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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10

作者:清澜皓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 101 章


    容七少的话说得很有技巧。


    首先承诺针对的对象就是他本人, 与容家无关。


    再次,是帮得到的事,帮不到的就爱莫能助了。


    他是生意人, 和魏楹结交也是为了将来有利可图。当然不能把自己赔进去。


    说起来, 今日也幸好他妻子回来换衣服了。


    要不然就会和魏夫人一起撞上小侯爷。


    魏楹也听得出来,笑笑点头。


    容七少奶奶为难的看一眼沈寄, 今天的事她也有责任的。


    要不是她贪玩, 可能沈寄不会走到那么远去的。


    沈寄冲她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她咬咬牙也只能跟着丈夫离开。


    魏楹这才问道:“镇国侯小侯爷, 你踢一脚就把他踢趴下了?他怎么没有追上来?”


    沈寄小声道:“我踢了他那里。”


    “哪里?”


    “那里。”


    魏楹反应归来, “很用力?”


    “嗯, 他的手都要摸到我脸上来了。我不踢他,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呢。”


    魏楹想象了一下那个情景,大怒。


    他要是在肯定也不会客气的。


    不过,还是希望那小侯爷没有大事吧。


    万一就此断子绝孙, 那可就是死仇了。


    他一个七品官, 怎么和堂堂侯府还有七皇子斗啊?


    他招手叫来刘準,“出去看看情形。”


    而另一边的小院里,镇国侯府独占了一个院子。


    小侯爷要封寺的打算被手下拦住了。


    闹嚷开了被人知道自家小主子调戏不成, 被个女人踢了命根子。岂不白惹人笑话?


    要抓人而已嘛, 脸都看到了没道理抓不到。


    稍微打听了一下便知道了, 是翰林院七品编纂魏楹的夫人。


    好悍的女人, 居然一脚就踢了男人那处最脆弱的地方。


    “这事不许对母亲说, 我非把她搞到手不可。玩腻了再一脚踢开, 让她受千夫指责, 万人唾骂。”


    小侯爷已经稍微缓过来了,恶狠狠的说道。


    魏楹派出去的人打听到小侯爷没有大事, 对外只说是雪地路滑摔了一跤。


    镇国侯夫人把寺里的和尚抱怨了一通,早早的便离开了。


    沈寄松了口气,她也没想把人踢成太监的。


    “魏大哥,那是不是就没有大事了?”


    魏楹蹙眉,“挨了踢还粉饰太平,必有所图。”


    看着沈寄白玉般的脸庞,他小声道:“我都叫你出门记得戴帏帽了。”


    “他跑到女眷聚集的地方来,能怪得了我么?现在要怎么办?”


    “我托容七少去打听一下小侯爷的口味。送他两个美人,看这事摆得平不。”


    沈寄瞪眼,还要送两个姑娘去给那衙内糟蹋?


    魏楹看她一眼,“也没有别的办法。而且甲之砒霜,也许是乙之蜜糖。现在就是我想到七皇子门下去,他也是不会收这么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的。何况,我也不想站队。事不宜迟,我立即让人追上容家的马车。”


    沈寄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


    魏楹进一步道:“那些扬州瘦马本来就是为达官贵人准备的,不存在推谁入火坑。”


    嗯,是听说有这样的女子。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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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很贵,准备两千两吧。”


    沈寄哀叹,两千两,又是两千两。


    她也太败家了吧。


    今年一年的收益也才三千多两啊。


    要是没有老太爷给魏楹两万两银子成亲,他们早就山穷水尽了啊。


    她日后非得更努力的赚钱不可了。


    魏楹摇摇头,此事最要紧的就是安抚下小侯爷被踢了一脚的怒气。(虽然他很想再补一脚,就那个部位。)


    要不然闹大了,可就真的算是捅破天了。


    他看着沈寄,“别去想那么多了。过两日我就送你上路,我把这件事摆平然后立即赶来追你。这两天你就不要再出门去了,在家称病。”


    看他锁着眉头,沈寄拉住他的袖子,“魏大哥,你别怪我,我以后一定会赚更多的银子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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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楹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你当我是为了银子呢?千金散尽还复来,只要别把你丢了就行。”


    沈寄点头,赶紧保证道:“嗯嗯,我很能干,我能赚很多很多银子回来。”


    这不是鸡同鸭讲么,魏楹的眼角抽了抽。


    今日也是他大意了,信了大慈寺的清场。


    想着她马上要回淮阳了,又是一阵子没好日子过,便由得她出去疯玩。


    这才会遇上了那个下作的小侯爷。


    他难道以为小官都巴不得把自己媳妇送到他床上换取升迁?


    竟敢半路拦住人就动手动脚的。


    前不久是有人这么干过,可他可不会做这种事。


    回去的马车上沈寄耷拉着脑袋。


    这个人治社会就是这样了。


    明明是对方理亏,她只是自保而已。


    如果她不踹那一脚,那小侯爷肯定得寸进尺的。


    她不出狠招的话,挣扎推拒说不定还会被以为是欲迎还拒呢。


    她踢他的时候,开始他不是还笑么。


    魏楹揉揉她的头,“现在知道什么叫怀璧其罪了吧,以后出入多当心点。今天也是我大意了。”


    有些富贵人家,就是喜欢偷,竟然偷到官家女眷身上来了。


    “魏大哥,像那样的混蛋,我们还要去讨好他。就拿他没有办法么?”


    “有!不想做鱼肉就只有做刀俎。”魏楹的面色有一丝冷峻。


    这件事如果送了两匹扬州瘦马还不能摆平,他就设法捅到七皇子那里去。


    纵容内弟在大慈寺辟给女眷的地方调戏官家女眷,这个罪名可不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总不能说是个巧合,小侯爷走错地方了吧。


    小寄不过是倒霉碰到而已。


    呃,她也是没办法,才会出那样的狠招,不然怎么摆脱得了?


    否则,说不定白让小侯爷占了便宜去,还要落个勾引的名声。


    那些贵人眼里,所有的理都在他们那边。


    而自己说不定还要被人耻笑,说他是想学之前的谁谁谁用自己媳妇的身体去换高官厚禄。


    沈寄坐在一旁,看魏楹的表情变了几变。


    忍不住拿手去戳他,“这样还不行么?”


    “没事儿,你别害怕。过两日安心出发就是。”魏楹安抚的拍拍她的背。


    “我好像挺能给你惹麻烦的。”


    “谁说的?都是麻烦来惹你,你哪里做过什么?”魏楹护短地道。


    沈寄听到他的话,当即便笑开了,伸手把他的腰抱住。


    不过,她好像真的没做过什么啊。


    看看杂耍舞马,在女眷呆的地方赏赏腊梅而已。


    “嗯,你不是林冲就好,不过也别做鲁智深。”


    魏楹皱皱眉头,“又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话啊?”


    “没什么,话本里的人物。”


    今天抽身而走,容七心头也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扬州瘦马很快买到送到了小侯爷跟前。


    容七也搭进去不少人情。


    小侯爷挨个看过,笑纳了。


    容七嘀咕,这样轻易就收下了,这事应该算了了吧?可是还是要给哥准话为好。


    “算了?本世子千金贵体,是这么好踢的?这是赔礼,还有惩罚呢。”


    那小娘们够味道,腰是腰腿是腿,一双眼睛尤其漂亮、灵动得紧。


    可比这训练的只会伺候男人的扬州瘦马强多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个七品小官也配拥有那样的尤物?


    容七心道,杀人不过头点地,难道还真要人家自己找顶绿帽子来戴你才甘心?


    因为自家媳妇也差点遇上同样的事,他对魏楹的遭遇就颇有些感同身受起来。


    而且,小侯爷如果以为送上这两个女子,那位探花郎就是个软蛋,那可是想差了。


    他回去对魏楹一说,后者道:“辛苦容兄了。”


    “你打算怎么办?”


    “舍得一身剐,还怕不能把人拉下马?”


    容七比了个大拇指,“行,纯爷们!我就看不上那种拿媳妇换富贵的。我看小侯爷是以为别人都是没有骨气的。这回就让他看看。”


    这事得马上解决,不然小寄回老宅的路上恐怕还要出事。


    而且,如果人半道被掳走,他没有证据可是扳不倒镇国侯府的小侯爷的。


    这两日,家里巡夜的家丁都增加了一倍,二门处让老赵头亲自守着。


    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衙内,说不得真的能干出强掳人的事儿来。


    不过,魏楹的第二套方案没用上。


    七皇子不等他把事捅到面前,已经知道了。


    然后立即叫了小舅子到皇子府教训了一通。


    他顾忌的自然也是事情闹大。


    之前小舅子睡了一个小官的女人,然后给人弄了个升迁的文书。


    这事t?儿已经被他几个皇兄弟知晓了。


    再把到寺庙里混进女眷游玩之地调戏官家女眷的把柄给人,他就太被动了。


    “姐夫,我也不要别的。让我睡那娘们一晚就成。”


    七皇子挑眉,“你还不要别的,那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媳妇。人家自己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怜惜她年岁尚小都还没有圆房,倒是让你先得一回手?”


    小侯爷心道,果然没有看错!还真是个小姑娘。


    “听说,她踹了你一脚?”


    “是啊,太悍了。我一开始还准备陪她闹着玩儿,谁晓得她竟然来真的。”


    两日前的剧痛似乎又记了起来,他的脸立时有些扭曲。


    七皇子都听说了,那个小女子,不但有见识,竟然还有胆识。


    就是招数稍嫌阴狠了点。


    不过有效,要不然自己这个不长进的小舅子还真当人家欲迎还拒呢。


    到时候说不得真的在庙里就强占了人家清白身子。


    那姓魏的小子对自己的招揽都敢装傻充愣的婉拒,事后还知道找到在他跟前说得上话的人来缓颊。


    自己是一时不想与之计较了。


    那就不是个能逆来顺受的人物。


    如果真出了这等大事,还不闹个天翻地覆。


    那自己可就真的被牵扯进去了。


    “还好你没有当真封寺蛮干。那日去的都是些什么人,立时京城便会传遍你混进清过场的地方,调戏官家女眷的消息。那等软骨头是有的,会故意把自己女人送到你床上。可是绝大多数的男人在这一点上还是有血性的。此事幸好你没有胡来到底,否则姐夫就生生被你给拖累了。”


    “姐夫,我”


    “怎么,还不受教?你非得让姐夫被人告到父皇那里才罢休?”


    “他不敢的,他才七品。”


    “他可以把消息透给我那些皇兄弟们,然后就会有人给他铺路。那小女子过两日要启程往淮阳去,你给我老实点。再敢胡来,本王就把你送到西北从军去。”七皇子说到最后脸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不要啊,姐夫——”小侯爷眼见七皇子说真格的,这才慌了。


    “你已经得了两个扬州瘦马,此事就到此为止。如果再敢去找魏家麻烦,你姐姐立即着人替你收拾行囊。”


    小侯爷耷拉下脑袋,“是。”


    第 102 章


    等到小侯爷出去, 七皇子坐在位置上出起神来。


    自己那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不过,能在踢了小舅子最脆弱之处后还被他念念不忘的,应当是个绝色的美人儿吧。


    七皇子晃晃脑袋, 自己怎么也惦记起别人的媳妇来了?


    那不是跟小舅子一样落了下乘了么。


    不过小舅子说得对, 如此女子应该配一个更高位的男子才是。否则怎生守得住?


    小侯爷出了皇子府还有些气不平。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偷还不如偷不着。


    那个小女子显然就属于偷不着的了。


    而且, 也许永远也偷不着了。或者连再见一面的机缘也没有了。


    小侯爷越走脑子里那张宜喜宜嗔的脸就越清晰, 甚至清晰过了曾经的痛楚。


    他的确是混进去的, 使了银子买通了看院门的和尚。


    拥有俊朗的外表, 显赫的家世, 他一直是无往而不利。


    家里的丫鬟,别人送的女人,还有青楼女子


    开荤四年他也算是见识了不少女人。


    只是渐渐都觉得有些乏味。


    前些时日有个小官让他的媳妇打扮一新来勾引自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忽然尝到了‘偷’的滋味,有些上瘾。


    便有小厮出了这个主意。


    言道女子最怕人声张, 因其说不清楚。


    于是, 遇到落单的,不但可以一亲芳泽,看上了眼更进一步也不是不行。


    出了这种事女子只能是忍气吞声, 便是胁其日后再出来私会也是可以的。


    那日天寒, 本已无望。


    结果看到两个女子打闹嬉戏的跑了过来。


    年纪小的那个明眸皓齿看得人心动。


    年长些那个摔到雪地里, 成全了他。


    可谁知道, 竟是个从来不曾见识过的女子。


    本来如果让他弄到手, 要不了多久也就腻了。


    可现在却是真的有三分上心了。


    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趁她出京在半路劫人, 就劫到家中一处别苑。


    谅那小小七品官遇上这样的事,也只能自认倒霉, 不敢到处宣扬自己媳妇被人掳去了。


    大不了给他些好处就是。


    可没想到这事竟被姐夫得知了,而且还说再敢做什么就要送自己去从军。


    魏楹从容七处知道七皇子出面教训小舅子的消息。


    但是护着沈寄回去的人手并没有减少。


    那十名有功夫底子的家丁里抽调了六人,还有老赵头自然随行。


    然后还到阿彪曾经呆过的镖局雇了人手。


    最后,还郑重其事的拜托了十五叔。


    十五叔听说大侄媳妇在大慈寺的女眷活动区都差点被镇国侯府的小侯爷调戏,拍着胸脯就答应下来了。


    一边又道大侄媳妇不同一般,虽然那样的招数在懂武之人使用是下作,但是放到被登徒子调戏的女子身上很是实用。


    又感概了几句那些衙内太过猖狂。


    问了魏楹知道此事暂时被七皇子压下,还说了声‘倒是个明事懂礼的皇子,难怪那么多人说他好。’


    魏楹当时不冷不热的说:“真要是明事懂礼,就该大义灭亲算了。那个小侯爷留着也只能祸害女子。”


    偏他拿对方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又成为促使他上进的动力。


    腊月十二这天,沈寄便出了门。


    魏楹要到二十才能离开,然后快马去追赶她的马车。


    魏楹不方便再请假。


    一则掌院学士难做,二则翰林院里那帮同僚还不知又要怎生编排他呢。


    上次纳通房,他为了向沈寄解释分明请了假。


    下午去了,旁边便有人戏谑:“魏兄,今早起不来吧?还是你高明,知道温柔乡不好离,索性就在城外的庄子里办事。这样名正言顺混到半日假。知道,你老兄情况特殊。可怜,成亲这么就才知道女人什么滋味。味道还不错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次就是告到假,不知又有什么话等着。


    所以他只是十一的晚上,一一看过沈寄带的几车东西,然后又对着她叮嘱了半晌。


    沈寄早知道他要看那些行李,故此没有让人搬上车。


    可是某人对着她唐僧了半宿,好烦哪。


    一个中心思想就是不要言行无忌,出行一定把帏帽戴好,就是面对族中男子也不例外。


    路上不要好奇看新鲜事。一路不要停,一直到客栈就对了。


    客栈有热闹也不要去看,巴拉巴拉巴拉


    “我好困了,以后再念吧。我又不是头回出远门了,再说你不是几天后就追上来了么。我又不会一个人回到族里去。”


    魏楹气结,“你当我在念经啊?”


    “就是,说了好久了.我又不是小娃娃,我又不是你闺女。嘴里说不是人家的错,心头还不知怎么想的呢。”


    魏楹气笑了,“谁要当你爹?好了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睡觉!”


    京城家中内宅的事沈寄交给了忠叔。


    这次是头一次和二夫人对上,她把顾妈妈带上了。


    屋里的丫鬟则留下了流朱和凝碧。


    挽翠不在,十三岁的流朱可以把正房看住了,凝碧留下做她的帮手。


    那些媳妇婆子没事都不准进二门。


    陪房里方家一家还有包家一家留下了。


    崔大孝去了宝月斋当掌柜,家人还在府里打杂。


    牛三一家去了沈寄自己的小庄子。


    这些人随时都可以守望互助。


    而且,忠叔、李嬷嬷等老人现在也是一心一意跟着魏楹。


    总之,京城这个小宅子是不消担心了,关键还是在淮阳老宅。


    绣坊掌柜,沈寄还是让大总管洪升在府里物色一个。


    现在就可以去盯着修葺的事了。


    上次那个杜良就是沈寄请他帮着物色的,如今已经去到粮铺里整顿了。


    看着还是挺有成效的,至少伙计干活麻利多了,也不再生意萧条。


    沈寄原本拨着算盘想,自家四个铺子、两个庄子、三百亩土地,积攒几年就可以在靠近皇城的地方再买一栋小宅子,让魏楹不需要那么早起上班了。


    可是这一千两、两千两的花着,让她顿时发觉官场上外水不少,可是风险更多。


    有时候真的只有破财挡灾,钱自然是多多益善。


    而且,不能光靠节流,还得开源。


    一大t?早晨,魏府门前就热热闹闹的。


    这次沈寄带回去的东西多,给各房头的人都准备了礼物。


    她这也算是新媳妇头回上门,礼物开路。


    不求有人能多帮衬,只求少使坏。


    从七夫人当初的作为看来,二房是把钱财把得很紧的。


    不但明面上打着嫡庶之分的旗号年年分红拿最大头。


    而且还指使掌柜的做假账,先捞了一部分钱,然后才拿到公中去分。


    她这回就跟二夫人对比一下,大方给众人看看。


    沈寄觉得像二房这样挖自家人的钱财算什么?有本事赚外人的银子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回她算明白了老太爷干嘛给了魏楹二万两银子成家。


    那是老太爷用私房钱补贴他这十多年被二房占去的钱财呢。


    那两家铺子明说充公,但是二房每年从那里占去的可能就有一两千两之多。


    沈寄可是打听过了,之前生意是很好的。


    只是因为魏楹把掌柜的换了才慢慢清淡下来。


    可是就这也比二房折算给魏楹的年收益多了两三百两。


    现在收回到手中,沈寄决定明年一定要让它们更加的发光发热。


    装车完毕,挽翠一一点过无误,便来请示沈寄,“奶奶,一切都准备好了,就是十五老爷好像还没起身。”


    沈寄看看钟漏,都巳初三刻了(九点四十五)。


    对于早起的古人来说,这个时间很晚了啊。


    魏楹都离家上衙有两个时辰了。


    这位长辈还真是的!


    魏楹安排了刘準和另一个小厮打前站。


    一路安排打尖住宿,这两人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出发了。


    吃午饭的地方算是定下了。


    而且这么等着得等到几时啊?


    这位十五叔昨晚是第一宿住在这里,所以沈寄还真是不清楚他的作息。


    “让洪总管再去叫。”


    挽翠小声道:“已经叫过两次了。每次叫半天才应,说就起就起的,然后又不见动静。听说昨天半夜翻墙出去过,快天明才回来。”


    这么不靠谱?


    嗯,还是魏楹靠谱,上早班从来没劳动自己叫过,自律得很。


    而且还从来不把她吵起来伺候穿衣吃饭。


    “叫几个小厮拿着锣鼓去他房间外头敲。”


    “这,能行么?”挽翠瞪大眼。


    那可是您的小叔叔,不是小叔子啊。


    “行,他没个做长辈的样子,我就不拿他当长辈看了。不然这一路,他说一句,我才能做一句。他说的又不一定靠谱。”


    昨晚八成是跑到哪里话别去了,才这会儿都起不了身。


    这个方法奏效。


    很快十五叔就出来了。


    他就几身衣裳一把剑,包袱直接往马身上一搁就成。


    沈寄得到消息从里头出来,赶紧问道:“十五叔,你吃了么?”


    “吃了、吃了,赶紧走吧。对不住啊,大侄媳妇,一时没起得来。”


    “没事儿。”沈寄便扶着挽翠的手登车。


    一阵风吹过将她的帏帽吹起。


    十五叔看到一眼她的脸,心道难怪惹来登徒子。


    这才几月不见。五官没怎么变,怎么感觉人又标致了不少呢?


    从前还觉得大侄子娶个小姑娘吃亏了。


    现在看来那小子贼有眼力,知道这小姑娘长开了不一般。


    嗯,还蛮有艳福的。


    而且这媳妇儿又能干得紧。


    这个生意,划得来!


    自己是不是也该娶个媳妇定下来了?长年这么漂泊也不是个事儿啊。


    沈寄这一行一共八辆马车。


    她和挽翠阿玲季白第一辆。顾妈妈和姹紫采蓝第二辆。


    其余六车都是东西。


    除了林林总总的那些礼物,挽翠又给沈寄带了不少东西。


    甚至把常睡的被子、褥子都给她带上了,到了客栈铺上自家的才睡。


    沈寄心道哪有这么讲究?可是有些时候这些排场也不能不要,也就默认了。反正又不要她背着、扛着。


    外头自家的家丁连同雇来的人,二十多匹马冒着寒风起行。


    沈寄本来给十五叔准备了马车。


    可是后者说他又不是娘们,他才不坐呢。


    于是在外头和家丁、镖师一起嘻嘻哈哈的说笑着。


    沈寄往常和魏楹一起出门,魏楹是不会同下人说笑的。


    那些人也都规规矩矩安安静静的。


    倒没想到换了个十五叔,路上这么热闹。


    一路的气氛感染得沈寄都想拉开车帘和他们说笑几句了。


    可是也知道,那是万万不行的。


    抛头露面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大忌,只能闷在车里。


    挽翠倒了半碗保温的羊奶给沈寄,“奶奶,喝口热羊奶,这天怪冷的。”


    “嗯。”


    这个时候路上的行人其实不少的,都是赶着回家过年的。


    沈寄笑笑,这会儿应该算春运开始了吧。


    第 103 章


    十五叔在外头说高兴了, 便要酒喝。


    沈寄让人开了一坛。又拿了二十多个碗,让每个人都喝一碗御寒。


    骑马应该不存在醉驾,而且这些人的酒量都很不错的。


    当然也有格外受了魏楹嘱托的, 便只喝了半碗。


    虽然七皇子把这件事压下去了, 他还是有点担心小侯爷不受教。


    他们那种人无法无天惯了,根本不拿别人的命当回事。


    所以, 他不顾沈寄让他多留几个得力的人在身边的意见, 执意安排了这么多人。


    又请了武艺高强的十五叔来坐镇。


    至于他, 沿路住朝廷的驿站要安全得多。


    而且是快马奔驰, 带多了人没必要。


    四个有武艺的小厮, 外加五个镖师, 足够了。


    十五叔跟魏楹,用他的话说,尿不到一个壶里。


    一个是不守礼法眠花宿柳的笑面郎君,一个是外人眼中可以作为道德楷模的冷面君子。


    不过, 十五叔看沈寄倒是挺顺眼的。


    尤其那股先踹了再说, 怎么都不能让登徒子占了便宜的悍劲儿。


    而且,平日里又一副温柔如水的样子,真是动静皆宜。


    不过, 大侄子也是好样的, 不是软蛋。


    可他们叔侄性格差异实在太大, 说话说不到一处。


    而且这次回去, 老头子肯定会拿魏楹教训自己的。


    想想都头大, 可是他又不能不回去。


    像大侄子、像七哥, 那是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不回去的。


    一路上其实安排得很好, 一到了客栈就有热汤热水送上,稍事洗漱立即有热饭吃。


    就连受雇来的镖师都觉得这家主顾很是不错。


    他们其实已经跟着魏楹回过一次淮阳了, 这回也算是熟门熟路。


    虽然大冷天路上不好走,不过吃的不就是这碗饭么。


    又不像阿彪那小子,家里现在也算是有了产业了。一家子守着一个小饭庄过日子,红红火火的,正张罗着要娶媳妇呢。


    说起来这个魏大人和魏夫人倒都是重情义的人。


    阿彪的事,老赵头的事都出了大力,所以总镖头说和他们保持这样良好的关系很不错。


    而且一路把人也照顾得很周到。


    还有个风趣幽默的十五老爷一起说说笑笑,给的报酬又高。


    于是镖师们还是很乐意走这一趟的。


    当然私底下也议论过,魏府自己有小厮,怎么还要雇这么多人?


    便有人说魏夫人那么漂亮,所以魏大人不放心她单独上路呗。


    要说沈寄,他们倒都是或远或近见到过的。


    从前在摊子上,就是出了名的小美人儿。


    这一年多出落得越发好了。


    也有人念叨啥时咱也能娶这么个漂亮媳妇就好了。


    旁边人就道,娶得起你也养不起。没见现在那一身穿的戴的么。


    而且听说把内宅整顿得井井有条。


    在外头开了个宝月斋,一个月几百两、几百两的往家里赚银子。


    这样的女人轮也不会轮到他们这样辛苦求生活的。


    最后还是领队的三当家喝止,不许他们在背地里这么议论主顾。


    这才打住了话题,没往更离谱的方向而去。


    他们和魏家的下人还是泾谓分明,各自住在不同的地方的。


    晚上每个时辰各出一个人值夜。


    这一路其实很平安。


    小侯爷虽然有心掳人,但七皇子发了话,又交代了老丈人,说了这事的严重性。


    他哪里还调得动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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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侯爷气得直骂孽障,问他是不是要把七皇子和皇子妃断送了,把全家都断送了才甘心?


    居然敢跑去调戏官家女眷。


    要不是看在马上过年,又有太夫人把人护着,就要家法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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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他们都不知道沈寄踹了他们家长子嫡孙命根子的事。


    七皇子把这事瞒下来了。


    小侯爷也没说,一则太丢脸了,二则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是不想让祖母和父母知道。


    沈寄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她只以为是魏楹t?送扬州瘦马奏效了,还有七皇子也怕惹火烧身。


    她只是吃过饭想着魏楹这会儿在干嘛。


    这么冷的天,她抱着暖炉闲坐,他却还得起早贪黑上衙去,真是辛苦。


    话说这当官,每天早早起来,那可真是要很强的意志力啊。


    从五岁到了魏家,除了魏楹游学在外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分开过。


    昨晚不该嫌他啰嗦的,可她也是想他早点休息嘛。


    叮嘱了这样又叮嘱那样的,真当她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啊。


    这一趟的确是会很不容易。


    可是,二夫人又不是她婆婆,自己表面上不让人捉到把柄也就是了。


    何况长房和二房不和,这是老魏家的人都知道的。


    也不能要求她怎样的毕恭毕敬吧。


    魏楹的确像沈寄想的那样,还在加班。


    腊月二十五皇帝封印,所有衙门就都不上衙了,所以这些天都忙得连轴转。


    晚饭也是和同僚出去吃的鹿肉火锅。


    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大家热热闹闹的聚聚。


    他一向很大方,这一天便也抢着把银子付了。


    翰林院多穷书生。


    即便家里有钱,也多半没有分家,能拿到手里的银子不多。


    不像他,父母不在了,母亲的产业都到了手上。


    祖父又给了两万两现银。


    相对来说还是手里比较宽裕的。


    有时候,有同僚周转不过来,也在他那里先借了银子花着,回头发了俸禄再慢慢还他。


    他从来不催帐。这倒也是他人缘好的一个原因。


    吃得浑身热乎乎的坐了暖轿回去。


    屋子里却都是冷冷清清的,光有炭盆没有人。


    被窝也是冷清清的。


    往常小寄总是早早就上床坐着了,说是给他暖被窝。


    其实是她怕冷,觉得早点洗漱了,热热乎乎的上床窝着最舒服。


    其实流朱见到他回来,立马就打发人不但把烧好的炭盆摆进了屋,连铺好的被子里也放上了汤婆子。


    不过少了个人还是觉得冷清。


    于是洗漱过后随意看了看书便早早睡下了。


    沈寄一路走着数着日子,魏楹一个人在家也数着日子。


    好容易到了魏楹起行的日子。


    沈寄便盘算魏楹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可以追上她们。


    她们走得慢,一天也就七八十里。


    这样得走半个月才能到。


    魏楹骑马疾驰的话,一天一百三四十里没有问题。


    如果他再赶一赶一百六七也是可能的。


    她不希望他太辛苦。


    可是时间不等人。


    今天二十一,怎么都得在除夕前赶到才行。


    而且,如果魏楹不追上她,那她就得自己去面对魏家的老老小小了。


    倒不是怕!


    只是明知山有虎的情况下,还是想身旁有个人可以倚靠。


    于是每天太阳刚落山,沈寄就让住店休息了。


    十五叔无聊得紧。


    开始怕小侯爷掳人,可是这一路平安得很。


    沈寄便让他先带几个人骑马回去。


    他摇头说怕自己万一一走,就真的有不怀好意的人来了。


    怎么都要等魏楹到了,也差不多到淮阳地界了,他才会先走一步。


    魏楹是二十七那日下午追上她们的,到老宅也就一两日的路程了。


    沈寄在客栈房间里听说他到了,差点直接就从租下的院子跑出去了。


    好在省起他临行前的嘱咐在院门里刹住了车。


    人家那些大明星还生怕曝光率不够弄些绯闻出来上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地方却是拦着不让见人的。


    魏楹大步进来。


    真的是可以用风尘仆仆来形容,裤腿上都溅着泥点子,满脸的倦容。


    沈寄心疼极了,迎了上去,“也不用这么赶的,我总是会等着你。”


    “这都二十七了,不赶不行啊。”


    魏楹看沈寄气色甚好,一把搂过她就往里走。


    挽翠等人赶紧张罗着让上热水。


    沈寄想了想道:“听说今天客栈杀了羊,让他们上个羊肉火锅,把羊肉、羊杂还有各色菜蔬都直接送到屋里来。还有外头那些跟爷来的人也都让刘準去安排好。赶紧上热水让爷沐浴,出来就能吃上热汤饭。”


    “是。”


    “小寄——”沈寄听到魏楹在里头喊,瞪一眼偷偷笑的几个丫头便往里走。


    “怎么了?”


    “来帮我沐浴。”


    这些事情魏楹一向是自己动手的。


    以前沈寄没过门,他一个人住书房的时候倒是用过管孟搓背什么的。


    后来沈寄嫁过来,内宅就没让成年的小厮进了。


    他没有正儿八经的通房,又不习惯使唤沈寄的丫头,便都自己动手。


    今天实在是累透了。


    而且此等艳福,当享则享。


    沈寄看他一脸的疲惫,便什么也没说,脱掉外衣挽起袖子去拿澡豆和帕子。


    旁边还有方才小厮提来的几桶热水。


    可以边洗边调温度,这样可以多泡一会儿。


    她先把魏楹的头发散开站在桶边给他洗头,然后再泼了冷水加进热水给他搓背。


    要说起来,他们裸裎相见的机会不多。


    这么赤条条的,可还真是头一次。她的眼便不敢多往水里看。


    “啊,烫到我了,你看着点啊。”魏楹夸张的叫。


    沈寄转头去看。


    她明明看准了才用瓢添的热水,他不乱动怎么可能烫到?


    这么一看,自然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虽然水波荡漾,但是不影响视线的。


    “夫人,还满意么?”


    沐浴之后,魏楹舒舒服服的吃过羊肉火锅。


    然后躺在床上,头搁在沈寄大腿上,让她给自己掏耳朵。


    痒痒的,很是舒服。


    沈寄用棉签给他掏着,间或低头吹吹。


    有人在外头拍了拍门,“大侄子、大侄媳妇,同你们说一声,我明早就先走一步。明晚我就到家了。”


    魏楹坐直身子,“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你俩腻腻歪歪的,我不会这么不识趣。你也可以趁机休息一下。”


    十五叔如果在,魏楹肯定是和他并肩骑马,不能舒服的窝在马车里或躺或靠的。


    “行,那十五叔你先回去,告诉祖父我后日午后到。”


    “成!”


    沈寄笑眯眯的说:“这半个月委屈十五叔跟我一道蜗牛爬了。”


    “路上没出事儿就好。好了,你们不用出来,我走了。”


    魏楹又倒了下去。


    按理十五叔是长辈,他该穿好衣服鞋子出去陪着坐下叙话的。


    不过十五叔不在意。他这会儿人软绵绵的又不想动,便没有讲究这个了。


    第二天,魏楹便是靠躺在沈寄的马车里休息着赶路。


    挽翠等人都在后头那辆马车上挤着。


    这么休息了一天,他精神好多了。


    第三天午后到达的时候看着又是神采奕奕了。


    魏楹看沈寄一眼,“先去向祖父请安,然后我带你回长房的院子。”


    “好!”


    赶了半个月的路,沈寄是真的有些疲累了。哪怕这一路都是做马车,但现在的路况跟后世的高速路真没法比。


    第 104 章


    有个样貌俊朗的少年代表众人来门口迎接。


    见到魏楹便行礼唤道:“大哥回来了, 祖父已经等着了。”


    魏楹点点头,“嗯,六弟, 这是你大嫂。”


    沈寄将人对号入座, 这人正是四夫人的儿子萧柏。


    魏大娘说很敬服魏楹的那个堂弟。


    据说有些书呆子气。


    萧柏又行一礼,“见过大嫂。”


    沈寄福了一福, “六弟有礼。”


    萧柏在前头带路, 魏楹和沈寄便跟着他往大宅子的主院去。


    一路上不停有下人躬身称呼‘大爷、大奶奶好——’, ‘六爷好——’。


    到了老太爷住的主院松鹤堂, 沈寄跟着进到内室。


    这里光线颇好。今天又有太阳, 所以屋子里看着很亮堂。


    十五叔也在里头, 正坐在床边耷拉着脑袋像是在听教训。


    床上靠着大迎枕而坐的是一个须眉皆白的老人。约莫古稀之龄,看着很是慈祥。


    早有下人拿了两个垫子过来,魏楹跪在了左边那个上头,


    沈寄赶紧在右边跪了, “孙儿(孙媳)给祖父请安!”


    魏老太爷的眼落在沈寄脸上。这就是孙儿宁可承诺不伤他二叔性命也要娶的童养媳。


    看着不像啊, 倒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


    这哪是二两银子能买回来的破落户的女儿?


    倒比他那些孙女儿出落得还齐整。


    “爹,长孙媳妇第一次给您磕头,按规矩是要给见面礼的。”十五叔在旁边说道。


    魏老太爷瞪了幺儿一眼, “你要是什么时候正正经经娶了媳妇领来给我瞧, 再厚的礼我都给。”


    一边又说道:“是该给见面礼。管家, 把我准备的见面礼拿来。”


    管家拿了个红包出来放到老太爷手里, 然后扶着他的手递给沈寄。


    沈寄从老太爷手里接过,t? 轻飘飘的。


    她估计是银票, 乖巧的磕了头, “谢祖父!”


    一边掏出袖袋里的一叠纸来,“祖父, 这是魏大哥担心您的身体,查阅医书誊抄的药膳食谱。您让人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魏老太爷有些吃惊。


    这个孙儿对他其实不无怨言的。


    毕竟自己在他母亲出事时没有伸出援手,想不到还能如此用心。


    魏楹摸摸鼻子,“是小寄的主意。”


    之所以送药膳食谱而不是送什么补品,是怕老爷子万一吃了出状况,回头二房栽到他头上。


    老太爷就着管家的手看着那些食谱,眼底有点疑惑,“楹儿,这是你抄的?”


    “不是,是小寄抄的。”


    实际上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沈寄包办的,他不过是一张纸、一张纸的看过而已。


    “你们起来吧。一路风尘仆仆,先下去歇着。回头吃晚饭再过来。”


    老太爷看沈寄一眼,“字不错!”


    跟楹儿的字体很像。不过自有其风骨,还透着一股灵气。


    “谢祖父夸奖。”


    “你们先回去歇着,晚上过来主院一起吃饭。”


    “是,孙儿(孙媳)告退。”


    “爹,那我也回去吧?”十五叔赶紧出声。


    他们走了可又只剩他一个人听训了。


    “你就在这里老实呆着。”


    魏楹和沈寄甚有默契的又弯腰给十五叔行礼,“侄儿(侄媳)告退。”


    十五叔气结,你们这不是衬托我无礼么?


    平日里没见你们两口子对我这么守礼过。


    出去之后,左右无人,魏楹问沈寄,“给的你什么?”


    这声音,听着有点不满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估着是银票。”沈寄倒是挺满意。


    她小声道:“难道你还想着他老人家能把祖母戴过的什么首饰给我啊。”


    “不该么?有些东西本来就该给长孙媳的。”


    这个样子给银票,分明是在不满他把一万两直接给了沈寄做嫁妆。


    然后聘礼又都给了她自己收着,等于把大半身家转移到沈寄名下了。


    看魏楹要往外走了,沈寄拉住他,“先别忙走,我还带了见面礼送人的。”


    沈寄得了张银票,不过自己也送出去几分礼。


    老太爷身边的陈姨娘、葛姨娘她都投其所好备了厚礼。


    连老太爷身边的老管家都送了礼。


    待他们出去,陈姨娘对葛姨娘道:“这位大奶奶不简单呢。这送礼是送到我心坎上了。瞧这玉的水头多好!”


    “这回热闹了。”陈姨娘点头。


    长房的院子离主院不远,走过一条长廊转个弯就到了。


    沈寄抬头看着上头的牌匾上写着‘梨香院’三个大字。


    “这是父亲当年题的。”


    “哦,父亲的字真好。”


    “小寄,我跟你讲过,之前这个院子也被收了回去。二夫人安排了四户人住在里头,都是叔婶还有堂弟堂妹。我上次来也只来得及把父母亲住过的正房要了回来。前头还住了三户人,二夫人说是尽快安排他们搬走。可是我估计没有动静。她肯定说到处房屋都紧张,留着要恶心咱们呢。”


    沈寄指指里头,愕然道:“还有这种事啊!”


    “嗯。”魏楹很郁闷的应了一声。


    他急着走,而且也不好在房屋没有安排出来的情况下赶那三户人走。


    这几十年开枝散叶的,祖宅也是有些安置不小了。


    沈寄看看里头走动的人还真不少,估计是还住在这里呢。


    “是哪个房头的叔婶弟妹啊?”


    “之前是三房占了正房。另两进被分隔开来,给了隔房的叔婶。如今三房已经搬离了。”


    三房是嫡支,而且和二夫人交好。


    不然也不可能把这么好的院子分给他们。


    他们要另外找一处院子安置还是不难的。


    沈寄蹙眉,好好的一个院子就这么分隔的七零八落的。


    而且他们要进正房,还得从侧门进。


    不然就得从别人家旁边的道上穿过。


    这叫什么事啊?


    说个话都不能大声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进来听到了。


    “委屈你了。好在,咱们只住几日就要走的。”


    沈寄有点无语,这咋像跟人合租的感觉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么一直拖着,二夫人就是恶心他们呢。


    路上遇到几个小孩子,看到魏楹都过来行礼叫‘大哥’。


    他指着沈寄道:“这是你们大嫂。”


    “大嫂好!”几个小孩子笑着招呼。


    “弟弟妹妹们好。”沈寄抓了一把糖果给他们。


    心头却在咆哮,这根本就被住成了大杂院嘛。


    原本‘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的意境被破坏的渣都不剩了。


    二夫人一定是故意的。


    好容易走到里头的第三进正房,沈寄一点赏景的心思都没有了。


    魏楹赧然道:“休息一下吧。晚上肯定是一大家子到松鹤院用晚饭,还得打起精神来。”


    沈寄拍了拍额头,然后进去。


    外头下人们在他们去主院的时候已经把东西一箱箱往里搬了。


    进去阿玲便给他们二人沏了热茶,她在和季白一起清点沈寄的东西。


    刚打发季白去前头要的热水回来。


    挽翠则在外头指挥老宅的婆子们搬东西,顾妈妈年纪大了车马劳顿在歇气。


    采蓝则和姹紫一起收拾着她们屋子里的东西。


    “不用拿出来,过不了几日就要原样带走的。”


    阿玲点头,“是。床上已经收拾好了,要不然爷和奶奶歇个午觉?”


    “嗯,你们出去帮忙吧。对了,正房的小厨房给我收拾出来,碳什么的也不用去大厨房要了,上街买去还省事些。省得想喝口热茶、洗个澡还得去别处要水去。”


    现在屋里烧着的碳,也是他们自己带来的炭盆和银丝碳。


    在这里没分家什么都是按份领取。


    方才阿玲看了看,那送来的可不是什么好碳,正好拿到小厨房烧火。


    “奶奶,挽翠姐已经托看宅子的明叔去买了。知道奶奶最烦什么都问人讨了。”


    要不是这几日是过年,肯定是吃大锅饭,沈寄都想自己开火了。


    不然这么冷的天如果等着大厨房送饭菜来,都不知冷成什么样了。


    待阿玲带上门出去,沈寄盘腿上榻。


    她径自打开了老太爷给的红包,里头是五百两的银票。


    她拿着问魏楹,“既然老太爷能给我这么多做见面礼,怎么不再置些房产呢。”


    这里一套房子也就是两三百两的样子吧。


    他们在主屋卧室说话,还是可以稍微说点私房话的。


    前头的人总不能随意就靠近了这里。


    在屋子外头可就得注意了。


    魏楹还是对这份见面礼不太满意。


    闻言道:“儿孙太多,如果都说住的屋子不够大,都吵着要买房产,老太爷有再多私房也不够的。”


    这倒也是啊,那不知足的能把家产都要完。


    沈寄拿着银票道:“咱贴补一些,买三套房子把那些人搬出去吧?大不了房契送给他们。”


    魏楹倒在一旁道:“你看着办。只是咱们就呆几日,来得及么?而且大过年的让人搬,回头又惹那么多闲话。”


    “托人办吧,要不然就留两个人来办这事。回头我让顾妈妈去和几个婶娘唠唠家常。谁不想有自己的房子住啊。白送他们一套,家里的份额又留着以后可以多分一份,何乐而不为?而且他们这男男女女的,孩子又这么多。现在还好,再过两年孩子都长大了怎么安置。回头她们想要哪处只要不过分咱们就买了给他们好了。然后,把那些隔断的墙都拆了,还父亲母亲住时的旧模样。”


    魏楹想了想,露出点温馨的笑意,“好!”


    这个样子隔断开的院子,根本不是他模糊记忆里的家。


    买三套房子大概也要千两,二夫人是没想到小寄会这么大气吧。


    不过买了,肯定又有别的话说了。


    说祖父给了两万两,以嫁妆和聘礼的名义都转移到孙媳妇名下了。


    当然比旁人大方什么的。


    不过,自己住着舒心最好,管旁人怎么说呢。


    沈寄心头其实也在滴血,又是一千两。


    而且平白帮二夫人一个忙。


    她把人安置不过来,各个房头肯定是有意见的。


    但是,她实在不能忍受回自己的屋子需要走侧门,或者是从别人家里穿过。


    之前家里公中剩一千五百两,然后年底庄子、铺子一共交来三千五百两。


    置办各处的年节礼用去数百两,买两匹扬州瘦马两千两,约莫剩下剩下二千六七百百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再加上刚得的五百两见面礼正好是三千两多些。


    这就要留下一千两买三处宅子,还有这几日的花销。


    明年将近两千两刚刚够没有任何意外下的花销。


    看来明年得动用她的t?压箱底了。


    可是压箱底的五千两,有三千两都压在宝月斋的货上头了。


    好在绣坊开业不需要太多成本。


    可万一宝月斋的生意有个起伏,家里就要吃紧了。


    第 105 章


    沈寄恨声道:“七皇子和小侯爷都不是东西, 让我们平白花了三千两。”


    魏楹心道,你那一脚,真要破财消灾, 二万都摆不平。


    只花了两千两就没事了, 已经该偷笑。


    这件事顺利得魏楹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以为还要有后续的一二三步的。


    看来皇子间的内斗是很严重了, 他们算是夹缝偷生。


    两人脱了外衣到床上睡午觉, 晚上的阵仗也不轻松的。


    申正(十六点)时, 两人被丫头叫醒。


    所有的人跟东西都安置好了。


    沈寄梳妆的时候顾妈妈进来, 魏楹已经出去书房了。


    这个正房只得三室一厅, 一间坐了卧室, 一间做了书房。


    而挽翠等人都是在后边的下人房里几个人、几个人挤着。


    只有顾妈妈有个单间。


    姹紫住了个单间,但外室都还睡了个采蓝。


    顾妈妈压着声音道:“奶奶,这个住法也太委屈您了。”


    她今天真是开眼界了。


    嫡长房的院子硬生生被弄成了个大杂院。


    沈寄笑道:“日后还说不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发生呢。”


    一边把自己的意思同顾妈妈说了。


    “好的,这事奴婢一会儿就去办。一定会好好儿说的。”


    顾妈妈看沈寄一眼。


    嗯, 就这气度就把那族长夫人比下去了。


    沈寄打扮妥当, 带着顾妈妈挽翠一起往松鹤院去。


    留了阿玲看家,尤其嘱咐看好姹紫。


    如果有什么人自称是她旧时好友的要来看望,就让人进来。


    不过得弄清楚都说了些什么。


    这屋里的事老太爷心头多少都是有数的, 可是他瘫痪在床也管不过来。


    而且, 他摆明是息事宁人的态度, 不愿意见到子孙起纠纷。


    可有些事可以息事宁人, 就譬如二夫人一直不给那三家安排房子, 任由他们就这么霸占长房的两进屋舍。


    沈寄不会去争那两进房子的归属权。因为争起来太难看, 而且立马就被孤立了。


    那可就中了别人的计。


    有些事却是不能息事宁人的, 譬如婆母的枉死。


    这笔血债他们一定会讨回来的,只待找到证据。


    进到松鹤堂, 厅堂里已经有人了。


    前方的魏楹手在背后比了个二。


    哦,原来这就是二老爷、二夫人了,旁边的该是他们的几个儿女。


    按规矩,魏楹和沈寄也得给他们见礼。


    而且因为是头一次,还得行跪礼。


    上次婚后见亲戚,嫡庶有别还只是福身就是,如今可是得动真资格跪了。


    再是恨这两口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今儿也得跪,这就是礼!


    果然,很快便有人抱了两个蒲团进来。


    可是却迟迟没有铺过来,旁边的人也都不出声。


    二老爷和二夫人甚至各自在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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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和魏楹对视一眼,就要上前行礼。


    当然不是跪拜,一个作揖一个福身便可。


    不摆蒲团是吧,我们就这么行礼,说起来也是长辈体恤。


    十五叔本来要仗义执言让下人把蒲团摆过去的,也立时反应过来住了嘴。


    结果看懂了的不只他一个。


    二老爷瞪二夫人一眼,这样的小伎俩能为难到人?


    他出声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大爷大奶奶摆蒲团。弄脏了那么好的衣裳你们赔呢。”


    沈寄心道好可惜。


    只得和魏楹一起跪下给族长和族长夫人行了跪拜礼,末了也得了个红包。


    不知道一向小气的二房会给她多少?


    末了二夫人也给了沈寄一个红包。


    她一想到这夫妻俩从自己手里抢走那么赚钱的两个铺子,还有良田、庄子,就恨得牙痒。


    本来长房的财产是留给自己的老三的。


    二房的财产是留给自己的老二的。


    可是魏楹这么冒出来,一下子就以嫡长的身份把长房的产业全截走了。


    尤其是他母亲那些充公的嫁妆。


    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才保存下来,没被其他房侵占的啊。


    沈寄心道不知道一向小气的二房会给她多少。


    不过想来也不会超过一百两。


    然后她又和魏楹一一的去给见过没见过的叔婶见礼,这回是只要福身和作揖就够了。


    这些人倒是上次认亲都给了见面礼的,这次便没有了。


    叫了一大堆的人,沈寄努力的记忆。


    然后,是这一代的兄弟和妹子来给她见礼。


    “老太爷出来了——”


    二老爷笑道:“真难得,爹许久都不出来用饭的了。看来还是楹儿在他老人家心底分量最重啊。”


    魏楹笑道:“今天暖年嘛,祖父也是想阖家团聚。可惜七叔、七婶在外地回不来,要不然就真的齐了。”


    二房仗着是嫡出,一直压着各房。


    他才不替他们背仇恨呢。


    什么在祖父心里最重,孙子终究是比不过儿子的。


    分男女各摆了两席,因是一家人没有外客,便也没有放屏风。


    女眷这边,魏家的媳妇们一桌、姑娘们一桌。


    沈寄是新媳妇,二夫人让她布菜。


    所谓布菜便是满桌的人坐着吃饭,你站着给人夹菜。


    然后,等众人吃过了,吃残羹冷炙。


    或者,支使得动厨房就回去后让人单独再给你开个火。


    这也不是刻意为难,为人媳妇这是本分。


    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在贾母那里也得给老太太和三春、黛玉布菜。


    除非是老太太免了她们这个礼数。


    沈寄没有拒绝的理由。


    心头咒骂了一句万恶的旧社会、吃人的礼教,站到一旁帮着摆碗筷。


    魏楹的手捏成拳头,却是无可奈何。


    他矮了一辈,二夫人就是可以这样折腾沈寄。


    平日里各房各自开伙还好些。


    她不是正经婆婆,没有沈寄去伺候她的道理。


    可是这样的场合,她就是可以以当家主母的身份这么使唤沈寄。


    这,就是俗称的立规矩!


    沈寄其实也预料到了的,所以来的时候先用了块点心垫了个底。


    这会儿便从端菜的媳妇手里接过一道道菜往桌上摆。


    最后有一大盅汤,这个要是端菜的人没端稳洒可要被烫惨的。


    或者就是端稳了,有人故意的撞一下也是要弄洒的。


    万一汤在端菜媳妇手里洒了,首当其冲受害的就是沈寄。


    这样一来,她不但会被烫到,而且还要背上坏了今天气氛的责任。


    原来让她布菜重头戏在这里。


    其实,之前磕个头,然后现在端菜都没什么。


    做人媳妇或者侄媳妇本来就难免要受气的。


    二夫人借了这样的场合整治她,沈寄早有准备。


    这些可都是名正言顺的。


    这个人连她的新婚夜都要送人送戒尺和《女诫》来,这种场合焉能放过?


    所以沈寄一直都挂着得体的微笑。


    她知道今天所有人的目光都要投到她身上的,所以一直落落大方,很有几分连林夫人都赞许的大家之风。


    “这个太重,侄媳怕弄洒了。二婶,怎么办?”


    沈寄年纪小这是众所周知的,手上没力气也理所当然。


    她这么说了,二夫人自然不能执意要她端。


    新媳妇她见过,像沈寄这样不怯场的还真是独一个。


    所以她也只能吩咐道:“王三家的,你来帮大奶奶端这盅汤。”


    沈寄退后两步让出位置,也站到了不会被失手烫到的位置。


    等到汤盅安放好了,才重又站过来拿了布菜用的公筷。


    十五叔道:“爹,菜也都摆好了,叫大侄媳妇坐下来吃饭吧。这不是暖年么,就让下人在旁边伺候就行了嘛。”


    魏老太爷看一眼幺儿又看一眼大孙子,“好了,大孙媳妇你坐下吃饭吧。”


    魏楹投给十五叔一个感激的眼神,这种场合他没办法帮沈寄争取权益。


    能够嫁人了还不守新妇规矩的,也就只有皇家的公主郡主了。


    普通人家的媳妇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看沈寄站在旁边摆碗筷、端菜,二夫人就那么笑盈盈的坐着,魏楹心头还是油然升起屈辱和忿恨。


    其实也早知道会如此。


    可是为了让小寄的名字写上族谱,非得来这一趟不可。


    沈寄这才得了落座吃饭的资格。


    她的吃相很是优雅,整个晚上都没有半点失礼的表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面对二夫人的为难,也一直笑颜相对。


    她模样俏丽,这样笑着的样子又格外讨喜。


    饭桌上的人虽然各有心思,倒也没人在这个场合有什么不中听的言语。


    不论是什么出身,这都是老太爷承认的嫡长孙媳。


    后天,也就是t?大年初一拜了祠堂就要上族谱的了。


    就是二夫人,除了让她布菜也没有其它了。


    既然是依礼行事,她自己就得站住脚跟。


    其实沈寄觉得这样子吃饭真的很没气氛。


    几十号人都食不言,偶尔听到些勺子碰到碗壁的声音,彼此衣服摩擦的声音。


    吃过了饭,这才各自坐着说了会儿闲话。


    不过,沈寄插不进什么嘴去,只在一旁安静坐着。


    如果有人问到自己才出声回答一两句。


    “大嫂,听说你在宫夫人的赏花宴上兜售东西,害得十一婶家的清灵姐姐婚事泡汤,是真的么?”


    沈寄一眼瞥过去,是魏楹三堂妹。


    就是在她新婚夜代二夫人送她戒尺和《女诫》的三堂妹,三夫人的女儿。


    母女俩都是二夫人的铁杆,听说许给二夫人娘家侄儿了。


    这事,当时在京城的她在欧清灵的嬷嬷偷偷诅咒沈寄时听到了只言片语。


    知道欧清灵失了一门好婚事,然后结合十一婶从此更不待见沈寄揣测出来的。


    “这种谣言,妹妹从哪里听来?”沈寄皱眉问。


    她相信绝不是十一婶或是欧清灵说的。


    一来,她们不至于口风这么不紧牵涉进嫡支的内斗中来;二来,这事说出来她们自己没面子,断不会讲。


    “是谣言么?你的宝月斋不就是在卖布匹、首饰、扇子还有宫花之类的么。你还送了我一份呢。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到那样的场合去兜售。”


    三姑娘言下大有沈寄这么做,丢了魏家书香门第的脸面的意思。


    沈寄凝眉,“宫夫人的赏花宴你去了么?我没去。”


    宫夫人的赏花宴只邀请她看得上眼的未婚女子。


    沈寄当时早已成亲,自然是没去的。


    不过三姑娘当时虽然人在京城却也没得到邀请。


    她的婚事是从京城回来之后定下的。


    沈寄这么问,她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那边魏楹轻轻出声,“你大嫂都没去,你怎么胡乱听人言语就说她去兜售东西?三妹,道听途说也要有些根据。”


    沈寄笑道:“三妹定然是误会了,不是有意这么说的。或者你是想告诉我,有人在背地里中伤我?”


    “不是。”三姑娘生硬的否认。


    要是认了,回头十一婶知道了,她可就成了挑拨离间了。


    不过就算她否认,十一夫人也会因为她拿自己侄女做筏子而不满的了。


    第 106 章


    三姑娘虽然知道, 但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很好地打击沈寄的话题,所以便说了。


    要知道魏家里里外外还是有不少适龄要说亲的女孩子的。


    如果因此各房对沈寄不满,那她被十一夫人埋怨便是值得的。


    果然, 方才她一出声的时候, 各家婶娘都十分的关注。


    可是沈寄直接一招四两拨千斤,就说她都没去, 就把兜售东西的事撇清了。


    要说兜售, 那实在是说不上的。


    不过是让徐五穿戴着让别人看到了而已。


    徐五那样的侯府千金, 会当众兜售东西么?


    沈寄看向三夫人, “三婶, 恕我直言。妹妹还没有出阁, 就养成这样的说话习惯实在有些不妥当。而且,我就在京城,从头到尾也没听说十一婶的侄女在议亲啊。”


    一早便有和十一夫人交好的妯娌因为三姑娘说到欧清灵的婚事不成而不满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时候便接口道:“就是,清灵几时与人议过亲?三丫头你从哪里听来的也拿来胡说。”


    议亲不成可不是什么光彩事, 次数多了还会影响到与好人家结亲的。


    沈寄又不出声了。


    她不过是告诉三夫人, 你的女儿该教教了。


    作为大嫂,她提醒一声是该当的。


    可是这样子说也等于当众甩了那母女的巴掌。


    女儿没家教,当然是连母亲一起丢脸了。


    三姑娘还想说什么也被三夫人制止了。


    她算是知道了, 这个看着很好说话的新媳妇, 口舌利落着呢。


    二夫人拨了拨茶盏, “大侄媳妇, 听说你的宝月斋生意很好啊。”


    沈寄赧然笑道:“侄媳妇也不清楚, 都是掌柜的和伙计们得力。一个月下来赚的银子是比粮铺和书画店合起来还多。”


    所以, 她就把那两家不得力的店子的掌柜、伙计裁撤替换了大半。


    而且这话也说明她是没有去抛头露面做生意的。


    只是开了铺子交给下头的人去打理。


    这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魏家老宅的产业不也是这样操作的么。


    “二婶只是要提醒你, 时常往来于达官贵人的府上,可得多加小心。一个不好, 那些人捏死你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这是知道了什么吧。


    毕竟京城宅子里还有老宅派去的仆人,他们大笔、大笔的动用银子消灾免难肯定是露了行迹的。


    “二婶说的极是,侄媳一定谨记在心。”


    又闲话了几句,魏楹见沈寄战斗力很强,也就不再帮腔,和几个堂兄弟闲话着。


    他说多了也不好,惹人笑话。


    当然,如果沈寄应付不了那他就不会顾忌这么多了。


    晚上回去的路上,沈寄嘻嘻哈哈的道:“君家妇难为啊!”


    魏楹道:“我看你应付得很好嘛。”


    “不得已而为之,我难道不想有和美的大家庭氛围啊。”


    魏楹借袖子挡着握住她的手,“那个汤盅上来的时候我很是担心了一下。如果你要去端我一定会制止的。”


    “我才没那么笨呢。别人明显不怀好意我还要往坑里跳啊。”


    魏楹那句‘委屈你了’已经不好意思再出口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他一定很沮丧吧。


    偏偏别人行事是占了个礼字的。


    沈寄捏捏他的手指,示意自己其实并不在意。


    回了房间,魏楹闷声闷气的道:“我真是没用。母亲的仇暂时还报不了,还要看着仇人耀武扬威的使唤你。”


    “魏大哥,你别急。母亲的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至于其他,我应付得来的。”


    还好名分上只是婶子,不然二夫人能出的招就更多了。


    魏楹摸摸她靠过来的头,“没查到母亲的冤情,不过你让我查的另一件事有眉目了。”


    沈寄一愣,“哪件事啊?”


    魏楹咳了两声,“金耳环。”


    二夫人在他的府邸安插人手,他自然也在老宅安插了自己的人。


    当初父母待人都很好,怜贫恤老。


    自然也不乏有人记着恩情。


    这样的人不用多了,有那么一两个足以。


    如今看他的势起来了,自然愿意投诚。


    魏大娘的初恋情人啊!


    沈寄立时来了八卦的兴致,“是谁啊?”今晚在座没有啊。


    “不是魏家人,是个亲戚,很久没有往来了。”


    这都能查出来?不过,不是魏家人就好。


    不然,魏大娘虽然只是姨娘,但是要改嫁给魏家人还是不妥的。


    如果是外人,魏楹自己就可以做主了。


    这个意外的收获让沈寄高兴不已。


    然后忽然想到,他一直都跟自己在一处吧。


    什么时候去哪里收了这样的消息啊?


    魏楹道:“我席间去如厕了啊。”


    沈寄看着窗外的梨花树,“这个院落曾经的景致和格局一定很好。”


    公爹的字就看得出来是个富贵闲人。


    身体不好,中进士后不能出仕。闲情逸致就都用在这些生活情趣上头。


    她不禁盯着魏楹看,“魏大哥,你肖父还是肖母啊?”


    魏楹很遗憾的摇摇头,“都不肖。不瞒你说,父亲、母亲都是富贵闲人,情投意合的。”


    看着沈寄笑笑,“咱俩也挺搭的。”


    他其实很少听到沈寄跟人做口舌之争。


    顶多和自己私下里多说几句,方才一时还有些担心她。


    没想到三婶母女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而且全是借力打力,总之三堂妹要为她今天的话付出代价了。


    不说十一婶会对她不喜,就光是在家里落得个拨弄口舌,造谣生事的名声她日后也很难自处。


    “不过,你那个生意把我都利用上了,一个月换了四个香囊。人家问,我只能说我媳妇最近在捣鼓这个。”


    沈寄拍魏楹一下,“你怎么不告诉他们是我们家绣娘做的?回头喜欢每人可以送他们一个。你偏要说是我做的,谁好意思跟你讨。”


    魏楹一脸的别扭,“男人家拿着这种东西送来送去的像什么样子。”


    “好在我早就知道你靠不住,送你们同僚妻子的礼物我全都男女式各搭了一个。”


    回头翰林院的年轻翰林每人腰下一个,多好的广告效果。


    魏楹摇摇头。


    算了,只要不逼着他成日戴着给人看就行了。


    他一开始以为养母闲着无事t?做的,不戴怕不好。


    “以后别再哄我做这种事了。给人留下一个我喜欢琢磨穿戴的印象怎么行。”


    “人家要说也是说你媳妇会打扮你。你们掌院学士上次摆生日宴席的时候多讲究啊!我看老爷子就是个老来俏。你这个人年纪轻轻已经够古板的了,增加一点活泼的颜色才好相处。”


    说着就说了回来的路上,十五叔和众人打成一堆的情形。


    “你跟下人、下属可以保持严肃拉开距离,但跟同僚完全不必嘛。你本来就不怎么上青楼酒楼的,再整天那么严肃紧张的怎么好?”


    魏楹听了若有所思,“真的啊?”


    “那当然了。威信当然重要,亲和力也不可少啊。”


    魏楹还是觉得沈寄在哄他,不过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


    “嗯,我以后注意一下。不过你别再拿着花里胡哨的东西往我身上挂啊。”


    “行了,不会有下次了。”


    她要不是看到他们掌院学士老来俏,敢拿他一贯严肃的形象开玩笑么?


    魏楹平日里在外人面前是有些过于少年老成了。


    不过,不挂香囊这么明显的东西,不代表不能把店里新的成衣款式给你平日穿啊。


    出去应酬的时候穿上效果应该也很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给她开宝月斋信心的,不就是她兴之所至给魏楹衣领袖边弄的花样被众人模仿么。


    魏楹其实真的是天生的衣架子,身材好、样貌佳、气质更是不错。


    不这么利用一下太浪费了。


    再说了,打扮他,也是她的乐子之一嘛。


    魏楹见这么说一阵,沈寄一副完全把席间的事抛诸脑后的样子放下心来。


    “唉,魏大哥,你再帮我复习一下后日进祠堂的流程吧。我怕出错!下午睡了一阵,这会儿有些睡不着。”


    “好。”


    次日一早沈寄被值夜的人唤醒,打着哈欠起不来。


    沈寄知道回了大宅子她就没了睡懒觉的好命。


    其实平时在家也不算睡懒觉,她平时也七点多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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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古人起得太早了而已。


    譬如魏楹,她起身的时候,他都已经出发上衙去了。


    好在过去祠堂是坐暖轿,还能在里头打个盹。


    昨天她大致看了一下松鹤堂那边的布置,还有这梨花院的。


    都已经是换了门神,对联,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


    檐下俱是一色的朱红大灯笼,用完晚饭回来的时候全都亮了起来,煞是壮观。


    那烛光印着雪景,称得上美轮美奂。


    那感觉,跟小时候看87版《红楼梦》差不多。


    只不过,一回到这个名义上属于他们长房,实际上却还住了较远的旁支的三家人的梨香院,就有些幻灭了。


    还得从三房住的时候另开的侧门进出。


    看来,魏家老宅也有和红楼梦一样的毛病:年轻一辈没有出色的子弟撑门顶户。


    而且因为一代一代枝繁叶茂,有些旁支族人竟到了分不到房舍的地步。


    有些旁支,因为离嫡支远了,所以联姻的对象也不是太好。


    新媳妇也没有很多嫁妆可以带过来。


    而那些人也全都等着族中的产业分红。


    自己买不起房子,族中又没有另分,就只能这么混赖着。


    而族中掌权的二房又一心只为自家敛财,不顾族人死活。


    长此以往,淮阳魏氏的威名将不再。


    怪不得当初魏楹中了进士又蒙冤进了大理寺,那些族老们会从家族长远发展的角度出发,做出动用一切人脉都要将他捞出来、然后让他认祖归宗的决定。


    连他执意要娶自己为正室的决定,他们最后也都妥协了。


    那些老家伙应该没料到魏楹会这么快领着她回来祭祖,要求把她的名字写在族谱上吧。


    他们心目中可以让魏氏的荣耀再多延续几十甚至上百年的最出色的子弟,想让他婚配的应当不是自己这样没有半点根基的人。


    今天,会不会不顺利呢?


    魏楹说过不是她认为的有婚书就够了,还得族里承认才行。


    要是他们不认,不开祠堂让她跪拜祖先,把她的名字写到他旁边,这门婚事还可以不作数的。


    当时沈寄就问了,写名字么?


    那怎么从前有幸看过一回古董族谱,那上头的女人都没名字的。


    魏楹就抱着她嘿嘿的笑:“不是,写沈氏。然后后头附上你的生辰等等具体情况。”


    沈寄想多赖一会儿再起便平躺着,模模糊糊的问魏楹今天会不会出意外。


    第 107 章


    魏楹也是醒着的, 脑袋在她颈边蹭蹭。


    “祖父昨天也给了见面礼了。二房夫妻虽然小气了点,不是也给了一百两。而且二房巴不得我娶个没根基的媳妇,应该不会有问题。至于族老, 他们要能拦着当初就拦了。这样子折腾, 丢的也是魏家的面子。”


    沈寄睁开眼,这会儿终于醒过眠了, “你当初回来是不是狠狠的闹腾过啊?”


    魏楹‘嗯’了一声, 不然那些老顽固怎么会都同意?


    反正他就不是那号言听计从的孝子贤孙。


    听说他们还拿他的生辰八字去找什么高人算过。


    据说他将来要位极人臣, 让魏氏重现前朝时的光辉来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这样, 所以对他格外的包容吧。


    他听了只是冷笑, 怎么他生下来的时候算命的没说呢?


    要是说了, 他母亲怕也不会被逼死了。


    “别担心,二房不会捣乱,巴不得你进门占住正妻的位置。那样就算是稍微有点根底的人家的庶女,也是不会给我做平妻什么的。我就得不到来自岳家的外援了。”


    嗯, 那倒是, 谁愿意屈居她之下啊?


    除非出身比她这个童养媳身份还低的。


    魏大娘买她的时候是为了挡灾。倒不是什么童养媳。


    可是别人一听说她是被魏家买去养大的,就把她归为童养媳一类了。


    “祖父为了和我的约定,是不会出尔反尔的。其他的人, 再是不甘也就没法了。所以, 你完全不用忐忑, 反倒是我该忐忑。”


    “嗯, 担心我被你二婶折腾啊?”


    “不是, 怕你嫌我的家庭背景太复杂, 家人太难相处。”


    是有点啊, 而且本人还那么野心勃勃的。


    沈寄做出思考的样子,自言自语道:“可以退货不?反正我也还没拆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敢!”魏楹虎着脸道。


    沈寄翻个身趴到他肩头, 两手做成喇叭状:“起床了,今天过年!”


    今天的重头戏一是祭祖,二是年夜饭。


    虽然要下午的吉时才进行,可是也得早起啊。


    尤其是她这个新媳妇,哪里敢再继续赖床?


    不过既然她起了,那魏楹也别睡了。


    当然,这一点沈寄是只许自己放火,不许魏楹点灯的。


    他每天早晨起床都是轻手轻脚的。


    既然体贴,那就得体贴一辈子。


    其实除夕这一日作为媳妇应该也是很忙的。


    不过沈寄昨天才到,二夫人就是再想折腾她,也不好这么明显。


    所以今天没派她什么差使,只是她们那辈的妯娌在张罗着。


    大厨房送来的早饭果然是温温热的,让人看了了无食欲。


    挽翠另从小厨房给他们端来自家蒸的热腾腾的糕点还有清粥。


    昨天赶着上街买了碳和米等物,给他们两人弄些简单的吃食没问题。


    至于大厨房送来的,则再蒸热她们几个丫鬟分吃了。


    之前顾妈妈还担心过动明火不好。


    所以沈寄让人买炭火要把小厨房的灶头烧起来的时候,她还特意看了一下,确认前面三家都是自己开火的。


    各家都是有事的时候才聚在一起吃饭。


    不然人这么多,大厨房也管不过来。


    所以,沈寄要自己在小厨房烧火才没有问题。


    不然,作为事事不能自专的新媳妇,这也是个把柄。


    奶奶什么都好,可就是平日里爷惯着,而且头上没有婆婆,自己拿主意拿惯了。


    如果不是那三家在自己开火,他们动明火没有太大干系,她昨天是要劝的。


    她说出了口劝的话,奶奶还是肯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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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不肯听的给爷置通房的话,可这不是最后也退步了么。


    不过,见到了沈寄如今一步步成熟起来。


    内宅只因为她定的奖金制度,就让下头的管事们做事认真了许多,外头开的铺子又越来越赚钱。


    再有之前被敲打过一回,顾妈妈也不敢再倚老卖老。


    只会在旁劝,把事情的利弊摆出来。


    沈寄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平日的事便很肯放权给她。


    于是二人相处得甚是融洽。


    也因为大厨房要负责t?的人不多,所以吃食送来是这样的,那就是很可能是故意为之了。


    如果为此发作,那边会有种种的理由。


    什么地方远、天冷、早上要做什么做什么赶不及。


    说来说去,他们最后只能落下个挑剔、不好伺候的名声。


    毕竟这里是二夫人掌权,各处的人都是她的亲信居多。


    怎么都不可能有对他们有利的舆论的。


    所以,沈寄昨天直接让赶着上街买碳买米的举动无疑是明智的。


    反正也要被说,这么做了不过从挑剔难伺候换成娇气,钱多就是好使之类的。


    她干脆让自己和带来的人过好一点。


    舆论这个东西她如今也明白了,只要有人导向就会出现偏向。


    就譬如她当初对李嬷嬷按规矩执法,有陈复等人在里头导向,迅速的就把她恶毒的名声传播开了。


    后来,她提拔了忠叔做内宅总管,又给李嬷嬷安排了轻省活儿。


    再把陈复为首的一些人清了出去,在顾妈妈李嬷嬷她们的努力下,她的名声就很快扭转过来了。


    所以,现在这些人怎么说都没关系。


    她再是委曲求全,她们也要说她不好的。


    反正在人前,人多的时候她尽最大努力做好一个温婉贤惠的小媳妇儿就够了。


    这种天气,她绝不吃热度都散得差不多的东西。


    也不会让跟她来的人吃,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吃过早饭魏楹便和沈寄一起出去长辈家里拜年。


    他们是成了亲的人没有红包可以领了。


    倒是可以把特地带回来的礼物一家一家的送去。


    回来的时候,抬了几车东西进院子,昨天又送了老太爷身边人见面礼,早就引人注目了。


    就从二房送起,连二老爷、二夫人都不例外,全是各人的心头好。


    总不好厚此薄彼,单单不给二房面子。


    而平辈的则都是直接给的红包。


    许多人既是年节礼又是见面礼,就比较厚重。


    除了二房、三房,其实其他各房都还是收得很高兴的。


    至少本家的小孩子收到二两银子的红包就都是很开心的,叫‘大哥大嫂’的声音也比昨日甜了。


    管它呢,就算给人说人家大方是因为手里有钱,成亲老太爷给了两万云云又怎样,至少搏了个大方的名声。


    比二夫人把银子全捞走了还克扣众人还是要得人心的。


    这么各家坐了一番,回到梨花院也就近午了。


    沈寄一早就给京城宅子里的人发过红包了。


    昨天到了这里,老宅也拨了人过来伺候,不过都只让他们在外围做事。


    沈寄也一人个发了六钱银子的红包,把那些下人给高兴的一个劲儿念大奶奶的好。


    这可是额外的收入,很快便传开了这位新奶奶出手大方的话来。


    对这个话,小孩子都是很认同的。


    他们很少能一下子得到二两银子这么多的压岁钱。


    就是二房的几个孩子,二夫人为了不露富也是管束得很严格的,别说其他各房的了。


    魏柏玩笑的和母亲说他也要好好温书,争取三年后的那一科高中进士,挣祖父的一万两银子来成亲。


    四夫人低笑一声:“你个傻孩子,你还真当那两万两银子是你祖父给你大哥成亲的啊。那是他老人家贴补的私房银子没错,可却是你大哥自己的银子,只不过被二房贪了去而已。”


    “嗯?”


    四夫人摸摸儿子的头,“你大哥的银子吃亏最多,咱们各房也都吃亏了。你祖父瘫痪着,无能为力。加上又一心偏袒嫡子,便纵得你二伯父、二伯母把公中的银子都贪到自己腰包里去了。看着吧,到时候如果要分家,公中帐上一定没什么银子的。二房不用说早捞得盘满钵满。三房跟在他们后头摇尾巴,想来也能分一杯羹。七房出了个知府,也是受不了穷。分到其他各房头上,也只能是个吃不饱、饿不死。为娘也不指望那个,只要你争气就好,好男不望爷娘田。这一大家子明白这一点的不多。”


    萧柏脸上是掩不住的震惊。


    作为嫡支的子弟,虽然他爹不是嫡出,但他是。


    所以一向日子过得也还算富裕。


    可是听娘这么一分析,家里岂不是早就被掏空了?


    “这事,都知道么?”


    “你祖父定然是知道的,你大哥、大嫂心头肯定也清楚。我估计你五婶、六婶心头有怀疑,只是抓不到把柄。你十五叔可能是什么都不在意的。”


    萧柏小声道:“外头在说大哥大嫂出手大方,都是因为得了那二万两又得回了的嫁妆的缘故。”


    “那是人家自家的银子,肯拿出手自然是大方的。比那吞了旁人份内银子还死抠的人是好多了。我看这位大奶奶是故意这么做的。老宅的水已经很混了。可是处在她的位置,她还需要搅得更混。我算是看出来了,她年纪虽小,志气却是不小。是一定要将你二伯母从族长夫人位置上拉下来的。今天过来,我观她的谈吐,倒真不像是从小买回来的丫头。难怪你大哥那样的人也会倾心,上次回来闹腾成那样也非娶她不可。就从送礼来说,竟都能送到各人心坎上,单这就知道她不简单了。”


    萧柏脑子里出现沈寄那张宜嗔宜喜的脸来。


    然后面上一红,赶紧打住思绪。那可是大嫂,不能胡乱肖想。


    四夫人笑笑,“你这个年纪,身边本来也该有人了。只是母亲担心分了你的心就没有安排。你大哥可是中了进士才成亲的,你也别急。往后自有好的来配你。”


    “儿子知道的,一定好好跟着先生读书。儿子日后也要给母亲挣个诰命回来。”


    “你有学问上的事尽可以去请教你大哥,他也需要有兄弟帮衬。只要你上进,他会提携你的。只不过如果他要你做什么,你先回来告诉母亲一声。”


    “嗯?”


    “长房跟二房必定有一场恶斗,小十五肯定是帮着长房。七房已经选择了避开,三房自然一路紧跟二房,五房六房巴不得他们斗得越凶越好,好从中得利。我们四房,也需要有个态度。”


    “娘不是说不掺和家里的事么?”


    “以前一团乱,当然是置身事外就好。大不了把我陪嫁的银子拿出来给你们父子兄妹花用。不过既然长房渐成气候,魏家又有了再兴旺起来的希望,你身为魏氏子弟自然是不能再置身事外了。唉,当年你外祖就是慕魏氏清名将母亲许嫁。可是数年之间,你祖父坠马瘫痪,你大伯父病逝,这两个顶梁柱一折,家里的情形便是一年不如一年。你父科举无望,又不通庶务。母亲才只能是不问家中是非,闭门督促你读书上进。如今家门既然有复兴的机会,你自当出一分力。你如今已是生员,母亲也不是非得要你像大哥一样位列一甲有探花之分。只要你能考入二甲,母亲这十年辛苦就没有白费。”


    “我知道的,母亲。”


    第 108 章


    沈寄在梨香院吃的午饭。


    各家留饭她都谢绝了, 还是回来吃的大厨房。


    饭菜照样是温热的,解释了一句在忙着准备年夜饭人手不够。


    阿玲等人接过饭也没说什么,照样拿到小厨房再加热一下凑合吃了。


    沈寄和魏楹是她们用砂锅给做的饭菜另送来。


    吃完阿玲嘟囔了一句, “人手不够通知我们派人去取不就好了, 非得害人吃冷了的饭菜才心甘。”


    挽翠笑道:“那今晚年夜饭要是出了岔子,可不都是我们去取饭的人的过失。”


    说不定人家就等着你开这个口呢。


    “哼, 我去看看爷和奶奶吃好了没有。”


    魏楹扒拉了一口饭菜咽下嘟囔道:“真想把祖祭了就回家。”


    “这不是你家啊?小心给人听了去。”沈寄嚼着牛肉干道。


    “上次回来就觉得不是了。哪有一点记忆中的样子?”


    “顾妈妈已经和几个婶子唠过嗑了。她们听说咱们把房契也送给她们, 都表示愿意搬。只是说了几句家里男孩女孩大了。我想就给买稍大一点能住得开的好了。反正既然要出钱, 不如把事做漂亮一点。”


    “你拿主意就是。”


    “到时候梨香院又可以变回从前景致最好的院子了, 变成你小时候住这里时候的样子。”


    沈寄想过, 这院子子本来是老宅景致最好的, 二房怎么没搬过来?


    就是他们觉得不想搬,那老三是过继给魏楹父母了的,他怎么也没搬过来?


    想来只能是做了亏心事不敢搬过来了。


    吃过t?饭,魏楹和沈寄睡了个午觉。


    晚上要守岁呢, 还不知弄到几点。


    这会儿, 凡是能抓住机会睡觉的大概都在睡觉。


    到了申时被叫起来,顾妈妈和挽翠一起给她梳妆打扮。


    沈寄的头发自从魏大娘让她吃黑芝麻见效之后,便时不时都吃一点, 头发一直都养护得很好。


    挽翠次次摸到都觉得滑如绸缎一般, 心道:难怪爷喜欢摸了。


    爷最喜欢便是晚间一下子把奶奶束发的簪子取了。


    看满头青丝披曳下来, 然后他慢慢顺着。


    只是奶奶有些怪, 即便是这样的天气, 她也坚持隔几日就要洗一次头。


    夏天更是差不多日日都洗。


    也不喜欢用头油, 还不喜欢在头上戴鲜花。


    顶多就是花期之时, 在衣服上别上一朵素雅的栀子花或是玉兰花。


    不过倒是喜欢在屋子里摆花,说这样有香气。


    到了冬天便摆点水果, 爷为此还说以后有银子了给奶奶建个暖房种花。


    下午的吉时拜宗祠,算是沈寄在族里头一次露面至关重要。


    所以打扮也格外的慎重,务以端庄喜庆为上。


    衣服也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


    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衣服,是礼部发下来的和魏楹品级相配的敕命礼服。


    五品及以上为诰命夫人,六品、七品便是敕命夫人,穿着格外端庄肃穆。


    费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顾妈妈收了手。


    “夫人的面相亦庄亦媚,很适合打扮。”


    这样子看着比实际年龄大了一两岁,才像个做人媳妇的。


    沈寄微微一笑,“要是日日这么打扮,也太费事。”


    光梳头就梳了大半个时辰。


    合着闺阁里的妇人整天无所事事就整这个呢?


    顾妈妈嗔道:“谁家不是这样的。女为悦己者容嘛。就是奶奶,心思倒多半放在外头的生意上了。不放在生意上,就放在内宅的事上。奶奶的心思该再多放些在爷身上。”


    沈寄嘟囔:“再放就成菟丝花了。”


    话虽这样说,沈寄还是反省了一下。


    难道她近来有忽视魏楹么,好像没有吧。


    顾妈妈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然后再想了一下,顾妈妈是觉得她在生意上花的心思太多了。


    可是,她真的不喜欢就做一个内宅妇人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人可不是就该依附男人而生的。奶奶还该再软和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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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有上千年的代沟啊。


    “嗯,我会再多花些心思在魏大哥身上的。挽翠,你去书房叫爷一声。就说我这边好了,看是不是该出发了。”


    “是。”


    看到魏楹走过来,顾妈妈总算是住了口。


    魏楹看了沈寄一眼,“走吧。”


    今天的打扮把沈寄娇俏可人的一面遮起来了。


    看着就是个端庄优雅的小妇人,跟戴着面具一样。


    不过,他自己今日也是一身正装,毕竟要去的是祠堂嘛。


    魏楹一路当先出了侧门上轿子往祠堂去,沈寄也抱着手炉在后面的暖轿坐了。


    她从前在京城坐的暖轿还特地搁了个罩起来的炭盆在座位下,这样脚不会冷。


    可是这老宅的轿子里没有,不由觉得有些不方便。


    转而想到从前冬天还需干活的时候,也不由得笑自己这一年养得身娇肉贵起来。


    待到了祠堂外一段距离,便须下来步行了。


    路上也遇上三三两两赶过来的人,互相打着招呼。


    男女不在一处,她和魏楹便分开了。


    今日去各处拜年,各人的善意恶意沈寄也见识到了。


    所以看到四夫人的时候便颇有几分欢喜的迎了上去,“四婶——”。


    沈寄只见过嫡支的人和住在她前院的三房旁支的人。


    于是再遇上不认识的,四夫人便一一给她介绍,然后互相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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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楹是小辈里较早娶亲的,所以沈寄一路遇到的多是婶娘、伯母,还有叔祖母,光是福身见礼也很多次。


    心道,这么多人,晚上年夜饭岂不是各人的位置上都要贴名字?不然很容易出错的。


    不晓得从前发生过这种乌龙事没有。


    “这就是咱家新奶奶啊,果然是个标致人儿。还有这身敕命夫人的衣服,族里也是许久没添过了。”


    沈寄低头笑笑不语。


    这个时候多说多错,不如做出这幅害羞样子来算了。


    四夫人在旁与人说着:“可不是。不光标致,又知书识礼。也怪不得楹哥儿会上心。”


    旁边发出几声笑声。


    沈寄知道这是众人想起了魏楹半年前在祠堂闹事的事儿了。


    也有不少人对于四夫人旗帜鲜明的褒扬沈寄有些稀罕,这些年来可是头回见老四媳妇这样。


    一群人说说笑笑,很快走近祠堂。便都收了笑脸摆出一副肃穆的样子来。


    这宗祠,是松鹤堂西边另一个院子,黑油栅栏内五扇大门。


    沈寄抬头去看,上头悬了一块匾,写着是“魏氏宗祠”四个字。


    她跟在四夫人身后进去,然后遇上人又是一番见礼。


    作为族长,二老爷早开了宗祠,着人打扫,收拾供器,请神主。


    又打扫上房,以备悬供遗真影像。


    到了吉时,众人排班站位的时候沈寄只能站在门边上恭敬的候着。


    这会儿她还不算正式的魏家媳妇,没她什么事儿。


    看过去,宗祠里边香烛辉煌,锦幛绣幕。


    虽列着神主,却看不真切上头的字迹。


    一时,乐声响起,主祭、陪祭,献爵、献帛、捧香之人各就各位。


    众人跪拜,焚帛奠酒,礼毕,乐止。


    一直折腾了半个时辰还有多。


    用魏楹的话说,也就这会儿最能看出百年书香门第的气派。


    直到后来将沈寄与魏楹的婚书在祖宗牌位前供了,焚香祷告一番。


    才由族中最年长的女性长辈,方才四夫人让她叫‘三叔祖母’的人引她到祖宗牌位处叩首。


    这三叔祖母是身有诰命的人。


    为人十分公正,在族中颇有威望。


    早有人来教了沈寄一应礼数,又在魏楹那里排练过几次。


    于是不慌不忙的一一行来,再然后是去拜族老。


    一道道挑剔的目光落在她面上。


    然后便是一通接一通老气横秋的训话。


    在沈寄看来都是套话、废话,跟开会之初一个个领导都要讲一通一般,却也只得一一承受然后躬身应是。


    最后礼毕被引到二夫人身后站定。


    再然后,便是魏楹拜请族长和族老将族谱请了出来,一笔一笔在他那页添上了‘沈氏’这个名号。


    沈寄心道,可算了了这桩事了。


    接下来,便是年夜饭。


    没像沈寄想的位置上贴名字,不过个人的位置的确是固定的,有专门的人负责引领众人入席。


    光看今天祭祀和年夜饭的安排,二老爷和二夫人的族长和族长夫人当得还算尽职尽责的。


    听说各族老那里他们也都供奉得很好。


    说起来,吃亏的便都是比他们小的人了。


    沈寄的位置又被安排在和二夫人、四夫人一桌,还另有几个旁支同辈的媳妇。


    沈寄这个位置,上菜添汤什么的都从她这里过。


    偏偏年夜饭的菜格外多讲究一个连绵不绝。


    一顿饭要起来让许多次,根本不可能吃好,比昨天那一席还不如。


    而且,因为时不时要起来让,根本不可能去吃什么大菜,不然起来让时嘴里包着菜或是在咀嚼都不妥。


    只能就着面前的凉菜稍稍吃一两口又要起来。


    她偷眼去看其他桌,似乎这个位置都是空出来的没有安排人。


    她打扮得漂亮得体的就是为了来受这个气么?


    她的窘迫也被众人看在了眼底。


    二夫人懊恼的道:“今儿是我的不是了,只想着这桌还有一个空位子,安排大侄媳妇坐这里刚好。这样只需要添一个凳子,所有人都不用动,都是去年一样的位置,却没有想得这么周全。”


    可是怎么办呢,这都开席了才发现这个问题。


    而且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总不能单独给她摆一桌吧。


    沈寄笑道:“没关系的,只是起来让一让而已。二婶忙碌了一整日,不要再为侄媳妇操心了。”说完又落座用饭。


    摆明是故意的,哼!


    桌上众人表情各异,三夫人道:“事情繁杂,也怪不得二嫂。不如我们众人往外挪一点,这样大侄媳妇就好坐了。”


    五夫人、六夫人纷纷赞成。


    四夫人看一眼沈寄道:“也好,那就挪一下吧。”


    沈寄忙道:“这样太麻烦了。”


    二夫人也道:“你到家的第一个年夜饭哪能让你吃不好呢?那岂不是我的罪过。二婶这里该给你陪个不是才是。”


    沈寄赶紧说不必,没有关系。


    一时众人纷纷让下人搬凳t?子往后挪了一点,这样沈寄的确是不用再每次都站起来避让了。


    只不过这一番动静蛮大的,各桌都纷纷看过来。


    三叔祖母那桌坐的都是老一辈的妯娌,便有人遣下人来问。


    二夫人道:“都怪我没有安排好,让大侄媳妇不好坐着吃饭。所以大家一起给她挪了个位置出来好坐。”


    沈寄心道,这听着倒像是她嫌位置不好,结果还劳动一众婶娘嫂子给她挪位子。


    她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只是脸和耳朵都红了。


    第 109 章


    这是气的, 倒不是众人所认为的羞涩不安。


    二夫人这些手段恶心人相当有效。


    顺顺利利的上了族谱又怎样,一样能膈应到你。


    接下来一直到正月初八都是这样的各家宴请。


    不知二夫人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三叔祖母说道:“你啊,办老了事的人了, 也犯这种错误。好了, 大家快吃吧,一敞风可就冷了。侄孙媳妇也赶紧吃吧, 吃了好跟着三叔祖母去看戏、看爆竹。”


    沈寄应了声‘是’低头安静的吃了起来, 只是拿筷子的手捏得有些紧。


    她从来就不是泥人儿, 就是泥人儿也还有三分土性子。


    可这时候除了隐忍也别无他法。


    二夫人已经那么低姿态了, 三叔祖母也发话了。


    如果她还不识趣, 那显然就掉进别人挖的坑里去了。


    不但不能发脾气, 连一点失态的举动都不能有。


    今天可刚上了族谱,有一丁点不妥的举措都会被记得一辈子,以后想翻身都难。


    这顿年夜饭沈寄吃得很是郁闷。


    最后坐定吃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席,只好匆匆扒拉了几口就跟着下桌了。


    接下来便是到族中的大戏台子去看戏。


    沈寄和那几个旁支同辈的妯娌坐在一处。


    台子上热热闹闹的唱戏, 锣鼓喧天。


    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还是得在这里陪坐着。


    间或和几个同辈的妯娌说上几句话。


    那碳盆离她颇有些远, 只好让阿玲把带来的碳添到她的手炉里抱着。


    期间,三叔祖母遣了人过来叫她。


    沈寄便向一众妯娌告罪过去。


    远远地就看到三叔祖母笑着向她招手,“那边离戏台子远, 所以叫你过来看。”


    一边让人给她搬了小凳子挨着。


    这里离炭盆可近, 不然她这个年就要过得饥寒交迫了。


    “谢三叔祖母。”沈寄知道三叔祖母是不愿她到魏家的第一个年就过得不如意。


    族老们原本就不乐意她进门。


    今天闹那一出虽然不是她的过失, 但听到事情跟她有关, 就会觉得她是多事之人了。


    各房的态度本来就是看热闹的居多, 那两万两银子的确也给她招了不少仇恨。


    方才同辈那些妯娌艳羡她做官太太又在京城见大世面, 又说到她妆奁多。


    这明摆着是在拿魏楹把一万两银子给她办嫁妆的事说事呢。


    虽然这种戏目她看着实在无趣, 便也打起精神看起来。


    好容易挨完了两出折子戏,有人来知会了一声, 外头小厮们便放起爆竹来。


    沈寄这才来了兴致,撑着下巴看了起来。


    见到有人盯着她看,她才发现身遭的人,三叔祖母那辈的都用软绵堵了耳朵。


    方才有下人问沈寄,她没要。


    而那些个妯娌还有三姑娘等人都互相抱作一堆,她这样兴致勃勃的倒成了异数。


    其实,要不是这是在老宅里得守规矩,她都能蹦跳着下楼自己拿了香去点爆竹了。


    “侄孙媳妇,你不怕么?”三叔祖母问道。


    “不怕。”沈寄笑眯眯的回答。


    “倒是个男伢子性子。”


    这一整天发生的事都让沈寄觉得她和老宅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她再不想回来过年了。


    这是不是二夫人的目的呢?


    她似乎很忌讳自己和魏楹回老宅,像是要赶着他们赶紧走的感觉。


    谁稀罕回来受气不成?


    正如魏楹所说,如果不是办好了事就走太过失礼,她也想明儿就启程回家了。


    守岁似乎是必须的,连三叔祖母那辈的人都等到交了子时之后才陆续散去。


    沈寄便从善如流等四夫人走的时候同她一道,魏楹那边还被绊着走不了。


    “之前宴席上我都担心你哭鼻子呢。这种委屈很少有人受得了的。可又说不出来,一说反而没理了。”


    沈寄笑笑没说话。


    她可是嫡长孙媳,对一个家族来说至关重要的,怎么能在年夜饭那种场合哭鼻子呢?


    “嗯,能撑住就好。”


    “多谢四婶。”老中青三代魏家媳妇,给自己比较善意回馈的似乎就是这位四婶和三叔祖母了。


    不过,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你不好,却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沈寄也不是那么轻易就和人交心的人。只是善意嘛,可以先收下。


    回去以后,看屋子的挽翠赶紧冲了热茶端过来。


    看阿玲进了门脸便垮了下来,心头便有些数了。


    沈寄压根没吃好,后来看戏时胡乱塞了两块点心。


    这会儿早饿了,便让给她下碗面来。


    挽翠答应着出去找了个机会问阿玲出什么事了。


    阿玲小声道:“那些人把奶奶安排在上汤、上菜的位置,吃不了两口就要起身让人。看戏的时候也是在角落的位置,离火盆也远。要不是三老太太叫了奶奶坐过去,肯定得把脚冻坏。太欺负人了!”


    挽翠皱皱眉头,“算了,别说了。这才是个开头呢,之后几日奶奶都得跟着二夫人到各处做客。你去歇着吧,我到厨房端面去。”


    “那位还老实吧?”阿玲小声问。


    “嗯,一直在屋里呆着呢。”


    阿玲哼道:“吃得饱穿得暖,她日子倒是过得比奶奶还好。”


    “别嘟囔了,快去睡吧。”


    面端来,热气腾腾的。


    沈寄感概道:“要是手里没有银子,什么都得等着公中拨银子,我回来就连这碗面都吃不上。那些旁支没什么收益的人过得也真是不容易。怪不得今天说话都酸溜溜的呢。”


    “跟奶奶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奶奶贪了他们的银子克扣了她们。”


    沈寄笑了笑,低头吃面。


    人嘛,都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尤其觉得那人还不如自己的情况下。


    她们好歹还是真带了陪嫁进门的。


    不像沈寄,那可全是魏楹的银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且她也不过回来才受点闲气。从前在京城可是当家奶奶,银子也尽着花。


    比她们这些头上有婆婆、太婆婆的妯娌幸福多了。


    要对付二夫人,首要就是要把这个贪了公中银钱的事捅出来。


    相信已经有人做了不少的努力,只是一直没有成效。


    魏楹母亲的事不是那么好查,一点着手的地方都没有。


    倒是先把二老爷、二夫人拉下马,倒还有可能把这事一并查了出来。


    只是,二夫人既然能够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哪是这么好扳倒的?


    沈寄这个除夕过得很不爽,唯一的一点好事便是下午终于正式成为了‘魏沈氏’。


    魏楹直到二更的时候才被管孟扶着送回来。


    沈寄是很想踢他去睡书房的。


    可是下午顾妈妈才提点了她。


    这又是在老宅,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而且前院子就住了三房魏家人,要是知道她这么做了并且传扬出去,这几日出去做客口水也淹死她了。


    胆敢不以夫为天,在婆家你都敢这么做了,回了你那个小家还不知怎么猖狂呢?


    那样怕是连三叔祖母和四婶都会对她严重不满的。


    所以,她只好起身穿了衣裳,让管孟把魏楹送进了卧室。


    脱了外衣把人塞到热被窝里,又拧了热毛巾给他擦手、擦脸、擦脚。


    他们在饮食上并不是没有防备的。


    可是只能在大厨房吃饭,接下来又总是这样的宴席,有时候真是防不胜防。


    不用是毒药,那太明显了。


    可是就算是慢性的什么药也够吓人的。


    所以,沈寄随行其实是带了一位熟识的欧大夫的。


    其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在研究毒物方面有些自己的心得。


    因为药铺开在魏宅附近,时日久了便熟识了。


    沈寄问起的时候魏楹想起有这么一个人物。


    他是一贯喜欢结交奇人的,便也有了些往来。


    沈寄就邀他同行了,其实就是出高价让他跟着走这一趟。


    他也只以为是争家产之类的事,想着过年自己孤孤单单的,还不如找个地方热闹过活。


    往日里跟小魏大人相处不错,魏夫人为人也挺大方,便跟着来了。


    此刻,欧大夫过来瞧t?了瞧说就是喝醉了无碍的。


    明早醒了喝了醒酒汤就没事了。


    然后就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


    沈寄叹口气,魏楹今晚一看就是真的醉了。


    也不知道是主动醉的还是被灌的。


    那么多堂兄、堂弟,一人来敬一杯,就够喝翻他了。


    谁叫他顶了个本代最杰出、最受看重的子弟的名声呢,而且还是横空出世的。


    别人科场不如他得意,趁着这种团聚的时候灌他几盅还是可以的。


    沈寄忙活完再躺下去。


    好在屋子里有炭盆,并不冷。


    刚躺下,魏楹就缠上来了。两手捧着她的脸含糊说道:“小寄、媳妇儿,你还要几时才能长大啊?”


    沈寄一愣还不及反应。


    他又伸出手拉着她披散的头发往上扯了几下,扯得她头皮生痛。


    “有时候我都想这么帮帮你。”


    沈寄伸手把他的爪子拍开,“去你的揠苗助长,你这算是酒后吐真言啊?”


    她受了一天的气,心头正不顺呢,又被他这么毛手毛脚的扯头发。


    于是伸手拉拉他的耳朵,“乖乖睡觉,听到没有?”


    “要睡媳妇儿。”魏楹扭着头避开沈寄的手,把脑袋埋在她颈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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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只好抱住他,这就是旁人眼底的少年老成,冷君子。


    第二日开始,便是各家轮着请客。


    都是男客一处,女客一处。


    没出阁的姑娘们,都是享福的。


    凑在一处闲聊、猜灯谜、下围棋、摸牌、看戏便是。


    可是做人媳妇的,就得随时伺候在长辈身边了。


    尤其沈寄这等新媳妇,更是人人都看着。


    她执礼恭谨的站在二夫人身后。


    有人问话便和气作答,不然便安安静静的站着。


    众人说到得趣的事儿的时候跟着陪笑两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连长辈们抹雀儿牌,她也只能在旁边站着看,还要伺候茶水点心。


    她只有一个念头,幸好自己不是二夫人的儿媳妇,只是侄媳妇而已。


    要不然,每天天没亮就要去服伺她盥洗,在她吃饭的时候站在桌前布菜,在她处理家务事的时候在一旁垂手恭听,在她接待齐府内眷的时候斟茶倒水


    可是也够呛了!


    年节期间常常有亲戚来给老太爷请安。


    女眷就由二夫人带上沈寄出面招待。


    一时间,人来客往,主院里象走马灯似的络绎不绝。


    沈寄总是要不断应付那些对她来说面目陌生的亲眷。


    往往到了晚上回到梨花院,才有一点点自己的私人空间。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下来,自然是腰酸背痛腿抽筋。


    当天晚上回来烫脚然后上床睡觉,总是刚躺下又要起身的感觉。


    这样的日子哪是回来过年,根本是在打仗呢。


    第 110 章


    魏楹看在眼底, 也只能疼在心底。


    想了想给她出主意,“要不,你装病吧。就说受了寒气起不了身。”


    “那怎么行?年节期间, 亲眷往来, 有个什么风声传出去,就难以收场了。”


    她指指前院, 意指自己家里还住了三房人呢, 人多嘴杂的。


    一个谎言到最后得用无数的谎言去圆它。


    “再说了, 就算没有走漏风声, 我也得做戏做全套, 在床上躺上几天。回头也是一拨一拨的人来探病。嘴上说着关切的话, 转身就说我娇气,从前那样的日子都能过,难道如今就真的身娇肉贵了不成云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就这几天怎么都要撑过去才是。过几日你要走,我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好起来了。到时候二夫人留我在老宅养病, 再送什么人去照顾你, 我才是哭都哭不出来呢。”


    “她巴不得你赶紧走,走了她才好在族中独大。她更怕你查出她贪墨的那些猫腻来,怎么可能留你下来?”魏楹蹙着眉头道。


    “她怕我?”


    “是啊, 几个婶娘都不像你这样精通庶务, 手里又没有得力的帮手。所以她们再是有不满也拿二夫人无法。可是你如今是嫡长孙媳, 从开的店子看, 她有什么手脚也很难把你完全瞒住。尤其那两家不得已交出来的店子就捏在你手里。她当然怕你一定要留在老宅, 替我在祖父跟前尽孝道了。”


    沈寄挠挠头, “魏大哥, 其实这样对查明母亲的事更有利。只是,我不想这个时候一个人留下来。”


    魏楹摸摸她的头, “我也不想看到你这么辛苦的在老宅过日子,然后设法去和二夫人斗。母亲的事我会一直查下去。至于老宅的银子,我那一份账面上她总是吞不掉的。她二房得多少,我们长房只多不少。”


    沈寄冷笑,“估计大头都不在账面上。而且说不定回头查账还入不敷出呢,连老底都被抠了出来用了。大有大的难处嘛,二夫人当家也不好当。我看一个祭祀花出去的银子就跟淌水一样了。”


    “这个我们不用急。我们手里有庄子铺子,我还有个这么能挣钱的娘子。反正不能被其他各房拿咱们当对付二房的刀使。我可舍不得你在这里受罪,我要的只是报仇而已。”


    想到报仇的事完全没有进展,魏楹又蹙起了眉头。


    沈寄只得岔开话题,“别摸我的头了,又想起那天扯着我头发说要揠苗助长了。”


    魏楹的手收回去,反手指着鼻子。愕然道:“我?”


    “不然谁敢一下一下扯我头发,扯得人头皮发痛,你当我是萝卜呢。还帮我长快点,成天脑子里尽想些什么啊?还不信?你以为你烂醉之后就光是睡啊。这回真的醉得跟一摊烂泥一样了。”


    魏楹看看她,好像真的不是胡说的样子。


    讪讪然的摸摸鼻子,“那种场合,全都起哄来灌我,我是铁打的也撑不住。不过好在在酒桌上当着众人我还没有丢脸。”


    脑子里成天想什么?还能想什么。


    一想到自己竟然心底有个揠苗助长的隐秘念头,他也忍不住想笑。


    “你是初六动身是吧?”


    “嗯。怎么,不然你跟我一起走?”


    “说我亲戚都还没认全,让我过了元宵再走。”


    还有整整十二天,天天都是这样水生火热的生活。


    而且等她回到京城就到二月了,要和魏楹分开整整二十多天。


    二夫人不是还想用塞女人这条来分化他们吧。


    自己是不是该谢谢她看得起自己啊?


    如今她给魏楹床上塞女人都不是为了在她身边安人,因为知道安了也探听不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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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为了让自己膈应,好削弱长房的力量。让他们不能夫妻齐心。


    “恐怕你这四个多月做的事,都传到她耳朵里了。她也觉得你不简单,所以许多事情是针对你的吧。还好我在婚姻大事上没有被他们摆布,不然塞个草包美人给我,我还真是累到无力啊。”


    他们两人,这几日也只得临睡前这一会儿能够在一起聊一聊,其他时候都被分隔两处。


    今天几个婶娘抹雀儿牌的时候,也问起了姹紫,还夸了沈寄一通。


    三夫人又问起怎么只给姹紫开了脸,嫣红呢?


    沈寄便只好推说是魏楹的意思。


    心道好在魏楹想出了这个暗度陈仓的计策,不然这次回来她得被老中青三代媳妇儿围攻啊。


    那些人连姹紫轮到的日子都要过问。


    好在梨香院屋子不方便,没有再问出怎么这几日她没有侍寝的话来。


    二夫人夸得最厉害,什么年纪虽小却明晓事理,日后要是能娶个这样懂事的媳妇就好了。


    她的二媳妇自然是定下了的,不过是因为对方家里有丧事所以拖延了。


    听说也是什么前翰林院大学士的孙女,很有妇德的。


    而老三则因为老二还没成亲,所以被顺延了。


    对方是二夫人娘家的亲戚,来头也不小。


    所以二夫人只是夸沈寄懂事。


    旁人也听得出来,这是暗指她的出身不高。


    沈寄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连记挂着的那个送魏大娘金耳环的亲戚的近况都忘了问。


    上次魏楹说再派人去查查的。


    这一次回家的目的只是在族人面前露个脸,顺便衬托一下二夫人的抠门行为。


    相信明眼人心头都有一杆秤。


    有些事没证据,并不代表就没那回事。


    虽然别人扳不倒你,但是那把火如果有人点起来了,还是可以燎原的。


    循序渐进就好,这趟回来不过是铺个路。


    最要紧t?的当然还是正‘魏沈氏’这个名分,这两个其实都完成了。


    所以,辛苦归辛苦,还是值得的。


    魏楹临走的前一天去老太爷房里呆了半天才出来,也不知道两爷孙说了什么。


    反正,管家是出来发了话,老爷子让沈寄也一道启程。


    纵使走不快,但也晚不了几日也就到京城了。


    沈寄知道魏楹说的肯定不只这一件事。


    不过他没怎么细说,只是脸色不太好。


    沈寄身边的人听说可以一道上路,都忙忙的就收拾起东西来。


    前前后后其实只呆了七天,路上的时间还要长一些。


    可是太膈应人了。


    吃,吃不好,睡,得挤着睡。


    说话也不能自在,更别说还得跟三家人在一个院子里相处了,能早些离开当然是好事。


    初六的上午,沈寄刚上了马车就毫无形象的躺下了。


    这七天太累人了。


    她从前摆摊挣钱也只是劳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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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七天却是不停的与人虚以委蛇,还要天天罚站,累透了啊。


    挽翠和阿玲一人一个美人捶帮她捶着。


    她们还能轮班陪着沈寄去罚站,她却还是全天候一个人。


    这也就难怪阿玲成天看姹紫不顺眼了。


    她因为是个通房,是不好出面待客应酬的,倒是一直在屋里躲了清闲。


    不过是到沈寄跟前早晚点个卯晨昏定省一下,沈寄又从不故意为难她。


    阿玲心头不忿,又不好事事针对姹紫。


    因为她是沈寄的贴身丫鬟,她的态度别人会认为是沈寄的态度的。


    那样旁人又多一个口舌,说沈寄是面甜心苦,私底下还不知如何薄待通房云云。


    不过,她成日家的关注姹紫,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件事。


    是采蓝先有怀疑来告诉她的,因为沈寄和挽翠成日都不在。


    阿玲又总是关注着姹紫,采蓝便对她说了。


    她低下头正想在沈寄耳边说,车帘却被人从外头掀了起来。


    这个人除了魏楹自然是不做第二人想了。


    那些镖师、家丁把马车团团围着呢,旁人哪有机会掀沈寄的车帘?


    这几日,家丁是住在梨香院,也是几人一间房。


    而镖师则住在附近客栈。


    沈寄让人帮他们包了个院子,住得舒服多了。


    魏楹探头说道:“我先走一步,你路上不用太赶,怎么舒服怎么来好了。”


    这七日可是把小寄折腾惨了。


    每天只能睡三个时辰,站却要站足六个时辰。


    二夫人满嘴都是夸她的话,却是用长辈的身份把她狠狠的折磨了一番,简直是软刀子杀人。


    所以,他内疚得不得了。


    这一路当然是让她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这种话,原本他根本不可能当着旁人说出来的。


    身后那些家丁和镖师会怎么看他,他此时也顾不得了。


    沈寄坐起身子,“嗯,我知道的。你也别太赶了,保重身体。管孟——”


    管孟应了一声,凑到魏楹身边听沈寄有什么吩咐。


    当然,他是不敢朝车里探眼的。


    “我已经交代了厨房每天给爷熬一盅补身子的汤。每天换着花样来的,你记得每天提醒爷喝。”


    “是。”


    魏楹瞪她一眼,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


    还让管孟提醒,他又不是小孩子。


    “怕你忙起来就忘了嘛。别跟同僚去喝太多酒,伤身子。”


    “知道了,我走了。”


    车帘放了下来,外头一阵哒哒哒远去的马蹄声。


    沈寄伸了个懒腰,又倒回了垫子上。


    看着阿玲道:“你方才要跟我说什么?”


    挽翠也好奇的把阿玲看着。


    她发现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关于魏家的?


    那为什么要等到离开了魏家才说。


    阿玲抿抿嘴,“奶奶,我看到姹紫跟欧大夫眉来眼去的,采蓝也看到。”


    挽翠问道:“你看清楚了?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叫眉来眼去么?这话可不是能乱说的。”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就跟爷和奶奶对看时的眼神一个样子。哼,你没发现我发现了,可不能就说不是真的。”阿玲不服气的说。


    沈寄皱着眉,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啊。


    可别她一时为了以策万全带了个大夫在身边,他和姹紫好上了。


    那他们暗度陈仓的事岂不是要曝光。


    否则,无缘无故的,把姹紫送给欧大夫也说不过去啊。


    他又不是什么必须笼络的人物。


    按照现在的规矩,在官场中,如果谁看上了另一个人的通房,开口索要其实都是无妨的,可以拿来换好处嘛。


    可欧大夫明显不在这个圈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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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他们要是暗度陈仓了,姹紫的肚子大了起来,那算谁的?


    要么只有魏楹认下,要么就是姹紫被打胎。


    还有,如果是真的,他们也太露行迹了。


    如果被顾妈妈发现了,那这事就不好善了了。


    正想着呢,到了打尖的地方,顾妈妈也把这件事告诉了沈寄。


    她觉得这件事在魏家闹出来不好。


    沈寄带去的大夫(明面上是清客幕僚的身份),结果和魏大人的通房勾搭上了。


    这怎么都要算沈寄治家不严,可以直接剥夺当家理事的职权的。


    沈寄咋舌,怎么就我和成天跟在我身边的挽翠什么都没发现。


    “顾妈妈,你也知道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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