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二十多年的追凶
钓鱼上钩后, 林书黎心里有了底,不慌不忙问起了正事。
“是你什么亲戚?”
“远了, 我妈以前的朋友, 他家的亲戚。”苏妙牢记之前自己编的亲戚网, 尽量做到滴水不漏。
“案情了解吗?”
“略微听过。”苏妙说, “具体的还不了解。”
林书黎道:“海市之前就是个渔村, 上个世纪末, 才慢慢发展起来。我出生那年,海市只有现在的人民路一小块是市中心,最高的楼是海市百货商厦, 我爸妈每个月的工资也才三四十块。”
苏妙没这个印象,她不是海市人, 且出生较晚,她有记忆时, 家里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
“那个时候,国家不是在重点发展海市吗?海市建设投入巨大,来了好多人,有专家有工人, 劳动力流动非常大。”林书黎分析, “所以那个时候案件也频发。你知道数字连环杀人案吗?”
苏妙摇头:“不知道。”
林书黎说:“也就是我出生那年, 到你出生那年,这期间,发生了三起杀人案,凶犯专挑上下夜班的女工下手, 作案之后,会在拿走受害人鞋上的鞋扣,并在附近留下顺序。第一起,用血写了个数字1,第二起,就是数字2……”
“凶手被抓了吗?”
“没有。”林书黎道,“当时技术条件落后,人员流动大,而且那个年代不是在扫黑除恶吗?警察人手短缺,通常情况下,一个案子还没查明白,就又接到恶性案件,当街杀人越货,抢夺盗窃国家财产什么的,全体公安都要放下手中的案子,集中警力出警……你知道当时的人狂妄到什么程度吗?连警察都敢打。”
他说完,抬头瞥了眼卓忘言。
卓忘言一直安静听着,坐姿端正,颇显气质。
林书黎心里不爽,故意在换信号灯时,猛地擦了一脚刹车,想让卓忘言这个十分装腔作势的坐姿崩塌。
苏妙一直专心听着,没注意路况,林书黎一脚刹车踩下去,苏妙五脏六腑差点跑前头去,晕得很。
卓忘言出手如电,双手扶住了苏妙。
“谢谢。”苏妙回过头,报以灿烂一笑。
卓忘言呆呆看着,如痴如醉。继而,他转眼,眸色幽深,看向林书黎。
林书黎嘴角微沉。
到了公安局,林书黎靠刷脸找到了人,介绍了来意。
“带身份证了吗?”警察大叔问,“跟受害人什么关系?”
“妈妈的朋友,委托我们来问问。”苏妙道,“我们是听说现在都在翻查旧案,就想我们这个案子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警察大叔登记了三个人的身份证,打开电脑,按照时间顺序,找到了案情简要。
“你们可以看这个。”警察大叔说,“这个是当年的办案民警做的案情总结。”
复印件整理好,警察大叔登记完,贴了便条,递给苏妙:“就在旁边的休息区查看。”
“好的,好的。”苏妙拿着档案坐到了一旁。
“九一年八月二十七日。”苏妙先看了时间,又看到受害人和她女儿的名字,点头道,“对,就是这个。”
九一年八月二十七日,晚上八点左右,从百货商厦下了班的华某红带着她刚满五岁的女儿步行回家。
那天,女儿发烧,为了方便照顾,她带着女儿上班,下班前,丈夫说要去东珠乡接在姑姑家的大儿子回来,骑走了她的自行车。
因此,下了班盘点之后,华某红抱着女儿步行回家,在长安镇的国道上失踪,第二天早晨,经被害人家属报案,警察在国道旁的田地里,找到了被残忍奸\\杀的华某红,并在离她一百米远的树下,发现了被烧焦的,华某红的女儿小花。
经警察调查走访,曾有附近居民看到火光,但以为是烧旧物,没有靠近询问。
那个时期,因为外来务工人员多,工期结束后,一些工人返家时,会将在这里用过的,不值钱又卖不掉的旧物烧掉,轻装回家。
苏妙:“妈的,太残忍了!!”
林书黎拿过卷宗,翻到了证物一栏。
“在案发地附近五百米的田野里,找到了一个空油桶。”林书黎分析道,“普通常用式。附近有建筑队,也有经销社……那时候会有人拎着油桶打油偷油,啧。周围环境很复杂啊……”
苏妙指着下面的一栏说道:“看这个,犯罪嫌疑人排除。”
“法医从受害人身上提取了犯罪嫌疑人留下的精斑……”苏妙道,“经比对,排除建筑队工人某强,排除受害人丈夫某国,排除汽车修理厂工人某伟……”
苏妙问道:“当年也可以进行DNA比对?”
林书黎说:“可以,不过只有首都公安部有这项技术,而且只能排查几大项,远远不及今天。今天的DNA鉴定,还能锁定凶手的亲缘范围。”
“真的?!”苏妙道,“那,要是再做一次DNA检测,能锁定凶手吗?!”
卓忘言在一旁,像是听天书,他将案卷上的文字都记了下来,可却不知道这是什么。
“那要看当年的物证有没有完整保存了。”林书黎说,“不能抱太大希望,但我们可以抱有一线希望。我去问问物证室。”
苏妙低头,看到案件证据鉴定负责人,写下的名字是:“时新开。”
苏妙追问道:“林警官,如果物证保存齐全的话,是否就能重新调查此案?!”
林书黎皱着眉,转头看着苏妙。
“能。”他说。
公安大门处,进来了一群人,带着摄像和记者。
“你好,我们是《案情一线》栏目组的,我们上周预约好的。”记者掏出证件给警察大叔,“听说你们要重新调查八十年代数字连环杀人案。”
“对。”警察大叔态度和蔼,“新任的局长直接负责此案。”
“好,我们今天先来取景,期待能抓获真凶!”
“这是我们的职责,应该的。”警察大叔一脸正气,回答道。
林书黎问完回来,说:“问出来了,当年负责调取物证的法医去年刚刚退休,现在的物证都存放在长安区的物证科,我回头给你问问,如果物证保存完好,我会尽快做申请审批,重新调查此案。”
“好!”
林书黎说完,看向卓忘言,挑衅道:“妙妙,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苏妙:“?”
小同志,您可是在玩火啊!
苏妙站了起来:“不了不了,家里有饭,明天还要开早会,以后有空再说吧。”
卓忘言跟着站了起来,妇唱夫随。
林书黎笑:“这样啊……那今天就先放过你。不过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张电影票。”
苏妙:“我还!我一定还!”
“钟馗捉鬼新编,我同事说很好看……快到七月七了,不如七月七跟我一起去看?”
苏妙心里卧槽一声,表面笑着应付:“没问题,到时候再联系。”
这小哥阴险狡诈得很!!
卓忘言面色不虞,和苏妙离开。
走之前,他转眸淡淡瞥了林书黎一眼,林书黎还在得意微笑,突然眉心一痛,他捂住眉心弯下了腰。
“……明目张胆了吗?!”林书黎呵呵笑了起来。
好在,卓忘言只是威胁,林书黎摸了摸眉心,那只鉴别鬼的眼睛应该还在——
回到家,苏妙叫来红姐,跟她说明了情况。
“只要物证保存完整,就有希望重开此案,查找到凶手!”
红姐表情复杂,语气沉痛又坚定道:“一定会保存完整的,我知道的!”
苏妙:“嗯?”
“时警官,就是那名法医。”红姐说,“我曾在公安留了几天,见过他们开会,也见过他们加班办理我的案子,那些警察,他们为了调查取证,一天又一天的奔波,一个一个村民挨着问,时警官他家中,当时有个和我女儿差不多大小的儿子,有次案情报告会上,又一个嫌疑人被排除,他们找不到凶手,时警官哭了起来,说他每次想到那么小的孩子被凶手活活烧死,他就痛彻心扉……”
苏妙愣了愣,忍不住感叹:“真好……”
“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会把物证保存完好!我相信他,我相信他们!”
虽然由于技术限制,那些警察没能找到真凶,但红姐并不怨,她坚定地相信着这些警察。
苏妙又说:“真好……”
思索了会儿,苏妙站起身来,伸出手:“红姐,你这个案子,我发誓,一定会帮你找到真凶,让叔叔和哥哥不再挂念,能好好过个年。我也会送您,一定会的!”
红姐的手轻轻穿过苏妙的手腕,绿光藤蔓蜿蜒上苏妙的肩膀,藤蔓上,多出了一个小花蕾,紧紧闭着,还未绽放。
第二天,苏妙在单位食堂吃午饭,林书黎发来了信息:“好消息,我们副局相当重视,说要重审此案,案子的物证,我们法医科这边的人一直在小心保存,那是老时心中的一块石头,多亏了他,物证保存的相当完好,可以送检对比!”
“太好了!!”苏妙激动万分。
“案件有进展了我再告诉你。”林书黎道,“我现在就在老时家,老时刚刚还说,如果是放现在,这个案子,一天就能破!”
苏妙放下电话,双手合十,开心道:“感谢高科技!!!”
“苏妙,干什么呢?”旁边的同事一边网购一边问,“快点吃。”
“你在看什么?”苏妙凑过去。
“我妈她们要组织老同事聚会。”同事说,“还要统一服装,让我给她买鞋,就那种老式鞋,土了吧唧的,白色的,带个铁鞋扣。”
苏妙看到图片上的仿上世纪末流行的白鞋,突然一愣。
“我妈说,这是那时候的流行,姑娘们穿一双这种鞋,那绝对是时髦。”
苏妙呆愣愣的,她想起了红姐的鬼影。
红姐的脚上,没有鞋。
“数字连环杀人案的凶犯,会在奸\\杀受害人后,拿走她们鞋子上的鞋扣,并且在旁边写上数字……”
苏妙抬起头,一脸怔愣:“不、不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来啦~第二更下午!
☆、连环杀人案与通灵警
苏妙下了班飞奔回家, 打开门,顾不上跟站在门口给她打招呼的卓忘言说话, 急切问红姐:“红姐!你脚上的鞋呢?!”
卓忘言慢慢走过来, 看向红姐的脚。
红姐的脚上, 只有一双白袜子, 边缘带着泥土。
“这是你死前的穿着对吧?!”苏妙道, “你的鞋在哪?”
红姐飘过来, 说道:“那个人拿走了,扔到了水塘里。”
苏妙:“……水塘?”
卓忘言掏出纸笔,写道:“案发附近有片水塘。”
“诶?!”苏妙一怔, “你怎么知道?你能看到以前发生的事吗?!”
卓忘言拼命摇头,在纸上写:“昨天一起看的卷宗, 有照片。”
对!昨天的卷宗里还有复印下来的案发现场照片,因为是复印而非原件, 画面黑乎乎的,苏妙只顾着看文字描述,照片也是一瞟而过。
没想到卓忘言记了下来。
红姐说:“我当时求他,拼命地求他, 不要杀我和我女儿, 他就逼迫我, 让我……后来,他活活掐死了我,我化鬼后,他嫌我女儿哭声大, 闷晕了我女儿,浇上汽油,点了火……然而我女儿没有死,她没有死,我看见我女儿挣扎着站起来,一个小小的火人,她站起来,叫不出妈妈,就站着……被活活烧死……”
红姐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声息。
痛苦使她想起了自己的死因,她长长的脖子歪在一边,脖子上浮出漆黑的手指印,又慢慢变得血红。鲜红的手指印下方,就是象征煞鬼的红环。
苏妙闭上眼,蹲在地上,抱着头。
两滴泪从睫毛上掉落。
她仿佛体会到了红姐的痛苦,那股带着仇恨的痛苦像烈焰焚身,灼烧着她的心。
卓忘言低头看着苏妙,目光悲伤。
其余的鬼飘过来,安抚着红姐,灰衣老鬼气愤不已:“狗日的,这种人跟当年的侵华日军有什么区别!全都是畜生!”
苏妙擦了泪,收拾好情绪,再次站起来:“红姐,你认识他吗?”
“我不认识他。”红姐慢慢扭正头,幽幽说道,“他不是我们镇上的人,我从没有在附近见到过他。是个生脸……”
“对了,你的鞋,他为什么要扔掉你的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红姐说,“当时我女儿被他烧死后,我抱着女儿的鬼影哭……女儿不是最后一次轮回,所以没有化煞,也不会说话,只是虚虚一团小小的影子,在我怀里,我就抱着她,可她很快就像露水一样消失了……我当时不知道煞鬼和普鬼,我以为,可能是我的恨意让我留了下来,我就冲着他喊,我说,我不会放过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红姐空洞的双目中淌下血泪,她道:“那时,他已经脱下了我的鞋,经过水塘时,他在我的鞋里塞上了石头,把我的鞋扔进了水塘。”
“你的那双鞋……是什么样的鞋?”苏妙问。
“当时流行的鞋子。在医院、商厦工厂上班的女人都会穿,当年非常流行。”
苏妙从网上翻出图片,举起来给红姐看:“是这种吗?”
白色的鞋,胶底,很简单,带一个方形铁鞋扣。
“对!”
“他在扔你鞋之前,有没有把扣子收起来?”
“……”红姐想了很久,说,“有!有有!!我没有看见他摘鞋扣,但我记得他扔鞋之前,把什么东西放进了裤兜……应该就是!”
苏妙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了解到一个连环杀人案……凶手专挑上下夜班的落单女性下手,之后摘去她们白鞋上的鞋扣,留下数字。”
苏妙问:“他有在案发现场留下数字吗?”
红姐锁眉思考,好久之后,说道:“他……有拾起树枝,想在旁边的土地里写什么,后来又涂了……”
“难道是模仿犯?”苏妙托腮思索,“算了,我不专业,就不乱猜了。”
她叹了口气,问红姐:“要是能有犯罪画像就好了……红姐,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红姐咬牙切齿道:“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杀害她和女儿的那个男人,她恨到了骨子里,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恨着他,她牢牢记得他的模样。
苏妙自言自语道:“要怎么才能帮她找到人破案呢?”
如果只是等警方出结果的话,红姐委托她,有什么用?
苏妙想了好久,眼前一亮,抬头道:“红姐!你把他的样貌跟我描述一下,我找人给他画像。”
然后她再以家仙托梦的名义,把画像发给林书黎,让他去找人。
现在的公安信息库里不是可以联网比对吗?万一能比对成功找到凶手呢!
既然是查案,就不应该放过每一条寻找到真凶的线索!
当年查案时,因为受害人已死,警察在不知真凶样貌年龄身份的情况下通过那一丁点线索追凶,自然难度奇大,但现在不同。
卓忘言什么时候离开的,苏妙根本没有察觉,红姐给她描述完长相后,苏妙开始一个个联系自己会画画的朋友们。
卓忘言回来时,苏妙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她抓着手机,睡得很香。
卷发女鬼在旁边说道:“她一直这样。之前说绝对不给我们完成心愿,是因为她怕她担不起这个责任,但她心好,我知道……她一旦开始,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替我们完成心愿。”
卓忘言点了点头。
苏妙一向如此,她本来就是对天地万物怀悲悯之心的生命之神,她的责任感是与生俱来的。
只不过,人类的力量很渺小。
苏妙忙了一晚上,收到的画像人物不一,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根本不可能完成对凶手的画像还原。
卓忘言单膝跪下,轻轻抱起妙妙,调整好她的睡姿,给她盖上被子后,轻手轻脚,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拿走手机,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手机还在震动。
卓忘言垂下眼,看到为署名为晁律师的对话框亮起红标。
新来的长发艺术小哥轻声笑道:“点开,这个是微信,现代人的通讯方法。”
卓忘言好奇了一瞬,手指一动,点开了这条微信。
“手机给老人家买了吗?手机号发过来。”
然后还发了些花花绿绿的图片。
卓忘言愣了好久,在艺术小哥的指导下,迅速掌握了滑屏技术。
这之后,卓忘言放下手机,走了出去。
晁律师正在外省的家中喝着冰啤酒看球赛,突然屋里的灯闪烁了几下,陷入黑暗。
玻璃上出现了冰花,晁律师站了起来,瞪大了眼。
“卧槽不是吧?!”
他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是谛清才会有的天与地的威压感。
晁冲急中生智,噗通一下在沙发上跪端正。
凤凰的金光映在高层的落地窗上,盘旋滑过,卓忘言以鬼身的形态驾凤而来。
晁冲:“完犊子了,要卖房子搬家了。”
普通人看不到,但鬼王驾凤出现在这个市区最豪华的高层住宅楼,过不了多久,他的住处就会被法务部锁定。
冰道一直延伸到晁冲脚边。
晁冲垂头,狗腿般大呼:“李羡迎接王上,王上驾临,诚惶诚恐!”
凤凰飞入室内,盘旋长鸣之后,勉强嫌弃地栖在阳台的栏杆上。
一双脚落地,卓忘言慢慢走过来,夜风吹着他的风衣。
晁冲默默道:“放轻松,有可能是跟王妃吵架后,过来寻求我帮助的!”
很遗憾,晁冲的幻想破碎了。
卓忘言的面前浮出几个金色大字。
“把你的手机给我。”
“查手机?!”晁冲愕然抬头,随即想到那些大逆不道的表情包和对卓忘言大逆不道的称呼,差点心脏骤停。
“完蛋了……”晁冲哭丧着脸,把手机奉上,还贴心的解了锁。
卓忘言面无表情的看完,两个字浮现在晁冲脸前:“解释。”
为什么妙妙会把你叫做皇帝,还向你三叩九拜!
晁冲含泪解释道:“是这样的……现在跟过去不一样,大家对于这个皇帝,也是调侃的多。而且现在……现在有钱的就是皇帝,给钱的就是大爷!王,王这是畸形文化,咱可以不当回事的!!”
晁冲解释完,小心翼翼聆听卓忘言的心语回复。
“一天时间。”卓忘言说,“我要在人间有钱。”
晁冲一叩首,大声回答:“没问题!保证你一夜暴富,一天之内家财万贯有车有房,风光迎娶王妃!!”
卓忘言微微一瞥嘴角,驾凤离开。
晁冲滑坐在地:“得,卖了房把钱给王吧。”
嘤嘤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好伤心啊。
晁冲抱着手机痛哭流涕:“妙妙啊!说好的新社会没有王权压迫呢!你怎么就背叛革命了呢!”——
周五下班后,苏妙刚回来,就被卓忘言请去了他家。
“什么?”
苏妙看见红姐也在,而且屋内还有一个人,四五十岁的模样,两鬓花白,穿着警服,面前放着笔和本。
警服?
苏妙:“诶?这位是?”
旁边的艺术小哥介绍道:“这是卓老师从东北区请来的通灵警王辉,他是个阴阳眼,但并没有加入法务部,他可问灵,最重要的是,王辉警官,是当年复原画像的神手。”
“你好。”苏妙语气里满是敬佩。
“卓老师请他来给红姐画像。”艺术小哥小声说道。
苏妙小声问道:“什么是通灵警?”
艺术小哥道:“就是能够魂魄离体,和鬼交流沟通的警察。”
“哇哦……”
“全国就这一个。”艺术小哥说道,“卓老师忙了一周才请来的,人家警察同志魂魄离体不能太久,工作地点离咱这里千八百里,是卓老师亲自出马诚恳去请,又说包接送,承诺保安全,人家才来的。”
艺术小哥说完,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坐凤凰来的!”
哇,坐凤凰啊!
苏妙双眼闪光:“羡慕!”
卓忘言听见后,微微一怔,转过头看着妙妙,笑了笑。
红姐向这位画像圣手通灵警描述起了凶手的长相。
不一会儿,通灵警画出了凶手的模样。
“是他吗?!”
红姐双眼血红一片,恨声道:“是他!!做鬼也不会忘的一张脸!”
画像中的脸清秀文雅,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残忍杀害红姐母女俩的凶手。
苏妙:“有点……眼熟。”
卷发女鬼飘过来看了一眼,手中的毛衣针停顿了下来。
“这不是那个……”那个之前带群大鬼来下挑战书的领头鬼吗?!
苏妙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林书黎。
“林警官你好。”
“DNA检测结果昨天出来了。”林书黎说,“已经锁定本案嫌疑人的家人和亲戚大概的居住范围,在童安市三里乡,离海市不远。今天我们按照这个地址,到乡里走访调查,把这家的男性亲戚,叔叔伯伯和堂兄,一个个进行了查问……根据案发后几个目击者的证词和其他物证,最后,确定了犯罪嫌疑人。”
“确定了?!”
“理论上确定了。”林书黎说,“但要进行验证……开棺验证。”
“什么?!”苏妙惊道。
“凶手已经死了。”林书黎说,“我们现在正在和家人沟通,是土葬。如果能同意开棺,我们的法医就能进行DNA比对……”
“凶手……死了?”苏妙捂住电话,抬起头,看向红姐。
红姐表情木然,一行血泪滑下。
卷发女鬼想说话,被突然化煞的红姐烧到了鬼影。
“卓忘言,不要杀她!”苏妙道,“红姐,你冷静!!还没确定是不是,你冷静……”
一道金光闪过,红姐被金色的绳索缚住鬼形,野兽般嚎哭起来,但好在是没有化煞。
看来等她冷静后就没事了。
苏妙松了口气,回过神,一低头,像被雷劈一样,愣在原地。
她手中的电话还没挂断。
那端,林书黎嘴角一歪,道:“嚯,好热闹啊……”
好热闹的一群鬼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是二更合一的肥章,会在上午更~
好像忘记给自己打广告了(叮,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那就插播一条广告,下一本《公主的使命》,会在四月左右开始更新,具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题材的,跟桃花煞差不多,属于奇思妙想型。总体来说是现代,女主成长为总攻的过程,冒险,男主依然是走魔法辅助路线。这本,不属于西幻但也不是东方玄幻,真要分类的话,可能属于自创世界观大杂糅?
有魔法,幻术,符咒,神佛,山海经上古神兽什么的,打副本开地图的那种线路,比较钢,比较硬核,女主相当能打,男主相当能奶()
喜欢胡说八道异想天开脑洞向的可以到专栏收藏看看,大家都夸我脑洞奇特23333,所以下本《公主的使命》不负众望(?),依然是走脑洞剧情流。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负责这起旧案的民警们没能顺利征得家属同意。
“情况复杂, 我们也是不得已,不然谁大老远的跑他家挖坟?!”办案民警愤愤道, “是, 我们理解家属心情, 但检测结果基本没得跑了, 就是他!”
林书黎来了解情况, 听到办案民警的牢骚, 问道:“生前居住的地方找不到痕迹?他头发什么的。”
“首先是,死了二十年了。”民警喝了口水,喘了口气, 无奈道,“据说是过年吃花生噎住, 活活卡死的。其次是,这男的死后, 他老婆改嫁了,住过的房子现在也被扒了重建。我们上哪找他的头发?这不是没办法了才要验尸吗?!”
正说着,海市公安总局来人了。
“兄弟们,大消息!”来的警察激动不已, “我们数字连环杀人案的DNA检测结果刚刚出来, 锁定了, 三起案子确系同一人所为,关键是……你们能想到这个人是谁吗?!”
林书黎想起苏妙说过的话,道了一声:“不会和八二七案子是同一个人吧?”
“小林!!聪明!还真是同一个人!”警察道,“局长发话了, 今天下午两组队员全部动身去挖坟,他亲自去做工作,就算他化成灰,咱也一定要把他挖出来!”
林书黎阴森森笑着:“没错。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昨天苏妙在挂电话前,说道:“我破罐子破摔了,既然都被听到了,我们还是以要事为先。那个……我们这里的受害人表示,她被凶手杀害之后,鞋子被脱掉扔进了水塘,鞋扣疑似被凶手拿走。”
林书黎原本想调侃她,结果听了她的话,眉头一沉:“数字杀人案?!”
“嗯……我怀疑是这样。”
林书黎哼了一声:“不要被鬼骗了,他们狡猾的很。”
说完,林书黎挂了电话。
苏妙一愣,抓着电话骂道:“……骗你妹!”——
犯罪嫌疑人的尸骨就埋在老家童安市三里乡,下午,由局长带队,三辆警车加一个拍摄组进入了童安市内。
警车上除了目前负责此案的法医,还有退休的老法医时新开。
“其实,当时负责此案的大队长怀疑过,它和数字连环杀人案有没有关。”老法医慢慢说道,“后来排除了,是因为,这个案子案发时是晚上八点,跟连环杀人案在半夜截杀夜班女职工不符。其次是从案发现场和受害人数量看,这个案子更像是犯罪嫌疑人临时起意……跟蹲守踩点,尾随夜班女职工,趁她落单时杀害作案手法也不同。”
林书黎在旁边坐着,说道:“八二七案的受害人,只穿了一双白袜子……”
“对。”老法医道,“当时大队长有怀疑过,原本以为是受害人在挣扎时,鞋子掉了,后来我们仔细勘查了现场,并没有发现鞋子,所以怀疑是凶手拿走了鞋子……我们问过受害人丈夫受害人当天穿的什么鞋子,丈夫说应该是双花布鞋,可那双花布鞋在受害人家找到了,丈夫又说他记不清了。证据不足以支撑这也是连环杀人案中的一起,因此,我们经过商议,排除了这个可能。没想到……”
没想到,竟然是同一人所为!
到了地方,也不知局长用了什么劝说法,可能是电视台记者亮出身份后,这家人都不愿当着镜头丢脸面,于是,他们同意了起棺验尸。
挖棺材时,一个年轻的警察问林书黎:“你说挖这个,有什么忌讳吗?”
“能有什么忌讳。”林书黎道,“人都死了,这就是一团肉,一堆骨。放心吧,不会怎么着你的。”
即便是鬼,也是弱小的。通常情况下,这个人应该早就化作普鬼,转世投胎去了吧?
林书黎小声道:“真是不甘心啊!”
夺走那么多人的生命,毁了那么多家庭的凶手,竟然让他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天阴沉沉的,棺材被鉴定科的法警们打开了。
退休的法医老时戴上手套,打开箱子,亲自上前做残留物提取比对。
“那个是什么?”林书黎眼尖,看到棺木旁,还陪葬了一个方型铁盒,包裹铁盒子的塑料袋已经破损了,铁盒锈迹斑斑。
鉴定科的同志小心翼翼打开随葬铁盒,倒出了几盘磁带和一盒的鞋扣。
负责案件的警察们激动喊了出来:“鞋扣!鞋扣!!”
受害人鞋子上的鞋扣!这个死变态,死了也要抱着这些东西下葬吗?!
平底起了一阵风,微微发腥。抛开泥土的腥,这种腥味,林书黎十分熟悉。
“煞鬼。”他转过身,看向一旁的树影。
一个朦胧模糊的影子眨眼间消失不见。
林书黎:“通讯员……吗?”这种移动速度的,应该是给其他鬼通风报信的通讯鬼。
三里乡来了一群警察,刨了一个凶犯的坟,这种事有什么好通报的?更何况,警察里还有一个法务部的,普通的煞鬼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早就逃得远远的,冒着被消散的危险还要来观察报信,难道……
林书黎笑了起来,双眼亮的,如同发现老鼠窝的猫:“除非,这个凶犯化作了煞鬼,并且还逗留于世。”
啊……手痒痒了。林书黎手中多了一把其他人看不见的猎-枪——
卓忘言把通灵警送回千里之外的家后,乘凤返回安居花园。原本想邀请苏妙一起骑上凤凰看看风景散散心,但苏妙却把通灵警根据红姐描述还原的画像展开,伸到了卓忘言脸前。
“这个人!”苏妙道,“女鬼姐姐,司令还有大叔都指认了。我们肯定,他就是当初带着一群大鬼,想要夺你王位的鬼!”
墨镜大叔道:“这家伙绝对是老大,他不是冲锋陷阵的,他一直在后方指挥。”
卷发女鬼点头。
司令也道:“你怎么给放了呢?”
卓忘言愣了愣,接过画像。
他那日威压全开,鬼们在他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因而也就没看见他们的脸。围攻苏妙的鬼,他全给灭了,压根没留情。至于为什么放其他的鬼一马……自然是因为他不愿意给苏妙留下只是会杀戮的印象。
做鬼时间长了,对生命的态度也会随之转变。不会为新生开心,也不会畏惧死亡。他想克制住自己越来越重的杀心,尽量保留着那份敬畏天地生命的感情。
对于鬼王而言,那些都是小虾米,眨眼能灭,自然也轻易地就可以放过他们。
上一次,苏妙就因为自己出手不留情,大大责骂了他,还冷战到了咽气。
这次刚刚哄回来,可千万不能搞砸了。
卓忘言怯生生望着苏妙。
苏妙:“愣什么,找他啊!!问过公安了,这人生前叫王光宇,司令和大叔说那天听到他的部下称呼他大王。你能找到的吧?!”
卓忘言点了点头,他轻轻接过画像,潇洒又凌厉地一挥手,画像飞上天空,金芒闪过,这张画像贴满了人间各大据点。
“……这是什么?”苏妙只能看看到四散而去的金光,如同穹顶罩住了大地。
卓忘言没有回答,他抬头望着那个画像,瞳孔变成了金色,侧颜由赤炎勾勒了轮廓,头发被焰风吹起,他眯着眼,神情专注。
不久之后,苏妙听到了一个声音。
沙哑却极具威严,从天上沉沉压下,如神宣读天旨。
“捉拿逃犯王光宇,凡立功者,论功行赏,封侯封将。”
苏妙捂着耳朵,差点吐出心脏,回过神,发现身边的鬼客们全都伏在了地上,颤抖着身体。
“……”苏妙顿时觉得,她能站稳实属不易。
金光散去后,苏妙问道:“多久之后能有线索?”
她刚刚被震的耳鸣,自己又没察觉,因而这句话问得很大声。
卓忘言一抿嘴,笑了起来。
真是……相当可爱。
花神还是那个花神,岁月洗礼改变不了她,却令她越发动人了。
鬼王眸中刚刚熄灭的金色焰火,又重燃了起来。
丝毫不知这是某鬼动心的苏妙:“……跟个猫似的。”
眼睛还变色儿,啧啧——
王光宇——也就是之前童安市北朝丐帮的领头鬼。在挑战鬼王失败后,因激起了煞气,不斗就浑身难受,为了内部不争王,王光宇将矛盾外引,杀上门,与海市的阴阳帮会在祥云山恶战一场。
原本他手下人数少,败局已定,但没想到,这个时候,法务部杀了进来。阴阳帮会的领袖来不及撤退,被法务部几个特勤围堵消灭,混乱中,王光宇振臂一呼,率领残鬼败将安全撤退,顺势为王。
这就是气运。王光宇想,生前作案多起,却没有被抓到,甚至警察根本查不到他。死后世界更加残酷,他却能从一只流浪的鬼影,二化为大鬼,慢慢混到首领之位,现在不仅童安市,连海市,也半数归他。
“我是成大事的人。”王光宇舔了舔唇角,得意道。
之前袭击鬼王是他冒进了,但从现在开始,他会韬光养晦,积攒力量,总有一天,他可以斩王登基,继承鬼界大统!
这可比在人间做人高太多太多!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王光宇把这两句话从课本上摘抄下来,挂在了海市新基地的墙上。
这时,门口有兵来报。
“头儿,童安市三里乡,您那个远方亲戚送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鬼兵说,“今天公安到墓地里挖坟了,已经开棺了,头儿。”
这条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王光宇嘶叫起来。
“他们竟敢……他们竟敢!!”
“那个,三里乡的还说,来的公安里,有一个似乎是法务部的。那个人的身上带着红色的气焰,八成是了。”鬼兵道,“所以,三里乡的让我提醒您,回乡祭奠时,注意安全。”
王光宇哈哈狂笑了起来,他似乎有些崩溃,语不成调道:“没关系,没关系!!就算被发现了又如何?!公安?公安这群废物能奈我何?!老子死后依然是个响当当的人物,等我以后做了鬼王,刨坟的老东西们都等着,我一个个捏碎你们的核!!”
他刚嚎完,只听见天边一声天雷,如天兵擂鼓,咚咚咚响彻大地。
“王令至!!”
顿时,他的脑袋仿佛被人压着,额头抵着地,两腿也打起颤来,俩膝盖一碰,跪在了地上。
“捉拿逃犯王光宇,凡立功者,论功行赏,封侯封将。”
王光宇拼命抬起头,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头顶开裂,黑血从头顶蜿蜒而下。
他面前,是一张画像,写着他的名字,画着他的脸,连发型都是相同的三七分。
黑白画像,像遗照一样。
王光宇尖叫起来,发出凄厉的鬼哭声:“啊啊——!!”
金光散去,声音也消失了,王光宇退后几步,一巴掌扇去面前的画像虚影,神情癫狂,握着头大声道:“杀了吧!杀了吧!!去杀了他!杀了他你也会拥有这样的能力!!你才是主角!你才是主角!!成为王!!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捏碎他们的核!!”
等他冷静下来时,新据点内的大鬼们,手中都多了把武器,慢慢转头看向他,双眼闪着血红色的光。
“你们!”王光宇感受到了他们的煞气。
“军师!!”王光宇无法镇定了,大声呼喊,“军师!!给本王稳定军心!”
军师转过头,眯着眼笑道:“那种时代早过去了,我们的游戏结束了,小鬼。”
军师睁开眼,双眼亦是一片猩红。这是煞鬼争斗前,煞气膨胀的信号——
警车回到了海市,经过凤霞区时,林书黎说:“在这儿停一下,我下去办点事。”
“什么事?”
林书黎笑道:“亲戚家的事,我老姨在这儿住,走了。”
他挥手关上车门,倒退着给同事们再见,等车走远,林书黎转过身,看着不远处废弃的汽车维修厂,慢慢掏出手套。
维修厂四周,冲天煞气冲天,散发着属于煞鬼们的腥臭气。
林书黎手中多了把猎-枪,他换了十发子弹的弹夹,脱掉警帽,弯腰放在维修厂门口,大步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屋内,五十多只煞鬼转过头,幽幽看向他,光线昏暗,只看到他们的眼睛,如血一般。
后方,一只煞气高高胀起的大鬼,一手捏着一只大鬼的脖子,另一只手从他的胸膛掏出魂核,放入口中,嚼着魂核,对林书黎一笑。
“法务部的。”他说,“法务部或许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
他说起了现在的流行语,吐出嚼碎的魂核,站起身来。
“王光宇……没想到找到一条大鱼。”林书黎掏出一张照片,比对之后,呵呵笑了起来,“这家伙,死了还不走,长留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就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林书黎淡定把照片装好,笑道:“顺便说一句,你的坟,被我刨了。”
一瞬间,王光宇的煞气扬起三丈高!
“那就——”他伸出手指,面部扭曲狰狞起来,“给我去死吧!”
五十多只大鬼咆哮着,朝林书黎飞来。
林书黎不慌不忙开枪,然而对方人数太多,且手中都有武器,与一化的鬼影不同,被这些二化煞鬼手中的武器砍中,可是会伤魂的。
魂魄被重伤的话,明辨者会心脏骤停,化鬼的瞬间,魂核就会被这些二化煞鬼捞出捏碎,就像刚刚王光宇做的那样……绝永世轮回。
子弹空了,林书黎翻身,后背抵墙,倒转枪,用枪托抡飞了一只大鬼。
“……难缠。”肩膀被砍了一刀的林书黎第一次体会到了魂魄被伤的痛,顾不上龇牙咧嘴,林书黎暗暗盘算着暂时撤退,呼叫外援。
然而王光宇却看穿了他的意图。
“变阵!”王光宇指挥道。
林书黎冷汗顿时下来了:“……懂兵法!”
他忽然想起同事的吐槽:“王光宇老婆说什么都不信,说王光宇读过书,是以前三里乡唯一的大学生,那个年代的大学生确实了不得,还参加过海市建设,斯文博学,人很随和,酷爱看书……”
“反社会人格吧?”
“谁说不是呢?反正就一变态。指不定还是表演性人格呢……”
林书黎心道:“怪我,腿贱。”
看见煞气这么重的据点,竟然也要逞能进来打,本以为是个小副本,结果进来了才发现,**oss在。
大鬼们变阵之后,堵了林书黎的退路,后方的一个大鬼举起一把黑色的杀猪刀,煞气腾腾向他的天灵盖劈来。
这时,忽闻一声凤鸣。
所有大鬼仿佛被定格了,站着不动。
林书黎起身,捡起他的枪,转头望去。只见卓忘言从门外慢慢走来,目不斜视,与他擦肩而过时,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眼神。
而他所过之处,大鬼连同魂核一起,瞬化作土,灰飞烟灭。
林书黎狠狠怔住。
瞬息之间,偌大的仓库据点,只剩王光宇一只煞鬼。
卓忘言停下来,动了动手指,一道金光捆住了王光宇。
“这个人,我带走了。”卓忘言说。
林书黎内心压力巨大,但嘴上却依然轻松道:“嚯,原来你不是哑巴?”
卓忘言回头淡淡一瞥,一抬手,光芒大盛。
林书黎再睁开眼时,仓库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一滴汗从额角滑落,林书黎喃喃道:“原来这就是鬼王……”——
苏妙摸着嘴巴,决定等卓忘言回来,给他立立规矩。
女孩子的嘴,想亲就亲,亲完就跑?!
苏妙愤怒了。
卓忘言回来了,苏妙起身冲过去,刚要开口立规矩,一个被捆成粽子的大鬼重重摔在地上。
卓忘言做了个请的手势。
红姐看到后,扑上前边打边哭,疯了似的嘶声裂肺道:“就是你!!你这个畜生!!千刀万剐的畜生!!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被侮辱,乃至失去生命的母亲,看到凶手时,第一个哭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她的女儿。
苏妙紧紧握着拳,愤怒的眼泪悬在眼眶边缘。
卓忘言递来一张手帕。
苏妙:“我才不会哭!这种人渣,根本不值得老娘落泪!”
卓忘言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交给你处置,下令吧。”
苏妙:“红姐,你想怎么处置他。”
红姐道:“我说过,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她愤恨道:“妙妙,能烧了他吗?!”
苏妙看向卓忘言。
王光宇低声笑了起来:“谁有资格决定我的生死?!”
“依法处置。”苏妙面无表情道,“杀了那么多人,让你死一次我还嫌不够呢!”
王光宇道:“法?法算个屁,不过是人定的东西,还想处置我?!你们凭什么处置我?!做人有人权,做鬼也有鬼权,你又算什么东西,还敢决定我的死法?!”
“听好了。”苏妙一个跨步向前,神情严肃,沉下语气,一字一顿道,“犯法的,害人的,不算人,是畜生。畜生,没有人权。”
她说完,直起身子,对红姐说道:“就如你愿,烧死他!”
说完,苏妙转身回自己家。
卓忘言扬起手,燃起紫焰。
一阵阵惨叫声传来,红姐表情狰狞又开心,在王光宇的惨叫声中,念着女儿的名字。
“花花,妈妈为你报仇了,挫骨扬灰……从此以后,这个坏蛋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再也不会伤害你。”
挫骨扬灰,天诛地灭——
农历七月初一,这天阴雨连绵。
重查的八二七大案和数字连环杀人犯告破。
得到消息的父子俩,来到墓园洒扫祭拜。
“妈,妹妹……”年轻男人跪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头,“凶手找到了,案子破了,你和妹妹,闭眼吧……”
头发花白的男人则抚摸着妻女的相片,痛哭失声。
苏妙和卓忘言远远看着,红姐飘过去,看着她不再年轻的丈夫和早已长大成人的儿子。
“放下吧,我给闺女报了仇,他死透了。”红姐说,“从此以后,你们爷俩,好好过个年。我走了……”
白发男人抬起头,望着天,说道:
“红妹儿,一路走好,来世再做夫妻……”
红姐渐渐淡去,闭上眼,释怀一笑。
妙妙的手心,多了一枚魂核。
她擦了擦眼泪,说道:“不知这次,会开出什么样的花。”
卓忘言看着她肩膀上盛开的两朵红色花,一大一小,微微笑了起来。
他写道:“很漂亮,我知道。”——
案子告破后,海市公安也进行了表彰大会。
年轻的法医从退休的老法医手中接过奖状,含着热泪,向老法医敬了个礼:“向人民警察,敬礼!”
正因为上一代人民警察的负责,这些案子,才能在今天告破,慰藉亡灵。
老法医慢慢敬了个礼,二十多年来,每个案件的物证,都精心保存,他知道,总有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凶犯一个都逃不掉。
全体警察起立,向老一代认真负责的民警们敬礼。
林书黎默默道:“这次,是真的没辜负。”
善恶有报,做鬼,也逃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的二更合一了~
明天的更新可能会在晚上十点左右,不过看情况……也有可能在上午更新,依然会双更合一,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拉出鬼王给大家飞吻一个,快点的!别墨迹!
鬼王:……
【鬼王本来吸口仙气是想过来在捉王光宇时帅帅说一句你被我逮捕了,没想到遇到了法务部的情敌……】
☆、桃花咒术师
这几天局里接了个案子, 林书黎连续加了三天的班,总算结案送检,小休一日。
好不容易等来的休假,林书黎睡到了上午十一点才起床, 刷牙时, 贾老太探头问道:“黎子呀, 妈前一阵子给你介绍那个研究生小姑娘, 你谈的怎么样了?见了吗?”
林书黎唔了一声, 想起苏妙,嘴角一弯, 笑了起来。
那个苏妙, 有意思得很,明明双方的老底都被看到了,但她依然跟他打着马虎眼。林书黎问她怎么回事, 苏妙还装傻。
“啊?林警官你在说什么, 我不懂。”
“噢?真不懂?”
“我不懂,不然林警官拿出证据,让我心服口服?”她竟然还想诈他手中掌握的证据。
林书黎气笑了:“苏妙,养鬼为患啊。”
苏妙说:“林警官说什么呢,我打小最怕鬼了。我家请的是家仙, 狐狸的那种……”
“我看也像。”林书黎怒极反笑, “苏小姐也狡猾得像极了狐狸。”
这头,林书黎回想着他跟苏妙之前的对话,脸上的表情变化全被贾老太看在眼里。
贾老太眼前一亮, 知道这是有戏,忙问:“感觉不错?谈了没?那小姑娘呢,对你什么态度?”
林书黎漱了口,回头道:“妈,别问了,忙活你的去吧,我电影票折手里三回了。从上映到下映,她就没跟我单独见过面。”
“……人没看上你?”贾老太一愣。
林书黎擦了把脸,甩了甩手上的水,不在乎道:“管她呢。”
贾老太不放弃:“ 你再约着试一试呗,男人家的主动点,又不是没钱……”
仿佛被小看的林书黎立刻反驳:“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妈,吃饭吃饭,饿死了……”
贾老太一瞅他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毛巾抽他的屁股:“别给我在家待,吃完饭约人家小姑娘出去玩玩!听见了没?!”
林书黎其实也有这个打算。
他想单独见一下苏妙,套话劝话都方便,也能进一步摸清她周边的状况,只是,约她单独出来这个难度实在是太大了。她身边的那个鬼王,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汤,苏妙立刻与鬼沆瀣一气,抛弃了人民警察。
林书黎快速吃好饭,回到房间,拿起笔筒里的一支桃木笔,在黄纸上写事件报告和弹药申请。
他的子弹用光了,他要向法务部的弹药保障部门写清楚自己的子弹用在了哪里,为什么杀了煞鬼后也没有魂核做弹药补充。
原本如实写鬼王出现把煞鬼们的魂核都煞碎了就好,但林书黎想了想,还是选择暂时隐瞒他与鬼王对上的情况,另编理由糊弄。
他确认卓忘言就是鬼王,但他不打算上报给法务部。
法务部东南区值勤部门在上次的祥云山围剿行动中,损失几员大将,又因为前些日子凤凰出现在西北区,各部部长都到西北区开紧急会议了,因而现在的东南区办公室几乎是散沙一盘,好多怠工的,且东南区的顶梁柱以媳妇怀孕为由,也提交了辞呈,退役了。
可想而知,林书黎要是现在上报鬼王在海市,东南区会是怎样的混乱局面,怕是整区都要被这个消息砸垮。
快中午时,林书黎编好弹药申请,点燃了黄纸,黄纸化作虚影,浮出法务部的图腾:狴犴。
林书黎像扔纸飞机那样,哈了口气,打开窗户,把虚影扔了出去,虚影飞向法务部办公室。
把工作的事忙完,林书黎拿起电话,开始了每日一约——催苏妙出来跟他一起看电影,接受人民警察的盘问。
贾老太倒了杯茶,进来偷听。
每次打给苏妙,苏妙都会接听。
这姑娘似乎知道他奈何不了她,所以也不避着,接了电话再态度良好的满口胡话把他打发了。
一来二去,林书黎已经摸清了苏妙的套路。
这姑娘打太极的功夫虽然尚浅,但不得不说,很有效,她太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捉鬼的就说胡话了。
苏妙越是这样,林书黎越是上瘾。
昨天林书黎照例电话骚扰套话,苏妙挂电话前,还激了他一句:“林警官,难道你是抖M?”
博学多才涉猎颇广的林书黎自然知道抖M是什么玩意,他咬牙切齿道:“苏妙,你等着。我是不是,早晚你会知道。”
苏妙:“不了,我可没兴趣。”——
林书黎打第一遍,苏妙没接。
林书黎不信邪,打了第二遍,很久之后,对方接听了,林书黎见接通,直言道:“苏妙,你不要想着不接电话就能逃避,欠我的电影准备什么时候还?”
那端好久没有回答。
林书黎一个激灵,明白了接电话的人是谁。
他屏住呼吸,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
那端似乎很热闹,男男女女聊天走动的声音,还有商场的音乐声。
这时候,他听到了苏妙的声音由远及近:“等久了吧?把包给我吧,谢谢。”
“嗯?有电话吗?谁?”
电话终于换成苏妙本人来接听。
林书黎:“苏妙,晚上七点,电影。”
苏妙说:“啊,小林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加班。”
林书黎听到了那端的背景音:“《钟馗捉鬼新编》还有十分钟开场,现在检票进场。”
瞧瞧这不打草稿就说出口的鬼话!
林书黎咬牙:“……苏妙,你在加班啊?”
“对呀,加班。”苏妙说,“忙得很,有空再说吧,林警官再见。”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书黎两片薄唇一抿,捏着手机的手指泛白。
贾老太忙问:“人家说什么?”
林书黎笑道:“她没时间,你去忙吧,我的事你不用管。”
贾老太嘟囔着,我不管,我不管以后你要把我气死可怎么办?
下午,下定决心的贾老太戴上小帽,挎着包,在银行取了钱,跟老姐妹去了海市郊区的一个小乡镇里。
富贵老太太挽着她的手说:“你别跟她们说,就咱俩知道哈!”
贾老太说:“这个算命先生灵吗?”
“这个可不是算命先生。”富贵老太太说,“人家是正经的狐仙儿,拜入狐门的弟子。我儿子有个小情人儿,演艺圈的,最懂这个,这是她推荐的。说是在圈里特别有名的狐仙儿,那些唱歌的明星,演电视的演员,拜一拜她,异性缘好着呢,小姑娘们爱的死去活来!”
“管用吗?”贾老太觉得这玄的有些不靠谱。
“管用!”富贵老太说,“我孙女之前被一个穷小子纠缠,我来求的符上的香,你猜怎么着!没几天,那穷小子就转学走了。狐仙儿在感情上灵验得很!求缘断缘,找她准行!”
说着,车到了一家高院红门前——
苏妙带着卓忘言看了场电影,进场前,她说:“看电影时不能说话,不能交流,所以你有什么看不懂的,出来再问我,我会告诉你。”
卓忘言轻轻点头,有一对情侣抱着爆米花桶,举着可乐从卓忘言身边走过,卓忘言好奇看着。
苏妙受不了他这种萌萌的眼神,立刻拐弯,去给卓忘言买爆米花和可乐。
不得不说,和卓忘言一起出来,倍有面子,排队检票时,都会有小姑娘偷偷拍照。
端着可乐和爆米花回来时,苏妙远远看了眼乖乖排队的卓忘言。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帅得不像话,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禁欲感跟书卷气交相辉映,又乖又正。
有两个年轻女孩儿举着手机,过来问他能不能让她们照张相,有一个女孩儿可能是说话习惯,问的同时,伸手拍卓忘言的背,想让他回头。
她手指尖刚碰到卓忘言的毛衣,卓忘言就猛地回过头,眼神有些凌厉,那一瞬间,A到苏妙腿软。
俩女孩儿也吓得不轻,忙道:“没没,我们只是问问,打扰了。”
卓忘言眼神正常了些,迷茫了一瞬,抬头望向苏妙,之后他走过来,接过苏妙手中的东西,微微笑了笑。
周围有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苏妙,羡慕的内容可能就是那句:“这女的上辈子拯救过全宇宙吧!”
苏妙内心乐开了花:“爽!”
还相什么亲!林书黎是谁我根本不认识!有卓忘言就够了!管他是人是鬼!他这样的,只是带出来看个电影,快乐程度就已经高出普通的恋爱相亲了!
卓忘言把手伸过来,示意她牵住。
苏妙一低头,看见他毛衣袖口起球,顿时想起,卓忘言似乎只有三身衣服来回换洗着穿。
苏妙对他的打扮欲直线飙升:“看完电影给他买衣服好了!”
以前,每次经过男装店,看到那些符合她审美的西装正装禁欲系衬衣时,她就幻想过无数次,将来找个又高又帅的男朋友,然后给他疯狂买这种衣服。
“进去吧。”苏妙眯起眼睛,笑得很开心。
第一次看电影,卓忘言很好奇,但他好奇得相当矜持,默默观察着荧幕,试图理解着内容,还悄悄观察着身边人。
进来前,苏妙跟他说过,看电影就相当于古代的人们聚在一起看戏,卓忘言理解了。
他旁边坐着一个小哥,可能嫌弃电影无聊,这小哥疯狂吃爆米花喝可乐。
卓忘言观察了一会儿,好奇拿起了手边的可乐,缓缓把吸管放在嘴里,吸了一口,登时睁大了眼睛,呆住了。
苏妙睡着了。
这种片子拍的实在是太无聊了,特效撑死三毛钱,假的不能再假,她非常不给制作人情面,两眼一闭,往后一仰,睡了。
等电影结束,灯亮后,她才睡醒。
苏妙睁开眼,侧过头一看,卓忘言乖乖抱着爆米花桶等着她,爆米花已经被他吃空了。
他轻轻打了个嗝,叼着可乐吸管,转过头看苏妙。
苏妙被击中了:“……唔!”
邻居太可爱了怎么办?!! 我应该夸他什么?!!在线等彩虹屁教学!
苏妙表面冷静问道:“散场了,我们走吧,电影怎么样?”
卓忘言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想表达的可能是看不懂,也可能是不好看。
“嗯……那吃的怎么样?”
卓忘言噙着吸管拼命点头。
苏妙露出了老母亲般慈祥的笑容。
“哎唷,你可真可爱。”她忍不住如此说道。
可爱的代价,就是苏妙疯狂给他买衣服。
长得好看,体态又棒,气质上佳,综合起来就是——卓忘言穿什么都好看到爆!
以至于到最后,苏妙和卓忘言停留的店铺,客流量猛增,还有驻足围观等卓忘言从试衣间出来看效果的顾客。
苏妙掏出手机,疯狂拍照。并在好友群里大喊:“同志们!!我苏妙活了二十多年,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倍有面儿了!!我今天是海市最耀眼的女人!!花钱买个爽!”
苏妙一家店挨着一家店的扫货,卓忘言胳膊上挂的购物袋越来越多,好在苏妙没有失去理智。买完围巾领带之后,苏妙结束了奇迹言言的购物之旅。
坐在长椅上歇脚时,苏妙核对着小票,加在一起一算,大佬诱惑她狂砸了一万八的红票票。
苏妙:“奇了怪了……”
虽然有点肉疼,但真的很快活,有种淋漓尽致物有所值的快乐。
卓忘言轻轻碰了碰她,示意她抬头看。
苏妙:“嗯?”抬头了,没有东西啊,前面只有一家女装店。
卓忘言指了指橱窗的模特,模特身上穿着一条白色的过膝连衣裙。
“……哦,那是假模特,展示衣服用的。”
卓忘言摇了摇头,购物袋太多占着他的手,也无法用纸笔交流。于是卓忘言低头,轻轻吻了她。
“那件白色裙子,你穿好看。”卓忘言低低说道。
“……”苏妙脸红的像刚刚飞上天的红色气球,捂着嘴好半晌没缓过神。
必须立规矩了!!想亲就亲,太无法无天了!
不过,苏妙也终于摸清了一个规律,卓忘言似乎是需要吸一口她的“仙气”才能说句话。
衣服什么的,给卓忘言买可以,但给自己买,苏妙就心疼钱了。
她摆摆手道:“没钱了没钱了,我就算了,我家里还有衣服。”
卓忘言放下手中的购物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神情认真地放进了她手中。
用我的。
大佬的眼神传达着这样的意思。
苏妙:“哈,你也有账户吗?”
银行卡应该是晁律师给的,后面写着:密码000777。
多么弱智的密码和多么温馨的提示啊……弄丢就完蛋了。
于是,纯粹是出于好奇,苏妙到ATM机前查了卡内余额。
卓忘言也凑上来看。
他对屏幕上的数字没有概念,但从苏妙惊呆的表情看,晁冲确实完成了让大佬一夜暴富的艰巨任务——这位律师卖掉了自己名下西北区中心城市繁华地段三百平的电梯入户大高层。
悟性极高的卓忘言很满意这个令苏妙怔愣的财富数字,他抬起手,并指了指那条裙子,示意苏妙去买。
苏妙退出卡,递卡的手微微发抖,她礼貌地谦虚了一下:“这怎么好意思!”
卓忘言坚持把卡放在她手中,并拉着她走向那家女装店。
苏妙瞄了一眼白色连衣裙的价格,打个折扣七百多。
跟她今天在卓忘言身上一掷千金比起来,卓忘言要给她买的这件衣服,简直是苍蝇腿上肉了。
苏妙:“既然你这么坚持了……”
于是,苏妙雄赳赳气昂昂道:“不用试了,拿个我能穿的码,打包!!”
卓忘言一歪头,冲着她笑,笑得特好看——
老姐妹带家老太太去拜访的这个狐仙,和之前的算命先生不同。
狐仙是个女的,瘦小苍老,但吊梢眼聚光且有神,说话声音也洪亮。
“你要求什么?”
“求看我儿子的姻缘。”
狐仙手指头一掐,直言道:“没得救,他没姻缘。”
贾老太当即就要抽过去,脸色巨变,忙问:“怎么解?”
“你要解吗?”狐仙说,“诚心要解?”
“诚心的,诚心的!”贾老太手探向小包,“儿子成家的事,做父母的哪有不诚心的!”
“诚心的,你就先放一百在我这儿。”狐仙儿道,“我和其他家的不同,一百,我把符拿给你,管用了,你再来给我结尾款。不灵验不收你尾款,当然,如果是灵验了,你不来付钱,也要看给你办事的狐仙儿脾气好不好,你能不能得罪的起……你自己想好要不要解?”
贾老太犹豫片刻,一咬牙,放了一百。
“解!”她说。
狐仙儿闭眼片刻,晃着脑袋幽幽道:“你儿子红鸾星动……”
她睁眼,双目如炬,问贾老太:“如实告诉我,你儿子有没有女朋友?”
贾老太说:“没有女朋友……不过前些日子,给他介绍了个小姑娘,他挺满意的,我看得出来,但那姑娘可能没看上他。”
老姐妹插话道:“我就说嘛,人家小姑娘的条件那么好,你儿子愿意,人家那条件,不一定愿意……”
贾老太脸色有点难看。
狐仙儿慢慢一笑,仿佛早已洞察一切。
“要不要你儿子这个姻缘?”
“要!怎么能不要!”
狐仙儿道:“你要说要,那我就开价了。”
贾老太深吸口气:“多少?”
狐仙伸出五根手指头:“这个数,你要点头了,我这就请咒。”
贾老太一想,五百也不多,忙点头道:“成、成,没问题!”
“你儿子现在的这个相亲对象,生辰八字你知道吗?”
贾老太翻出手机中苏妙的信息,拿给狐仙儿看。
狐仙儿看罢,一掐,笑曰:“这八字不是她的,她这个情况,这个面相,不会是这个八字的命。”
贾老太:“啊?!”
狐仙儿道:“不过,倒也不影响,知道住处就好,这女子的命怕是个高的。”
狐仙儿说罢,闭上了眼睛,呜哩哇啦作法起来。
不一会儿,贾老太看见桌上的红烛动了动,一道烟慢悠悠升起,分成了两股。
狐仙儿睁开一只眼,笑似狐狸,说道:“你运气不错,是我大师兄接了你这个活儿。”
烛火跳动着,贾老太太身后的墙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狐影,它慢慢移动着,之后,跳出门外,消失不见。
狐仙儿一睁眼,呔了一声,甩了一下拂尘,大喝道:“桃花符咒去!!”
晚上,贾老太太偷偷摸摸进门,却被儿子抓个正着。
林书黎打开灯,像审问犯人:“说吧,你去哪了?”
贾老太道:“去跟朋友们跳舞了,你快去睡你的。”
林书黎微微眯眼,看着她包里冒着阴森的鬼气,道:“身上藏的什么,交出来!”
贾老太说:“不能给,拿出来就不灵了!”
“拿出来!”林书黎伸开手,“快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贾老太捂住包:“不用你管!”
“是不是又去请什么稀奇古怪的符了?!”林书黎严肃道,“早跟你说,不要封建迷信!要信仰科学,你怎么总不听?那些符都不是闹着玩的,你也不怕遭厄运,给我拿来!”
贾老太只好拿出狐仙儿给的符。
狐仙嘱咐她,回去要放在她儿子枕头下面,不然不灵验。
林书黎举起这张符,望了一眼,脸色微变。
“这是……”
跟之前骗人的那些不一样,这张符,不像闹着玩的。法务部教过他们分辨符箓,是以,林书黎能看出这张符,是个能发挥实际作用的符,而且,像是在招什么来。
“干什么用的?”林书黎问贾老太。
贾老太说:“还不是给你求姻缘使的!”
林书黎一愣。
“只是招桃花的符吗?”
可既然如此,为何有这么重的鬼气?——
苏妙和卓忘言逛了一整天,还带他在外面下了馆子,回到家,洗了澡,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半夜,一个狐影慢慢来到她房间,狐影映在墙上,一点点接近她。
对门,抱着书闭目养神的卓忘言睁开眼,手指一点,凤凰团化为煞气,振翅而起,凤影飞向对门。
苏妙睡得正香,而她床边的墙上,凤影扑向狐影,一道煞炎喷下,狐狸滚了几滚,化为狐火。
卓忘言站起身来,面无表情,伸开手掌,凤凰飞回,乖巧吐出一团青色狐火,中间带着一瓣粉色桃花。
桃花狐神咒,是楚巫一脉才会用的一种迷情咒术,中咒者会被迷了心窍,沉溺爱河。
有人想对苏妙用迷情咒术。
怒气化为煞气,卓忘言眼睛一眯,五指合拢,狐火瞬间碎裂,化为青烟消散。
市郊的红墙高院中,狐仙儿老太太睁开眼,大骇:“师兄!!!”
“师兄被碎了魂!!”她双手舞动着,抓向虚空,凄声叫着,“师父,师父,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
这章开始进入桃花符咒卷。
凄凄惨惨戚戚,我小林的桃花,都被亲妈给玩凋零了2333
阿姨,勿信算命,不要迷信呀!你看看你儿子,核心价值观背的多溜!
(1、2、3,我们唱起来: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已注定……)
PS:啊啊啊啊!!谁能给我一个卓忘言,老子此生无憾!!!(土拨鼠尖叫)
☆、狐仙上身
苏妙起床后, 开窗通风,并说了一句:“为什么有股臭味?跟什么玩意烧焦了一样……”
她化妆时,卷发女鬼照常飘进来“监工”,不时打击一两句。
“说你还不听, 你这样瞎化下去, 化一辈子那脸都不会多好看!”
苏妙冷哼一声:“老子天生丽质, 化妆只是锦上添花。没听晁律师说吗?我姿容绝世, 举世无双!”
卷发女鬼的眼珠子都要翻到头顶上了, 这时,长发艺术小哥飘了进来。
“苏妙, 打开阴影盘, 我来指导你。”他说,“我可是最优秀的化妆师!”
苏妙:“真的吗?!”
长发艺术小哥说道:“真的!恨不得二化,天天给你化妆!”
苏妙:“妈呀, 我都捡到什么宝回来了!怎么办?!我本来想下一个给你完愿的, 现在想往后推了……”
长发艺术小哥道:“哈哈哈,咱俩就不用客套了,我们都知道,从七月七开始到七月十五,天地煞气最重, 妖魔鬼怪进入一年一度的活跃期, 所以你明天开始就歇假了。”
从七月七到七月十五,天地煞气为补偿鬼怪妖魔们的怨气,人间世煞气鬼气将慢慢变重, 利于鬼怪们活动。
每年的这个时候,鬼的煞心会达到鼎盛,情绪极其不稳,因而,许多怪事鬼事频频发生,法务部也将进入最严格的执勤期,这个时候如果带着鬼跑动完愿,极有可能遭遇法务部执勤巡警,然后正面被击杀。
另外,苏妙问过卓忘言,程风和红姐的魂核开花后,给了他半年的人身活动时间,时间也还充裕。
因此,多方面考虑之后,苏妙宣布“心愿屋”休假整顿,七月十六重新开市。
上班前,苏妙敲开邻居家的门,挥手道:“我上班去了。”
卓忘言似乎想说什么,他低下头,要去碰苏妙的嘴唇。
此时不立规矩还待何时?!
苏妙大声道:“停一停,先听我说!”
卓忘言站端正,眨了眨眼。
“现代的人,手。”苏妙拉住他的手,道,“可以牵!”
苏妙用手打了个对勾:“完全没问题。”
卓忘言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弧度。
他没料到的是,苏妙忽然扑过来,撞进他怀中,搂着他的腰,说道:“这种抱。”
她示范道:“也OK……就是可以的意思!”
卓忘言微微挑起眉,眼眸微微泛金,似乎对接下来的示范已经迫不及待了。
苏妙离开他怀抱,站好之后,指着自己的嘴,猛烈摇头:“嘴!!就是这个地方!不可以亲!不可以!完全不可以!只有坏孩子才这么做,听懂了吗?”
苏妙的嘴被她自己划为触碰禁区后,卓忘言惊呆了,他一脸受伤的表情,使劲摇头。
“啊?!”苏妙叉腰,“不听话?!不听话以后就不理你了!”
不听话就把老娘昨天给你买的衣服都还回来,丫的!!
卓忘言怔了一下,一脸委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这才像样……”苏妙甩着手道,“想亲就亲,想啃就啃,当我是筷子?”
她上班去了。
卓忘言独立寒风中,无比萧索。
凤凰团一屁股坐在遥控器上,打开了电视。
这个时间,正是一部狗血言情电视剧开播的时候,现在正放着片头曲,男女主人公在各种场合各种天气各种情况下——接吻。
卓忘言一回头,就看见吻戏片段,再一回头,是雨天的吻戏,再回头,是车站的吻戏,吻的那么认真,吻的那么深。
卓忘言:“……”
明明可以!
他就是看了电视,发现现在的人们经常这样子做,他才这样肆无忌惮的!
假戏害人!
假戏害人!!
茫然不知主子心头恨的凤凰团正看得起劲,羡慕嫉妒并心情复杂的卓忘言一眯眼,电视砰的一声,黑屏了,插座里冒起了白眼。
凤凰团一抖,迅速开溜,钻进了书堆——
从下午开始,苏妙就觉得有东西跟着自己。
她到茶水间烧热水时,余光瞥到了墙上的影子,就在自己身后。
苏妙猛地转头,身后却空无一物,她看了眼墙,墙上也只有她自己的影子。
“有鬼?”
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情况,她念大学的时候,曾经遭遇过被色鬼悄悄尾随的情况,就像今天这样,悄悄跟着她,她回头,它就躲起来。上课跟踪,下课跟踪,换衣服跟踪,上厕所也跟踪。
那次上厕所时,隔间的厕所门无风而动,苏妙看到一双脚的虚影走了进来,心下一沉,知道是那个偷窥色鬼。
她装作没看见,等那鬼扒在厕所门上看她时,苏妙猛地抬头,喝声念出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二十四字箴言:“富强、民主、文明……”
鬼影吓得要跑,苏妙一拍大腿,恨声道:“你要再敢来偷看小姑娘们上厕所,老娘就咒你烂眼珠!!”
鬼影惨叫一声,捂着双眼逃了。
从此以后,苏妙再也没见过那只鬼。
二十四字箴言有效。
苏妙打定主意,等会儿那鬼影要是再来,她就转过身去,用二十四字箴言击退它!
下班前,苏妙交了报表,从安全通道下楼回办公室。
安全通道的灯闪烁着,苏妙发觉到,她的脚脖有些凉。
气温低了不少,苏妙警惕且小心地瞥了眼墙。
果然有东西跟着!
余光瞥那一眼,大概能看出,影子比她高,还挺魁梧。
苏妙若无其事下了几节台阶,在拐角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骂道:“再不走我念价值观了!!”
然而,身后空荡荡的,别说鬼了,鬼影都没有。
墙上有什么东西越来越高,苏妙一抖,睁圆了眼睛,扭过头,看向她身边的墙。
墙上除了她的影子,还有一只尖嘴尖耳的东西,它像人一样站着,尾巴垂在身后,爪子高高举起,身形比苏妙高出两个头。
苏妙吓出眼泪:“这……这是什么?!”
尖嘴尖牙,还带着一条尾巴,真色狼吗?!
墙上,那只尖嘴动物张开了嘴,利爪向苏妙扑来。
苏妙本能的后退,下意识闭上了眼,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了不知多久,苏妙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墙上,自己的影子动了起来,影子的肩膀上,一朵巨大的花吞了这只动物的脑袋和前肢,动物还在挣扎着,尾巴不停地摇动着。
过了好久,花似乎吞不下它,又将这个东西完整吐了出去。
那个动物在地上滚了一滚,小了许多,夹着尾巴四肢挨地,跑了。
苏妙惊奇道:“是……狐狸吗?”
她看向自己在墙上的影子,肩膀上空无一物,也不知刚刚的花吃狐狸,是她吓懵的幻想,还是真的。
红墙高院中,一只受伤的狐狸一瘸一拐回来,身形映在墙上。瘦小的老太太面前,烛火剧烈跳动了起来,升上一缕烛烟,隐约是个狐狸形。
瘦小老太太睁开眼睛,惊骇道:“二师兄,怎么回事?!”
她似乎在和狐狸交流,半晌,她道:“无法附身?明日就是七月七,这个时候天地煞气最重,附身按理说应该很容易才对,莫非那个女的,有什么护身法器?”
狐狸比了一团花出来。
瘦小老太太疑惑道:“花?一朵会咬人护主的花?”
怎么可能?
这时,烛影晃动了起来,又一只狐影跳进高墙,慢慢向这里踱步,走姿妩媚,风情万种。
瘦小老太太道:“师父还在闭关,我们不能白白让大师兄魂魄无存,那女子家中定有法器护身,今日二师兄尝试附体却被她身上的法器击退,如果这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瘦小老太太面前的红纸上显现出两个字:“咒术反噬,以人身侵主。”
瘦小老太太一怔:“师姐何意?”
妩媚的狐影幻化起身,尖嘴尖耳,娇声道:“上不了那个女人的身,就上男人的身,之后钓那女的出来,给师兄报仇!我们,不是经常做吗?桃花咒的宿主是谁?”
瘦小老太太写下一张地址——正是林书黎家——
林书黎加了个班,到家时,已经是半夜两点半,农历七月初七。
从今日子时开始,煞气的味道就越来越重了,阴阳眼以及明辨者在这段时间出门,就会看到夜色中隐隐带着沉重的红,血一样。
这是一年中,林书黎最讨厌的时候。
他打开家门那一刹那,头慢慢抬了起来,脸色沉了下去。
他的家中,煞气特别重,还有一阵煞气也遮盖不住的狐骚味。
客厅的灯没有开,屋里漆黑一片,然而电视机开着,声音又闷又小,咿咿呀呀正唱着戏。
电视机的光打在墙上,林书黎看到,墙上有一个人影,是他母亲的影子,手中拿着两扇舞蹈扇,交替着手舞着,慢悠悠转着圈。
林书黎叫了一声:“妈。”
那个影子娇笑一声,登时,林书黎头皮发麻,像一口烈酒上头。
“妈……”
林书黎手上,多了一把赤红色的匕首,他侧身,悄悄靠近客厅。
这个时候,突然从一侧的厨房奔出来一个人,四肢扒地,身形敏捷。
林书黎刚要用匕首格挡,定睛一看,竟然是他父亲。
老林双目幽绿,一口咬在了林书黎手腕上,叽里呱啦乱叫着,像个野兽。
客厅的贾老太唱了起来:“让小妹来送你一程,梁兄啊……送兄送到小楼南,今日回去心不安,今世无缘成佳偶,来生与你再团圆……”
林书黎暴怒。
好啊,好啊!这些鬼玩到他头上了?!
他爸妈六十的老人了,现在竟然被这些鬼附了身!!
林书黎忍痛掏出一张符,按在老林的额头上:“爸,对不住!!”
老林痛呼出声,跪地撕扯黄符。
贾老太浓妆艳抹,眼睛闪着绿光,将手背到身后,一步一步,像戏曲中为丈夫披麻戴孝慢慢走一般,向林书黎走来。
“我滴儿啊……”她唱,“你怎对汝父汝母下此狠手……”
林书黎亮出匕首,咬牙切齿道:“我给你们一次机会,从我爸妈身体里滚出去,不然的话,我碎了你们的魂!”
贾母停了一下,仰起脖子,高声笑了起来。
“原来是法务部的明辨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说,“师妹啊师妹,我的好师妹,你接的这活儿,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她又掩面,假惺惺哭泣起来,拖声唱道:“师兄啊……妹妹可如何为你报仇……”——
苏妙回到家,卓忘言怔了一下,收起笑,按住了她的肩膀。
苏妙:“怎么了?”
卓忘言摇了摇头,微微笑了笑,把她按进怀里,看向凤凰。
凤凰领会到他的意思,化煞为影,飞向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看情况,如果有,是在晚上七八点左右。】
各位看文的时候,如果有脑补真人明星什么的,请自己私下脑补或者与好友开小窗讨论,不要在评论区留下某某角色脑补XXX明星等这样的言论。评论区毕竟是公共的,请大家在看文的同时,也尊重其他小伙伴们。
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看文的过程就是体验脑内美好想象的过程,大家对角色的脑补和认知都不相同,我写出的角色,只是提供一个美梦给大家,至于怎么脑补,都是自由的~但在公共区域,最好不要提到真人明星,以免影响其他小伙伴们的脑内角色形象,也避免言语冲突~
毕竟也有只喜欢二次元纸片人的()嗯,彼此理解一下啦~
感谢各位读者小伙伴!(鬼王买命币海量批发,来来来,一人一个,不要挤不要挤!)
【更新时间一般是上午,日更,有加更,加更、请假都会在作话说,大家记得看作话哈!】
☆、鬼魅杀人奇案
法务部入职培训, 分为六大类。
一,学习三界基础理论,包括鬼种类介绍与辨别。
二,学习阴阳世界的脉络。
三, 风水气运。
四, 周易八卦。
五, 煞气运转基础及实践。
六, 体能训练。
林书黎这六项考试, 只有一项合格的,那就是最后一项, 体能。
现在, 面对被附身的父母,林书黎束手无策,在小心迎战的间隙, 抽空反思自己学渣的人生。
他发现自己画的符无法把这两只鬼影从父母体内驱赶出来后, 心都要凉了。
他快速回忆着自己之前学过的知识,试图辨别出这是哪一种鬼,然而,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有狐身的是哪一种鬼。
明辨者们入职第一课, 就是介绍整个世界。明辨者们所学的三界, 是指人的三界,动植物的生命循环与人不是一个系统,也就是说, 打个比方的话,相当于实验室内三台电脑,程序运转是独立的。
动物不参与人之三界的因果循环,那么,这个人与鬼的世界,自然也不会出现化为鬼影的动物。
化为动物形的,只能是鬼的煞气,煞气聚形为魔,就比如鬼王谛清的龙,和现在这个不明来历的鬼王的凤凰。
但那些煞魔并不具备附身人体的能力,能附身的鬼,只会是那些巫和觋死后化作的鬼,比如寄居鬼。
林书黎:“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把把符接连攻击,所有的符都是一个意思:“鬼魅离体。”
然而并不奏效,这两只鬼还在他父母的体内,看样子是想和他硬杠到底。
“怎么,投鼠忌器了?”家老太太开口说道,声音又酥又媚。
林书黎怒气膨胀,如果此时他身边有阴阳眼,就能看到林书黎整个人周身燃烧着红色的气焰。
“首先,你小学没毕业。”林书黎压抑着怒气,慢慢和他们周旋着,在客厅转着圈,“成语都不会用。”
“其次,不许用这个语气说话!!”他又一道符抛掷出去,像狐妖的这两只鬼嘻嘻笑了起来。
“没有招数了吗?好嫩的小哥。”
被她戳穿的林书黎转变了方式,想要智取:“大姐,不然咱们坐下来话话家常?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我爸妈都是领退休金的岁数了,老胳膊老腿的,也经不起您们折腾……”
贾老太太带着老林兜着圈,似乎在找这个明辨者的可乘之机。
“说无冤无仇就有些假了。”贾老太太娇声道,“谁不知道明辨者跟我们这些没肉身的人是宿敌啊,你们看见我们,不是必杀吗?今日要不是用着你爸妈的身体,恐怕从你进门起,我们就要烟消云散,魂魄无存了,就跟我那可怜的大师兄一样……”
林书黎心想:“难道我以前杀的鬼里有她的什么狗屁大师兄?”
做明辨者,为法务部工作,很容易被鬼找上门来打击报复,但一般都是冲他本人来的,林书黎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个鬼报仇要另辟蹊径的。
贾老太太手中握着菜刀,慢悠悠缩小着包围圈,离林书黎越来越近。
她娇笑了一声:“我师兄做了四十八年生意攒了四十八年阴德,还差一年就能功德圆满,回归本魂,可好,偏偏你要去求我们引线搭桥,招那朵煞气桃花……我师兄,一去不复还呀……”
最后一句,贾老太太唱罢,提菜刀砍来。
林书黎只能躲。
他不能伤到亲爸妈,因而在两个男女的围攻下,渐渐落得下风。
又是一刀劈来,林书黎举起老太太当菜筐使的自行车筐格挡了一下,玩笑道:“以为考上大学之后就不会再被爸妈男女混合双打了……久违了!”
他咬破手指,在空气中画起符。
“缚!”符成,红光大盛,拔地而起,将贾老太和老林困于红网之中。
闪着红光的狴犴图腾重重压下,林书黎一鞠躬,抬手擦去脸上的刮伤,说道:“爸妈,委屈二老了。”
既然无法用外力把这两只鬼从爹妈的身体里赶出来,那就把他们暂时关在这里,自己去找法务部有关部门处理此事吧。
贾老太太举起菜刀,一把勒住老林,把刀搁在了他脖子上:“把你的符剥去,不然,我就片了他!”
林书黎冷汗直冒:“你把话说清楚,就是报仇也要找对人不是?我爸妈哪得罪过你们了?”
“若不是这老太太要我小师妹出手施咒,我师兄会在功德圆满前魂飞魄散?!”贾老太太面目狰狞道,“今日我就先片了他,再杀了你,砍了这老太太,用你们的命为我师兄报仇!”
她说罢,似是想明白了,举刀向老林劈去。
林书黎飞身前去扑刀,忽听头顶一声长鸣,贾老太太和老林皆是一定。
林书黎重重倒在地上,抬头看去,只见凤凰天降,绕着两个人盘旋,之后又是一声鸣叫。
瞬息之间,墙面上地面上结起薄薄一层冰,房门大开。
七月七的煞气涌进屋内。
路灯忽明忽灭,而卓忘言一步一步走来,表情冷若冰,身后的斗篷飘扬着,猎猎作响。
他慢慢把手伸进黑色大衣,抽出来一道金色长鞭。
林书黎连忙道:“别伤我爸妈!!”
卓忘言目不斜视,似是没听到,扬起鞭,向贾老太太和老林抽去,双眸赤金,暗暗有光。
鞭影击碎林书黎的笼缚符,又击碎了法务部狴犴的镇邪图腾,穿过要逃跑的贾老太太和老林的身体,猛地把两只狐影抽进了墙里。
凤凰一声长叫,震慑住两只狐影。
卓忘言眼睛一眯,顿时墙上的狐影碎成粉末,消散而去。
贾老太太和老林软了下来,林书黎忙上前扶住。
卓忘言冷冷看着他。
林书黎把睡着的爸妈安顿好,转向卓忘言。
卓忘言手中细细的金鞭绕着他的腰,如同触须,探着现在的气氛,蓄势待发。
他周身的煞气强到令林书黎几乎无法说话。
“……这怎么回事?!”林书黎问道,“是你管辖的鬼吗?”
卓忘言的金鞭忽然动了起来,直直向林书黎抽来,林书黎煞气化刃,正要迎战,却见那金鞭越过他,飞进屋子,卷走了他枕头下的一张符。
林书黎怔住:“这是什么?!”
这不是他昨天扔掉的那张符吗?难道他妈又捡回来,放到了他枕头下面?!
符飘入卓忘言手中,他垂眼一瞥,懒懒一抬眸,符瞬间化气粉碎。
卓忘言转身离开前,狠狠瞪了林书黎一眼。
林书黎愣了愣,追问:“那张符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没有人回答他。
鬼王离开后,屋内恢复原样。
过了不久,贾老太咳嗽了起来,林书黎回过神,放弃追鬼王的念头,转身问道:“妈,你醒了?你那张符在哪请的?”
老太太还装傻道:“什么符?你不是扔了吗?”
“……”林书黎快要被亲妈气疯了,“我枕头下面的符!别以为我没看见!”
老太太原本还不想说,然而她的段位不如刑警,在林书黎的审问下,老太太招了:“就是咱市的一个狐仙儿……而已。”
“狐仙儿?”林书黎一愣,拍桌问道,“地址给我!!”
他拿到地址后,拦了辆出租,煞气化刃,握在手中。
“部长。”林书黎打电话道,“拿到线报,西郊有一个据点,气息很重,不惧符箓,他们很奇怪,是我没见过的,动物形。我还有二十分钟能到,今晚端。”
部长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回答:“好!我立刻带队去支援。”——
卓忘言根据狐影的气息,找到了西郊小村子里的红门高院。
半夜,小村子里不时传来几声狗叫。
煞风起,地面结冰时,整村寂静,狗夹着尾巴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红门大开,卓忘言站在门前,夜风吹起他的头发和衣摆,他抬起手,抓住了一缕面前吹过的风,闭上眼睛,轻轻嗅了嗅,片刻之后,他的眼睛亮起血色。
——血腥味。
有人死了。
卓忘言迈步走进去,屋前垂挂着乾坤图样的红帛,铜铃无风自动,叮叮咚咚响着。
卓忘言走到路的最尽头,微微垂眸,看着卦桌后天灵盖凹陷,大大睁着眼睛,头破血流,早已断了气息的瘦小老太太。
凤凰绕着他焦躁的盘旋着。
卓忘言伸出手,拿起卦桌上的一张红纸,放在鼻尖下,轻轻闻了闻。
他一抬手,扬起红纸,红纸飘落而下,被他周身的煞气燃尽。
凤凰又长长叫了一声,追寻着这个味道,飞了出去。
卓忘言转过身,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妙妙所说,要敬重生死。
他驻足,微微侧过头,看了眼天花板上垂挂的装饰绸缎。
绸缎的挂线绷断,整个飘落下来,盖住了横死在家的瘦小老太太——
二十分钟后,林书黎提着煞刃按照亲妈给的地址,找到了画符施咒老太太的住址。
面前的红门大开着,院子里空无一人。
刑警的直觉让林书黎察觉到不对,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他伸手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屋内的灯亮着,但却异常安静。
林书黎撩起门帘,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卦桌后坐着一个人,被金黄色的绸缎遮盖着。
林书黎走上前去,掀开绸缎一看,倒抽一口冷气。
死的是个老太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穿着新衣,她张着口,睁着眼,整个天灵盖凹陷了进去。
林书黎拨了个电话:“部长,先别来。这里死了个人,我马上报警。”
挂了电话,林书黎拨打了110。
之后,他抬头看着屋里还没退干净的煞气,说道:“难道……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谛清大佬被小林怀疑了!
小林啊,你怎么能怀疑你的救命恩人呢!!你看人家大佬,牢记妻子的交待,走之前还不忘给老太太盖层布单。
你看看你,你怎么能怀疑这么善良(?)的鬼呢!
☆、楚巫
海市西郊还未开发完全的公园中, 一个中年男子倒在地上。
冰层蔓延至他的身边,凤凰飞来后,气的在卓忘言身上划拉了下爪子。
卓忘言垂眼看着这具尸体,身体里还残留着一丝寄居鬼的味道, 但宿在里面的寄居鬼却早已藏好气息逃走了。
狡猾的寄居鬼, 不愧是世世代代养狐驱狐的巫。
寄居鬼最擅长藏匿, 这只寄居鬼不仅精通藏匿气息, 还具备反侦察能力, 为了给自己的逃跑争取点时间,他故意在宿主的身体里留下了浓厚的鬼气。
卓忘言转身, 收回凤凰的煞气, 捏住变回小鸡仔的它,离开了。
家中,躺在床上的卓忘言睁开眼睛, 一脸不快。小鸡仔钻入了被子中, 打起盹来。
卓忘言家中的陈年老鬼们正在玩牌下棋,闹闹哄哄吵着,看来是去了趟鬼市,买了不少新鲜玩意。
一只宋鬼飘飘悠悠过来,问道:“找到那个给花神下情咒的巫鬼了吗?”
卓忘言不开心地抬起眼皮, 微微瞪了他一眼。
宋鬼也不怕, 哈哈笑着飘走了。
卓忘言像犯错了一样,无精打采坐着,又想起苏妙不让亲了, 更加委屈难过,他手指一动,抓来凤凰团,像盘核桃一样,无意识地盘着它。
凤凰:“?”
睡得好好的,有委屈你上别处撒啊!你咋这样呢!不就是让下咒的那个楚巫给跑了吗?我明天帮你找还不行吗?我今天找狐狸都很累了!
当然,一肚子牢骚的凤凰嘴上不敢说半个不字。
盘着盘着,卓忘言突然站了起来,像是脾气上来了,把凤凰团一扔,大步流星走出去,敲了敲邻居的门。
凤凰团追出去,叽叽喳喳说现在是半夜,妙妙早睡了。
好在卓忘言敲门一向很轻缓。
他怔了怔,似是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开门进去亲妙妙一下,然而怕妙妙跟上一世那样生他气,只好垂下手,站在楼梯口等着。
“不睡吗?”凤凰叽叽喳喳劝大佬回去睡,人身可是需要睡眠来养神魂的。
大佬不动。
劝不动他的凤凰团摆着小翅膀,抖了抖毛。
“没救了没救了,不管你了,我要去睡了。”凤凰这么说着,摇头晃脑回了家——
红墙高院前拉起了警戒线,来调查的刑警向林书黎了解情况。
来调查现场的老刑警是林书黎爸爸一手带出来的,逢年过节会到林书黎家串串门,非常了解他家的状况。
因此,当林书黎说是因为他妈又被这种自称算命的半仙儿给骗了之后,老刑警表示十分理解:“嫂子年轻时就信这个,人老了肯定更迷,这个你适当劝劝,不影响正常生活就好。”
林书黎:“这哪不影响正常生活了?”
他蹲在门外,等着排除他的作案嫌疑。
过了一会儿,法医的初步判断出来了:“死亡时间在晚上八点至十点之间。”
林书黎的嫌疑迅速被排除了,因为这个老太太死亡时,他还在局里加班,人证一大堆,不在场证明铁一样。
林书黎一愣:“这么早就死了?”
这么说,卓忘言也不是凶手。想来也是,卓忘言能用这么快的速度移动,肯定是骑着煞魔凤凰,那他用的肯定不是人身,是鬼身。
但这个瘦小的算命老太,明显是被人杀的。
初步勘察现场后,找到了疑似的杀人凶器:“景观石上有血,还有带血的指纹。”
卦桌上拍着一块相当沉的景观石,品相很好,上面天然形成的图案也清晰可见,想来价格不会便宜,连用来放石头的底座都是沉甸甸的红木。
警察们提取了石头上的指纹,和血液,回局里进一步鉴定。
林书黎回到家时,贾老太太还没睡,过来问他钱退了没。
林书黎:“……”好气。
“那人死了。”林书黎说,“怕不怕?以后别在弄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了,市面上多的是骗人的,有的要拿走你运气寿命可咋办?”
贾老太也怕,但她嘟囔着:“那些都是区委书记他妈介绍的,也不是街上随随便便骗人的那种,他们都是有效果了我才去的……”
“有完没完?”林书黎道,“用这些东西给你招姻缘招财气什么的,全都是坑!这些都邪乎得很,没听过因果一说吗?你求的东西,他们是会给你,但你以为代价只是掏钱?掏钱是要你钱,但他们达成心愿不会只是要你钱。”
贾老太说:“行行,我知道了,以后不操心你了,行了吧?没良心的……你从小算命的就说你这姻缘不好,我不是着急吗?一想起你三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也没见对哪个小姑娘动心,我这心里就跟火烤的一样,你爸三十的时候都有你了……”
林书黎无奈道:“不是说了,你着急也不能走歪门邪道,这些仙儿啊命啊什么的,要么是不管用,要么是管用要付出代价。比如你现在去求,让咱家一夜暴富,有存款千百万,人家仙儿答应你了,一施法,我爸爸遭意外死了,保险金赔偿了咱娘俩千八百万的,也算人家仙儿灵。你说你是哭还是笑?”
贾老太太瘪了瘪嘴,心里毛毛的,嘴上却道:“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要咱家暴富了?有钱花着,都乐乐呵呵健健康康的就行……”
“嗯,妈,睡去吧。”林书黎缓和了语气。
贾老太松了口气,颤巍巍回房。
林书黎突然问道:“妈,你请的这个符,是只给我增加桃花运的,还是要绑定人家别的小姑娘的?”
贾老太太答:“……就你那相亲的小姑娘,妈瞅着人家挺好的,家庭条件也好,素质也高,跟你挺配的……”
林书黎:“我知道了,以后别信这个了,听见了没?”
果然把苏妙牵扯了进来,卓忘言会插一脚,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二天,办案刑警找林书黎过去。
“告破了。”
林书黎:“……这么快?!怎么破的?嫌疑人呢?”
“今早接到群众报警,说兴云公园旁倒着一个人,经鉴定,心脏病发作去世的,手上身上有血,我们调取监控后,发现这人就是从西乡,被害人村里出来的。比对了凶器上的指纹,确认了把受害人砸死的就是他。”
“和受害人什么关系?”
“同村的邻居,以前因受害人家盖房子的问题发生过争执,据村民们反应,受害人因为职业原因,会在晚上大喊大叫,而这个人他睡眠不好,因此常常咒骂受害人。据犯罪嫌疑人的家属反应啊,昨晚九点多,在屋里睡觉的犯罪嫌疑人忽然说要出去一趟,家属以为他出去打牌,就没多问。”
老刑警说:“之后,犯罪嫌疑人进入受害人家中,可能发生了争执,拿起景观石砸死了受害人,砸死人后,他想逃跑。我们了解到,从兴云公园北角出去就是长途汽车站,他可能想从兴云公园走捷径,然后在经过公园时,心脏病发作……”
很合理。但林书黎觉得,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案子没这么简单。
“犯罪嫌疑人有心脏病史吗?”
“家属说是有。”老刑警回答,“断断续续吃着药。”
听起来,天衣无缝啊。
回到局里,林书黎接到了老骨的电话。
“部长说,你昨天上报的情况,研究室的那群老家伙们翻出了文献记载。”
林书黎问:“怎么说?有没有这种狐鬼?”
“有,是巫术。”老骨道,“最早是楚怀王时期,继承了巫术的楚巫发明的,是把家族中破碎的巫魂缝合为狐形,借住这种把戏来骗过最早的明辨者的一种巫术。后来到了晚唐,楚巫这一脉,索性搞起了狐门,靠附身女人或男人投怀送抱的方式生米煮成熟饭,喜结连理。之后拿走一部分宿主的魂,这样时日长了,他们这些魂魄不完整的巫狐,就能拥有完整的新魂魄。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寄居鬼,专业名称应该叫楚巫寄居鬼。”
林书黎怔了两下。一下是这个迷情的方式槽点太多,又一下,则是想起了那个女狐说的话:
大师兄还有一天,就能功德圆满——指的应该就是拿走宿主的部分魂魄,缝合为新的人魂。
老骨调侃道:“兄弟,你妈是要让你和哪个姑娘生米煮熟饭啊?”
林书黎:“……等会儿,让我想一想。”
卓忘言今天能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他早已知道这群楚巫狐影的来历?一想到苏妙会被附身,然后来献身煮熟饭,所以卓忘言怒了?
那这么说,卓忘言和苏妙关系进展迅速啊!
可正常来说,他理解女孩子会迷恋上鬼王这种,但鬼王不一定能对现实的女孩子产生什么深厚的感情,除非——苏妙的身份不简单!
她不是普通的阴阳眼,难道她是……
林书黎问老骨:“你对花神和鬼王的关系,了解多吗?”
“多啊。”老骨道,“我没事时,就爱翻看这些。怎么了?”
“花神和鬼王什么关系?”
“据我推测,这俩绝对有一腿儿!”老骨嘿嘿说道,“唐朝之后,还有好多关于疑似花神现世的记载,但怎么说呢,我感觉全都是假的,不过是一些神婆。咱们官方承认的花神是唐人记载的《花神录》里那种……就是能把魂核种出花,身旁有鬼王护驾。不过全都是传说了……我个人推测,不会再有什么花神了。”
林书黎慢慢放下电话,眼神复杂:“花神……苏妙,吗?”——
苏妙早上起来,一拉开房门,吓一跳。
卓忘言站在门口,可怜巴巴看着她。
苏妙:“……早啊?今天换你来敲我门了?”
哪知卓忘言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苏妙:“?!”反天了啊?!这还不听话了,学坏了啊?!
唔……学坏也可以。
良久,卓忘言松开她,眯眼说道:“我就要做坏孩子。”
苏妙两颊绯红:“……”
热、热爆了!没、没力气反驳他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二更,就是晚上九点左右~
☆、三不管江湾市
海市再往东南去不到二百里, 是座经济繁华的港湾城市,叫江湾市。江湾市高度自治,人员流动极大,独立于整个连海洲, 成为整个东南区最特殊的存在。
人犯事了往江湾跑, 鬼犯事了, 也往江湾跑。
久而久之, 江湾的鬼盟发展壮大起来。江湾市的鬼盟分社众多, 组织结构相当成熟,内陆的那些门外汉煞鬼们组织的联盟与鬼盟比起来, 简直不够看。原因就是, 鬼盟的鬼管理者们,在生前,也都是真实的黑帮成员。
一个穿着呢子大衣的中年男人, 提着一个旅行箱, 从口袋里拿出通行证,递给海关。
海关入关口的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他的名字:“江波。”
他是经常来往江湾和海市的人,无不良记录,很快,江波就被允许过关入港。
江波说了声谢谢, 拎着箱子, 走进江湾市,乘船至江湾南。江湾南地价相对于其他地方便宜些,人口密集, 街道狭窄,房屋层层叠起,商铺和住房堆积在一起,看起来杂乱无章。
江波穿过一片红灯区,来到一家破败的佛教用品店门前。他先对着门口的地藏菩萨拜了拜,之后来到商店后门。
后门连接着后院,后院有个三层高的小楼,很旧了,墙面上的红漆剥落了,二楼歪歪扭扭挂着一个牌子:住宿、洗浴,24小时营业。
看起来是私人经营的小旅馆,可实际上,却是个地下赌坊,白日不营业。
楼梯口的铁栏门锁着,江波按响了铁栏旁的门铃。
陈旧的门铃发出滋滋的响声,一个瘦猴似的男人穿着工字背心蹲在铁栏旁吃面,他放下手中的碗筷,问:“找谁?”
江波摘掉帽子,放在胸前,轻声细语道:“请转告陈二掌柜,我是楚巫芈正,特来投奔他。”
工字背心男搁下碗,一抹嘴,向楼上走去。过了不久,铁门开了,江波说了声谢谢,优雅走了进去。
楼上有一间狭小的房间,工字背心早已替他打开门,对着里面的空房间说道:“他来了。”
江波走进房间,露出一丝微笑:“百闻不如一见,陈舵主。”
若是有阴阳眼在场,或许会被屋内大鬼的数量吓一跳。
这间不到十平的小房间内,有十来个大鬼,和若干鬼影。其中一个手持在鬼市买来的赌具,正玩得不亦乐乎。
见到来人,他把玩着手中的骰子,问道:“楚巫芈正?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又是哪个可怜人,让你附了身?你那算命看相偷人魂魄的营生,不做了?”
江波笑道:“生意遭了些意外,收的那个婆娘太蠢,得罪了不该得罪的,折了我门下的二代师徒们,小弟无处可去,特来投奔陈哥。”
“要知道投奔我们,可是要立规矩的。”陈舵主道,“我不管内陆有何风云变幻,鬼王鬼头儿随他们做,这都与我们无关,连国家都让我们江湾自主发展,鬼王也管不到我们这里来。这么一来,你们犯点事,得罪人,全都往我这里跑,不立规矩那怎么成?”
“这是应该的。”江波答道。
“你如今有多少师兄弟可用?”
“一代已有完整人形,可像我一样正常附身做事的有七个。”江波答道,“二代前不久全折在了内地,三代六个,还只是残魂狐身,充其量能在墙上用狐影吓唬吓唬人。”
陈舵主道:“这样,我也不提其他的,我盟给你提供庇护之处,允许你在我地盘上开设生意,只是以后我若用你,你必须按照我说的提供我们能附身的鬼影狐影,以我们的需求为先。接受吗?”
“明白。”江波道,“感谢陈舵主。”
“哼……”陈舵主道,“旁边又间空房,你暂且住着,明日起,我让弟兄们出去跑动跑动,给你打打名声,过不了多久,你这算卦看相的生意,就能重新开张了。但有一点我要让你心里清楚,我们这里可不是小打小闹,骗骗高官显贵的钱……大多时候,我们是要替人家排忧解难,动刀动枪两肋插刀的,你那七个里,可有能胜任的?”
江波道:“我会尽力训练他们。”
陈舵主扬了扬手中的骰子,说道:“来玩一局?”
陈舵主的意思,在场的都看懂了。
楚巫芈正,自现在起,就是他们鬼盟的人。
江波放下旅行箱,鬼影离身,人身倒地,而鬼身则挽起袖子,和蔼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妙关上门后,两腿发软。
鬼房客们围着她啪啪鼓掌:“恭喜恭喜,妙妙这招真是厉害,欲拒还迎终于奏效了!”
苏妙两个字回应:“放屁!”
她真的没想过欲拒还迎这种招数,她只是觉得,不能这么早就如了邻居的愿,他想干嘛就干嘛!
苏妙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必须给他点惩罚!”
于是接连两天,苏妙都没有搭理卓忘言。
卓忘言怕极了,他一想起上一世也是这样,就惊慌到茶饭不思,心浮气躁。因而,每天飞出去寻找楚巫的凤凰无功而返时,都会被卓忘言迁怒。才两天时间,凤凰的压力已经快使自己秃头了。
不得已,凤凰转变思路,去给苏妙撒娇,拼了老命的要助攻。
苏妙做什么,凤凰团都会围着她转,想靠卖萌打动她。
卓忘言悄悄看着对门,一边对凤凰寄予厚望,一边吃着凤凰的醋。
第三天,苏妙下班回来后,敲了敲卓忘言家的门,卓忘言穿着她给买的粉兔子连体家居服,带尾巴和耳朵的那种,打开门委屈巴巴看着她,展开手中早已写好的道歉信,指给苏妙看。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不要不理我。”
这厮是个狡猾的,太知道俯首做小了,瞧瞧,还穿上了软萌家居服来给她道歉,真是心机叵测。
苏妙偷偷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有当场被他萌到尖叫,坚定心性说道:“知道错就好,我说过,我没有允许和同意的时候,你不可以亲我。”
卓忘言使劲点头,心里想的是,这一世看起来很好哄。
他点完头,张开双臂,讨抱抱。
苏妙:“……”麻蛋,萌出血了!!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苏妙:“嗯,抱抱什么的,可以。”
卓忘言眼睛亮的像车大灯。
苏妙见他的表情,连忙补充:“只一下!!”
卓忘言立马把她搂进怀里,这一下,抱足了本儿。
他身上的家居服柔软的很,苏妙蹭着,内心柔软一片:“怪不得说温柔乡绊倒英雄好汉!!”
美色是杀人刀啊!杀人意志刀刀毙命!
苏妙回到家,开了个小会。
“马上到十五了,十五一过,心愿屋重新开始营业。”苏妙道,“所以,有必要决定一下顺序了。”
众鬼有推举别人的,有极力劝说她先搞自己的。
苏妙被吵了十多分钟,看不下去了,让他们都出去,自己写了纸条,说道:“来抽签,按照抽签顺序来,都同意吗?”
她把写着数字的纸条放成一排,让鬼房客们来指。
所有的鬼房客们选择完,苏妙展开纸团公布结果。
第一竟然是墨镜鬼。
苏妙默了一瞬,想到人家护卷发姐姐和司令的功绩,说道:“好,那就大叔你吧!”
希望这个被枪杀的鬼愿望简单点,不要是那种动刀动枪的。
“我要现在说吗?”墨镜大叔坏笑,带着点调侃。
苏妙:“……大叔,嘴下留情啊!”
“我有个兄弟。”墨镜大叔道,“我想对他说声对不起,想对他说,他永远是我兄弟。这句话我无法说给他听,就拜托你了。”
苏妙:“听起来……挺容易的。”
然而容易的都是坑!
苏妙说完,连忙呸呸:“不给自己立fg!”
墨镜大叔笑道:“至于具体的,他是谁,他在哪儿,还是等你正经开张了,咱再细说。”
苏妙比了个OK的手势:“完全没问题!”——
七月初七到七月十五,三界煞气会逐渐达到鼎盛。
这种时候,鬼怪们的气息也遮掩不住,身为鬼王,如果想寻找一只鬼,绝对是非常容易的。
然而,卓忘言要找的楚巫,就像消失了一样,五大区各大负责鬼回禀:“没有找到该气息。”
最后西北区的回复传来后,卓忘言怒气烧了传令符,沉下了脸。
晁律师连人带家逃来了东南区,搬进了海市,此刻,正在卓忘言旁边吃饭。
“王找楚巫做什么?”
卓忘言瞪了他一眼,晁律师听完心语,勺子都抓不住了。
“给王妃施情咒?!”
卓忘言道:“其罪当诛!”
晁律师鸡啄米似的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但王令都下了,可各区却找不到楚巫寄居鬼。
晁律师道:“不然,我来问问人。”
卓忘言挑眉。
晁律师道:“虽说王也能分辨出哪个是人,哪个是被寄居鬼附身的,但王可能不知,现在的人出国非常方便。楚巫自知他门下的徒弟得罪了王,因而杀人逃窜金蝉脱壳后,很有可能附身其他人,远渡重洋。”
鬼王势力再强,也只能覆盖东方。
卓忘言一点头,把事交给了晁冲。
晁冲:“那我吃完饭就走。”
卓忘言问:“你去哪查知?”
晁冲道:“出入境海关。”
他可能知道,楚巫会跑到哪里去。
楚巫靠看风水算命看相为生,去了西方,这套就不吃香了,搞出人命来,更加麻烦。因而,环境文化适合做生意,又非鬼王管辖区的,只有一个地方——江湾。
晁冲道:“不过,还有句话,要提前跟王说。”
鬼王点头。
“以前,海港小城人烟稀少,也没几只鬼,您也没去管过。但后来,历史政策原因吧,这些港湾城市发展极快。如今鱼龙混杂,许多犯了事的鬼,都会逃到这些港湾城市……情况就复杂了。”
鬼王表情冷漠。
这些,根本不足为惧。
晁冲又道:“楚巫杀了他自己的那个神婆徒弟,可能是给王的赔罪。他的意思或许是,他并没有授意此事,所以希望王看到施咒的人已死,就不再追究……”
卓忘言嘴角一撇,态度很坚决。
晁冲领会到了领导的意思,道:“咳……既如此,那我去给王找。”
晁冲的人脉鬼脉遍布五湖四海,这种事他找起来,会很快。
临出门,晁冲又道:“找到后,王是要活口,还是要就地格杀?”
卓忘言侧过头,懒懒抬起眼皮看着晁冲。
晁冲听到鬼王砸来一句话:“交给妙妙决定。”
猝不及防一口恩爱狗粮,晁冲擦着汗,狗腿似的陪笑道:“哈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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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七月十五
农历七月十五, 这天是天地煞气最重的时候,也是身为鬼王的谛清鬼身诞生之日,东西南北中五大区负责鬼纷纷向谛清发来贺电。
“祝我王往事如意,万寿无疆。”
“祝我王洪福齐天, 寿比南山!”
“祝我王战无不胜, 攻无不克!”
“祝我王寿与天齐, 永远年轻!”
马屁拍的都一模一样, 卓忘言收到贺符, 内心毫无波澜。
唯有东南分区的暂时负责人晁冲深得龙心,屁颠颠从江湾市发来贺电:“祝王与王妃相亲相爱, 永结同心。”令卓忘言动了动眉头, 满意点头,给晁冲回电。
“阅。”
奔走在江湾市大街小巷的晁冲抱着令符亲了一口,把这个阅字当龙颜大悦来看, 心花怒放。
令符燃尽后, 晁冲登上江湾市最高的建筑,直达顶层,往观景台的望远镜中投币三元。
望远镜盖子打开之后,晁冲差点吓死。
放眼望去,江湾市大地一片漆黑, 时不时从犄角旮旯里冒出血红的煞气。
江湾各类思想盛行, 论起封建迷信恪守传统,一个海港城市,竟然比内陆还要厉害, 因而各种歪门邪道在这里,都有发展壮大的机会,是以,今夜的江湾市,煞气沉沉,乌黑一片,令身为寄居鬼的晁冲也都心惊不已。
“真是个好地方……”寄居鬼说道,“天堂,真是个天堂。”
鬼之天堂,人间江湾。
晁冲慢慢移动着望远镜,在花了九十元后,他心中有了底。
情况复杂,外来的鬼,想要找人,要先摸清这个地方的规矩。寄居鬼打了几个电话,倚靠关系网,找到了目前在江湾市做警察的寄居鬼老友。
“喂,哎唷,高南哥!!我是李羡啊,李羡,东都的那个李羡!我家是燕地的觋,唐朝时在东都活动,我当初还见过您的父亲大人,您家可是秦地最有名的觋!是是是,小弟来江湾了,现在就在!对对对,我吗?我现在是律师,哪里哪里,混的不如哥哥您,我名下只有六七家挂名公司而已,哪比得上南哥,现在都做高级警司了。你看,那咱什么时候见一面,我请您喝茶?”
七月十五,鬼的运气也好,那头几千年不联系的寄居鬼很快就定了餐厅见面,晁冲松了口气,打车去赴约。
晁冲要见的这只寄居鬼据打听,已经在江湾活动了快百年,一直在军警队伍里混迹,目前附身的人身份是江湾的高级警司,管辖三个区,这其中就包括著名的红灯区,以及臭名昭著的赌区——油水大着呢!
出租车停在了红灯区附近的小餐厅前,晁冲进了餐厅,服务员直接带他进了固定包厢。
高南就在里头坐着喝茶,穿着警服,肚肥膀圆,猪头大脸,手指头勾了勾,让他坐下。
“哥,好久不见!”晁冲心中一边吐槽他附身的审美,一边客套道,“您这些年还好吧?”
高南点了点头,给他沏上茶,说道:“你是要来江湾发展,还是来出个差?”
“出差出差。”晁冲说道。
“内地混得不错?”
“一般一般,过日子罢了。”晁冲道,“不能跟哥哥比。”
“莫要谦虚。”高南说道,“品品这个茶,香吗?茶的吃法,也不如咱以前了……你就品个味儿吧。”
晁冲连忙捧起杯子,喝了一口:“香!铁观音吗?像是新茶,口感好。”
高南道:“这叫观音娘子。”
“还有这品种?”
“炒茶的都是妙龄少女,嫩手翻茶,炒出来的比市面上那些好吃,自带香味……”
晁冲内心吐槽都要满屏了,表面上却恭维道:“还是哥懂得多。”
高南又说:“尝尝菜吧,你第一次来江湾,等会儿带你去放松放松。你用的这个身体,可还行?用吃药吗?持久吗?”
晁冲:“……”哦,他知道高南说的放松是啥了——
工字背心男敲开了江波的门:“舵主说,合适的阴阳眼找到了,牌子也打出去了,你可以做好准备附身了。”
江波指着胸口说道:“那我现在的这具身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你不必管。”工字背心男说,“我们会把他扔在赌桌旁,和警局说好了,就当赌牌九时心脏病发作暴死了,不会查的。”
“那就好。”
说完,江波这具身体倒下,芈正跟着工字背心男上了门外停着的车。
不久之后,港龙区的一家佛用品店里,一个老太太抖了两抖,口吐白沫。家属慌张掐人中,老太太再睁开眼时,目光变了。
她翻身坐起来,说道:“张罗一下,咱家的生意,可以开张了。”
店门外,一个招牌亮了起来:正宗狐门,卜卦问凶吉——
开完会,林书黎恰好经过安居小区,他下车后,在超市买了盒糖,敲开了苏妙家的门。
苏妙家的鬼当着林书黎的面,集体跑到了卓忘言家里避难。
林书黎气笑了:“当我瞎?!”
卷发女鬼的毛线拖的长长的,人跑到了对门,后面的毛线球还在,林书黎额角青筋凸起,怒由心起,煞气化刃,一刀割断了耳边的毛线虚影,伸手接住了掉落的毛线球。
灰衣老鬼赶紧冒出来,抢走了毛线球,又钻回了卓忘言家。
林书黎:“……”
鬼胆包天,鬼胆包天啊!!
他敲了敲苏妙家的门,拿着糖等着。
敲了好久,不见有人开门,反而是身后的门打开了,苏妙探出头来:“……钟馗?!”
林书黎:“……”
他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顺啊!!
“林书黎。”他咬牙纠正道。
“一样一样。”苏妙关上身后的门,眨巴着眼装傻充愣道,“您来有什么事吗?”
林书黎轻咳一声,把那盒糖递给她:“我来登门道歉。”
苏妙:“?”
陷阱?
新招数?
又一次钓鱼执法?
林书黎道:“替我妈向你赔个不是。”
苏妙:“啊?”
林书黎见她这个反应,忽然明白了。
苏妙恐怕不知道自己险些被下了情咒,林书黎愣了一下,又笑了一下,道:“收着吧,小姑娘家的,肯定爱吃糖。”
苏妙身后的门再次被拉开,卓忘言跟个背后灵似的,幽幽盯着林书黎,无言下着逐客令。
林书黎道:“苏小姐也不用知道是什么事。总之,这事是我妈办的不地道,我也严肃批评过她老人家了,今天我以你相亲对象的身份,以一个普通民警的身份来道个歉,这事就当过去了。”
他的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确,今天他是以苏妙的相亲对象,人民警察林书黎的身份来道歉的,至于那些鬼,他就当没看见。
苏妙:“唔……”
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道歉接受,只不过——
苏妙:“糖你拿回去吧,我家家教严,从来不收礼的。”
收相亲对象礼,以后要是关系不好了,交谈不欢了,很容易被人说三道四。
林书黎道:“礼物而已……”
“不不不。”苏妙道,“林警官就别为难我这普普通通的小女子了,我不好意思收的。”
卓忘言神情中带着点小得意,眯眼看着林书黎。
林书黎被他这个表情一挑衅,热血冲狗头,说道:“既然如此,我欠你个人情。以后你要是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我可以抛开立场成见,为你赴汤蹈火。”
呵呵,挑衅我?林书黎勾起嘴角。
卧槽!
苏妙连忙道:“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用你的时候,你可别反悔!”
林书黎笑得很标准,轻松点头:“自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苏妙想得也远,她屋里一堆有冤情的死鬼,肯定还有用得着公安的地方,林书黎的这个人情,不要白不要,苏妙当机立断,“以后你要反悔,你丫就不算男人!”
林书黎被苏妙反将一军,进退两难,不得已只好立下毒誓:“放心,我一诺千金!”
卓忘言悠悠扬起嘴角,眉舒眼笑。
不愧是我的王妃,聪明!——
江湾市的餐厅里,茶过三巡,晁冲打听起了江湾市的现状。
“老哥,现在江湾,有没有鬼王?”
“我刚来时,这里自立为王的鬼海了去,后来全被灭了。”高南道,“现在整个江湾,都归鬼盟管。”
“那,敢问鬼盟的老大,是哪个?我认识吗?”
“那要看你了解不了解。”高南说,“我问你,六十年代江湾最厉害的黑帮头子,你可知道他叫什么?”
“嘶——我好像见过文章,说是八四年去世的,曾经是风靡江湾的最大毒枭,赤蓝帮的老大。警局都拿他没办法,叫什么陈策民的。”
“那老爷子,活着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死了,也是个人物。”高南竖起大拇指,说道,“鬼盟的成立者,也是现在的老大,不过退居幕后了。”
“哟,这老爷子不入轮回了?”
“不入了。”高南道,“还是活着舒服。”
晁冲笑道:“可做了鬼,就跟当了和尚似的,可乐活不起来,老爷子也不觉得寂寞?”
“老爷子生前就不是好色之徒。”高南道,“做鬼了更清净,只想让旧部再次团聚,死后也能继续支持着帮会的运转。现在赤蓝帮依靠老爷子在阴间的力量,所向披靡,这都多少年了,长盛不衰,做的越来越大。”
高南说完,拿起牙签剔着牙,说道:“整个亚洲区的毒品,都是赤蓝帮的,富可敌国。他家现在的小少爷是陈策民的孙子,二十多岁了,宠得很,只要他想,陈策民就驱鬼帮孙子完成,不管他想要什么,这少爷前几天刚刚回江湾,说要开什么警匪一家亲的答谢宴会,老爷子动用十来个寄居鬼,竟然真的帮他弄成了。”
晁冲目瞪口呆:“……还是您们玩得厉害。”
寄居鬼寄居人体,也要有个基本法,比如晁冲这样的,人家不病危,他也不敢进去。强行进去那叫杀人,把人家的本魂挤出去,自己占有,他心上过不去。
像高南所说,动用十几个寄居鬼就为了完成黑社会小少爷的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晁冲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内心吐槽道:“我家王就是再宠王妃,也不敢拿人命开玩笑,这江湾市的老鬼也太离谱了……”
高南正说着,电话响了:“喂,我是警察局高鹏,有什么事?”
电话收音不好,晁冲听得一清二楚。
“高警司,三号线接到了个报警电话,我们截听了,森湾区明兴的赌场死了个人,是内地来的,叫江波,我让小黄带着六组去现场了。”
“嗯,跟以前一样,让刘医生开个死亡原因单,让小黄结案吧。”
“知道了。”
晁冲出了一身的冷汗。
江湾的水啊,似海深。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二更结束!
小林呀,你玩不过这夫妻俩的,苦孩子啊,收手吧。
☆、波涛暗涌狐影重重
苏妙之所以在卓忘言家, 是因为她又控制不足自己的爪子,给卓忘言买衣服了。
这次,买的是高领毛衣。
入秋了,也该穿高领了。因而, 服装店的秋冬新款刚上市, 苏妙就买了回来, 一个样式买了三件, 黑白灰全都齐全了。
必须塞满邻居帅哥家的柜子!!
卓忘言也很配合, 苏妙让他换上,他就换上。只是这人跟个天然呆一样, 也不避开苏妙, 直接把上衣脱掉了——而且还是慢动作脱衣。
卓忘言穿衣服挺极品的,毛衣直接套身上,里面不会穿内衬也没有秋衣, 可能是晁律师给他置办时没考虑那么详细, 大佬虽然觉得奇怪,但以为现代人都这么穿,也没提过意见。
也正是如此,才让苏妙今日有机会大饱眼福,男色一下吃到撑。
想想看, 光着身子直接套毛衣, 我的妈呀!只这么一想,就热血沸腾!
卓忘言身材和脸一个水准的,优秀到爆, 苏妙的小鹿心咆哮着化身舌头,噗啦噗啦舔屏,表面上则矜持笑着,假装纯情少女。
果然卷发姐姐说得对,睡了卓忘言,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次回本,两次赚翻,三次拯救银河系!!
苏妙心里乌七八糟的想着,大脑谴责着:“低素质啊低素质,要文明观腹肌,不得猥琐!”
卓忘言慢吞吞穿好高领毛衣,修长的手指拉着衣领,把它拽到下巴处,还是嫌勒脖子,抬起眼看向苏妙。
见他总是拽领子,苏妙忍不住爪子,拍了他手一下:“放下,退后,让我看你穿上的效果。”
卓忘言依言退后,站着让苏妙看。
“转过去,让我看背后。”
卓忘言听话转身,并像凤凰团子扑棱翅膀一样,张开手臂。
卓忘言屋里的老鬼们七嘴八舌评论着:“现在的衣服比我们当时的好看多了……”
“就是这颜色搭配太少了……”
“现代人做不出衣服的灵魂。”
“这当家主母的眼光不咋样,我看电视上好看的衣裳多了去,她买的都一般般……”
被戳到痛处的苏妙:“全给我闭嘴!”
卓忘言听到后,转头眼神威胁,睫毛刚刚颤一下,老鬼们就一哄而散了。
苏妙捏着凤凰团,拇指搓着凤凰团的毛,频频点头:“不错,再换那个灰颜色的给我看。”
卓忘言回头,看到苏妙期待眼神和来不及收起的色眯眯注视,忽然明白了,抿嘴一笑,慢悠悠脱起衣服。
他站在镜子旁,苏妙眼都不够用了,又是看镜子里他一闪而过的人鱼线,又是看他线条漂亮干净的后腰。
“啧啧啧……”
感谢上一世,上上世自己的眼光,并且对上一世没能吃到卓忘言的自己报以深切的同情。
这么个才色俱佳的优质男人,竟然没吃到嘴里,搞什么呢姐姐!脑抽了吗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通过睡一觉解决啊!!
有色心没色胆,只敢在心里疯狂垂涎美色,但实际上半步都不敢靠近美色的苏妙疯狂吐槽起上一世对美色无动于衷的自己,然后她打了个喷嚏。
“……”自己骂自己都不行了,这世道,还有没有公平二字?!
卓忘言穿上了灰色的高领,顿时更禁欲了,又干净又纯情,苏妙坐在地上使劲拍手:“好好好!!就穿这件,不用脱了!”
苏妙这不用脱,指的是明天就穿它,你别换了,但卓忘言却理解错了。
于是,苏妙走后,卓忘言也没有脱下这件衣服,团在太师椅上看书,扯着衣领,拽高它,盖住嘴,眨巴着眼看书。
凤凰团叽叽喳喳说看着难受,喘都喘不上气。
卓忘言点了点头,却也没脱。
卓忘言承天地之力,在世间无所畏惧,用现在的网络粗鄙之言形容,那就是上可日天下可日地,然而今日,却被高领毛衣扼住咽喉,堂堂鬼王,蜷缩成一只可怜的小鬼,蹲在椅子上委屈巴巴看书。
第二天,他开门去看苏妙,苏妙惊觉他一晚上没脱衣服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下班后,连忙奔去商场,给卓忘言买了三套睡衣,回来教这只鬼怎么穿衣服。
“在家穿家居服。”她指着依照自己的恶趣味在网上下单的动物系毛绒家居服,“你换着穿,脏了告诉我。”
卓忘言拉着领子点头。
“出门就正常穿衣服,我会买一些杂志给你提供参考。”苏妙说道,“睡前,换睡衣。”
苏妙说:“今晚你自己先睡,怎么舒服怎么睡,裸\睡都可以,睡衣我拿回家给你洗好晾干再穿。”
卓忘言神情略微有些羞涩,重重点了头。
“床单被褥周末一起去买。”苏妙说,“其他的东西……你需要吃饭吗?”
卓忘言点头又摇头,看来是可吃可不吃。
只有这个时候,苏妙才能感受到邻居是只鬼。
“嗯,想吃饭就上我家。”她说,“以后想来找我就来,不用拘着。”
卓忘言倍感惊喜,慌不迭地点头。
看到这么听话的卓忘言,苏妙体会到了养成的快感。
周末,苏妙领着卓忘言去逛家居市场挑床上用品。
大佬家的床是之前房主留下的旧被单被褥,那种每家每户似乎都有一套的粉色绣花被单,非常不符合大佬的气质。
苏妙早上量了卓忘言家的床,知道该买什么,进门就有了目标,直奔素的雅的性冷淡的,能配得上卓忘言这张脸的床上用品去。
卓忘言本来乖乖跟着拎兜,然而在一家床上用品专卖店挑被子时,服务员多嘴问了一句:“是刚结婚吗?考虑不考虑这种颜色的?”
卓忘言立刻来了精神,顺着服务员的手指看向那个大红色的婚庆四件套,眼睛都亮了,拍着这红彤彤的床单被罩让苏妙买,还掏出了自己的卡,大有今天必须买这套的意思。
苏妙:“……不行!”
这颜色!!亏你看得上!!
想象一下吧,一个万年老鬼,躺在艳红艳红的床上,心中想着他的新娘——瘆得慌!
苏妙:“不不不!”
卓忘言死不松手,差点当场给她表演老鬼撒娇。
苏妙:“又不听话了?!”
卓忘言一愣,仍然坚持要买。
服务员笑了起来:“感情真好啊……”
姐姐,你眼神真好,这都能看出感情好?
卓忘言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苏妙,该死的释放魅力,苏妙:“……行行行,买买买!买还不行吗?!”
她能怎么办?还不得臣服于美色!
服务员小姐姐热情拿出一套新的给她,并拿起床上摆放的情侣娃娃,一并送给了卓忘言。
“送你们的,祝你们美满幸福。”
瞧,多会做生意!
卓忘言一愣,抬手弹出一枚命币,落在了这位服务员小姐姐的头顶。
看来把大佬哄高兴了,大佬也是很任性的。
买了新婚夫妇才用的床上用品后,卓忘言乖了很多,提着大包小包跟在苏妙身后,笑眯眯的。一路走来,惹得商场里的顾客频频回头看。
床上用品旁边是内衣用品区,卓忘言经过女士内衣区时,好奇盯着看,看到灯牌上巨大的内衣模特特写后,卓忘言收回了目光,又好奇看向苏妙。
苏妙转过身,面无表情道:“看什么看!”
跟个背后灵似的,别以为她没感觉到他视线的那个热度。
没想到,卓忘言竟然害羞了,他微微撇开眼,转到另一侧去,不敢直视妙妙。
苏妙:“……”他这么个反应,让她也莫名其妙红了脸。
“快走!”苏妙拉起他的手,把他拽出女士内衣区。
卓忘言手指慢慢握紧她,轻轻笑了起来。
苏妙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转过身,眼神由上到下,停在了卓忘言的重点区域。
卓忘言愣了一下,慢慢用袋子挡住,眼睛微微睁大,惊讶看着苏妙。
苏妙语速极快地问:“你有内裤吗?”
卓忘言点了点头。
“几条?”
卓忘言犹犹豫豫比了个三——这也是晁律师给他置办的。
苏妙道:“怪不得会给我红包。”
原来是时间仓促,晁冲每样只置办了三件对付一下。
苏妙带卓忘言去了男士内衣区。
卓忘言不敢乱动,看着妙妙帮他挑内裤。
妙妙把面子抛开,一条条对比宽窄,之后挑了一条让他先去试试号码。
服务员问:“平时先生是穿多大尺码的?”
苏妙心道,他能知道就有鬼了!
卓忘言被苏妙塞进了试衣间。
苏妙在门外等,等时间差不多了,敲了敲门问他:“穿上了没?号码怎么样?”
当然,卓忘言有口说不出,也不能写给她看。
苏妙拉开一条缝,探进去瞄了一眼。
卓忘言上衣下衣脱得一干二净,只穿了一条内衣,别开脸直直站着让她看。
苏妙先是啧啧称赞了一下他的身材,紧接着,她冒着烟关上试衣间的门,转头取了两包,豪爽道:“开票,买单!”
苏妙:“你把新的脱下来给我,穿上衣服出来。”
门里窸窸窣窣,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条缝,卓忘言伸出一截胳膊,把内裤递了出来。
苏妙做贼似的拿在手里,上面还带着温度,苏妙脸快要烫破记录了,也不敢看,卷巴卷巴塞进袋子里,悄声说道:“咳,我拿回家教你洗。”
今天的逛街气氛似乎有点尴尬,但双方都觉得,很值。
卓忘言喜气洋洋抱着新婚双喜被子,跟着苏妙回家。
到家后,苏妙拐进小区门口的蛋糕店买下周的早餐面包,卓忘言也跟着进来,嗅了嗅空气中的香甜气息,懒懒垂着眼,睫毛纤长浓密,乖乖的垂着。
苏妙结账时,一回头,看见卓忘言趴在人家的玻璃柜上呆呆看着里面的大型生日蛋糕。
苏妙问:“卓老师有生日吗?”
他身份证上登记的是八月八日,这一看就是晁律师挑的吉利数,不是真的。
卓忘言点了点头。
“诶?什么时候?”
卓忘言放下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拿出便签本,扭开笔帽,写道:“前天。”
“七月十五?!”苏妙道,“你怎么没跟我说?!”
民间有把七月十五当鬼节,鬼王的生日原来是鬼节这天……倒是挺搭他的气质。
苏妙愣了愣,像包养小情人儿的大款,大手一挥,指着玻璃柜子里面的蛋糕,道:“你挑一个,喜欢哪个?!”
卓忘言摇了摇头,指了指苏妙。
苏妙:“让我来挑?”
卓忘言点头。
苏妙转头,拍着胸脯道:“你们这里最好的生日蛋糕是哪个?!给我来一个!!”
万年老鬼,管他过几岁生日,只要他想吃,给他买就是了!!
服务员果然不辜负老板的栽培,推荐了一个最贵的给苏妙,三个尺寸,问苏妙要哪个。
苏妙:“要最大的!!”
卓忘言年纪大了,要太小的不配他!!
服务员让他们在旁边等待,蛋糕师傅开始制作。
卓忘言趴在玻璃橱窗外好奇地看着蛋糕师傅制作蛋糕,苏妙买了两杯奶茶,给了他一杯,并贴心给他扎开放入吸管。
卓忘言盯着蛋糕转盘目不转睛,低头吸了一口奶茶,瞬间震撼。
糖!!这么甜的糖!!带着茶和奶的味道!
他睁大了眼,低头看着奶茶。
苏妙在旁边咯咯咕咕笑了起来:“哎唷,不得了啊,太可爱了……”
于是,这次逛街,对卓忘言来说,又是神奇快乐的一天。
回到家,苏妙订了几个外卖,这边把新买的床单塞进洗衣机,那边到卓忘言家摆盘。
众鬼瞠目结舌,眼巴巴看着。
“妙妙……好残忍啊……”长发艺术小哥吧唧吧唧嘴,“你这样我可是会变心愿的哦,我想再尝一口饭菜的味道……”
苏妙道:“变了也完成不了。”
对于吃货而言,做鬼是场漫长的折磨,人间百味,再也品尝不到了。
苏妙下定决心要给卓忘言庆祝生日,古代的一群老鬼们笑她:“你知道他多大吗?你那蜡烛都不够`插`的。”
苏妙:“那是你们!”
她从蛋糕盒里取出两大包数字蜡烛,问道:“中华上下五千年,摆个五千出来应该够了吧?”
卓忘言笑而不语。
蜡烛点上,苏妙说:“许个愿,然后把蜡烛吹灭。”
卓忘言写:为什么许愿?
苏妙回答:“人们相信,在生日许的愿就能够实现。”
卓忘言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在纸上写上:要和妙妙永结连理。
然后,卓忘言像古人烧密信一样,把纸放在蜡烛上,烧了。
苏妙:“……”
呃,这许愿方式,硬核,硬核!
卓忘言烧完纸,吹了蜡烛。
苏妙呱唧呱唧拍手:“好好好,吃蛋糕吧!!”
她给卓忘言倒上肥宅快乐水,切了块蛋糕:“给寿星。”
卓忘言就着苏妙的手,低头舔了口奶油,抬眸冲她笑。
苏妙手一抖,蛋糕一歪,卓忘言手扶住她的手腕,弯眉一笑。
妈呀……苏妙要化了。
大佬活了这么久,修习的是撩人之术吧?!这也太撩了!!
“卓忘言。”
卓忘言抬起眼等着她指示。
“谛清……”苏妙说,“为什么是我呢?”
卓忘言慢慢松开手,坐端正。
“真的是我吗?”苏妙皱着眉问道。
谛清轻轻点了点头,拉过她的手,柔软的嘴唇轻轻触碰她的手指尖。
之后,握着她的手,在纸上写道:“我从天地诞生,就是为了寻找你。万年时光,只寻一人,我不会找错。妙妙,就是你。”
苏妙愣愣看着这张纸上的话,好半晌,她收回手,从蛋糕盒里摸出一根数字1,换掉了那个数字5。
“哦……一、一万年啊。”
那咱俩这年龄差,也太大了点——
给卓忘言补完生日后,苏妙拿着剩下的多半个蛋糕回了家,把蛋糕放进冰箱后,苏妙瘫在床上,打开了银行APP,查询余额。
然后,她可耻的给老父亲打了个慰问电话。
“爸……”
“没钱了?”苏老先生十分不给面子,女儿一个字,他就懂得了。
苏妙尬笑:“哈哈,爸,你怎么知道?”
苏老先生说:“叫爸叫得没底气的,绝对是没钱了。你干什么花了?”
那当然是,一掷千金,烽火戏诸侯,裂帛博美人一笑——她养男人了。
这怎么能说呢?!
苏妙看着自己桌子上那几瓶护肤品,扯谎道:“买化妆品了。”
“交男朋友了?!”老苏检察官出身,奋战在法治第一线许久,做院长也有一阵子了,阅尽犯罪嫌疑人的大小谎言,苏妙着语气一飘,他就懂了。
苏妙:“……爸,你有读心术啊?!”
老苏哼哼道:“有男朋友你就直说,钱不够我给你,该买单就买单,不许跟那些小姑娘们一样等着男人养,你不缺钱,有手有脚,有爹有娘,不能让人看扁了,明白了吗?”
“好嘞,遵命!”苏妙道,“那……爸,你……赞助我多少恋爱经费啊?”
“暂且先给你两千。”老苏家风勤俭,道,“后续看对方质量人品决定。”
苏妙:“……”口气这么大,实际才给两千?
“是哪一个?”老苏问,“公安局的那个吗?你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吗?她那眼光……你自己看好了,别慌。”
“爸……”苏妙道,“那个吹崩了。我现在吧……就,看中一个,但还没正式交往,正在观望中。”
老苏:“那行,你决定了就跟爸妈说,别藏着掖着,丑女婿迟早也要见岳父岳母,谈妥了就领回来让我们见见,明白了吗?”
苏妙:“人不丑……”
人家那颜值,领回去吓死你们!
老苏挂了,并迅速给苏妙转了两千块。
苏妙:“得,这个月先吃泡面应付一下吧。”
两千块……养不起美貌鬼邻居啊。
苏妙要完钱,解决了经济基础后,叫来墨镜鬼,商议心愿屋开张一事。
“基本情况告诉我吧。”苏妙说,“希望开张大吉,头一个不要太难。”
墨镜鬼道:“是有点难度,有时候想想,拜托你这个小姑娘来替我完成心愿,我这个大老爷们,心里过意不去。”
“大叔,既然跟着我了,那也别跟我客气。”苏妙道,“俗话说得好,要么别开始,要么开始后认真负责到底。我苏妙就是这样的人,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墨镜鬼笑:“有这个俗话吗?”
“我想不出高大上的表达,只能俗着说了,这就是俗话。”苏妙拿起笔记本,在心愿薄上写上七月任务,问道,“大叔名字。”
“卫仲康。”墨镜鬼道,“江湾市人,一年前死在海市,被兄弟一枪爆了头。”
“……呃,您职业是?”
“无业。”墨镜鬼道,“从小跟着江湾的一个地痞老头做事,后来去给人看场子,再后来承包了海市的运输线。”
“跑运输的?”
“……我说的运输线。”墨镜鬼道,“是毒品运输线。”
苏妙的笔停了下来,抬起头,面无表情看着他。
墨镜鬼道:“我知道你人正,家教也好,公检法家庭出来的,道德法律上容不进一粒沙子。我不是厚颜无耻之人,我既然能铁了心的跟着你……苏小姐,我就有信心认为,你会接下我这个心愿。”
苏妙皱了皱眉,心中膈应,但仍然问道:“说说看。”
“我是被帮里的兄弟爆头的,他在我们那里的名字叫王中海。我俩关系最铁,我知道的是,他从大学退学,叛逆逃家,到了江湾市,跟我一起在帮会做事,后来一块走江湾到海市的那条运输线。”
苏妙:“所以你让我找黑帮贩毒的人?”
“但他是卧底。”墨镜鬼道,“我看出来了,我看到了他和人在海市接头,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那一枪,不是他要打的,他快暴露了,但我不愿意他死,我就让他杀了我,让他告诉帮会的人,我才是那个被条子买通的卧底。”
苏妙愣住。
墨镜鬼道:“他原本不愿,可情况容不得他犹豫,他开枪时,跟我说对不起。”
苏妙:“……我对此,感到抱歉。”
墨镜鬼幽幽一笑,说道:“苏小姐不必这样。我杀过人,玩过女人,毁过无数家庭,我这人死,也算罪有应得,公平得很。只是,我想对他说句,我不记恨他,我也不怨他开的那一枪,是我对不起他……他永远是我兄弟。”
苏妙心情复杂,撑着脑袋想了好久,说道:“大叔,让我考虑考虑。”
墨镜鬼道:“好,我知道,做决定很难。而且他身份也微妙,也的确有难度……你也可以把我往后放放,虽然我本人还是想早说完早归天。实话讲,入不入新轮回其实无所谓,我只是不想让他自责愧疚。可能我这个人不像一般的坏蛋,又是主动要他开枪,所以对他打击也……也很大。”
苏妙点了点头:“嗯,我会尽快做决定。”——
江湾市的赤蓝帮,又到了一年一度论功行赏,提拔升迁的时候了。赤蓝帮的小少爷陈少勉点了几个人:“下个月,提拔这几个。”
名单上,海市至江湾白`粉运输一把手候选人,赫然写着王中海的名字。
破旧的佛用品店里,录音机里播放着经文,电线接触不良,狐门占卜算卦的牌子闪烁着,一个抽着烟的黄毛小青年跳下摩托车,来到店里,对坐在柜台后的老太太说道:“舵主让我转告芈正。”
老太太哑着嗓子说道:“我就是。”
“让你的鬼们去监视名单上这些人一举一动。”黄毛说,“这些是少爷挑出来的干部人选,务必要24小时监控,发现不干净的,一律上报。老爷子说,这些是小少爷寄予厚望的未来干部,必须保证每个人都是衷心之人,不得存内鬼。”
老太太接过候选名单,应道:“让舵主放心,芈正自然尽心尽力。”
夜色中,几只狐影奔了出去,按照名单上的地址,跑向不同方向。
夜色沉沉的江湾市,闷闷响着雷。
风雨欲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二更合一~大家新年快乐呀!
谛清和妙妙携福禄寿喜来给大家拜年,祝各位猪年大吉,诸事皆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