城一直温书等着再考的。
可是老太爷重病了一场,连魏楹和七老爷这样在当官的都告假回去了。
出于孝道他自然也得回去。
所以,年后他也一样要到京城去。
至于明年为什么会有恩科,那是因为明年是皇帝登基三十周年。
所以,岚王才得急着赶回去,不赶回去操办庆典的人就得换了。
沈寄知道自己要回京城凑这场大热闹,还是有点淡淡的兴奋的。
虽然魏楹现在的位置注定她没有现场看热闹的资格,但是整个京城都会因此而热闹起来嘛。
在这蜀中,日子着实是寂寞了一点。
交通不便,外头什么新鲜事传进来都需要一年半载的。
只是遗憾,魏楹还得被绑在官位上。
至于魏楹担心的事,她还是觉得很莫名其妙。
她虽然是穿来的,可是身上并没有带那种所谓的穿越万人迷的体质。
这从她从小到大那么艰难的过日子就看出来了。
要不然她该随便想个点子就日进斗金,哪里需要辛苦做鱼丸和肥肠卖?
一个月无休,才挣二两银子,自己抽成两百文。
在魏楹没当官之前,她过的可是一点不打折的苦日子。
到如今才算是那个啥夫贵妻荣,封妻荫子了。
唉,不对,她虽然跟着封了诰命夫人,可儿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传说中的穿越哪有她这么苦逼的?
不过,看到魏楹这么一副吃干醋的样子她很高兴就是了。
嘿嘿,知道你拿我当宝,但也不要这么夸张好不。
哪能遇上一个人就对你媳妇我有意思?
魏楹这里憋得是真快得内伤了。
看她还在一边乐呵,一时间吐血的心都有了。
“以前那个林子钦你也说人对我有意思,我可是狠踹了他命根子一脚啊。”沈寄不以为然地道。
“可他居然没有告诉父母。不然你以为我们这么容易就摆脱了侯府的报复?”
现在看来,里头肯定还有岚王起的作用。
不过魏楹不会告诉沈寄的。
沈寄挠挠头,“兴许他是想自己动手报复。后来事情过了这么久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他也很忙。忙着娶媳妇传宗接代,忙着做t?个合格的世子?”
这个的确是个悬案。
那些贵人一时被魏楹借力打力威胁住是有可能的,但是后来就这么了了就有点怪了。
当然,魏楹本来也有后续的法子,但是能不用出来自然是最好的。
反正沈寄是觉得魏楹吃的林子钦那口醋匪夷所思。
那家伙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害她好不好。
差一点就被他利用阿玲的母亲坏了她的名声了都。
如今吃岚王的醋就更是莫名其妙了,一个才正式见了一面的人。
沈寄好笑的问魏楹,“不至于我跟哪个男人多说两句话你就要吃醋吧?那徐茂的醋你吃不吃?胡胖子的醋吃不吃?对了,平常我也跟欧阳先生,还有管孟、刘準他们说话的。老赵头虽然年纪大,那也是个男人”
魏楹叹口气,“你别胡搅蛮缠的。”
“你胡乱吃醋才是胡搅蛮缠呢!吃醋有益身心健康,可是老爱捧醋狂饮就是自找罪受了。”
沈寄笑得一脸得意,绝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
魏楹哼了一声,也不和她分说。
不过,他在接下来连着吃了几顿糖醋鱼、醋溜白菜、糖醋排骨后终于怒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正在布菜的阿玲和凝碧都吓了一跳,有点噤若寒蝉的样子。
说起来,魏楹实在是一个脾气很不错的男主人。
尤其对她们几个沈寄贴身的侍女一直还算是比较客气的。
这还是这几年来她们第一回看到他发火。
是以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只能看向饭桌另外一边的沈寄。
沈寄挥挥手让她们出去,站到魏楹旁边去推推他的肩膀,“哎,你还真生气了啊?”
魏楹扭头不语,他在着急、在郁闷。
结果她混不当回事,还天天让他吃带醋味的菜调侃他。
第 169 章
沈寄把筷子拿起来, 轻轻塞回到魏楹手里,“我不就开个玩笑么。别生气了,吃饭吧。不吃糖醋鱼还有其他的菜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玩笑开过头了, 她吐吐舌头。
魏楹心头叹口气, 她心里还是没当回事。罢了,他说再说她此刻也听不进去。
“路上要走一个来月。三月初开始考, 所以过了元宵节你就和欧阳先生一道上路吧。他能文能武, 武功虽然是半路学的, 但比你这个花架子强多了。还有老赵头也一起回去。另外, 我会再找老林借些士兵护送, 他们可比衙役强多了。这一趟回京城, 应该比你来的一路平安得多。”
沈寄扳着指头算算,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个来月的时间了。
她抱住魏楹的腰,“我不想和你分开。”
“分开也是为了让你早日生下我们的孩子。而且,应该很快就可以团聚了。蜀中偏僻, 比之繁华的京城, 各方面都差了许多。而皇宫或者王府拥有这世上最好的资源,对于治疗你的病是极有好处的。”
“嗯。”
沈寄救了岚王的事并没有散布开来,她要回京城的消息倒是不胫而走。
听说她在蓉城得了风寒导致寒气入体。
所以才要回京城, 魏大娘忙忙的便坐了轿子到府衙来看她。
“你这孩子, 怎么这么不经心呢?如果有个什么好歹, 那可怎么是好。”
沈寄看她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不单单是担心此事可能绝了魏楹的后, 也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 心头也觉得暖暖的。
可是, 不是她不经心,是当时没有别的选择。
当时岚王的样子明显是血流多了发冷, 而且衣服上全是血。
如果不盖住恐怕根本走不到医馆。
魏大娘不是外人,沈寄便说给她听。
魏大娘听完,眼瞪大,“天啊,你竟然救了一个王爷。你胆子怎么那么大啊?”
“当时情势紧急,我也是被逼无奈。所以魏大哥才说让我上京请王府的太医帮着治病。”
“有太医医治,那当然是好。既是这样,那你就回京去吧。早日绝了病根,也好给楹儿开枝散叶。不然,族里的人要说的话可就多了。楹儿可是族长,是长子嫡孙,更是老爷和夫人留下的独苗,他是绝对不能无后的。”
沈寄生怕魏大娘又滔滔不绝的说一大堆,笑着接口:“大娘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啊,看起来我们日后也可以少担一些心。对了,那鹿胎膏对您也很有好处,回头您带些回去。”
如果滋养得好,说不定还能有个亲生儿女。
那样,这份慈母心思就不会全放在魏楹身上了。
鹿胎膏自然是女子滋补的佳品。
而且那些年魏大娘把家里所有好的都给魏楹吃了,自己中段一样是失于调养。
“我都这把年纪了,我们在说你。”
魏大娘见沈寄起身让阿玲给魏大娘包上一盒会、回头带回去。
根本不理会自己的话。
也只得叹口气,“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这些,可是让旁人来说只有更不好听的。”
沈寄心道,旁人来说,直接就拿扫把把人扫出去了。还用得着用东西来堵人的嘴?
一边又把新做的的点心酥递过去,“大娘尝尝这个,这可是按宫里的点心食谱做的,我吃了确实很好。”
“你——”魏大娘看着递到嘴边的点心,只得张口咽下。
“罢了,你跟楹儿都是有大主意的人,我也不絮叨了。省得你日后想起我就觉得烦。”
“哪能呢?大娘你就跟我们的亲娘一样。这一走,还真不知几时才能再见到您呢。”
魏大娘拍拍靠在自己怀里的沈寄,“等这里安顿下来,我们也要会淮阳的。日后见面的机会不少。”
“嗯,您留下吃晚饭吧。我学了几道宫廷膳食做给您尝尝,回头让人把沈三叔也一道请来。”
魏大娘点头,“你做的菜本来就好吃,做宫廷菜肯定更好吃。只是,听说宫里皇上吃饭有几百道菜,那些调料都不好配齐。”
沈寄皱着眉头道:“就是,我配了好久也配不齐,好多都只能用差不多的代替了。还有菜也是,许多都不好找。要不是这样,我能学到更多菜式。这回回京城,我就把能找到的物料全配齐了拉回来。”
“那就当是给你践行了。要不是听说你病了一场,我今天也不会过来。我知道为了我的事,你们受了不少非议。”
沈寄离开前,这州府的官太太还有那些富商女眷肯定是要聚起来给她践行的。
到时候魏大娘出席的话,的确会惹来不少非议。
魏大娘是个敏感的人。
虽然她在沈寄的鼓励、魏楹的支持下勇敢了一把,但是这些物议她也怕。
而且这些对魏楹的官身还有沈寄的名声都不是正面的影响。
虽然之前说是亡母遗命堵住了一些人的嘴,但是这样嫁庶母的做法还是有些不被大众接受。
所以,魏大娘一直都是深居简出的。
沈寄忙解释道:“大娘,这些日子我没有去登门拜访,是不想打搅您和沈三叔新婚的日子。可没有要疏远你的意思啊。”
魏大娘半羞半恼的道:“什么新婚不新婚的,我知道你没有疏远的意思。你和楹儿都是我拉扯大的,你们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
“大娘你脸都红了,刚成亲就是新婚嘛。看来大娘过得很好啊。”
这个样子,说是枯木逢春也不为过啊。
人瞧着都年轻了几岁的模样。
魏大娘被沈寄看得不好意思,恼道:“难道就许你们小夫妻恩爱啊?”
“当然不是!全天下的夫妻都可以名正言顺的恩恩爱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着一声‘娘’的叫声,魏楹快步进来。
看来面色比往昔红润的养母,他心头有点古怪的滋味。
这说明,小寄的做法没有错,养母的日子的确比过去舒心。
可是,这份舒心却是父亲之外的男人带给她的。
魏大娘被魏楹这么目光灼灼的看得很不自在,“楹儿你下衙了?”
沈寄看她脸上的红润慢慢退了下去,伸手在后头拉拉魏楹的衣袖。
示意他别给魏大娘施加压力。
魏楹醒悟过来,笑道:“有日子没见,所以一下看住了。”
沈寄道:“我已经让人去请沈三叔了,回头你陪他好好喝几杯吧。”
“嗯。”
魏大娘坐着和魏楹沈寄又说了几句话,就说要去看姹紫走了出去。
沈寄手撑着下巴看魏楹,后者有些不自在,“看什么?”
“看你啊,我以前还没发觉这家里的人都怕你呢,连大娘都是。t?”
阿玲、凝碧等人就更不消说了。她们是下人,魏楹垮下脸她们就怕得手足无措了。
魏楹撇了下嘴:“你不就不怕我。前些日子天天让我吃带醋的菜,拿我开涮。”
“你希望我怕你么?”
魏楹失笑,“那我不成了整天都得端着,那多累。你这样就很好。”
说罢嗤笑一声,“我干嘛费事跟你解释,你又不怕我。就算我希望你也不可能就怕我了。”
“可是你是人家的夫主嘛,得伺候好你啊。如果你希望,我也可以按你希望的表现的。”
沈寄从身后抱着魏楹的脖子说道,热气全喷到他脖子里去。
魏楹身子一颤,真是想现在就把她给办了。
可是养母来了,他肯定不能关上门不闻不问。
恼道:“青天白日的,端庄点!”
沈寄把手松开,“假模假式的!”
男人都一个样,以前看过一句话说男人都希望妻子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要进得卧房。
沈寄想了一下,她三个都没问题啊。
她从后头挠挠魏楹的脖子,“魏大哥,你是不是爱死我了,所以才那么爱吃醋?嗯——”
尾音娇滴滴的上调让魏楹实在有些受不了。
她却忽地退出了一丈那么远,“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所以,你给我稳重一点!”说完很端庄的朝外头走去。
这可惜还没来得及拉开房门,就被魏楹一下子扛到了肩膀上,几大步杠过去扔到了床上。
床上铺的厚实,倒是不痛。
沈寄缩到床角,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两手提着衣领道:“大爷,你要对小女子做什么?”
魏楹脸上扭曲了一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倒是吃定我了啊。”
说完把还在装小兔子的沈寄按趴在床上,手高高举起作势要落到她的尊臀上。
沈寄啊的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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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楹道:“还没碰到呢!”
明知道他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办了她,还这么百般勾引。
不过也知道,她这般的人来疯是因为临别在即,心头有些情绪难以排揎之故。
平日里她可很少有这么热情的时候。
当然,今天的热情也是为了恶整他。
他已经有反应了,只得坐在一旁默念了几句清心咒。
然后等身体平复了再站起身来,狠狠丢下一句,“你等着,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便有些狼狈的出去了。
沈寄在他身后哈哈哈的连笑了几声,然后起从床上下来重新整整头上的钗环出去。
晚上的酒席上,魏楹没有对沈三露出一丝不对的情绪。
热情而有节制的招呼着,散席后又和沈寄一起送客出门。
沈寄对魏大娘说道:“大娘,还有一个人需要您多费心。”
“什么事?”
“就是姹紫妹妹的婚事。您也知道,她一直都是担了个虚名。如今既然她认您为母,那就是魏大哥和我的妹妹了。只是我不认得什么合适的人选。”
魏大娘想了想,“行,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你安心上京就是。”
沈寄从阿玲手上接过一个匣子,“这是魏大哥给姹紫妹妹准备的嫁妆,您替她收着吧。”
里头是一间铺子的契书,还有二百两银子。
姹紫手里自己还握有首饰和银子。
这也是魏楹和沈寄感念姹紫在魏大娘被捉回魏家受罪时的善举,给予她的优待。
“好,我替她收着。”
上了暖轿,沈三叔小声道:“这位大奶奶倒着实是我们的恩人,要是没有她定然没有你我今日。”
魏大娘点点头,“我也没想到我当初一时意动买下个丫头,居然有这样的造化。她还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沈三笑道:“反正不是你教得出来的。对了,这个给你,也是她给我的。还说晚了些日子,本来打算成亲的时候给我们的。”
魏大娘低头一看,是当年她死当出去的金耳环。
不由得感慨万千,最后说道:“希望她能顺顺利利的治好病,多给楹儿生几个大胖小子。”
第 170 章
正月间人来客往。
而且因着魏楹在这州府也算得头号大人物了, 所以知道了沈寄要回京,上门来给她送行的人实在是络绎不绝。
这样的应酬多了也让人有些疲惫。
好在那些人都知道临别在即,时间要多留给知府大人和夫人, 只略坐坐就离开了。
沈寄决定临走时宴请以示答谢。
“哎, 我说你以前就念叨着想外放,不会是因为在京城五品、六品连芝麻小官都算不上, 但是到了地方上还是有人挤破头的来巴结吧?”她玩笑的和魏楹说道。
魏楹笑道:“嗯, 你这么一说, 还真有那么一点呢。”
“到了京城, 我会小心行事, 不再惹祸。”
“那一次的事是林子钦仗势欺人, 跑到女眷的场所。怎么能怪你呢?不过你进进出出身边人是得带够了。”
魏楹把人揽进怀里,心头实在是不舍。
虽然现在没孩子,但老婆、热炕头要变成孤枕冷床,这个滋味不好受啊。
“嗯。六弟和欧阳先生, 你觉得希望大不大?”
魏楹想了一下, “欧阳的文章拿给我看过,我觉得不是太大希望。可是他执意仕进,也不好泼他冷水。而且有些事不撞南墙也是不能回头的。至于六弟嘛, 五五吧。考试也是要看运道的。”
临行饯别、辞行诸事不必细表。
正月十六的早晨, 魏楹亲自把沈寄送出城门、送到大道上。
马车停下来让二人道别。
众人等了半刻钟的样子, 魏楹才从马车上下来, 挥手让马车继续前行。
一边拱手说道:“欧阳兄, 预祝马到功成!”
欧阳策在马背上拱手道:“谢大人吉言了!”
这一路行来, 诸事有人打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且有士兵护送, 住的又是驿馆,倒是比来时平安了不少。
沈寄想着欧阳策要赶着上京, 总得给他留出点时间。
至少适应场地和京城气候的时间要留出来。
而且魏柏也要到京城赶考。
沈寄这个女主人也该早些回去,做些招待客人的准备。
这样路上走得就比她单独上路时快些。
到二月初四的时候,这一行人便到了京城城门处。
洪管家早得了消息,亲自带了人到城门处迎候。
见到马车过来忙迎了上来,“奶奶一路辛苦了!”
沈寄拢起车帘,“还好!洪总管,六爷可到了?府里的客房给欧阳先生准备好了么?”
“回奶奶的话,六爷十日前就到了。他本要一起来迎接奶奶,不巧被徐大人叫去介绍他认识一些人。说是会早些回来给奶奶和欧阳先生接风。客房早收拾出来了,就等着欧阳先生入住呢。”
十日前就到了,看来也是过了元宵就上路了。
“好,先回府再说。”这一晃眼,她离开京城都三年了啊。
到了府门前,沈寄下了马车。
就见到魏柏迎了出来一揖到底,“大嫂回来了。”
“嗯,六弟,听说你到徐大人府上去了。”
“是的,徐大人介绍我认识了几个朋友。还说,等欧阳先生到了,让他与我再一同过去。”
说着又和欧阳策一起互相见礼。
他们二人都借住魏府参加今科考试,也算是有了伴。
日常也可以互相切磋学问。
欧阳策知道徐茂是魏楹的同年也是朋友,时常有书信往来。
而且此人出身江南大族,在京城人面甚广。
魏楹之前就有信托他照看下堂弟以及幕僚的。
这样的人认识了自然是有好处的。
“那六弟,你带欧阳先生到住处去吧。”
“好的,大嫂放心把人交给我就是。”
欧阳策拱手道:“夫人,欧阳先告退了。”
“欧阳先生只管把这里当自己家就是。有什么需要就和洪总管说,不要客气。”
“是。”
魏柏便领着欧阳策往客房去。
小厮们已经把他的行李从车上搬下来,正在往里搬。
洪总管自在一旁安排着归家诸人的各项事宜,并不需沈寄操心。
沈寄则往二门去。
心想这两人互相可以做伴,她就省很多事了。
不然,男女有别,她不好出面招待。
倒是怕怠慢了。
到了二门处,顾妈妈迎上来,“奶奶——”她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沈寄给了她很好的待遇,又体谅她儿孙俱在京城没让她跟去蜀中,这让她感念在心。
而且她知道了沈寄这趟回京是要想办法治疗宫寒之疾,很是为她心痛。
女人得了这样的毛病,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流朱和季白也迎了上来给沈寄行礼。
沈寄笑笑,“流朱没什么变化,季白出落成大姑娘了。走,进去再说。”
一时,阿玲、流朱、凝碧、t?采蓝、季白也互相见了面。
三年不见,各自都有些激动。
屋里自然是早就烧上了地龙。
这三年流朱季白看家,屋里时常都开窗透气。
此时床单被褥、桌子、椅子的搭件都是新换上的。
热茶、热水也是现成的。
沈寄便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披散着擦干了七八成的头发出来靠坐到榻上。
这一路赶路自然还是有些辛苦的。
阿玲、凝碧和采蓝已经被流朱、季白赶去休息了。
说今日奶奶就由她们伺候了。
这会儿见沈寄靠到了榻上,季白给她送上一碗甜品。
然后乖巧的搬了小凳子到榻前,拿着美人捶给她捶着腿。
顾妈妈站过来,给沈寄汇报着这三年来同京城中有关系的诸府保持的联系。
沈寄便让她搬了小凳子坐了慢慢说。
随着顾妈妈的讲述,沈寄对之前有交往的各家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三年里各人的婚丧嫁娶诸事,也都有顾妈妈和洪总管出面在送礼。
顾妈妈便把她负责的内宅的部分的记录给沈寄翻看,还有剩余的银钱也都交了帐。
沈寄略翻了翻,见顾妈妈把各府大小主人甚至包括府里得脸的管事等人的生辰等都记得清清楚楚,到了日子便会送上一份合宜的礼物。
便觉得留下她果然是明智的决定。
“这些还是妈妈收着,到了日子知会我一声送礼就是。”
“是。”
“我要睡一会儿,等吃饭再叫我。”
季白听了便将美人捶收了起来,将被子替沈寄盖好。
然后和顾妈妈一起退出去。
流朱在外安排归置行李还有带回的土仪等等。
见她们出来,季白还比了个睡觉的手势。
便点点头让众人动静再小些。
季白则在沈寄的外室等着听吩咐。
待到沈寄一觉醒来已是华灯初上。
问了问知道欧阳策和魏柏挺聊得来,现在已经吃过晚饭在一起温书了便也起身吃晚饭。
流朱带了季白布菜。
她们二人一同看了三年家,感情比从前更进一步。
而且知道彼此和跟着去了蜀中的人比在沈寄心头地位要差了一些,于是更加的用心做事。
沈寄许久没有吃到地道的京城菜肴,不由得食欲大开多吃了半碗饭。
她放下筷子对流朱说道:“嗯,带回来的土仪都按我吩咐的放置好了么?”
“阿玲姐姐都对奴婢说了,哪些是送哪府上。都放好了。”
“嗯,明日让阿玲和顾妈妈一起过过目。然后再搭上宝月斋的新款首饰、布料就送出去吧。”
“是。”
沈寄坐起来,“我得去散步消消食,季白你陪我去吧。”
季白乐呵呵的应了一声。
流朱把沈寄的厚披风拿出来,“花园里冷,奶奶披上这个。”
顾妈妈已经跟她们交代了,一定要千方百计的防止奶奶受寒。
沈寄此时却不冷。
季白便上前接过抱住了,然后跟在沈寄身后往花园走。
三年半前沈寄成亲,季白还是个不到八岁的小孩子。
当日还忍不住好奇的跑出去看来迎亲的魏楹。
不过这三年她在顾妈妈和流朱的调教下已经越发的沉稳与能干了。
至于流朱更不必说,一贯的稳重温和,与凝碧的严厉精明互为补充。
挽翠嫁人后沈寄身边一直少了个一等大丫鬟。
因为凝碧身体好便让她跟着去了蜀中,在一年前已经升了她做大丫鬟。
采蓝在回来之前也升做了二等丫鬟。
流朱也知道在这个上头她没法跟凝碧比。
而且凝碧当年还见微知著的发现了阿玲母亲想进内宅是别有用心,这可是立下了大功。
只是凝碧和她是一起被买进来的,而且都是同二等丫鬟做起。
如今凝碧先晋升了,而且在蜀中拿的还是一倍半的月例,整整是她的两倍。
不说月例,如今单单凝碧是有资格吩咐她做事的,这也让她心头颇有些不自在。
好在今日顾妈妈点拨了她几句,说奶奶和阿玲姑娘签的是五年的契约。
如今已经四年,而且这一次奶奶还特地把管孟也带了回来,不就是要替他向阿玲父母提亲了么。
流朱恍然大悟,阿玲眼见要离开了。
那空出来的那个一等大丫鬟的位置,十之八九是自己的。
当然,没到最后还不是铁板钉钉。
这段时日自己更得好好表现才是。
就是季白当时听到三言两语,心头也有了自己的盘算。
流朱一贯是心头有成算的人,自然不会再把这事放在心头。
再见到凝碧就自然了许多,对采蓝也多了三分客气。
顾妈妈则算计着该补充小丫头了,不然过几年还是会青黄不接。
沈寄来到后花园,看到各处都打扫整理得很好。
这是之前她将各处都让下人承包了去,各人自行整理的,倒没再花钱雇人打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连池塘里也是干干净净,清澈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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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宅子里没有温泉,不然住着就舒服了。
也罢,等到诸事办妥,她就搬到温泉庄子去住一阵子。
也不知这一次要耽搁多久。
第二日,顾妈妈和阿玲一起过目后,便派了几个能说会道的媳妇婆子到各府送礼。
她自己则跟着沈寄到林府去。
这三年,沈寄和林夫人也没有断了联系。
魏楹还要在官场上混,多一个朋友自然多一条路子。
林夫人派了身边得力的丁妈妈出来迎候。
进去之后沈寄便见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在林夫人屋子里跑来跑去。
不消说,这肯定是谆哥儿了。
他都四岁了!
这三年他过生辰,顾妈妈都以沈寄的名义备了丰厚并有童趣的礼物送来。
这会儿正停了下来歪头打量迈步进来的沈寄。
沈寄冲他笑笑,上前三步给林夫人见礼,“给干娘请安!”
“小寄,快过来坐吧。谆哥儿,快过来让你姑姑看看。”
“姑姑?”
“是啊,送你小竹马和小弓箭的沈姑姑。”
谆哥儿道:“哦,蜀中的姑姑。”说完跑到沈寄跟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