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
长发小哥飘到对门, 拍了拍手。
“我来了,有人接待吗?”
老鬼们纷纷喊卓忘言:“醒醒,有人来告状了!”
“哈哈哈,依老夫看, 这是在做每日工作汇报。”
“哟, 你这糟老头子还挺知道新鲜词汇。”
长发小哥伸手驱赶:“去去去, 都到旁边去, 拦住我向无敌至尊貌美皇帝汇报工作的路了。”
老鬼们嗤嗤笑了起来。
卓忘言拉下盖脸的书本, 看向长发小哥。
“妙妙在家吃泡面。”长发小哥报告。
卓忘言面无表情,显然, 他是不知道吃泡面代表着什么。
长发小哥以拳砸手:“对了, 应该先给你解释吃泡面的意思。”
于是,长发小哥给卓忘言声情并茂解释了吃泡面背后的经济危机。
他说得很乱很杂,但卓忘言抓到了重点——妙妙没钱了, 没钱的原因是他给家财败完了。
卓忘言拿出钱包, 抽出卡。
长发小哥道:“你给卡她不会要的,你还不如直接给她现金,而且要态度强硬。要么转账也行,如果你会的话。”
卓忘言愣了愣,有点不知所措, 长发小哥说的这些, 他都不会。
长发小哥道:“我可以教你。但我胆小,从来没敢到外面飘过,你要保证遇到危险不抛弃我, 保障我的安全,这样我才好教你怎么取钱,包括如何把钱给妙妙,让她好好吃饭。”
卓忘言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她给你买衣服买鞋子买乱七八糟的那些,花了有两万多……两万多你知道什么概念吗?妙妙月工资六千,爸妈每月给她补贴三千,她现在住的地方月租金四千,小学算数你会吧?月余多少钱你想想,你再想想物价……”
卓忘言略一沉思,拿起钱包跟着长发小哥出门了。
看来他数学还不错,起码懂得算账。
出了门,小哥指着银行旁边的ATM机道:“那个一天上限是两万,自助取钱,自助懂吗?”
卓忘言不管懂不懂,点头为先。
小哥:“你卡里应该钱不少,但你知道卡主是谁吗?如果不是你本人,你就只能在ATM机这里取,不能到银行去。如果你有智能手机就好了,在线给人转账没这么多限制……不然你去买台手机?我给你当参谋。”
卓忘言拿起自己的老年砖块手机,晃了晃,一脸迷茫。
长发小哥道:“你这个是老年机,老年机只能接听电话,你要它干啥?妙妙现在都跟人用智能软件聊天,你干看着?不会说话也就算了,连微信打字都不会,怎么跟妙妙沟通感情?”
卓忘言一想,是这个理,立刻把买手机这个事全权交给小哥。
长发小哥兴奋道:“xx牌刚出了一款,银灰色那款超炫酷!!大内存玩游戏一点都不卡,分辨率也强!我跟你讲,你拿到手里绝对吸睛,特配你气质,妙妙看见保准喜欢!!”
前面说那一大堆卓忘言听完就过,最有效的还是最后一句妙妙喜欢,卓忘言听罢,点了点头,这下可好,八千多红票子被长发小哥忽悠飞了。
智能手机到手后,小哥搓着手,相当开心地教卓忘言安装开机,还贴心指导他如何绑定银`行`卡,以及如何下载游戏。
“银`行`卡竟然是你自己的名字……”长发小哥啧声道,“你势力挺大啊兄弟,这都能搞个真身份证开正经账户?哪个银行的?你去app商店下这个银行的软件……对面就有一家,走,我教你怎么给妙妙转账。”
忙活了一下午,长发小哥也会指导,不久之后,卓忘言就从入门迈步进精通。
唐朝发展到智能时代要了人类社会要千年时光,然而卓忘言两个小时,就成功摘掉了唐朝老僵尸的帽子,成为了有智能机的现代社会新兴人类。
有鬼从旁指导着,又有其他鬼帮忙看妙妙的银行`卡号,很快,卓忘言就掌握了向妙妙转账的技能。
苏妙正打算去烧热水泡晚餐面时,手机弹出来一条对话框。
“向你转账:50000.00……”
苏妙:“爸?!!!”
难道我爸发财了?!!不会啊!!我老爸那种老头儿,就是发财也不会这么大方的!
苏妙解锁,点开某宝,一看转账人,差点昏厥过去。
“卓忘言?!!”
苏妙抱着手机跑到对门,门没关,她推门进去看究竟,结果被眼前的景象气到翻白眼。
卓忘言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横着一只智能机,手指飞动戳着屏幕,脸上表情懵懂又紧张。
长发小哥飘在旁边,兴奋指导着卓忘言打游戏:“走中路!!你不要往前面去!!你让你队员辅助你!!放招放招!!”
身后七只古代老鬼好奇看着。
“你知道这啥不?这叫电子游戏!”
“就你知道?!我也知道,你当谁傻?”
“你们别说话,装的跟能看懂似的。”
“我就能看懂!傻子才看不懂,打啊!!往前走啊!这不是跟斗蛐蛐一样吗?”
好啊,好啊,全成网瘾少年了?!
万一发现游戏好玩恋爱不好玩了怎么办?!
苏妙像是自己养的好儿子被人带歪了一样,怒从心起,气沉丹田,大吼一声:“卓忘言!!”
卓忘言吓到关机,站起来,偷眼看向她。
“谁带他买的?”
长发小哥勇敢举手,说了实话:“我,我想打游戏了……”
苏妙:“你想玩你就带坏他?!”
万一把卓忘言带成单身狗游戏宅,她找谁哭去?!她还打算带卓忘言回家见父母呢!!
“你又不玩。”长发小哥说。
苏妙:“我每天工作完累死了好吗?你以为我不想玩?手机拿来给我!”
卓忘言乖乖上交手机。
苏妙:“一天天的,饭不好好吃,衣服不好好穿,抱着手机玩游戏你倒是学得快!”
老鬼们笑了起来,显然对她没收卓忘言手机令他们无法再观战非常有意见。
“真像当家主母……”
“还没聘进门就做起女主人了……”
苏妙:“全都闭嘴!”
卓忘言打着手势,向苏妙认错。
苏妙:“滚过来,吃饭!”
卓忘言连忙跟在她身后,乖乖上她家吃饭。他身上穿着苏妙给买的皮卡丘家居服,身后拖着一条尾巴,一摆一摆的。
苏妙钱在手,有了点食欲,亲自下厨削土豆给卓忘言做晚饭。
卓忘言站在厨房门口看,见苏妙拿着刀切土豆,动作极其生疏,怕她切到手指,她动一下刀,卓忘言闭一下眼,后来,苏妙要下刀时,手腕被看不下去的卓忘言扣住。
“嗯?”
他要来做饭?
苏妙:“……拉倒吧,你会?”
卓忘言把苏妙推了出去,拿起刀,咔咔切起土豆来,刀工绝佳,速度极快。
苏妙见状,条件反射举起手机,给卓忘言来了一张照。
大佬竟然还能照下来,显影了!真的是人!人身真方便!
苏妙一激动,忍不住发到朋友圈里炫耀:“邻居帅哥偏要来露一手。”
十秒之后,苏妙第一次体会到朋友圈半数以上朋友都来点赞评论是什么盛况。
“我靠我靠!!你什么运气?!”
“我的妈呀!!不知道是先夸帅好还是先夸可爱好还是先夸贤惠好!”
“苏妙!!我要搬到你家去!!我要做你邻居家的女主人!”
“问他结婚了吗?!虽然我结婚了,但我可以精神上出轨三秒!!”
苏妙:“嘿嘿嘿……”
卓忘言在身边,日子真爽,面子里子都有了,好开心。
卓忘言切好土豆丝,抬起头,勾手招来客厅的一位胖胖的鬼房客。
鬼房客把妙妙赶出了厨房:“去去,上客厅坐着去吧,厨房交给大老爷们。”
苏妙:“噫?叔,你是厨师吗?”
“当然。”鬼房客道,“特级的!”
果然,自己家中住的这些鬼,卓忘言早已经摸清了底细。
苏妙脚下打飘,一边享受着朋友圈盛赞,一边坐在沙发上向众鬼炫耀:“你说我这是什么运气!吃饭都有人做有人端嘴边!”
卷发女鬼冷哼一声,低头织毛衣,而司令则批评起现在人的作风。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我们那个时候,可是要被通报批评的!”
二十分钟后,卓忘言在特级厨师的指导下,利用素苏妙家有限的厨房资源,炒出了一盘香辣土豆丝,上桌。
卓忘言夹起一筷子,喂给苏妙。
苏妙表面上说不好意思,矜持张开嘴吃掉,内心早已举国欢腾,放起烟花。
卓忘言笑眯眯的,提笔写道:“以后好好吃饭,不想做就叫我来。”
苏妙心想:“不就是玩游戏吗?!给他玩!以后再也不吼他了!”
这么好的男人,玩游戏算什么,玩!!——
林书黎下了班,在路口卷了个饼,一边吃一边去法务部东南总部开会。
他今天要向部长以及各个特勤汇报他的发现。
林书黎刷着朋友圈,不一会儿,看见了苏妙拍的那张图。
乍一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谁家的男人扮可爱做饭秀恩爱,刚想随手点个赞,仔细一看:“是你?!”
那个穿成皮卡丘在厨房切菜的男人,不是今天要重点汇报的鬼王还会是谁?!
好半晌,林书黎咽了嘴里的卷饼,吐槽道:“他这算不算夺准妻之仇?”
说完,自己嘿嘿笑了笑。
自然不算。
不过,他自尊心也挺高的,好好的相亲对象被一只鬼截胡,放谁身上都不爽。
林书黎动了动手指,回了一条。
“哼,鬼迷心窍。”——
这天晚上,江湾市的小巷子里。
王中海接到了赤蓝帮普赞区舵主的通知,当家的少爷近期要来“慰问”他,并且要跟他一起跑一趟海市线,让他做好准备。
“兄弟,好好表现,提拔后别忘了咱们。”
“不会忘的。”王中海应付完,关掉手机,抽了支烟,走向转角的黄色电话亭。
他状似无意观察四周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巧的钳子,拆了电话壳,改了线,把赤蓝帮新任当家陆少勉近期要和他一起去海市的消息通过这种方式递了出去,之后在便利店门口蹲着吃了一盒便当,又买了盒烟回家。
他住的地方很狭窄,门和门挨得很近,他的房间在两栋旧公寓之间,稍微胖一些,或许就会被卡在回家的路上,王中海侧身从两面墙之间挤了进来。
他家门口旁边是家洗脚店,偷隔壁楼上的电,扯了根电线给自己店面偷摸打光,光线很昏暗,苍蝇蚊子绕着电灯泡飞着,在墙上映出忽大忽小的影子。
王中海拿钥匙开门时,墙上的影子动了动,他迅速转过头去,向身后看了一眼。
这地方如果有人跟来,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夫,稍微有点动静,王中海就能察觉到。
作为一名公安卧底,王中海平时很谨慎,从不会在住处留下证据或痕迹,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住处很容易会被赤蓝帮的人搜查。有时候不是怀疑,而是下头的人为了想上位,搜住处找把柄等着把他拽下去,好升迁发财进总坛。
运输线上的工作,能往口袋里贪不少钱,有时候少偷一些自家的货是不会被发觉的。因而这份肥差,好多人觊觎着。
王中海原本长着一张娃娃脸,他在家时很沉默,会窝在卫生间里一支烟接一支烟的抽,长此以往,他腰背都不再直挺,眼窝也深陷了,额头是黑的,肤色斑驳不均匀。现在的他和三年前的照片简直判若两人。
王中海租住的房间一室一卫,整个夜晚,他不是在卫生间里抽烟,就是躺在床上发呆。
吊扇慢悠悠转着,影子在墙上晃动,王中海睁开眼,又狐疑瞥了床边的墙面。
一切如常,只有几只蛾子的影子来回变动着大小罢了,可是,总觉得……家里不止他一个人在。
他想起老前辈说过,江湾这边很多神神鬼鬼的。
“在江湾,见阿飘会很频繁的,这种东西,也讲究入乡随俗,你越不信,它们就越会欺负你这个外乡人……”
王中海掏出脖子上挂的早已掉色的佛牌,这是上次回海市,前辈给他的,说是嫂子给他们求的平安符,收下图个吉利。
他一直戴着,就好像把大家和使命装在心上,这样就不会迷失自己,忘掉原来的身份。
王中海睡着后,墙上的狐影打着转,想跳到靠近他床铺的这面墙上,来看看他脖子上挂着的这块佛牌,可像是有屏障一样,怎么都跳不过去。
于是,狐影放弃了进一步观察,趴下来休息。
这人很无聊,连个女人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香`艳的画面让它欣赏,回来除了吸烟就是躺床上看电影,电影也是烂片,他看起来只是需要一个声音伴随入眠一样。
狐影打了个哈欠,就是这么无聊的一个人,它却要根据师父的指示,监视此人一周。
王中海的手机响了,他摸起电话,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问道:“什么事?”
能打这个手机的,都不会是正经事。
那端是个女人的声音,问他什么时候来。
“不去。”王中海不耐烦道。这是他以前在小帮会里卧底时,结识的欢场女子,没想到却就此缠上了他。
那端的女人骂了起来,狐影支起耳朵听:“阿海,你难道是同性恋吗?!只不过死了个兄弟,你就要给他服丧三年吗?姑奶奶这么多次三请五请求你来睡我,你他妈连眼神都不给我?阿康的事就给你这么大打击吗?!阿海,他是条子!他不算是你的兄弟,死一个条子你竟然要萎一年吗?!你再这样,我看你怎么升迁!你知不知道下面有多少人想着搞你下来?!这种同情死条子的事到少爷那儿多一句嘴,你就一辈子挂着脑袋在这条线上跑海关吃枪子担风险吧!”
王中海叹了口气,道:“阿珍,勿要闹了。我困,睡了。过几天少爷要来,莫要再打来了。”
电话那端的女人抓狂大骂,挂了电话。
王中海坐起身,又点上一支烟,愁眉苦脸抽了起来:“仲康……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狐影跑了出去,影子一闪,像车疾驰而过时,灯扫过墙,王中海一怔。
“莫非真的有阿飘?”
可是,这么个小地方,也会有阿飘留恋此处?
“好苦。”王中海叼着烟眯眼苦笑起来,“生前住穷巷陋室,死了还留恋这弹丸之地。”
有人居广厦,有人宿街头。
来江湾前,他见过变卖家产吸食毒品后,死在垃圾堆,浑身溃烂的年轻人,见过十平米的出租屋里,二十多个男男女女,凑钱吸毒,最后引发煤气爆炸,满屋血肉的惨状。他也见过一个十几岁青春少女浑身是病,倒在雨水中抽搐最后去世的过程……
与之相对的,是毒枭的子孙们出国镀金回来,西装革履进入政府层,一次圣诞趴,为装点壁炉,烧光五百万美元现金。太太小姐们拿着沾满血的钱,请国际名牌为她们单独设计珠宝,以她们命名的奢侈品挂着无数人一辈子都无法赚到的价目参加展出,就连小少爷上学时用的纸质笔记本,都已经是量身定做的纯金封皮本。
有前辈跟他说过,一克毒,六条命。而这些毒枭成吨成吨的运送着毒品,每周的流水高达几千万美元。
“只能从内部瓦解。”前辈说,“这种家族,等做大了,就会从内部崩溃,毕竟他们的财富是无数人性之恶堆积的,所以很容易祸起萧墙。你将来要做的,就是充当那颗让大厦倾塌的螺丝钉,在大厦倾斜时,我们就能将它们击溃。”
王中海问:“之后呢?”
前辈笑着说:“之后,进入新的战役。和他们的战争,永远没有终止日,我们能做的,就是一直战斗,到我们生命的最后一刻,把枪弹和使命交给后来人。以后,你的名字叫王中海。前线兄弟姐妹们的后背,就交给你了。”
“绝不辜负使命。”
狐影跑回佛用品店,给芈正报告情况。
“对死去的条子念念不忘?”芈正道,“我会上报,还有什么?”
狐影又说了奇怪的佛牌拦截了它。
“佛牌不会有那个效果。”芈正道。
佛牌要是有效果,他也不会在佛用品店开张做生意。
能让狐影退避三舍的,是寄托在佛牌上心愿,善人的善心汇聚的祈祷和祝福可抵挡一部分邪祟,通俗上说,就是正向希望可起一丁点辟邪作用。
芈正道:“记上,报给少爷。这人大概率,是有家有室的人,但名单上却说他独身……他有所隐瞒。那个辟邪的心愿寄托既然能让你不得近身,就说明这人的家庭不会小。”
起码,诚心诚意为他祈福平安的家人,不会少。
作者有话要说: 谛清:????夺妻之仇???这句话应该我说(写)吧?
苏妙确实是被鬼迷了心窍hhhhh,小林的吐槽精准到位。
新年要出去玩,会尽量写更新,争取每天一更,且争取字数多一些,大家走亲戚别忘刷新呀~~
☆、惊心动魄
苏妙吃完饭, 趁卓忘言也在,把墨镜鬼叫了过来,之后让其他鬼房客先到对门去,她关上客厅的隔断门, 让卓忘言帮忙望风, 做好防窃听工作后, 苏妙才问墨镜鬼:“你知道他真名吗?”
墨镜鬼摇头。
“我是这样想的……”苏妙道, “找他不难, 就你说的,他在江湾海市来回跑, 见他不难。但我担忧的是他的人身安全和我自己的人身安全。而且, 假如我们解决了安全问题,在完全保密的情况下,见到了王中海, 我要怎么才能让他相信, 我不是在套他消息,而是真的再替你说对不起?”
墨镜鬼道:“我不知道,这是你应该考虑的。”
苏妙无奈道:“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乐意了。”
墨镜鬼说:“苏小姐,我可以尽量提供帮助。”
“不……”苏妙道, “他若真的是公安干警在毒枭身旁的卧底, 我不建议出面替你传话。他那个工作性质我非常清楚,他会对自己周边一切情况十分敏感,我不愿在没有做好计划前就贸然前去告诉他, 我要替你向他说声抱歉。万一连累他身份暴露了呢?万一连累我进入毒枭视线了呢?”
卓忘言听明白了,他陷入沉默,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墨镜鬼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悲伤的眼睛。
其实,他也提供不上什么建议,但他寄希望于苏妙身上,心里总抱着期望,认为他一个人想不出,几个人围在一起想,总能有好点子,把他的心意传达给王中海。
“他现在还在做卧底?”苏妙问,“仍然管你说的那条运输线?”
“对。”墨镜鬼道,“上次他把货给了接头的警方,因此也暴露了问题是出在我们这里,所以我死了,保全了他。我死后,他在这条运输线上潜伏了一年,现在够格提拔的只有他,我想……他很快就会再回海市,把这条运输线敲断。”
“……”苏妙道,“这样吧,我……想办法问问警方,等他立了功,以警察身份回来,我就去替你道个歉。你能不能等?”
墨镜鬼道:“……他们应该不会让你知道他是谁吧。如果他不做王中海的话,我也不愿意去找他。我的兄弟是王中海,不是恢复身份后的另一个他。如果有脱下卧底身份那一天,我不会去打扰他,我就只当我的兄弟死了。”
明白墨镜鬼意思的苏妙趴在桌上:“哎哟老天爷啊……这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卓忘言忽然提笔写了一行字拿给苏妙看。
“我可以让鬼将去找他。”
“……可这样,消息不就走漏了吗?”苏妙道,“要保护他的话,最好不能去找他。”
“只说找现在管理运输线的人,让鬼将帮忙盯着,不告诉它们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不能盯!”苏妙激动道,“稍微有点经验的鬼,只要盯着,早晚能看出来他是卧底!卓忘言,卧底时刻都有暴露的危险,一旦被人发觉身份,命就没了,不仅命没了……还会搭进去好多线人警察,搞不好之前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了。”
墨镜鬼看苏妙的眼神钦佩又欣慰。
卓忘言写:“绝对信任的呢?”
办事妥当,绝对忠诚的,他手下还是有人选的。
卓忘言道:“我想帮你,或许只有这个方法快。而且,我可以保护他。”
“我害怕万一谁出差错了,整个就……”
“有缉毒警。”卓忘言写,“东部区南部区,有很多缉毒警鬼将,他们有很多也做过这种工作,如果派他们去,你能信任他们吗?”
墨镜鬼道:“我信任!!我知道他们的使命感,他们是不会让自己的兄弟暴露的,尤其保密做的最好!”
苏妙想了想,犹豫道:“卓忘言,我能把这事交给你吗?”
她仍然放心不下。
卓忘言拉起她的手,按在胸膛:“试着信任我。”
卓忘言的计划很简单,他召集了六名有卧底经验的缉毒警鬼将,他们当中,最早牺牲的是八十年代,最晚牺牲的是前年,虽然卧底的地方或者方式不同,但说起这个问题,大家都很认真谨慎。
墨镜鬼讲了江湾到海市运输线的运转方式,并告诉这些鬼将,王中海跑的是海关接应货物这一截,长相大概形容了,说他眉骨有道月牙型疤,大眼娃娃脸,烟不离嘴,看起来很痞。
缉毒警鬼将们道:“我们能认出来他来的,放心。”
“那就交给你们了。”墨镜鬼鞠躬道,“我是真的……真的把他当兄弟看。”
苏妙再次交待:“希望大家一定守口如瓶,找他的消息半点都不能外泄。”
“放心,我们知道利害。”
墨镜鬼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江湾那边,也有鬼,还有很多混黑帮的鬼,当时我死在海市,原本是想回去,后来感觉不太对,听海关的鬼说,那边有很多鬼等着碎我这个叛徒的魂核,想来,它们应该是给帮里卖命买卖消息的鬼。后来我就没敢再往那边去,直接逃到了凤山……你们在江湾时,一定要小心提防那些鬼。”
每个地方都有一个地方的特色,地头蛇这种,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有。
鬼将们也没多惊讶,点头表示记住了。
送走这些鬼将后,苏妙提心吊胆,双手合十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墨镜鬼飘到妙妙面前,郑重鞠了一躬。
“苏小姐,谢谢。”
“客气。”苏妙微笑,“别无所求,在保证大家安全的基础上,我会尽力把你的话转告给他的,用最妥当的方式。”
“那就拜托你了。”墨镜鬼道,“我的生命全奉献给了兄弟义气,但我不愿意让我的兄弟义气影响到他,拜托了……”——
法务部东南区海市分处会议室。
林书黎走上讲台,放出他做的PPT,讲道:“今天要报告的是卓忘言这个人。我搜查了他在公安系统中的身份信息,非常完美,但很遗憾,我还是发现了疑点。”
林书黎道:“我和他接触过三次,这个人不会讲话,医院里没有他的病史记录。但你们看我在网络上找到的资料介绍。”
林书黎切换了一张PPT,上面是卓忘言的百度百科摘录。
“燕城大学历史系毕业,硕士学历,导师不详,毕业年份不详,在大学做过讲师,还写过书。但我通过关系问了学校的师生,没有这个讲师的信息。”
部长在下面听着,点头道:“百密一疏。”
“而且,一个学校,是不会接收一个不会讲话的人做老师。”林书黎又道,“所以我对此人的身份真实性提出了质疑。在我质疑之后,有幸我亲眼见过他和煞魔在一起,出手碎煞鬼的魂核。速度很快,且并没有武器,可以说,他的煞气是绝对厉害的。”
下方议论纷纷。
林书黎示意大家安静,说道:“所以我提出的猜测是——这个用卓忘言做名字的人,是鬼王。”
下方又是一阵议论。
林书黎微微笑了笑,道:“大家先别急着讨论,我还有另外的质疑。”
PPT切换后,出现了鬼王的猜测。
“据我了解,鬼王是我们对煞鬼中夺得众鬼控制权的鬼头的一种普遍的称呼。”
众人点头。
“但我现在要提出的观点是……”林书黎道,“真正的鬼王从始到终就只有一个,我们一直以来,都搞错了概念。”
部长推了推眼镜,没有半点惊讶,倒是台下的明辨者们又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就和花神的说法一样。唐人之后,接下来的朝代也一直有记录鬼王和花神的踪迹,但我翻看资料后,认为那些都是模仿犯,并非本尊。”林书黎道,“煞鬼三年一斗,斗出一个鬼王,我认为这件事……只是煞鬼们扔出来的障眼法,那些“鬼王”只是一个个小帮派的头目,而实际上真正有绝对领导力和命令权的鬼王只有这一个,他的名字就是唐人记载的,鬼王谛清。”
屏幕上浮出谛清两个字。
部长严肃道:“说说你的证据。”
林书黎说:“首先是,能力。鬼王可化人身。但谛清之后频繁更换出现的那些鬼王,并没有确切的记载证明它们有令百鬼化人身的能力,但这个卓忘言是人身,并非附身。其次,是相似度……唐人记载谛清驾龙,目盲不可视物,但可以通过语言惑人心鬼心,操控百鬼,拥有言灵的能力。而这个卓忘言,我见过他御凤,眼睛能看到,却口不能言。”
部长喃喃道:“传说鬼王言可令百鬼,目可观人心。”
“是。”林书黎道,“但唐朝的谛清和现在的卓忘言,都缺失了一样。可把他们缺失的合起来,不正是传说中的鬼王所拥有的能力吗?”
部长点头道:“可以有此怀疑。还有其他有力证据吗?”
剩下的林书黎没有往PPT上放,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鬼王和花神。
就是这么一犹豫,一通电话打断了他。
林书黎接听电话,那端是海市总局指挥中心的:“三点,到总会议室开会,非常重要,有任务要传达,关于支援缉毒行动的,准时到。”
林书黎一看表,跟部长请假:“我局里有情况,应该是重大案情,我先走,时间来不及了……”
部长说:“工作重要,你先去吧。”
林书黎抽出U盘,收拾东西离开。
离开前,部长突然叫住他:“小林……”
林书黎转头。
部长的眼睛反着光,十分神秘的,慢慢说道:“你近期的任务,还是跟他们打好关系,做好你的工作,经常去看看。我接到情报,他似乎对他对门的女人很感兴趣,而那个女人,不就是你的相亲对象吗?”
林书黎心中一突,下巴紧绷着,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让部长费心了。”
竟然监视他的生活吗?是用什么方式?
林书黎心中有了结。
林书黎走后,部长咳了咳,清了清嗓子说道:“下面的议题,我们来讨论一下……我们队伍中内鬼的问题。”
台下一片寂静,没有一个明辨者发出声音。
部长背着手走上台,说道:“近期,我们接到知情人举报,说咱们明辨者的队伍中啊,有些人,表面上跟着大部队维护天地秩序,行明辨者的职责,可实际上,却在收人好处,帮鬼做事,为虎作伥。就比如说,咱们在座的,指不定就有谁跟江湾那一带的鬼有牵扯,江湾啊!想想那里涉黑的鬼有多少?!你们竟然有人帮他们做事?为了什么,钱吗?”
下方明辨者们神态各异,部长尽收眼底。
他道:“我们要时刻牢记,煞鬼对社会治安危害极大,你以为你在利用它,其实是它把你玩于股掌之中。我必须重申一句话!煞鬼不傻,死后能在鬼的残酷世界生存的,生前全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见之诛灭最安全稳妥,要是和煞鬼合作,迟早有你家破人亡痛哭流涕的一天!!”
部长在上面讲着,老骨在下方给林书黎发短信,问他:“什么事?赶这么急回去?出什么案子了吗?你鬼王和花神还没讲完呢。”
林书黎回复:“上级部门让我们开大会,具体不多说了,改天再跟你详聊。”
老骨又点开了一个未知姓名的电话号码,询问道:“听说今天你们市局开大会?怎么,有案子了?”
“缉毒行动。”那个号码发来了这四个字——
卓忘言在苏妙家洗碗,苏妙站在他旁边喝着奶茶监工。
忽然,卓忘言旁边飞出来一张冒着黑紫色煞气的符箓。
“王,我找到楚巫了,就在江湾市。”符箓里传来晁冲的声音,“只是,情况有点复杂,我现在在回去的路上……等我回去详细跟您汇报。”
说完,这张符箓燃烧殆尽。
苏妙吐出吸管,眨巴眼:“……诶?”
这么神奇吗?真的可以传声!
卓忘言擦干净手,腼腆一笑。
五秒之后,又一张符飞来:“我们找到他了。只是,情况有些复杂,他身边有狐鬼监视,我们想先观望一阵,不敢近身。这边大鬼众多,似乎已经盯上我们了……我们会看情况请求支援的。”
苏妙问:“是找到海了吗?”
她谨慎到不敢说王中海全名,因为家中鬼多,她怕有人背着她传递消息。
卓忘言皱起了长眉。
王中海的身边有狐鬼监视吗?
他挥手划过符箓留下的煞气,眯起了眼——
这晚,江湾市的一家餐厅里,王中海走上前去,向赤蓝帮的当家小少爷问好。
“少爷。”
小少爷细皮嫩肉,瞧起来像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穿着优雅修身的西装,正慢条斯理转着面前的意面。
“坐吧。”陈少勉发话。
王中海说:“谢少爷。”
陈少勉抬头瞥了他一眼,问道:“货都准备好了吗?什么时候发出去?”
“海关那边打点好了,最近到的这批货明晚就能出去。”
“这些事我不懂。”陈少勉擦着手指,垂着眼漫不经心道,“交给你们就是。但总要走走基层,爸爸跟爷爷总是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是一个大家族的兄弟,所以,这次出货,我和你一起走一圈,也算了解一下你这个兄弟。”
“不敢。”
“你这边,一年前,我记得负责跑海关的是仲康。”
王中海抿着嘴,好半晌,说道:“是的,少爷,是仲康。”
“可惜咯。”陈少勉抬起眼看着他,“怎么是个鬼呢。”
王中海垂眸不语。
“对你打击也很大吧。”陈少勉道,“我一想到在一起奋斗的兄弟其实是为大陆条子卖命的鬼,我就睡不着觉。”
王中海讷讷道:“是,我心里一直堵得慌……”
陈少勉忽然一笑,抬起眼皮说道:“阿海,我是个很喜欢看剧看漫画的人。”
王中海点头应声:“是,听说过,少爷是个童心未泯的人。”
“漫画里经常有这种情节……”陈少勉拿起刀,切着面前的牛排,幽幽说道,“两个卧底,为了保一个,会演一出反间计,牺牲一个,来保证另一个取得组织的信任。”
王中海警觉抬起头:“少爷?”
陈少勉直视着他,好久之后,他擦了擦嘴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当然,漫画是漫画,现实是现实。准备准备,明晚我和你一起出发,我亲自带货,咱们走一趟大陆,如何?”
王中海眼球晃动着,他的大脑在飞速想着回答。
陈少勉轻轻发笑:“啊呀,莫要这么紧张,我只是在和你谈漫画。你能不能取得我的信任,我们走一趟大陆就知道了,心中无鬼,你还怕什么?”
王中海苦着脸道:“少爷,不是怕,是你这么猜测我,我承受不起啊……”
陈少勉来回歪着头打量着他,良久,说道:“阿海,少抽点烟。阿珍说,仲康走后,你这一年多都憋着。”
他伸出两根手指,弹了弹王中海的胸膛:“小心憋得东西太多,起不来哦。”
陈少勉行事乖张,脾气阴晴难定,心有七窍,话里有话。
王中海汗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 初二的存稿箱向各位读者发出自动拜年声~
☆、妙妙的魂魄离体
清净的小路上, 一个男人走到路灯下,他身旁的树影动了动,男人问:“没有人看到吧?”
“没有。你有新消息给我?”
“海市警方正在组织行动。”男人说。
“现在吗?”鬼影问。
“是,法务部那个在警局工作的人, 刚刚才散会, 我试着套了话, 约他这周去喝酒, 他说最近有些忙, 要加班。我接到了消息,是和缉毒有关。”
“是国家上级定期的指示和清扫, 还是?”
“听说是掌握了重要线索。”
“我知道了。”鬼影说道, “具体行动目标和地点,你知道吗?”
“抱歉,我打听不了这么详细。”
鬼影道:“好, 还按以前的约定, 我会让他们把钱打到那张卡上。”——
“我们接到了线报。”局长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图标说道,“明日凌晨2点,在这个港口,会有无标记无国旗的小型货船将一批货送到,走私货物大约两吨, 船舱甲板藏毒预计为一吨。货船到港后, 这边的接应人雇佣的码头工会以最快速度将货物转移进仓,接下来再有经手销售的下线分别运送夹带,售出货品……”
局长说道:“我们将会在他们搬运好货物, 下线到场分销时,进行抓捕行动!这次,三地警方将进行联动抓捕,在我们行动的同时,江湾警方将会在江湾港进行抓捕行动,将他们一网打尽!!”
海市开行动动员会的同时,江湾市的高级住宅内,高警司把警力布置下去后,放下电话,对身边的鬼影说道:“提醒少爷,大陆那边布了网,少爷身边有鬼。”
二十分钟后,听到鬼影传话的阴阳眼助理走进书房,对陈少勉说道:“少爷,您要走内陆的消息走漏了,大陆那边正在对岸等着少爷落网。”
陈少勉合上漫画书,靠在老板椅上,微微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现实不会像漫画一样戏剧化。”陈少勉道,“既然这样,那就清内鬼吧。吩咐下去,计划不变,把货给我按照计划藏在船上,我们正常准时离港……改变航向,在公海兜一圈回港,给高警司通通风。”
阴阳眼助理说道:“少爷,我们大可以现在就做掉王中海……”
“不。”陈少勉的手指在漫画书上轻轻敲击,他说,“我从小的愿望,就是上演一场酣畅淋漓的警匪片。市面上的那些警匪片,被做掉的总是我们这些人……但我想让那些警察跪下来,在他生命的最后,教他社会的规则,之后完美的爆了他的头……”
阴阳眼助理说:“那我去安排人。”
“动作不要太大。”陈少勉说,“等他意识到不对时揭穿他才最有意思。不知道这种蝙蝠男人,死前被我揭穿,会是什么表情?他或许还会费心表演,装怂哭诉少爷你冤枉我了,是下面的人想上位才这么污蔑我……”
陈少勉叹了口气,一摊手:“你看,他会怎么演我全知道了。我已经很期待当我告诉他,是鬼告诉我,阿海是卧底后,他会有的反应了。好令人激动啊!”——
晁冲回来后,连水都不顾上喝,给卓忘言讲了江湾的现状。
苏妙气愤拍桌:“嚣张至极啊!!”
“江湾那边的煞鬼组织叫鬼盟,被他们簇拥为王的叫陈策民,是叱咤八十年代的大毒枭,赤蓝帮的第一代首领,他死后还组织了江湾市其他煞鬼,和赤蓝帮的阴阳眼们组成联络层,掌控了整个江湾大大小小的势力,现在还在向政府渗透……”
苏妙头皮一凉,说道:“你的意思是,阴阳两世的黑帮们组成了联盟,黑帮利用鬼发展壮大,鬼帮助黑帮继续进行着扩张?”
“就是这个意思!”晁冲道,“现在,不管进入江湾的是人是鬼,都要向赤蓝帮和鬼盟效忠,只要踏进江湾,就进入了他们的绝对控制。”
卓忘言一言不发,连眼睛都没眨,一动不动撑着手坐在太师椅上听晁冲报告。
“已经积重难返了。”晁冲继续说道,“我查到了楚巫的行踪,他也被鬼盟收编了,目前处于赤蓝帮和鬼盟的庇护中,替他们监视帮内的干部和鬼。我去那两天,赤蓝帮死了好几个人,听下面的鬼议论,说是他们中有人说三代当家陈少勉的坏话被监视的鬼上报,要么就是发牢骚被清理了……”
苏妙:“他们真当自己是皇帝吗?!还是走昏君路线?!真恶心!”
“王妃说得对。”晁冲见缝插针恭维了一句,接着说道,“我在江湾找到了以前的一个巫,就是也会附身的鬼。他以前是秦地的巫,本名叫高南,现在你猜他在做什么?他竟然成了赤蓝帮和鬼盟的走狗,根据赤蓝帮的指示,附身了江湾市的高级警司,充当起了赤蓝帮和鬼盟的最大保护伞……”
苏妙这个正义女孩儿听不得这样的事:“可耻!!可耻!!多么黑暗啊!”
“据说原本是想附身总长,但后来因为总长的太太家一直在做善事,积了好几辈子的福德,总长自己也正气,魂魄有辟邪屏障,他进不去,再加上总长不如警司办起事来方便,所以,最终选择附身高级警司。”
晁冲边讲边拿出手机,搜出江湾市的警方网站,让苏妙看警司高鹏的会议照片,“这个猪头一样的就是被附身的高级警司,本名叫高鹏。因为长相油腻,高南还跟我抱怨,说等警局换届后,就再换一个附身目标。”
苏妙气道:“乌七八糟!!还有没有公平,有没有正义可言了?!”
晁冲连忙说道:“我先声明,我自己是有原则底线的。他们是活附,我是死附。我们有本质上的区别,王妃在骂他们时,千万不要也把我骂进去!”
苏妙道:“什么是活附死附?”
晁冲道:“我们这些寄居鬼,有完整的魂魄,如果要附身人体,就要占走躯壳内所有的空间。活附就是人还活着,他们强行附身进入,将原主的魂魄挤走后,占有他的身份。死附就是我这样的,等到人魂魄离体变成鬼,但心跳和大脑没有出问题的情况下,进行附身,代替原主继续用他的身份活着。”
苏妙:“晁律师,我之前小看了你,没想到你这么的光辉伟岸!”
“客气客气。”晁冲臭屁道,“都是王教导的好。”
卓忘言抬起眼皮,懒懒瞥了他一眼。
苏妙看向卓忘言:“如果是这样的话,王中海岂不是很不安全?之前,咱们派去的那些鬼将说……有狐影在监视王中海,这样的话,不是很快就会被他们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吗?”
这么想来,幸亏卓忘言派了些鬼将去保护王中海。
不了解状况的晁冲:“啊?谁?什么情况?”
苏妙小声跟晁冲解释了。
晁冲脊背直冒冷气:“卧槽!!!这不是分分钟没命吗?!”
他想疯狂晃动卓忘言,但不敢,转而想抓住苏妙的肩膀疯狂摇动,也不敢。
于是晁冲抱紧自己,快速说道:“高南跟我说,这些年警方派出的卧底不少,江湾和海市的都有,但都在外圈转悠,他们也都不管。他说,第一代头目陈策民说过一句话,要想组织发展壮大,对于边缘的那些人,是要什么都吸收,放任自流。但如果要重用一个人,提拔他为干部,准他进入核心圈,就要严防死守,人和鬼都要动用,24小时监视他,完成干部调查表,从私生活到思想都要掌握清楚,这样以后不用他的时候,就能捏住他真正的软肋,完成最高程度的忠诚。”
“……”苏妙目瞪口呆道,“这现实比之前那个知音编辑鬼扯的还要魔幻!!”
晁冲道:“按你家那个墨镜大叔所说,王中海之前应该就属于不被监控的外围人物,但现在要负责江湾海市的毒品运输,那赤蓝帮和鬼盟一定会去监视他,并且完成那张干部考察表。也就是说……”
“一两天时间,可能就足够了。”苏妙沉声道,“也许,他们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忘言派过去了几个鬼将说,这几天有狐影在监视王中海……”
“狐影?!”晁冲惊讶看向卓忘言,“王,那不就是……”
卓忘言终于动了,他慢慢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纸,写道:“妙妙,我出去办个事。”
苏妙:“你是要去救王中海吗?!”
晁冲连忙翻译道:“他身边有鬼将跟着,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带他脱离危险。”
卓忘言看着妙妙。
晁冲继续翻译:“王妃,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苏妙:“我……我怎么去?!”
她倒是想去,可她现在去,就是添乱。
卓忘言快速写道:“魂魄离体。如果你想去,我带你去。你想亲自完成的事,我会帮助你做完,我知道你希望如此。”
苏妙:“?!!”
晁冲:“……啊?”
这恐怕只有大佬才有自信这么任性吧?!按理说,这么危险的事,男孩子一般不会邀请女孩子同行。
然而卓忘言……可能这就叫艺高人胆大。
苏妙一怔,使劲点头,怕他变卦,立刻道:“真的能这样吗?没有副作用的话,咱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一起找到王中海,让他安全脱险!”
晁冲:“……王难道是想带王妃的人魂一起去吗?”
卓忘言点了点头,眸光幽深。
晁冲表情魔幻:“王……”
花神抛弃神位,以人身进入轮回,而人身脆弱,承受不起回忆和神的力量,所以,每次花神诞生,人身会清除记忆和力量,使其忘记,以人的身份正常生活。
谛清这是想她了,他想再见一见人身中那个自己熟悉的魂魄,带着花神温柔生机的那个魂魄。
“魂魄离体十二小时内无碍。”晁冲喃喃道,“……倒是也可。”
苏妙一听,更是放下心来:“没副作用那就离!”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入夜,卓忘言伸出手,在她的眉心轻轻一点,顿时,苏妙头顶一凉,眼前一道光闪过,片刻后再张开眼,她的身体软绵绵躺在卓忘言的床上。
这只鬼也颇有心机,他换上了买的那套喜庆红床单被罩,苏妙的身体一软,卓忘言就抱着她,轻轻将她放在喜床上,情意绵绵望着似熟睡的她,帮她掖好被角。
飘起来的苏妙捂住眼,脸上一热。
妈哟……这个羞耻度。
晁冲问道:“王妃感觉如何?”
他问的是,魂魄离体如何。
苏妙回答:“……太、太害臊了!”
晁冲:“……”
对不起,是他问的方式不对。
“咳,王妃,第一次魂魄离体感觉如何?”
苏妙:“……”
还能怎么着?反正现在是很尴尬。
照顾完人身的妙妙,卓忘言潇洒碎了自己的人身,以鬼身拉起妙妙的手,指了指晁冲,让他翻译。
晁冲:“王说,你一直想驾凤,今天就带你驾凤去。”
苏妙双眼发光!
卓忘言!!你说!你还有什么缺点!!你简直完美好吗?!她骑凤凰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一辆小型货船凌晨两点静悄悄离港,王中海钻进船舱,整理出一个座位,让陈少勉坐。
陈少勉穿着成套的白西装,轻轻敲着手杖,慢悠悠打量着船舱。
和陈少勉一起上船的小弟走进驾驶舱,给了开船马仔一支烟,道:“进船舱,少爷让我来。”
马仔接过烟,进来跟陈少勉问了声好:“少爷,我来了。”
海市的港口附近,埋伏着两个市的公安干警。
“船还没来吗?”
港口很安静,码头工也不多,来的下线也没有警方预想得多,处处透露着不正常。
那辆不开灯的船,慢慢偏离了既定航线。
开船的人叼着烟,唱起了江湾的船歌。
王中海察觉到了不对,他低头点烟,在火光的明灭中,快速思索着。
陈少勉笑着回头,对他说:“阿海,我想和你谈谈卫仲康。”
王中海愣住,手抖了起来。
“仲康是我二叔带出来的。” 陈少勉道,“一直替二叔看着海市那边的生意。”
“我不晓得。”王中海道,“阿康没对我说过这些。”
陈少勉玩味地看了他一眼。
“我爷爷留下个帮规,人心复杂,神佛也不能保证每个在赤蓝的人都对赤蓝忠诚,所以,对于二等干部以下的,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投奔我们,我们就接纳他。”
王中海点头道:“这我晓得,赤蓝愿意让我加入,我很感激。”
陈少勉摆了摆手指:“但,如果要进入二等干部候选,我们就会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变作眼里容不得沙子,我们要他们绝对效忠……”
王中海直起了背。
船行的方向不对!
他谨慎地瞟了一眼舱外,陈少勉围着他,慢悠悠转了起来。
“一年前,爸爸想提拔仲康,没想到,刚完成考核,他就成了内鬼被你给毙了。”陈少勉道,“这事,很有意思啊。”
王中海:“我……我一直认为,一定是弄错了,阿康不像内鬼,可我不敢说。”
陈少勉笑道:“阿海,你在海市公安那里,真名叫什么?”
王中海抬起了头。
看不到的地方,鬼将血战,把狐影和跟随陈少勉的几个江湾大鬼干掉后,烧了符咒:“王中海暴露了,有危险!”
海上,忽然起了风,风改了方向,朝这里袭来,海面上有两道风痕,像两道利箭,直逼海上的小船,气温骤降。
此刻,等在海市港口附近的公安干警感觉到空气中的湿度,脸色沉了下来。
“……是起风了吗?”
“我们看了天气预报,最近没有大风大雨啊!”
天公不作美,如果这个时候变天的话,会增加行动执行的难度!
被临时调来支援缉毒队的林书黎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夜空。
“……煞气?”
远处隐隐传来雷声,他问同事;“刘儿,打雷了吗?”
“没有啊?不会吧……真的要变天了吗?”
林书黎眉一沉,小声说道:“那就是煞气引天雷了……”
有鬼在海面上搏斗。
远处沉沉的夜空中,隐约透着血红。
“……好重的煞气。”林书黎皱眉道,“会是他吗?”——
船舱中,陈少勉歪头笑道:“很惊讶吧,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可以一直愚弄我们?”
王中海:“少爷……少爷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有很多人……很多人看我被二叔器重,一直心存不满,说我是从外面来的……”
陈少勉好整以暇坐下,几名枪手打手站了过来,看向王中海,等待陈少勉发号施令。
陈少勉道:“来吧,尽情想办法,我想看看,你会做怎样的挣扎。都说生命遭受威胁时,是最能创造艺术的时候……”
他打了个响指:“来吧,阿海,演给我看,不及格,可是要被淘汰的哦。”
王中海屏住呼吸。
“少爷……你要信我!”
陈少勉:“太可惜了,我给零分。”
他摊开手,身旁的打手把枪交给他。
陈少勉举起枪,对准王中海的眉心,闭起一只眼,像玩乐一样,嘴巴发出一声:“啪!”
王中海换了眼神。
自己是完全暴露了吗?还是这个变态小少爷闲得无聊在诈他?
早就听说这位少爷相当能演。
难道他在单纯娱乐吗?
如果是真的暴露了,陈少勉应该拿出具体证据,甩在他眼前才对。
陈少勉扣动了扳机,之后,歪头笑道:“啊~忘记打开保险栓了。”
是在娱乐他吧?王中海强行镇定下来,神情木讷笨拙道:“少爷,真的不是我啊!!我不愿做冤死鬼……”
陈少勉拿开枪,兴趣盎然道:“提起鬼。”
他说:“不知从大陆来的阿海,信不信这世上有鬼神呢?”
王中海:“信!我信!”
陈少勉一笑,移了枪,说道:“信啊……我以为看不到鬼的人,是不信这世上有鬼的。”
他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回荡在黑茫茫的海上。
风猛然间大了起来,整个船震动了起来,有人惊讶地发现,他们的脚下,慢慢结出了薄薄的冰层。
船舱的灯灭了,一片漆黑。
陈少勉大睁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手中的枪——枪,被冰冻了。
王中海拖着受伤的腿,回过头。
夜空中,忽然劈下一排闪电,照亮船舱的一瞬间,他看到——
船舱里,多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初三!!依然是存稿箱!!
明天,妙妙就能“儿女双全”!后天,就能搂着老鬼睡大觉了(?)!
☆、天!地!召!龙!令!
船上的灯忽明忽灭, 船上多了个皮肤苍白的黑衣人,他深灰色的眼眸冷如冰,修长的手指扼住陈少勉的脖子。
卓忘言的眼眸中,一丝红光闪过, 手指慢慢收拢, 陈少勉憋红了脸, 胡乱踢着脚, 本能的挣扎。
陈少勉带上船的打手们惊呼:“鬼!是鬼!!”
突然出现在船舱的人肤色冷白, 浑身冒着阴森森的鬼气,绝对不是正常人。知道有鬼存在的人们惊慌失措起来。
他们举枪四射, 妙妙在凤凰上坐着, 被此场景吓到用力拍打着凤凰,叫道:“卓忘言!!”
卓忘言的人身再次碎裂,子弹穿过他的鬼身, 打在船壁上, 甚至擦伤了陈少勉,在船舱内人的眼中,突然出现的那个鬼,消失了。
再次出现时,卓忘言站在船舱中央, 双眸金黄, 煞气如风,他丢开陈少勉,一个眼神过去, 枪手们像牵线木偶,身体迅速抖动起来,手中的枪掉在地上,被卓忘言踏碎。
王中海嘴唇泛白,拖着被陈少勉打伤的腿爬到船角,撕下背心给伤腿包扎,满心惊骇。
而陈少勉面色灰白,躺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着。
卓忘言不愿在苏妙面前伤及人命,他点到为止,扬起手,煞风乍起,船舱中鱼线渔网缠住了赤蓝帮的人,将他们捆成一个个粽子。
卓忘言提起网兜,把他们扔到船舱外的甲板上,一切清理干净后,他抬头,召凤凰栖来,伸出手,握住妙妙的手,请她下来。
苏妙拉着卓忘言的手走上前去,对受伤歪在船舱一角的王中海说:“不要怕,卫仲康想让我对你说声对不起,以及不必担心他,他不怨恨你,他是个不错的人,理解你的工作和立场……他愿意永远跟你做兄弟。”
然而苏妙说完,看到王中海没有反应,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个无用功,傻得很。
王中海看不到鬼,更看不到人魂。
而能听到的鬼将们和卓忘言,要么也跟她一样无法传达,要么是个哑巴,说不出话。
苏妙:“……想个办法把我的话说给他听。”
卓忘言愣了愣,摇了摇头。
这个,他也做不到。
苏妙豁出去了:“亲我呢?!”
卓忘言在明知道没用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脸地凑过去,亲了妙妙的魂影一下,相当于亲了口空气,之后他抑制不住小开心,但还要佯装失落,摇了摇头,示意苏妙不行。
苏妙:“……”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高兴的小表情!
王中海说话了:“您是何方高人?”
他在江湾遇上的诡异事不少,但从来没放在心上过,主要还是打心底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一说,今天若非亲眼看见,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信。
卓忘言无法回答,但恰恰是因为无法回答,让他看起来更神秘,更深不可测。
腥味似乎重了。
凤凰警觉地飞了出去,苏妙抬头头发被它带起的煞风吹动着,她鼻尖耸了耸,说道:“你们闻到奇怪的味道了吗?”
像肉类放在阴凉的角落腐烂变质的味道,夹带着海水的咸腥味,闻起来一言难尽。
鬼将们飘出船舱,声音都变了调:“情况好像不对。”
卓忘言的表情没有半分波动,他安抚着妙妙,召回凤凰护卫,自己则走了出去,站在甲板上。
船在海上飘荡,霎时间,风云突变,狂风骤雨打向小货船。
苏妙惊奇地发现,打在窗户上的雨水,带着淡淡的红,再仔细看时,妙妙才发现,那些血色的落雨,似乎只有鬼能看到,灯光在灭的一瞬间,原本干净的窗户上才能看到密集的红色血雨。
苏妙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
卓忘言挥了挥手,鬼将们飘进船舱,将苏妙围住。
“怎么回事?”苏妙问。
“万鬼出动,煞气过重。”鬼将们说道,“江湾的鬼盟要起杀阵了,他们起码出动了万余大鬼来,应该是那个白西装小子身上有能感应生死危机的符,这些鬼盟来撑场子了。”
“……打群架?”苏妙一怔,担忧问道,“那我们能不能带着王中海先撤退?”
“恐怕难。”鬼将们道,“不过,我们可以让船驶向海市大港。”
苏妙连忙大喊:“卓忘言,你会开船吗?!”
她话音刚落,海面上起了一阵风,逆着袭来的那阵煞风劈杀过去,卓忘言抬起手,船舵旋转了起来。
卓忘言不知道方向,但他知道,只要让船向与江湾煞气袭来的相反方向开就对了。
“卓忘言!你一个人能应付得了吗?”
卓忘言点了点头,他轻轻一跃,跃上船头,立在上面,眯起眼看着滚滚袭来的煞气鬼气。对于他而言,来几个都好对付,只要来者是鬼。
已经很近了,他能看到那些大鬼们的脸。
陈少勉嘶声裂肺叫着,这无疑让江湾来的大鬼们煞气更冲,被捆住手脚的陈少勉冲卓忘言大声说道:“你是内陆警方请来的?!不管你是哪路的鬼妖神算,你且记住我这句话!我陈家,不是好惹的!!我们的护家鬼神你得罪不起!!”
卓忘言淡淡瞥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苏妙道:“这小宝贝儿是谁?不会就是现在的赤蓝帮当家吧?”
鬼将们满脸鄙夷道:“不是他还会是谁!”
苏妙吐槽道:“他好吵。”
天地可鉴,她真的只是吐槽,没想到自己话音刚落,那少爷立刻哑成卓忘言,似是被谁勒住了脖子,翻着白眼两脚蹬着,脸憋得通红,仿佛血要从脸上迸裂,又给妙妙吓得够呛。
卓忘言似乎嫌这样不优雅,会吓到妙妙,于是再次收回煞气,放过了陈少勉。
被这来去一折腾,陈少勉吓失禁了,死狗一样趴在甲板上,偷偷啜泣。
或许是失血过多,船舱里的王中海昏昏沉沉,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还有些冷。
他意识断断续续的,偶尔会觉得自己在做梦,而真实情况是,他被陈少勉打中,很快就会被投入公海喂鱼,至于突然而来的人和奇奇怪怪的事情,王中海认为,那都是自己的意识为了安慰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
煞气又重了几分,王中海昏睡了过去。
江湾的大鬼杀到了,他们亮出了刀剑,来势汹汹,海面上狂风大作,血雨纷飞。
煞气变杀阵,巨大的骷髅头将小船围在正中,若有阴阳眼从空中俯视,就能看到漆黑的海面上,起了一个煞红色的骷髅,像海盗旗一样,令人心惊胆战。
“是杀阵。”围在苏妙旁边守护的鬼将们也再次亮出了武器,显然,他们对于鬼王的能耐也不了解。
如今,他们被江湾的大鬼们起的杀阵围困住了,那么想破阵,就只有杀出去一条路。
苏妙紧张地握着拳,警觉到,自己竟然能感受到百里之外躺在床上的身体传来剧烈的心跳。
江湾的大鬼越来越近了。
卓忘言抬起了手,双眸金黄,煞气作金光,如同音波一般,化浪拍去。
只是一瞬间,刚刚还千军万马袭来的江湾大鬼消散的干干净净,碎裂的魂核化作血沫,被煞风吹起,炸裂入海。
霎时间,天清水静,风雨皆停。
刚刚还骇人的杀阵,瞬息之间就粉碎了。
苏妙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而船上的鬼将们却一个个骇然睁大了鬼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远处,能看到海市的港口了,船的方向是正确的。
卓忘言走进船舱,对苏妙笑了笑,之后蹲下来,手指轻轻点在王中海的眉心。
不一会儿,王中海醒了过来,卓忘言指了指窗外,王中海费力望去,看到熟悉的海市港口,精神一振,咬着舌尖,维持一点清明,爬向船舱内的掉落的那台手机。
苏妙想帮他捡,可是办不到,她心疼的看着这名卧底。
卓忘言走进来,弯腰拾起电话,递给王中海。
王中海怔愣了一瞬,说了声谢谢。
他打电话给队长,说了他的情况:“我小腿中枪了,情况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但船马上就要靠岸,请求支援,赤蓝帮的陈少勉也在船上,已经被限制行动……”
接到他的电话后,警方开始了行动。
计划有变,警方迅速控制了港口,并叫医疗队上前,接应王中海。
林书黎所在的组上前控制等在港口的赤蓝帮运货下线,船靠港时,林书黎看见卓忘言的鬼身一闪而过,不久之后,凤凰冲出船舱,带着卓忘言以及苏妙,飞向江湾。
林书黎:“……苏妙?”
如果刚刚没看错的话,苏妙的身体……
还不等他细究,甲板上一个人的嚎叫声传入耳膜。
“我要找律师!!我要起诉你们!!”
“叫什么名字!”内陆的警方可没有江湾的警方那么好说话,对陈少勉没有半点好脸色,四个人扣押着这位少爷,大声问他名字。
这位少爷最终还是报了自己的名字。
医疗队上前,把船舱中赤\裸着上身的汉子抬上了担架。
直到他对着大队长敬礼时,林书黎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男人就是潜伏在赤蓝帮的卧底警察。
忽然,鬼影闪过。
林书黎扭头去看,手中刚要甩出煞气匕首,就愣住了。
甲板上站着的几只拥有鬼身的大鬼,在敬礼。
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敬礼的姿势非常标准,环视着周围的警察同事,久久敬礼。
是……警察吗?!
是他的同胞。
怔愣许久,林书黎心中震撼不已,回过神来,自己早已悄悄撤了匕首。
不知为何,林书黎心中一动,也朝着船上的几个大鬼,敬了个礼。
很短暂,似乎没有被他们看见,又似乎,被他们捕捉到了。
林书黎转过身,帮着队长押送捉到的几个嫌疑人。
身后,有视线一直追随着,但林书黎没再回头——
卓忘言请苏妙坐上凤凰后,到江湾捉楚巫。
他无法向苏妙解释怎么回事,试了试心语,苏妙现在根本没有和他沟通的意向,以至于卓忘言的声音无法进入她的心中。
无可奈何下,卓忘言沉默搂着苏妙,驾凤向一家破旧的佛用品店俯冲而去。
佛用品店内,打盹的老太太忽然惊醒,逼近的煞气威压让她意识到来者是谁,慌张之下,他连徒弟都没有带,脱离人体,鬼身外逃而去。
凤凰嘶叫一声,目光如炬,逃跑的楚巫刚刚显露身形,就被它一口叼起,再次冲向天空。
店中的黄纸飘扬而起,卓忘言伸手一捞,写给苏妙:“此人是试图给你下迷情咒让你**于明辨者的楚巫,你想如何处置?”
凤凰盘旋立于电视塔之上,苏妙接过黄纸看了一眼,懵了。
“什么时候的事?”
卓忘言看向楚巫。
楚巫立刻叨扰:“都是我那人间收来的蠢徒,不知王妃真身,无意冒犯了王妃!!我已让蠢徒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还请王妃念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饶我一命,他日定做牛做马报答王妃不杀之恩!!”
苏妙:“哦,你不知情啊。”
虽然还是没明白到底是什么事,但既然楚巫说他不知情,无意中冒犯了她,那么应该是可以饶他一命……的吧?
“对了,你是巫的话,那就也会附身在人身上。你是死附还是活附?”
楚巫想说死附,但卓忘言在此,他不敢撒谎。就在他犹豫沉默之时,苏妙听到佛用品店内传来一声哭嚎:“妈!!你怎么了?!前两天还好好的……您不是请来了护体仙人吗?怎么突然没了气息啊……”
苏妙:“我懂了,你是活附吧。”
楚巫不敢不答,疯狂磕头讨饶。
苏妙道:“还有,我想知道,你那个迷情咒,是怎么个原理?”
卓忘言手指动了动,苏妙离了人身,忽然能感觉到身边这只鬼大佬的怒气了。
楚巫不敢隐瞒,抖着身子说了迷情咒的用法。
苏妙听罢,气疯了:“这和骗人强\奸有什么不同?!”
卓忘言感受到她的怒火,抬起手,转头等她的意思。
苏妙又问道:“你手上,几条人命?”
楚巫磕着头反复强调着没有没有,然而下一秒,他丢出一道黄符,使出障眼法,趁机化烟而逃。
卓忘言放下手,眯起眼睛,显然是对于楚巫在自己眼前逃跑这件事很不爽。
凤凰向着楚巫逃跑的方向追去。
楚巫的逃亡目的地是鬼盟的总部。
陈策民还在等那些感应到陈少勉有危险,前去支援的大鬼和可附身的巫鬼们的回复。
楚巫身形不稳,连滚带爬飞进陈策民生前的书房,跪地大哭:“大哥救我!!”
然而不等陈策民回答,鬼王携苏妙,踏冰而来。
“什么人?!”
楚巫慌张道:“大哥,起阵!起阵!!他是大陆的鬼王!”
陈策民惊了一瞬,恢复冷静呵斥道:“怎么,要来管制江湾,插手我鬼盟的事吗?连大陆政府都做不到的事,你以为区区一只土鬼,就能在我的地盘多管闲事?!”
“哇,好嚣张啊。”驾凤追来的苏妙道,“就是你,创办了赤蓝帮,烧杀抢掠赌博贩毒无恶不作却舒舒服服老死在家,死后做鬼还和赤蓝帮勾搭做坏事挣脏钱,践踏人民掠夺人民财产无视法律法规吗?”
这论调,一听就是内陆人,陈策民手一挥,百名大鬼围了上来:“放肆!!”
苏妙:“我放肆?敢情你犯法你收买警察,你制毒贩毒严重危害社会治安人民幸福,做尽一切下龌龊三滥之事,还不准我说了?”
陈策民压着火儿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守法公民,老子是在正当教育中长大的守法正义之人,大写的人!!”苏妙见识过卓忘言的本事后,现在已经无所畏惧了,这就是狗仗人势……不是,狐假虎威……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总之,这番中二的话,她说的相当过瘾。
苏妙:“你这种坏东西,就应该死的早一点惨一点!老东西,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我代表天地正义,制裁你这个大恶棍!!”
陈策民一个眼色,百鬼同时发起攻击,然而卓忘言只是轻轻一抬眼,这些大鬼瞬间碎了核。
苏妙一边惊叹卓忘言开挂般的无敌,一边更加有底气,道:“对了,还要告诉你一句话,你儿子……还是孙子来着,反正就是那个臭屁小恶棍,被逮捕了,等着法律制裁吧!”
陈策民心中一痛,来不及震惊也不考虑实力悬殊,他的煞气瞬间膨胀。
一只五人高的煞狼从他身后向凤凰扑了过来。
凤凰来不及反应,被撞翻了出去,两只煞魔撞在一起,苏妙没坐稳掉了下去,被卓忘言伸手接住,抱在怀中。
凤凰一时不被着了道,被煞狼撕咬住翅膀,想喷吐煞炎,又怕伤及到妙妙的魂魄,只好和煞狼“肉搏”,落了下风。
躲在卓忘言怀中的苏妙惊魂未定,差点就被打脸了。
卓忘言再抬起头时,眼睛赤红一片,眸光闪着血色,怒气冲天。
苏妙忽然一呆,感觉到风声雨声皆入心口,一阵骇意从脚底升至头皮,身后的卓忘言张开嘴,手缓缓抬起,指向天空。
妙妙听到自己发出声音,一字一字,气势如虹。
天!
地!
召!
龙!
令!
这五个字,每吐出一字,天边就传出一声雷响。
五字音落,狂风大作,天与地之间电闪雷鸣,苏妙猛然发现,天地陷入一片黑暗,而自己和卓忘言站在半空之中,脚下是一幽蓝色的巨型龙形大阵。
数万道闪电从天劈入大地,江湾市的煞鬼皆被圈进阵中,抱头鬼哭,陈策民双目淌下血泪,跪地痛呼。
而他的煞狼,身形不稳,凤凰得以脱身,煞气包裹着它,凤凰从金黄色变作了黑紫色。
它的身形渐渐张大,大到令人害怕,似要遮天罩地。
紫凤长长嘶叫一声,振翅飞入聚满雷电的黑云中。
闪电又一次照亮天地时,苏妙看到,云层中,隐约露出了龙形,大到让她震撼。
凤凰欢快的在云海中盘旋翱翔,海面上,鲸嚎鱼跃,岛上万鸟来朝。
天雷劈地之时,赤色的龙张着利爪,从云中显出硕大威严的龙头,它的双目闪着金光,仰起龙头,向着九天七海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
卓忘言抬起手,龙阵中浮出一个气势恢宏的血红色大字:诛!
龙吟长啸,苍天大地,万雷齐下,惊涛骇浪。
江湾的数万煞鬼,在这声龙吟中,魂核齐碎。
作者有话要说: 龙大宝贝是妙妙的,凤凰是谛清的。
所以龙大宝贝妙妙才能召唤,谛清作为爸爸,不敢向对待凤凰那样对待龙,龙也跟爸爸不撒娇。而凤凰就……emmmmm,还能怎么办,亲爹天天威胁我指挥我做事,但我没哥哥辣么牛批,只能讨妈妈欢心了,心累。
☆、我睡了鬼?
上古众神创世——这种话, 是人类才会说的。
其实一开始,众神们压根没想过要创世,更不觉得自己是神,他们只称自己为初代开拓者, 在这片大地上无聊了, 才各种想着花样玩。
就比如花神, 她闲来无事的娱乐项目, 就是在泥土里扔一把自己身上多余不要的神气。然, 蕴含着生机的神气落入泥土,碰到石子泥块, 化为生命的种子, 竟然开出魂花来。
这就有意思了。
一时间,众神纷纷来围观,并商量着, 能不能把这项“技术”运用起来, 创造更多的娱乐项目,探索更多的未知。
大家就这样琢磨着琢磨着,世界有了雏形。
花神本名姮,跟女娲的关系不错,人类都知晓一个神话传说, 叫女娲造人, 当然,也都是后来的人通过只言片语加上一些杜撰加工成的故事,实际上, 女娲造人这事,应该是这样的:
上古神们聚在一起没啥事做,花神种出魂花后,女娲来了精神,动手照着花神和旁边坐着的混沌之神,捏了俩泥人儿,让花神姮种个魂出来给她看看,瞧瞧这俩泥人儿能不能动起来。
花神欣然接受了挑战,撸胳膊搓神气:“这有何难?”
于是,花神的生机之力化为种子,也就是魂核,赋予了这两个泥人,两个泥人活了,生出了人身**,也拥有了最初的人魂。
所以准确来讲,女娲创世的故事,应该是——女娲捏人,花神赋予人类魂魄。
这种事蛮有意思的,找到终极乐趣的大神们也都动手开始捏了——除了混沌之神,因为这厮和花神能力相反,他一出手,就是毁灭,于是造人这件事,他只能旁观来着。
俗话说的好,这世界归根到底都由数学组成,人也不例外,女娲捏出了几个形状模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健康也有残缺,花神赋予他们魂核后,这些泥人自己排列组合繁衍生息去了。
慢慢的,就繁衍出了万千人类,各种各样的,千奇百怪的。
数量多了,管理起来也就费神了,若这般无休止的繁衍长生下去,肯定会乱套。因此,经过长久地思考,一直吃瓜的混沌之神出手了,他划出了天地生死秩序,给予了人类死亡,即给了这些人类身体的使用期限,期限到了,令他们毁身,人魂再次排队等待新的人身。
这之后,生死划分分明,天地有了秩序,混沌之神,也就成为了管理人身生死之神,又称,亡神。
然而,花神赋予人的魂核,里面蕴藏的生机并非是无穷无尽的,反复几次生死后,魂核就枯竭了,花神还要负责善后——就是把这些魂核收回来,再次种出生机,让他们重新进入生死循环。
可是,人类的社会发展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得多,天有日月,世有阴阳,人自然也有了善恶。对于那些拥有了生机后,去残害另一个人的坏孩子们,花神非常苦恼,不愿再修复他们的魂核。
她求助于混沌之神,混沌之神的毁灭之力终于派上了用场,他非常开心的出手,将花神认为种残了的魂核毁灭,不准许它们再入生死秩序,从天地永远消失。
后来,人类逐渐壮大,人气侵占神气,就像生灵们争夺栖息地一般,上古众神们渐渐陨落。
混沌之神,也就是民间俗称的这位执掌轮回的亡神在陨落前,他的神之力一部分升空,形成序,另一部分下沉,形成终,化为三界秩序,继续维持着人类的死生循环。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自动化代替了人工。
而孕育生机的花神选择剥离神格,进入人类的生死轮回。进入轮回前,她的部分神气陨落,砸在了一条红泥蛟身上,使其幸运化赤龙。另一部分神气,则给了不愿入轮回,即将消失的亡神,亡神有了她的生机之气,在天地之间化煞,拥有了身体。
这之后,就是亡神寻花神的漫漫长路。
他先是在人间世找到了花神的凡胎弄玉,用自己的煞气和花神之前给他的一缕生机捏出了个黑乎乎的凤凰,让化龙的红泥蛟和这个凤凰前来接花神回神殿,赶在神殿毁灭前,在天地见证下,定了上古神们最后一个誓约。
从此以后,亡神成为了一只鬼,要想活着,就必须依托花神赋予他的生机。而花神,也答应在漫长的轮回中,给鬼身死神一线生机,和她一起生活在他们共同创造的秩序世界中。
这之后,花神还给了可怜的亡神一个新的名字,谛清。抛却混沌,听得清人心,看得清人心,这样也好帮她识别众鬼之心,助她维善清恶。
当然,这些故事,作为普通人的苏妙依然是——不记得了。
人身人魂都很脆弱,承担不了那么多关于神的记忆,所以从龙出来的那一刻起,苏妙压根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喜悦,她人魂被震伤了,并且不争气地被龙的英姿吓昏了过去。
隐于天地多年的龙终于等到了妈妈的召唤,它精神抖擞,以最饱满的状态帅气地出现,一声咆哮,给妈妈打扫完这些坏掉的魂核,然而一低头,傻了。
妈,你咋了?
谛清抬起头,责怪地看了它一眼,当然,这一眼很轻柔,远远不像以前嫌弃凤凰那样明显。
毕竟,以谛清的角度来说,赤龙是妙妙的亲儿子,威武英俊。而凤凰,则是自己无聊时用煞气和一丁点的花神生机捏出来的失败品,亡神的煞气能好看到哪去?平时看见的金光闪闪,都是花神之前遗留下来的神力伪装的,其实,凤凰本体的品相和颜色非常难看,相当辣眼,这也不怪谛清为何区别对待了。
凤凰:“……”还能咋办,只好靠卖萌取胜了,心里苦。
自然,在父亲面前,赤龙也要维持良好的乖孩子形象,得知是自己把妈妈给吓昏了之后,赤龙大宝贝儿也很委屈,要是手够长,它那爪子早就伸到嘴里紧张啃指甲了。
然而他那缺心眼黑不溜秋的兄弟,或者说妹妹也行——反正凤凰是个雌雄同体的家伙。这缺心眼家伙还开心地围着它打转,亲亲抱抱飞高高,极度热情。
妈还晕着,你却在开心?!
赤龙爪子一扑腾,凤凰的煞气被打散,一团小鸡仔啪叽摔在赤龙身上,趴在了它脑袋的龙角上,听话了。
谛清小心收好苏妙的人魂,向天招了招手,赤龙收起天地神气,化出一米长一指头宽的真身——一条赤红色的小蛇,尾巴尖卷着凤凰团,游弋到谛清的肩膀上,昂起蛟头,用小圆包,也就是它的蛟尖碰了碰谛清,打了招呼。
打扫完了,该回家了。对了,爸,我妈咋这么晚才叫我出来?
谛清目光柔似海,不用猜都知道他会回答什么——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她是慢性子。
眨眼功夫荡清江湾煞鬼的卓忘言,思考起了回家的问题。
既然孩子们都齐全了,那他今天要带着妙妙骑谁回去呢?
凤凰和蛟都期待地注视着他。
卓忘言取出一枚混沌冥币,正面指了指蛟,反面指了指凤凰团,接着,一抬指头,混沌冥币落在地上,转了几圈,倒下——反面。
蛟:“……”
卓忘言:“……”
凤凰团开心大叫,化身为凤,驮着爹娘兄长踏上回家的路。
他们身后,是瞬息之间就被肃清的江湾市——
高南在江湾市的小港口等着接应陈少勉,处理卧底的尸体,但从煞气引天雷,苍龙出海时,高南就吓得趴在地上不停地抖。
“高警司,你要不要紧?!”周围的警察小弟们诧异极了,上前搀扶他,只听他们的警司哆哆嗦嗦小声念着:“不要打雷,不要不要……放过我,求放过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警察小弟们面面相觑,短暂商量后,把他送到了医院。
卓忘言只能灭鬼,因而藏在人身中的寄居鬼逃过一劫,来自上古大神及天地威压消失后,高南醒来,拔掉氧气罩,抖着浑身的肥肉朝家跑。
一路上,一只煞鬼都没有看到,高南心越来越凉。
有人疯狂给他打电话,高南气喘吁吁,接听了。是赤蓝帮的高级助理,那个能见鬼的阴阳眼。
“高sir!不妙啊!怎么一只阿飘都看不到了!”
阴阳眼助理原本是人鬼传话布置任务用的,然而一瞬间鬼全都在他面前碎裂消散,令他万分惊恐。
“高sir,少爷到了吗?少爷有消息了吗?”
这时,高鹏的对讲机传来指示:“紧急通知!有新情况,赤蓝的少当家被逮了,消息确切,全体警司到警署开会,请交待全体警员,佩戴好枪,组队巡逻,预防不良青年暴动!”
“高sir,有媒体收到消息,内陆警方拘捕了赤蓝的陈少勉,总长叫你准备一下,回来开答记者会。”——
苏妙的魂魄回到了身体,她睁开眼,慢慢眨动几下后,又睡了过去。
晁冲早就感受到了江湾的强大震动,他深感事情不妙,简单跟卓忘言了解情况后,晁冲点了几个鬼将奔赴江湾。
卓忘言凝望着熟睡的苏妙,突然一个趔趄,倒在了床边。
正要出门的晁冲见状,连忙回来救火。
再牛的大佬,动用天地规则引龙灭魂,也得趴个两三天缓缓。
那么,问题出现了。
他是给卓忘言也放在床上呢,还是把卓忘言放沙发上呢?
晁冲问俩不省心的吉祥物。
“你说,这种时候,你们会怎么选?”
因为这床不够宽,凤凰团和蛟都说要爸爸睡沙发去,而他俩,选择一左一右陪妈。
晁冲:“你们这是在玩火知道不?”
蛟昂起头,高贵冷艳嗷嗷怼他:“那你选啊。”
晁冲满脑门汗,他纵横千年,遇到的难题数不胜数,却在这么简单的选择题上难以抉择。
床上躺的是王妃不假,但现在王妃还没答应让王近身,他要是把卓忘言放在床上陪王妃,王妃醒来一定害臊生气,王妃一生气,王就生气,王生气了,就会把锅推到他身上,少不了要挨骂。
但,如果把卓忘言放沙发上,王醒来后,一看,哦,我离王妃那么远,不开心,生气。王一生气,他又要倒霉。
晁冲文雅地骂道:“……日!”
最终,他眼一闭,心一横,把蛟和凤凰团扫下床,将卓忘言挪了上去,并贴心的盖上被子。
没想到,刚把卓忘言放上去,就见苏妙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手摸了摸,摸到卓忘言,嘿嘿笑了一声,吧唧了吧唧嘴,心满意足搂着他再次睡了过去。
晁冲:“你们都看见了吧?!”
你们可要为我作证啊!这可是她自己搂的,醒了翻脸可没我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起,正常情况下,每日双更,第一更上午九点,第二更晚八点。
所以,知道谛清为啥有命币了吧!!因为他之前是掌管轮回秩序的,天地三界卖他面子,会让生死系统给一次额外机会。不过魂的生机,则只能由妙妙来给。也就是说,夫妻俩一个是生,一个是死。
来,卓卓你好niubi这俩字大声喊出来!(被妙妙瞪了回去)
以及,有的姑娘,喜欢这文你就正大光明的来晋江追文,别在乌七八糟的网站看盗文,看完了跑来问我为啥盗文那边剧情乱七八糟的,这你自己心里要有个数,我一天两更特累,咱别贪这点小便宜哈,鬼王在凝视呢!
☆、惩恶扬善天经地义!
苏妙醒来时, 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擦了口水, 转头一看, 红彤彤的喜床上, 还躺着一只不要脸的老鬼。
苏妙一巴掌拍上去, 喊了声色鬼,然而色鬼不为所动, 紧闭双眼。
苏妙愣了愣, 决定还是先解决头等心慌之事——找手机。终于, 她在床头柜发现了自己的手机, 妙妙压在卓忘言身上,伸着手够到手机后, 给领导打了个电话请假。
这一切做完,她才又转头找卓忘言算账。
“装睡?都占便宜占到床上了还睡!”苏妙按压住心中的小窃喜,决定修理一下他不守规矩的毛病。
她是对卓忘言, 或者说这只鬼王有好感,而且还是目标能发展到床上的好感,但在她决定好之前,不能让这只鬼把她吃死!得寸进尺什么的, 必须矫正!
别看苏妙看起来蠢萌, 情感方面, 她还是想牢牢掌握控制权的,俗称——驯夫。
要是什么都随着男的来,她岂不是要陷于被动?!
苏妙是个, 决定权和话语权一定要放在自己手中的姑娘,她把这种骨子里很硬核的性格成因归结于爸妈是公检法的,然而妙妙不知道的是,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曾经是神——决定世界往何处发展的初代决策神。
因而,即便现在以人身经历数次轮回,藏在灵魂深处的东西也不会改变。
苏妙推了推卓忘言,可惜这只鬼没有反应。
一回生,二回熟,妙妙轻车熟路去探卓忘言的鼻息——尚在。
“活着。”苏妙自言自语道,“那就是睡着了。”
可能太累了,苏妙回忆起昨晚晕倒前的事,终于迟钝的想起了那条龙!
“龙……吗?!”苏妙喃喃道。
这时,她无意间搭在卓忘言身上的手,突然凉凉的,痒痒的。
苏妙低头。
蛟张开血盆小口,扎着脑袋往前爬动:“妈,吧唧~”
可惜苏妙不通蛟语,吓得嗷嗷尖叫,差点再次翻白眼昏过去。
“蛇!!!!”
蛟:“……”
我妈这一世,胆子小也就算了,眼神还不好。
凤凰团一瞅机会来了,立刻撅着屁股上前给苏妙卖萌镇场子,被红蛟识破,一尾巴抽飞。
苏妙:“……靠,不会是昨晚的那条龙吧?!”
蛟弯成一个S,不住地点头称是。
苏妙有点懵。
“呃……有鬼也就算了,连龙和凤都有。”苏妙吐槽道,“这不太扯淡了点?”
她拿起电话,求助百事通晁律师。
“晁律师。”电话接通后,苏妙问,“那个……卓老师叫不醒,有事没?”
晁律师道:“没事!!完全没事,让他睡,那是累脱魂了,另外,这几天他人身醒后可能会感冒发烧有点小病什么的,就靠王妃照顾了。”
“……哦,那,要吃药吗?”
“不用!”晁律师道,“让他硬抗着,有你在,他死不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
苏妙忍住吐槽,又问:“那个……我想问一下,床上除了凤凰仔,还有一只……红了吧唧的小蛇……”
“那是你儿子!”晁律师道,“不是蛇,是蛟!你很早很早之前拿泥巴甩出来的玩意,这家伙是你嫡亲嫡亲的亲儿子,后来依托你的神力化了龙。知道龙凤呈祥怎么来的吗?最初来源就是你眼前的那俩,被古人看见了,于是有了龙凤呈祥和王权象征,厉害吧!”
苏妙毫不留情吐槽:“越来越扯,果然是鬼,鬼扯!”
“那行那行,龙凤呈祥来源你不信,但你要信它是蛟,蛟龙的蛟,你看到他脑袋顶的那个小圆包了吧?那是蛟的角,你摸摸它,那玩意特敏感,撸一撸,它超听你话的。妙妙,看看你多厉害,别人撸猫,你在家左手撸凤凰,右手撸蛟龙,爽不爽,我都羡慕,隔壁小孩儿都馋哭了!”
晁律师那张嘴,就会开火车!苏妙只当没听见,问他:“……那就,我不用管卓忘言是吧?”
“不用管,让他睡!他醒了要闹人,你哄就是!”晁律师道,“我现在忙着善后,等会儿开电视看江湾卫视警署答记者会直播,我让你看个大新闻。”
“……啥?”
那头撂了电话。
苏妙打开电视,调到江湾卫视。
蛟游过来,追逐着苏妙的手讨摸。
苏妙:“……”
她小心翼翼戳了戳蛟,蛟非但没咬,还凑上前来用脑袋上的小鼓包蹭她。
苏妙:“那我……摸摸你?”
蛟差点蹦起来,嗷嗷嗷叫了几声,像条小奶狗刚学会叫发出的那种声音。
苏妙:“噫,好萌!”
她的手指抚摸着蛟的小鼓包,顺着他的身体撸到了尾巴尖,触感很奇特,凉凉的,像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小葱。
蛟爽的像一颗海草,随着苏妙的手指头尖荡漾,张着两瓣嘴,嗷嗷嗷,还眯起了眼睛。
凤凰团不乐意了,扑棱着翅膀攀上床,抢苏妙的手。
蛟嗷的一声吼走了凤凰,凤凰团伸着脖子跟他杠。一个龇牙,一个炸毛,眼看就要因为争宠打起来了,苏妙这才得意洋洋,慈母一般出场,哄道:“来来来,都有都有,一手一个,一手一个哈!”
左手撸蛟,右手搓凤,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这时江湾卫视新闻主持人播报的一则新闻引起了苏妙的注意。
“江湾涉黑集团,封龙兄弟娱乐公司总裁陈少勉昨晚在向海市运毒过程中,被海市警方抓获,共缴获枪械六把,毒品1230千克,接下来,我台将直播警署答记者会……”
苏妙把声音调大了些,听到声音,聚在隔壁的鬼房客们纷纷钻进来围观。
墨镜鬼悄声问:“他怎么样了?”
苏妙道:“晚了一步,受伤了……但晁律师说他没事。”
直播开始了,答记者会现场,警署的巨型logo下,坐着一个身形肥硕的警官。
“诶!这个不是……”
苏妙想起晁律师说的,寄居鬼高南,她看到,这位警官身前放着的名片写着高级警司高鹏的字样。
“具体情况,请咨询我们的负责警官高鹏。”介绍人把记者的注意力引到了高鹏身上。
苏妙第六感觉得不对。
一名记者起身问道:“大陆警方控告陈少勉涉黑涉毒,请问我们江湾警署之前是否知情……”
高鹏脸色苍白,他满头虚汗,手抖着,把话筒拉近,垂着眼说道:“在此之前,我要向大家坦白一些事情……”
相机的闪光灯闪烁着,各路媒体工作人员以及所有的镜头都看着他。
高鹏说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替赤蓝帮做事……”
此言一出,会场顿时乱了起来,警署高官惊愣之后,连忙去关设备,却被下方记者阻拦:“让他说!!让他说!”
在场媒体工作人员几乎都嗅出了大新闻的味道!
苏妙下巴都要惊掉了。
直播中,高鹏坦白了自己多年来利用职务之便帮赤蓝帮运输走私毒品,参与贩毒,处理尸体,买\凶\杀人,拿到贿赂对赤蓝帮的违法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还检举了几个被赤蓝帮收买的警察。
一名记者大声问道:“这番话有没有被胁迫?!”
“没有……这些事是早晚要被揭发的,我今日良心发现,也是为了我的儿子和夫人考虑,陈少勉落网后,赤蓝帮的人迟早会把我杀掉灭口……我请求警方保护我的妻儿……”
苏妙:“……寄居鬼也会对原主的妻子儿子有感情吗?”
众鬼道:“开玩笑,这一定是他身后有人逼着他这么说。”
苏妙:“谁?!”
她话音刚落,交代完证据的高鹏突然捂住心脏,痛苦挣扎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在台上,撞翻了桌椅。
现场一片混乱,电视台插播了广告。
苏妙转了台,几个新闻频道已经在转播这条惊天动地的大新闻了。
“江湾警署高级警司高鹏,在刚刚召开的答记者会上……”
“据前方记者报道!高鹏已被送往医院……”
“让我们连线公安大学专家……彭教授好,您也看到直播……”
“据悉,江湾高级警司高鹏的家属已被警方转移……”
苏妙关上电视,呆呆地哇了一声。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苏妙问道,“那他……是死了吗?里面的寄居鬼呢?”
这番话应该是寄居鬼说的。
墨镜大叔道:“寄居鬼,怕是被等在身后的鬼将处决了吧。”
苏妙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晁律师——也就是寄居鬼李羡,处决完高南后,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点了支眼,叼着烟,潇洒穿上外套,戴上□□镜,走出旅馆。
江湾的步行街上,巨大的屏幕正在重播高鹏那震惊中外的“自我举报”,来往市民驻足观看,仰着头,举着手机摄屏,不停地发出:“我就知道!”
“好黑!”
“警署这么多年养了多少赤蓝帮的狗!”
“世道啊,世道……”
“鬼咩!不是吧,好劲爆!”
“妻小惨咯,这几天不要出门啦……”
晁律师昂首挺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经过人群,说道:“你们就驻扎在江湾,老鬼没了还有新鬼,务必要把制度确立起来,查清还有多少寄居鬼,一个个都登记好报给我,治不了人,还治不了鬼吗?呵!”
王交待的事,他圆满完成!——
“你辛苦了。”缉毒队长走进病房。
“事情怎么样了?我们的证据足够将他绳之以法吗?”王中海抬起身子急切道,“他们的家族背景深不可测,如果这次不行,我们只能慢慢……”
“江湾那边……”缉毒队长笑,“有转机了,我们已经联系了江湾警署,他们同意了联合搜查,搜查队已经出发去江湾了,这事,一定会有个好结果!你休息吧。”
“我……”王中海道,“我也没做重要的工作,这些都是应该的……”
“没关系,养伤要紧。”队长说道,“你英勇搏斗,以一挡十的光荣事迹,已经传开了哈哈哈哈,等伤好了,可是要仔细跟我们讲讲啊!”
王中海愣住:“可那是……”
他说了三个字后,又摇了摇头。
那种事,说出来,应该无人会信吧?——
安居花园一楼,苏妙背着手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如果王中海已经归队的话……我再找他,就不可能了。他的真实姓名身份一定不会告诉别人,警方也肯定也严格保密……怎么办呢?”
墨镜鬼说:“其实,他能安全,我就……我就放心了。”
苏妙:“不不不,他安全是我们共同的心愿,但你的心愿,我一定要给你传达到,我答应过你的。坏蛋恶棍找回良知后,想拥抱善良是好事,能不能把以前的罪恶一笔勾销另说,但你想要表达善意,我是绝对支持,并一定要帮你传达的。惩恶扬善,一个也不能缺!”
灰衣老鬼夸道:“我就说,这姑娘根正苗红是个好人才……”
苏妙继续转着圈,良久,她眼前一亮。
“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鬼王:趁我睡觉,两个孩子霸占了妙妙,可怜,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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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无名
江湾市高级警司高鹏在答记者会上公开举报自己以及警察队伍中的败类, 并且在完成举报, 交待证据所在后, 当场猝死, 经医院确认, 高鹏死于急性心肌梗塞。
这件事给社会造成了极大的轰动, 第二天,高鹏的会场扑地的照片出现在世界各地的新闻头版, 一时间, 网上议论纷纷, 有针对检举事件发表个人想法的, 有给扫黑除恶叫好的,还有媒体人把这件事称为影响社会改变未来的标志性新闻事件。
当然, 亿万言论中,不乏玄学家的声音。
“看高鹏的面相,这种事情在意料之中……”
“据警方给出的资料来看, 高鹏的八字……”
这其中,一些比看相八字更玄的玄学——鬼怪一说,发出来很快就淹没在评论的大海中,寻不见了。
“这男的不是受人胁迫了, 他是受鬼胁迫, 不得不说……”
“是下马威, 江湾那边被咱内地的鬼给整治了……”
“何止他,江湾现在天朗气清,一夜无鬼, 引发的动荡比新闻界不知大多少,只不过你们都不知道而已……”——
卓忘言睡了一夜后,总算是醒了。但情况和晁律师说的一样,鬼王醒来后,极度虚弱,人身高烧不断,半垂着睫毛,懒懒躺在床上,用可怜又无助的眼神追随着妙妙。
苏妙:“……呃,你喝水吗?”
卓忘言可怜兮兮点了点头。
苏妙心中一软,同手同脚过去,给他递水端杯,卓忘言也挺会享受,直接坐起身,咬着杯沿儿一点点喝,跟猫似的。
苏妙:“瞧这可怜的……”
她轻轻把手贴到卓忘言额头上去,叹了口气:“哎呀……还烧着,你能吃药吗?”
卓忘言脑袋轻轻倚在她身上,眨了眨眼,有气无力拿起笔,在纸上写:“不吃药,苦。”
苏妙声音温柔,表情也温柔,牢记晁律师的话,哄他:“乖,吃点退烧药,你现在用着身体,我想就是正常人……”
卓忘言摇了摇头,又往她身上蹭了蹭,睁开眼看着她,眼眸的颜色变浅了。
苏妙心一动,捧着他脸板正仔细看了,好奇道:“老卓,你不会真是个变色龙托生的吧?你这眼睛能变多少个色?”
卓忘言显然对老卓这个称呼相当不满,但又没力气抗议,他倚在苏妙身上,一副东风无力百花残的样子……哦不对,一副弱柳扶风样……算了,反正就是这么个柔弱意思!
苏妙脑海里吟诗数篇后,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说道:“以为你怼天怼地挺厉害,没想到回了家,是个小病猫……”
卓忘言这只病猫已经不做任何挣扎了,只要苏妙抚摸他,他就能闭上眼睛装聋。
苏妙的触摸有神奇的舒服感,似乎比药管用多了,渐渐地,卓忘言呼吸声平静了——大佬睡熟了。
苏妙内心惊奇不已,手上动作慢了半拍,卓忘言睁开眼,眼神幽怨。
受不了这种注视的苏妙:“得得得,你赢了,我好好摸还不行吗?!”
比那条蛇那只鸡都难伺候,说好的驯夫呢?敢情是她被驯了呗!
晁律师赶回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哪去了?”苏妙拉他进来,压低声音问道,“高鹏直播突然嘎嘣的事……跟你们有关吧?”
晁律师道:“王妃这是要论功行赏吗?”
苏妙:“……放屁,我能赏你什么?我把卓忘言赏你,你去伺候他吧。”
晁律师:“这我不敢,这得王妃您来!!”
“狗屁!”
晁律师:“姑娘家的,用词文明些,内敛为佳!”
苏妙检讨了一下自己,问道:“他要这么病多久?”
“久病床前无贤妻啊……”晁律师道,“您这就烦他了?”
“这也太粘人了吧?!”苏妙控诉,“我手都要撸酸了,好不容易才把他撸睡着,我体重都撸掉两斤!”
晁律师道:“那您还能减肥,两全其美不是!”
“他为什么生病了?”
“累病的。”晁律师道,“悄悄跟你透露一个秘密,老大只会放大招,放大招特累,用多了就虚了,人身承载不了他这么耗电的工作量,烧CPU……”
苏妙一愣拍腿大笑:“嘎嘎嘎嘎……肾虚了呗!”
晁律师警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能这么置我于危险之中!我可没这么说过!我没有!我不是!”
苏妙:“不逗你了,来,托你办个事。”
苏妙递来一张写满字的纸。
晁律师伸手接过:“什么?王的圣旨?”
“我的懿旨。”苏妙答。
晁律师挤眉弄眼:“哟,享受起封建权力了呀?这么快就接受了封建剥削者的角色定位了?”
“只是给你开个玩笑。”苏妙也飞眼,“我是新社会优良公民苏妙是也,拿着看,朋友之间帮个忙而已。”
晁律师展信,眉头一动,惊道:“这是……”
“我跟墨镜叔写一晚上写出来的,我觉得这种传达形式蛮好的,现在高鹏那个败类的事沸沸扬扬,谴责警察队伍中的败类时,也该来点正能量给大家一些希望。”
晁律师道:“您不愧是负责宣传口的政府工作人员,你是想让我帮你发出去?”
“我寻思着,你活跃了千年,人脉铁定广,这种事情也会办,所以交给你是最稳妥的。”
“这可不是我恭维您。”晁律师收起这封信,开心道,“您就是冰雪聪明,才智双绝,看人贼准,我啊,算是王用人用最久的文职官员了,不是我吹,把事交给我,那叫一个靠谱!”
苏妙:“希望别打脸。”
“我不会打脸,我只会给您长脸!”晁律师贼兮兮笑道。
凤凰团子在旁边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叽叽喳喳道:“能力没有,马屁一流。”
小红蛟也高冷一呲牙,表示赞同凤凰。
苏妙听不懂,晁律师可是懂的。
晁律师:“……”
嘿,这俩吉祥物,千年了也没学会好好说话,烦人!——
公安干警们最近可是忙坏了,不管是一线的还是机关的,这几天全都连轴转,加班挨加班。
一线的,忙趁热打铁,端掉江湾最大黑帮,剩下的,给奋战在一线的同事们打辅助。而坐机关的,也忙着把守宣传口,在舆论的狂潮中,试图挽回大多数警方形象,争取不让高鹏的事件继续发酵,影响到警察们的正常工作生活。
林书黎跑了趟机关递送文件,他最近在协助缉毒队追捕和赤蓝有关联的小毒贩,忙的头发没空洗,胡子也没空刮。
到了总局,林书黎偶然听到聊天。
“看见没,封红条的档案。”
“是什么性质的案子?”
“走近科学看过吗?就是那种类型的,无法用科学解释,却要强行用科学来解释的案子。”
“可……这不是那谁的吗?”
“没错,是他的,当时船上带开船的十一个人,还都带着枪,正常情况下,一个人谁制服得了?说是有人帮。”
“谁帮的?”
“科学无法解释的。”那个同事拍着封红条的档案,神神秘秘道,“江湾那边最信这个,指不定是哪个高人请来帮他的,运气真好……”
林书黎脸色一沉,若有所思。
这时,办公室突然齐声传来惊呼声,一个警服小哥大声吆喝:“快开电视看海市一台!微博热搜也有!快看!!”
“什么什么?”大家都八卦起来。
林书黎也摸出手机,点开微博。
热搜第三话题为:#致敬无名英雄#
林书黎凭直觉点了进去,果然猜对了。
“致敬奋战在一线的缉毒警,致敬那些我们无法称呼真名的英雄!”
——阿海,你好。
你蹲在街巷,抽着烟,手里是已经冷掉的饭。
你戴着人们看不到的面具,一天又一天,走在刀山火海之上。
你伪装着自己,忘掉自己的名字,脱去那身警服,却把它穿在心上。
你是天底下最虚伪的人,他们骂你叛徒,骂你内鬼,骂你二五仔,随时会把枪指在你的头上。
你选择光,却要为了千万人,无怨无悔坠入黑暗。
你熄灭手中的火把,只为在深渊中给战友和千万百姓编织一条生路。
你心怀正义与信仰,自愿落入罪恶泥潭,在千难万险中,为战友指引冲锋的方向。
你会为了使命抉择。
你会为了正义背叛。
你会为了人民的安居乐业选择重走刀锋。
你的身边都是敌人,你的对面或许还有伪装成战友的豺狼,但为了背后的战友同胞,你必须选择潜伏。
现在,罪恶的大厦已经倾塌,你完成了使命,光荣回归,终于可以做回真实的自己。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我不会问你的姓名,我只希望你今后的日子里,像普通人,像我们大家一样,平安,幸福。
不必为您的选择感到痛苦,这样的你,我理解,并致以最高的敬意。
如果有机会,我会选择和你一起奋战,做你的战友,你的朋友,你可以交付后背的兄弟。
英雄无名,致敬卧底警察。
你的兄弟,阿康——
穿着警服拄着拐杖的警察,双手接过勋章,眼含着热泪,慢慢敬了个礼。
他负伤了,并且接受了上级部门的安排,调离一线,做了教导员。
那封致敬无名英雄的信传开后,他也看到了,看到署名后,他愣了很久很久。
“是他,是他,一定是他帮了我……他一直在帮我,兄弟……是兄弟……”
歧路兄弟,本可交心,奈何造化弄人。
“下辈子……”他说,“下辈子一定做兄弟。”
在蓝天白云下,堂堂正正做兄弟——
墨镜鬼偷偷溜回家,对着苏妙笑了笑,摘下了墨镜。
“终于敢摘下它了。”墨镜鬼说,“之前,都不敢直视人,今天,我的感觉特好。”
“看见他没?”
“没有。”墨镜鬼说,“但我知道,他看见了那封信,这就可以了,小姑娘。”
苏妙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墨镜鬼道:“送送我吧,我可是要入轮回了。”
他下半身燃起红焰。
苏妙:“……仲康,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守法善良的好人啊!”
墨镜鬼歪嘴一笑,渐渐消失。
苏妙捏着那颗魂核,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听话。”
灰衣老鬼道:“放心吧,他是以前走了岔路,人不坏。”
长发艺术小哥,哲学道:“有的坏人,是性本恶。有的坏人,是生活所迫,有的坏人,是人生路走错。大叔这个,算是最后一个吧。”
苏妙双手合十,祈祷:“唉,希望大家都能好好走路……千万,别走错了。”
“叮咚——”
她刚装的门铃响了。
苏妙:“噫,卓老师吗?”
她打开门,笑容瞬间变尴尬——门口站着个林书黎。
林书黎:“哟,惊喜吗?”
作者有话要说: 苏妙:惊喜?意外才对!
小剧场
三十年后,公安局迎来新的一批入职的缉毒警。
即将退休的教导员拄着拐杖,一瘸一拐上前给他们讲身为缉毒警应该注意的事情。
到一位高个寸头年轻人这里,教导员越看他,越觉得亲切眼熟,免不了就多问了一句:“你是为什么当缉毒警?”
“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当一名缉毒警!”小伙子声音洪亮,“做善事!当好人!扶正义!惩邪恶!”
顿了顿,小伙子又腼腆笑道:“还有,跟兄弟们交心,彼此交付后背,并肩作战!”
没有泪点的一番话,却让教导员禁不住老泪纵横。
因果,是个环。
☆、餐桌上的争宠
林书黎突然到访, 让苏妙颇感意外, 如临大敌。
如临大敌的不只是他, 卓忘言早已记清这个姓林的情敌是什么味道, 这味道一出现在门口, 卓忘言就睁开双眼, 拖着病躯,拼死打开门, 幽幽盯着他。
不充电了!先把人赶跑再说!
林书黎忽略背后柔柔弱弱的注视, 笑道:“没什么事, 就是来看看你安全不安全, 还活着没。”
苏妙翻脸:“大过年的,怎么说话呢!”
林书黎好笑:“八月十五都没到, 你家就过年了?”
“我只会在过年碰到像你这么不会说话的人!”苏妙展示了她逻辑鬼才的一面。
林书黎:“不识好人心啊,妙小姐。我是前几天在码头看到你的人影儿,怕你被妖魔鬼怪吃了, 只剩鬼影,所以过来关心一下……”
苏妙啪啪拍着胸脯:“做梦呢?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林书黎:“没事就好。毕竟也是相过亲的,怕几天不见你就变鬼……”
他目光越过苏妙, 正巧和卷着凤凰团的红蛟对了个眼。
“哟, 这就是之前咆哮震万鬼的那条龙吧, 挺秀气。”林书黎道,“不知跟唐人记载的谛清坐骑大龙是不是一条……”
苏妙回头猛使眼色,蛟龙呆了一呆, 嗖的一下藏匿了起来,落下一只无辜的小鸡仔。
小鸡仔:“……”
苏妙掰着眼说:“林警官该去看看眼科了,我家这只是鸡,学校门口五毛钱一只的那种。哈哈。那个……多谢关心,林警官再见,以后我有事了一定去麻烦你!”
林书黎沉默。
哦,有事了才来找我,这小姑娘明着无耻,竟然棘手得很,啥方法在她面前都不顶用了。
“队里的卧底……”林书黎开口问,“是你们救的吧?”
苏妙怔愣片刻后,迅速否认道:“不是,没有,不存在。”
林书黎笑道:“江湾的鬼,也是你们解决的吧?我们明辨者当中,也有被他们收买的,那晚之后,法务部有几个乱了阵脚的明辨者,部长已经锁定了他们,不久之后就能清理好队伍……这事,多谢了。”
“……不客气,相互帮助应该的。”
“还有一个问题,苏妙……你是能把魂核种出生机的花神吗?”林书黎又问。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林书黎转过头,看到卓忘言盯着他,眸色幽深。
林书黎举起双手摆了摆,笑道:“放轻松哥们儿,没恶意,我这就走!”
卓忘言目送他出去,哪知林书黎走到楼梯口,又折返回来:“最近让你家里的那些老弱病残别到鬼市去,中秋之前,可能会严打……再见。”
苏妙一愣,连忙真诚补了一句:“多谢!真心的啊!”
林书黎笑了一下,歪头对脸色阴沉的卓忘言说:“这位也进去躺着吧,前几天不是挺威风吗?怎么,虚了?”
卓忘言微微眯了眯眼,林书黎条件反射去捂眉心:“行行行,我走我走。”
全是不识好人心还开不起玩笑的汪汪!——
林书黎来这一趟,让卓忘言躺不住了,他跟在苏妙后头打转,苏妙上哪他上哪,苏妙干啥他干啥。
苏妙插腰转头:“你是小鸡仔吗?”
被夺去追随位置的蛟龙和凤凰也一起不待见他。
卓忘言拉着苏妙,把她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垂下眼,一脸委屈。
苏妙懂他意思了——你看我发着烧,生病了,多可怜,需要你关心照顾。
苏妙:“……那你躺客厅去,我要做饭。”
卓忘言摇摇头,偏要进厨房拎刀给妙妙做饭。
苏妙:“还拉不住你了……行了,这时候不用你表现,躺着去吧。叔,进厨房,咱做饭了!”
胖胖的厨师鬼一听,抱着肚子就飘来了:“来咯,闺女,开火倒油!”
长发小哥扒着门框,血红色的口水滴答,看着相当恐怖,然而他脸上幽怨的表情可以做表情包了:“凭什么鬼不能吃饭!”
做了鬼滞留人间后,就像受到了惩罚的和尚,要苦修,色香味无法再体味到,因而有许多鬼,一旦放下执念,就“立地成佛”,直接飘往终界了。
苏妙为了让卓忘言舒服些,扶着他躺好后,换了个美食纪录片,音乐一响,鱼片一下锅,屋里一群鬼纷纷挤在电视机前,馋的口吐鲜血。
古代的那些老鬼们捶胸顿足:“听说现在的花样可多了……”
“花样再多有屁用!老夫再也吃不到了!”
“我嘴里淡出个鸟来!”
“现在给我馒头吃我能直接升天!”
长发小哥哭诉:“不说正常的饭了,只要能吃,老干妈我都可以对瓶吹……”
厨房里传来切菜声,卓忘言拖着病体再次起身,倚在厨房门口看苏妙做饭。
苏妙:“没事没事,这么多年我就没切到过手指头!”
什么叫言灵?
言灵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话音刚落,苏妙嗷了一声,卓忘言风似的刮到她身边,捧着她的手指头呼气。
苏妙切到了食指的指甲,指甲缺了一块,血珠咕嘟嘟冒了出来,好死不死,苏妙那刀刚切过青辣椒,这下可好,火辣辣的疼。
苏妙两眼泪,厨师鬼在身后结结巴巴道:“火、火快关关了!”
卓忘言伸手关了火,拉着苏妙坐在客厅,一个召令,把晁律师给叫了过来。
召令上只写着:饭,速至。晁冲以为是苏妙看他差事办得好,在卓忘言面前美言了几句,王赏脸叫他来吃饭,于是揣着筷子就来了,来了直接被卓忘言指挥进了厨房。
稀里糊涂就穿上围裙拿起炒勺的晁律师:“?”
厨师鬼低声道:“那就拜托大兄弟了,好,起锅,跟着我走……倒油!”
晁律师:“小意思,我会!”
苏妙一受伤,蛇啊鸡呀都跑来围观了,可惜爸爸在,不敢造次,只好软软叫几声,以示关心。
卓忘言轻握着苏妙的手指,递到了蛟龙嘴边。
蛟龙张开了嘴,苏妙吓得收手,身子往后一撤,撞进卓忘言怀里,卓忘言闷闷笑着,轻轻拍着她,示意她别怕。
蛟龙张开嘴,嗷呜一声,使劲哈气。
苏妙:“……”手指尖凉凉的,那股辣劲下去了不少。
“还有这等妙用!”苏妙忍不住用指头勾了勾蛟,蛟得意的闭眼享受,引来了凤凰团和卓忘言的不满。
卓忘言揉巴揉巴,把蛟揣进了衣服口袋,接着用自己的嘴给苏妙吹风。
凤凰团拍着翅膀叽叽大笑,畅快得很,飞过来钻进苏妙另一只手里拱头蹭毛。
蛟龙从卓忘言口袋里爬出来,眼睛眯成了半圆。
苏妙嘴上说:“友好相处嘛!”
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妈耶!!争宠!!来来来!燥起来!做皇帝的感觉太爽了!龙妃,来啊!和卓皇后争!妈妈看好你!
她是拥有神之手的女人!看见没,她也不是无一长处的人,除了人,她撸飞禽走兽老鬼,撸谁谁上瘾,争抢着要做她的手下之臣!
菜出锅了,一会儿工夫,晁冲就整好了六道菜,普通蔬菜都能做出节庆硬菜的感觉。
“我的妈呀!”苏妙都惊站起来了,“小晁你可以啊!哪学来的技术?哇,这个品相……天啊!”
要是鬼王没在场,晁冲一定美滋滋接受夸赞并会得瑟几句了,但卓忘言在,那就:“一般一般,王妃谬赞。”
他没学法之前,可是在客栈食堂餐厅会所混过的鬼,这点家常菜,小意思。
胖厨师抱着肚子说道:“快尝尝味道。”
苏妙手残志坚,一口尝完,毫无留念地离开卓忘言的怀抱,大马金刀坐在桌旁狂吃,边吃边竖大拇指。
鬼房客们又流下了血红色的口水。
苏妙一抹嘴,不忿道:“怎么了怎么了?!以前我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样!”
卷发姐姐不满道:“以前也没见你吃这么香……”
敢情还怪我吃相香?!
苏妙气道:“吃饭香都不许了吗?!小晁,来!吃!老卓,来,吃!”
这称呼一出,晁律师如芒在背,脸都吓绿了。
卓忘言显然遭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晁律师,两千多年的寄居鬼——小晁。
卓忘言,就算我一万多年吧——老卓。
千错万错,苏妙没错,于是,卓忘言认为这一定是晁冲的错。
可怜晁冲,一口饭没吃,到旁边罚站。
苏妙吃了个半饱后,喂凤凰仔和小蛟吃饭,一转眼,看见卓忘言愣愣盯着她看,饭都忘记吃,举着筷子端着碗,一脸不乐意。
苏妙没get到这位王的意思,说道:“怎么?不能喂它们吃这些吗?”
晁冲扶额,在旁边使劲递眼色,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示意苏妙喂卓忘言。
苏妙:“??晁律师你不要站着了,多可怜,你这样我吃饭不消化的,来来,一起吃!”
说罢,还拨出一少半菜给晁冲。
晁冲汗如瀑布,手抖的差点抓不住筷子。
卓忘言更幽怨了。
凤凰跟蛟龙都有!连寄居鬼都能让她亲自夹菜,怎么就我不能拥有!
苏妙吃饱后,拍着肚子问道:“对了,下一个是谁?”
胖厨师乐呵呵飘过来,说:“我,我是二号。”
苏妙:“呃……那您的心愿,能在这儿说吗?”
胖厨师道:“当然可以,我是个厨子,叫陶百味,在一家小川菜馆做厨师。我这人吧,好琢磨,自认为对做饭有几分心得,看见人吃饭夸好吃我就乐呵,那个,那家老板娘就想让我报名参加厨艺大赛,上电视的那种,我报名费都交了,不幸英年早逝,中道崩殂……”
苏妙:“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当厨师的,嗝,只是,您别乱用成语……”
“川菜馆着火了,我去挪煤气罐,抱出来了俩,抱最后一个,没来得及,嘿,再睁眼,就做鬼咯!”
苏妙:“……咳,节哀。那您的心愿是……感谢老板娘?开饭店,还是追查事故原因?”
“我想收个徒弟。”胖厨师说,“把多年心得都教给他,让我徒弟替我去参赛!”
晁冲得意一笑,放下筷子:“听懂了,你意思不就是说,想让我替你去参加厨艺大比拼呗!不是我跟你吹,我干过百业,其中当厨子的时间最长,算下来有八百多年,你选我是选对……”
“我想让他去替我报名参加比赛。”胖厨师的手指,指向了卓忘言。
苏妙再次确认自己没看错,比了比方向,不假,指的是卓忘言。
晁冲吓噎住了:“咳咳咳……你在开玩笑吗?!”
是什么给了你他会做饭的错觉,王那炫酷的刀工吗?那是杀鬼练出来的,可不是杀猪剁馅儿练出来的!
厨师说:“既然要教徒弟,那肯定是要选一个刀工不错,但对做饭还处在入门阶段的小白。这样才能确保,他以后做出来的饭,是能代表我的……晁律师的我看了,您本身都已经有自己的风格了,那你要替我参加比赛,不就是作弊吗?”
苏妙反应极快:“名次呢?先说你的心愿里有没有预期名次?”
“没,只要能代表我参赛就好了。”胖厨师道,“我想听听评委们对我的评价,这样就好。”
苏妙看向卓忘言。
卓忘言愣了一下,默默放下筷子,把伸头看热闹的蛟和凤凰都按进了口袋,端坐在桌前,慢慢点了点头。
晁冲惊到眼珠都要掉地了:“王?”
卓忘言心语道:“她照顾不好自己,我学好了,就能照顾她。我看电视上说,要想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抓住她的胃……”
猝不及防,又是一大口狗粮。
晁冲酸唧唧的歪嘴吐槽道:“这都是跟什么烂片学的??”
卓忘言补充:“以后去见她这一世的父母,也可表演做饭,做个三好女婿,让他们同意这门亲事……”
晁冲石化了。
您想的……可真长远。
啥都听不见的苏妙一拍手,道:“既然这样,那就……陶厨师,您的心愿,我们会努力替你完成!”
陶百味:“成嘞!交给你们,靠谱!”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当然不虐啦,我打的风格标签是轻松向~你看,老树开花,夕阳红追妻,多甜!
老卓,加油啊!
小剧场:
后来,苏妙带男友回家见家长,回家之前,先发了卓忘言的照片名字,让二老有个心理准备。
“研究唐史,坐冷板凳的人,在家攒书呢现在。”
苏父:“看着眼熟……”
苏母:“我也眼熟,还莫名有点饿……”
二老对眼,一拍大腿:“这不是前几天电视上厨王争霸赛的那个厨师吗?!”
☆、不速之客
贾老太消停了几天, 怕林书黎气没消, 也不敢问最近跟相亲对象发展的怎么样。
正焦灼呢, 那边的介绍人就联系上了她。
“哎唷, 大姐呀, 我是那个苏妙的大姨!”苏妙的大姨热情询问, “我想问问,你们家小林对我家妙妙感觉如何?俩孩子发展了吗?这不我那儿子, 非要给我买什么机票, 我最近忙着去国外旅游, 也没顾得上问。”
苏妙的大姨可谓是一等一的聊天鬼才, 在询问正事的同时,不忘炫耀一把自己的退休生活。
贾老太一听, 这可是心火直往上冒,清了清嗓子,按住语音键, 回道:“那谁知道!孩子的事我这些天也顾不上管,我们小区广场舞要去全国演出,搞不好还上央视呢,老朋友们忙排练, 谁还顾得上孩子, 你今天这么一说, 我必须得问问了。”
林老头在一旁喝茶看报,听见贾老太这么说,翻着眼睛瞄了一眼, 咂咂嘴,小声说道:“你那老胳膊老腿,上哪跳广场舞去?还上央视,要真上央视,恐怕这边演着,那边儿得让人给你预备着救护车。”
贾老太拿着手机过来怒打老头儿:“说什么说什么呢啊!一天天的饭也不做碗也不刷,花儿都养不活,要你干啥!”
两个退休的老年人正联络感情时,林书黎回来了。
“哟,打情骂俏呢?”
贾老太起身给他热饭:“没正经的,闭上嘴!”
林书黎嘿嘿笑,搓了搓手,说道:“妈,东方龙的月饼,你今年记得早点定哈!我每年都等着吃他家的,晚了就卖没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贾老太用毛巾抽他,“妈问你,给你介绍那个小姑娘,你谈着没?”
林书黎:“没,没戏。”
“怎么了?人没看上你?”
林书黎掏耳朵:“这话我仿佛听过啊?好熟悉……妈,你不会又要搞什么封建迷信吧?”
你看看,什么是惊弓之鸟,这就是!
贾老太怒打儿子:“去你的!妈是那么糊涂的人吗?”
林书黎:“还真是。”
贾老太一脚踢过去:“小兔崽子……”
老林那个老兔子重重咳了一声。
“那你怎么回事?好不容易给你介绍一个,要不行你早说,妈给你介绍别的。”
林书黎:“你这么一说,我可就犯难了。我不是很想找别的,但是吧,这个,也没戏。”
“怎么个没戏法?”
“人家可能看上别人了。”林书黎说,“有男朋友了应该。”
此话一出,贾老太登时倒吸一口冷气,慌忙道:“那你别跟她联系了,听见没?妈这就给你介绍别的啊!!”
林书黎敏锐的第六感捕捉到了关键点:“诶?妈?解释解释?态度转变这么快?人家小姑娘给我介绍时还没男朋友,这也是突然看对眼了,你可不许说人家小姑娘不是啊!姻缘姻缘,是要讲缘分的……”
贾老太都快气抽过去了,听听这个关心维护的语气,她恨铁不成钢道:“你啊!!愁死我吧!”——
过不久,接到妙妙已经有男友消息的苏妙大姨轰炸起了苏妙的手机。
然而苏妙正在客厅盘凤凰和龙,桌子上是卓忘言练手的第一批成品,绿茵白兔饺,马蹄糕,萝卜糕,一圈鬼围着,愤恨点评着。
“品相不咋地。”
“看着好油腻!”
“哼,我一看着色儿,不用闻味儿都知道,做失败了!”
苏妙撸着蛟龙,啧啧摇头:“听听这些酸葡萄发言……”
卓忘言又端上来一盘油炸小黄鱼,刚出锅的,还滋滋作响,飘香满屋。
胖乎乎的陶厨师跟在后面夸道:“很不错,很不错,足够用心,严谨,跟教德国人似的,完全按我说的来,只是还差点火候,总觉得少点东西。不过不着急,离报名还有一个多月,还跟得上!”
苏妙拿起筷子,虔诚地尝了一口。
卓忘言站得很直,期待地看着她。
苏妙:“嗯,能吃!”
卓忘言有些失落。
苏妙举着筷子,边吃边发表看法:“大叔,你刚那点评,说到点子上了,卓老师做的菜啊,品相都凑合,工工整整也算能入眼,但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尝起来,总觉得少点东西。”
陶厨师说:“品菜品人,考虑到他也不是正常人,咱也不能要求高了……”
苏妙一拍桌,大喝道:“就是这句!”
众鬼吓了一跳。
卷发姐姐:“你又发什么神经?一惊一乍的!”
苏妙:“怪不得都说跟食物打交道的是天生的哲学家!百味叔,你刚刚说那一句太对了!品菜如品人,但这位不是人,所以,他做的菜里,少了那么点人味儿!人间烟火味儿!人情味儿!总之就是人味儿!”
苏妙说完一抬头,愣了。
卓忘言拿着小本本,正在认真记她说的话。
苏妙凑上前,卓忘言把本子拿给她看。
上面写着:缺人味儿。
苏妙:“……你不用这么严谨,理解比认真更重要,懂吗,孩子?”
卓忘言想笑,而且他也笑出来了。
这句孩子,戳到了他的笑点,看着这样的苏妙,卓忘言别过头去,偷偷笑了起来。
苏妙:“你什么意思??笑我?”
卓忘言把本子放进围裙的口袋里,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苏妙的头,眉眼一弯,唇角一勾,笑了笑,转身又进了厨房。
苏妙摇着头感慨:“这是什么神仙哥哥……还吃什么饭,品他,足矣!”
众鬼在身后七嘴八舌道:“屁!!现在就是有十个美女躺在我面前,我也选择那瓶老干妈辣酱!”
“如果神要让鬼在性和肉之间选择!我一定选吃肉!!”
“吃肉?老子现在吃蔬菜沙拉都行!”
灰衣老鬼:“窝窝头都可以……我生前就没吃饱过,这么一想,死了真亏……你说我怎么不坚`挺到现在再死呢?”
卷发姐姐:“你们说的……我也怀念起我家楼下以前的老馄饨摊了,老板是个老头儿,我去吃他总会给我那碗多放一把虾皮……”
长发小哥血泪喷涌:“求求各位,嘴下留情,别再说了……我要离家出走!最近这日子没法过了,在他参赛之前我都不打算回来了!”
妙妙忽然抬起手:“别说了,说的我觉得你们超级惨……”
众鬼点头的点头,称是的称是。
苏妙:“可这么看的话……百味叔,可能最惨吧。”
明明知道这些菜会是什么味道的,但再也无法亲自品尝,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回忆,把百种滋味记在心里,然后一遍又一遍教给卓忘言,在这个过程中煎熬。
众鬼点头。
晁律师送食材来了。
“照单子买的!”晁律师背着一只活鸡,挂着两把大葱,挎着装满蔬菜的大旅行包,空出来的一只手拎了三条新鲜的淡水鱼,还在扑腾。
“来来来,王,给您练手!”
妙妙接了盆水,把三条小手臂长的活鱼放进盆里,蛟龙摆着尾巴过来,眼巴巴盯着看,苏妙看见他那馋巴巴的眼神了,但没放心上,她转身去厨房帮忙放东西,等再出来时,盆里只剩下一条鱼了。
孤零零的,且被吓的一动不动。
苏妙:“……我的鱼呢?!”
客厅传来一声响亮的嗝,凤凰团快速跑来,在苏妙脚边蹦着告状,叽叽喳喳,语气颇是不满。
苏妙袖子一撸,气势汹汹杀过去要教训偷鱼贼,结果被屋里比她腰还粗,角顶天花板的大红蛟吓到差点灵魂出窍,大声尖叫:“啊啊啊——”
卓忘言一听这个叫声,出来一看,立刻飞刀砍来,蛟“抱头鼠窜”,菜刀擦着它的角,堪堪扎进客厅挂着的山水画上,悬在半空。
蛟嗷嗷嘤嘤努力把自己团成团,还想过来给苏妙卖萌。
苏妙捂着眼:“快回你家去!!快走!”
晁冲一个箭步上前,拖着大蛟往对门搬,刚要开门,忽然听到门外一声:“妙妙,大姨来看你啦!”
晁冲:“卧槽!”
苏妙嗷嗷叫着,打开卧室门:“快让它进去!!进去!!把门给我锁死!!我大姨来了!”
晁冲:“卧槽卧槽!!”
卓忘言举着勺子瞪大了眼,满屋鬼客们也跟着惊慌失措四处乱躲:“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苏妙一把捏起凤凰团塞进卓忘言的围裙口袋,拉开门:“大姨……好。”
苏妙的大姨第一眼先看见抹着汗从主卧出来的晁冲,呦了一声,说道:“你就是妙妙新交的男朋友?在哪工作?哪的人?爸妈都是做什么的?”
晁冲膝盖呱唧一下磕在地上——这不关卓忘言的事,他还没来得及威胁呢,这是被苏妙大姨的这声男朋友吓的。
晁冲:“阿姨好,我不是苏妙男友,我是她朋友,这个才是她男友……”
晁冲隆重介绍卓忘言:“这是我们卓教授,燕城大毕业的高材生,以前是学校最年轻的教授,现在出来单干了,我是卓教授的律师兼好友,帮教授处理名下资产,这是我的名片,请您收下。”
苏妙偷偷给晁冲比了个赞。
高手!
苏妙的大姨往屋里走了一步,探脑袋一看,整个人被卓忘言的颜值和年轻程度惊到一懵,嘴里发出低低的惊呼声。
好半晌回过神,大姨哈哈笑着,拉着苏妙的手:“还不赶紧跟大姨说说,怎么认识的?”
这边,又来拉卓忘言的手:“来来,都坐,给大姨说说。跟妙妙谈多久了啊?我都不知道……”
卓忘言垂下眼,用锅勺把大姨的手给挡了过去。
苏妙心里正在疯狂做选择题:说他哑巴,还说他不哑?
说他哑巴,但万一以后他又开口说话了怎么办?
说他不哑,现在该怎么办?!
卓忘言微微笑着,在大姨错眼的那一瞬,迅速给晁冲下指令。
晁冲热情迎上去,替苏妙搀扶着大姨,揽着她不让她往后看:“阿姨,您这边坐,来来来……”
苏妙还在做选择,忽然,她嘴唇一软,抬眼一看,是卓忘言吻了她,还轻轻笑了下。
众鬼呱唧呱唧看热闹:“眼皮子底下亲,刺激刺激!”
卓忘言亲完,摸了摸她的头,走过去请大姨坐,说道:“我是卓忘言,你坐,我先去给妙妙做饭。”
说完,他礼貌一笑,转身进厨房。
苏妙回魂,连忙也堆起笑,倒了杯水走过去:“大姨你看你来你也不——卧槽!”
苏妙看见了客厅沙发山水画上的那把刀,就悬在大姨的头顶上。
大姨:“啊?”
苏妙:“啊……没事,大姨你喝你喝。”
苏妙冲晁律师挤眉弄眼使眼色。
晁律师愣了半天,按照她的提示回头一看,卓忘言刚刚飞过来揍蛟龙的那把菜刀还插-在画中,微微颤抖着。
晁冲:“卧——”
主卧,大蛟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嗝——
苏妙大姨一口茶没喝到嘴里,抬头狐疑道:“什么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苏妙:处处有地雷是什么感觉!!!惊心动魄好吗?!
大姨,你要知道我这屋里吧,一个鬼王,一个千年寄居鬼,一条龙,一只凤,墙上还插着一把菜刀,这客厅还挤着二十多只鬼魂……
那个,你就知道有多混乱了。
☆、驯夫第一课
蛟, 好死不死, 又:嗝——
大姨:“哪的声音?”
苏妙急到变声:“姨!那啥!我电话短信提示声!”
晁冲救场:“哈哈哈, 妙妙还真是年轻, 我现在都看不懂你们年轻人了……”
大姨脸上笑着, 心里想的是:“他怎么还抢我台词?”
冷场了, 气氛十分尴尬。
苏妙情急之下,用卓忘言做的糕点充当武器, 抵挡一阵。
“大姨吃!”苏妙说, “卓老师做的, 哈哈哈……闲着没事, 自己琢磨着搞的小零食……”
晁冲趁此良机,悄悄站起来拔刀。
然而, 卓忘言那一下,估计是冲着削龙角去的,竟然深没其中, 拔着费劲。
苏妙余光瞄着,这边掩护着,急出一脑门汗,身后一群鬼帮忙望风, 指挥晁冲。
“没事, 你胆大拔, 再使点劲!她没往这边看!”
“低头了低头了,快点拔!”
“诶诶!别动,她抬头了!”
大姨捏起萝卜糕, 尝了一口,问苏妙:“怎么认识的?也不跟大姨说一声。”
苏妙声音都打颤:“没呢大姨,只是有这个意思……还没正式开始……”
大姨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忍不住又吃了块糕点,说道:“之前给你介绍那个,你回绝了啊?见了吗?人怎么样?”
“挺好的挺好的。”苏妙注意力都在晁冲拔刀上,也没仔细听大姨问的谁,说道,“都挺好的……”
晁冲看见,卓忘言从厨房里探头出来,幽怨看了眼苏妙。
大姨笑她:“跟你说话呢,怎么慌里慌张的?多大的姑娘了,说起这种事还害羞?你看什么呢?”
大姨就要转头。
鬼们惊声尖叫起来,晁冲手缩了回来,没想到那刀被他拔松了,一放手,刀往大姨脑袋上掉。
苏妙惊跳起来:“嗷!!”
我大姨!我妈就这一个亲姐姐!
晁冲一个箭步上去,徒手接刀刃,飞速藏身后,疼得龇牙咧嘴。
大姨转过头,看见晁冲背着手拘禁站着,脸上挂着不自然的微笑。
她问道:“你怎么不坐着一起吃?”
晁冲忍着泪,笑道:“阿姨您一来,我特拘束……不然我跟卓教授先告辞,你们家人聊。”
大姨:“瞧这孩子,我儿子也跟你差不多大,这有什么好拘束的……下个周末还来啊,妙妙这孩子在海市认识不了几个人,天天也不出去,好不容易认识你们,别因为阿姨耽误了……”
苏妙重重咳了一声,给晁冲使眼色,让他赶紧把刀处理一下。
晁冲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大姨:“对了,你跟那个卓教授,你们都在哪住?”
晁冲:“我住处多了,卓教授最近……住对门。”
大姨一惊,转头看苏妙。
晁冲趁此机会,迅速抱着菜刀跑向厨房。
大姨压低声音,惊诧问道:“怎么住对门?”
这么年轻还雇佣律师管理资产的教授,不应该住高档小区吗?这小区房租房价非常一般。
大姨用侦探般的眼神盯着苏妙:“妙妙,现在的男人,你要看清楚了,别被骗了,骗子也多着呢……”
苏妙:“他……那个啥,搞研究,想要个离街道远的安静的,但又离超市学校近,方便的住处……”
她也是努力在编理由了!总不能说,其实这男的就是冲我来的吧?那还不得把大姨给担心死。
大姨声音压得更低:“发展到哪一步了?”
苏妙:“……放心吧姨,还在考察中,手都没牵呢。”
“那你就让他进屋?”
“一起做饭吃饭而已……”苏妙说。
“两个大老爷们一个小姑娘,多危险!”大姨担忧道,“万一起了歹心怎么办?”
按理说,大姨担心的很对,如果真的是两个男人的话,打死苏妙,她都不会这么邀请俩人来家做饭。
但,这俩不是正常男人,而且起歹心的也不一定是男的。
不过,大姨又说:“看着不像坏心眼的,但你也要多留心,自己多长个心眼,先观望着,得有个考察期。”
卓忘言端着新菜来了,苏妙扶额。
乖,你不停做菜,还老老实实端上来,我大姨这一时半会可就挪不动屁股了啊!
大姨:“哎哟,这孩子,跟你姨夫一样,真会做饭!坐吧,别忙了,来给大姨说说话……”
怕什么来什么。
苏妙脸一白,刚想豁出去说他其实不会讲话,就被卓忘言啄了下嘴。
大姨惊了。
卓忘言笑道:“最近嗓子不舒服,医生交代不能多说……”
还有个话字,可能是这口气用完了,没了音。
卓忘言轻轻咳了咳,坐了下来,笑着给石化的苏妙夹了块儿鱼排。
大姨手中的筷子掉了。
这顿饭是苏妙有生以来,吃的最痛苦的一次,仿佛在吃断头饭,吃完就要被枭首示众一样。
终于,送走大姨之后,苏妙有气无力关上门,挽袖子算账。
卓忘言看见她这个动作,非常娴熟地放下筷子,正跪在茶几旁的地毯上,摆出一副积极认错的态度。
苏妙叉腰:“还差人,都给我自觉点出来!”
凤凰一抖,委委屈屈从卓忘言口袋里爬出来,挨着卓忘言坐下。
老大都跪了,晁冲也不得不跪,还不敢跪得靠前,就在凤凰团身后跪下,并说好话:“虽说事发突然,但确实是我们处理不当,给你丢脸,是我们的错。”
苏妙:“还差一个!”
吐了鱼,恢复手指细的小红蛟蔫巴巴滑过来,盘尾低头,“跪”在了卓忘言另一边。
苏妙搬来凳子,坐在他们面前,一群鬼飘在身后看热闹的同时,还给妙妙镇了场子。
“这账,咱们来一条条算。”苏妙敲着锅铲,扫视一众谢罪者后,锅铲指向了蛟。
蛟顿时一软,嗷嗷叫了起来,不用想都知道,它在哭诉自己的委屈。
“吃两条鱼就变那么大,你是充气的吗?!”
蛟蔫巴巴嗷了一声。
“饿了跟我说啊,又不是不让你吃,家里还有人给你抢食吗?啊?是我家穷的揭不开锅了还是几辈子没见过肉了?说起来我都想笑,你见人家神话传说中哪条龙是吃鱼的?!还是偷吃养殖鱼的?瞧你那出息,小池塘长大的泥鳅啊?没见过好的?”
蛟吧唧了吧唧嘴,心想,那上古的泥塘,确实也不气派。
“蛟用喂吗?”苏妙问百事通晁律师。
晁律师狗腿道:“能喂,但不用喂,它们都不是凡胎,新陈代谢非常非常慢,这只小狡猾两千年前吞了三十吨的鱼虾,现在根本就不饿,吃了也不消化,归根结底就是馋。”
蛟回头威胁晁律师,眼神跟卓忘言威胁他时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该罚!”苏妙道,“卓忘言,把这馋虫带回你家关禁闭!”
蛟嘤嘤啜泣。
苏妙的铲子指向凤凰,凤凰的呆毛吓得高高竖起,颤抖。
苏妙:“哦,你没事,你上一边玩去吧。”
爸爸跟哥哥看着,凤凰不敢表现自己内心的狂喜,然而开心是藏不住的,它退出请罪场时,雄赳赳气昂昂的。
苏妙一手捞过它,搓着它的小脑袋,锅铲直直指向卓忘言:“扔菜刀,你能耐大了啊!”
卓忘言咬开笔帽要给她写道歉书,结果被苏妙制止了:“不许动!”
卓忘言立刻跪端正,垂下眼,睫毛软绵绵耷拉着,嘴里还叼着笔帽,愣了好久,慢慢吐出来,收好。
“教育孩子是这么教育的?动不动就使用武力,知不知道爱的教育?那刀是没劈到我,要是劈到我,你让我爸妈上哪哭去?还有,知不知道这副山水画是谁画的吗?苏西行!知道苏西行谁吗?”
卓忘言不懂,但他没敢表现出来。
晁律师小声提示:“她爸爸。”
卓忘言立刻忏悔。
原来是泰山老岳父画的!那毁画是我不对,你要早说,我就会避开这副画扔!
“还有,当着我大姨的面亲上来,你真是能耐大了啊!开始那一下,你要打招呼,好,我理解。但当着我大姨又亲了三次,亲完也没说什么有用的话,你是不是故意的?”
卓忘言闭上眼,嘴角撇了下去。
“你看见我大姨今天的脸色了吗?肯定要给我爸妈告状。”苏妙道,“还会说我胆大随便又放肆!”
卓忘言明白了,今天的批-斗对象,主要是他,蛟龙凤凰晁冲,那都是附带。
苏妙:“晁冲,我问你,他这哑巴是什么毛病?亲一下能管多久?”
“吸一口气,就只能用一口气。”晁冲道,“您是生机之源,他的言语力量被你拿走,沉在你的下腹三寸,也就是丹田之中,又游走于气息中,所以他要吸一口才能说一句。”
苏妙:“……”
哦,所以亲她一口才能说话是确有其事。啧,有点词穷,这么说,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她。
但苏妙非常会强词夺理:“怎么?现在是说我不对了?”
卓忘言非常上道,立刻起身,抱住她,低头又是一吻,然后诚恳道歉:“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
上瘾了是吧?!刚刚教训完,这是没听懂是吧?!
苏妙瞪眼:“你再亲一口试试?”
卓忘言当然知道这是威胁他不要再亲的意思,但……装傻谁不会。
卓忘言就又亲了上去,这次还温柔又缠绵,侧着头吸吮着她柔软的唇。
不是为了说话,就是为了吻。
电视剧没白看。
晁冲捂着眼,对看热闹的众鬼说:“看什么看,没背景音乐的都是不好看的,散了散了,别让当事人尴尬!”
他正说着,一段十分浪漫的爱情剧背景音乐响了起来。
苏妙一秒回魂:“我手机!”
她满面羞红推开卓忘言,逃进卧室接电话,并拍上了门。
卓忘言直起身,慢慢睁开眼,眼眸里流转着金灿灿的光。
晁冲:“这个……王最近在看什么剧?”
卓忘言回答:“韩剧。”
不得了了,国产电视剧竟然入不了您的眼了,段位又高了啊这是!
苏妙打开屋门,一边讲着电话一边走出来,按了电话扩音键。
“妙妙!!正式交往为什么不跟妈妈说?”
“我没有正式交往……”
“还骗人!你大姨今天打电话,妈妈的脸都没处放了!你爸爸越听脸色越难看,没有正式交往的对象为什么往家带?还留他吃饭?你大姨说他还当着她的面亲你!”
远处,传来苏妙父亲气呼呼的补充:“还是嘴!!”
苏妙:“我大姨夸张了……我真的没跟他正式交往,我只是有这个意思……”
“没有你就让亲吗?爸妈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允许你恋爱,但你自己要注意分寸和安全,没有交往就那么亲昵,很容易被对方看轻,知道吗?”
苏妙把手机凑上前,让卓忘言好好听,仔细听,认真听。
卓忘言恭恭敬敬接过手机,捧着听训。
“一个认识没多久就当着人亲你的男生不会尊重你的,无论什么时候,教养都是在第一位的!你自己要擦亮眼睛好好看!以后你不答应跟他交往了,他四处乱说你是个随便的姑娘败坏你声誉怎么办?”
“他不会。”苏妙白了卓忘言一眼。
他不具备“四处乱说”的功能。
苏妙:“妈……文化差异,文化差异……他人其实很简单,他以前……在国外长大的,在国外留完学回来的,所以待人接物这方面跟咱们国人不一样……”
这个解释似乎起了点作用:“啊……国外长大的孩子啊,那倒是有情可原……那你也不能太随便,听见没有?”
又唠叨了十分钟后,训话总算是结束了。
苏妙刚挂了电话,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苏妙转身进了卧室:“科长好,是单位有事吗?”
晁冲搓了搓手,对卓忘言说:“王,那……外语课,给您安排上?”
王妃不是给您按了个海外镀金归来的人设吗?咱不能半个单词都不认识,对吧?
卓忘言:“……”
他还能说什么,谁让给他安排人设的是苏妙。不能给王妃丢脸,以后见岳父岳母,也不能一问三不知,打王妃的脸。
既然如此,就……学呗。
晁律师掏出小本本:“让我看王您最近的安排……最迟下周给您把资料书买齐。”
卓忘言心问:“要娶她还需要学什么,一起说了吧。”
晁冲道:“重要技能的话……开车?”
他说完,诡异沉默了一阵。
懂这个词引申义的鬼们:“哟呵?”
晁冲:“咳……我说的是真开车,拿驾照的那种!”
卓忘言:“?”
苏妙走过来:“宣布件事,单位安排我到鹤市兄弟单位学习交流一周,后天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卓卓目前学习的课程有:电视剧爱情课,入门已经学完了,现在是进阶23333
厨艺(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外语(要对得起海外留学的人设)
还有晁律师说的——开车。
晁律师:“我说的真开车……当然,另一个也……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