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三叔激动的在屋内来回踱步, 好半天才让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字斟句酌的说:“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别人花钱都求不来的, 但小屿你不如给自己留着吧!”
他忍痛说着,那架势就跟割肉一样难受,毕竟跟割肉也差不了多少,让家里一跃而起的机会啊!就这么眼睁睁的错过, 他回头要是想起来, 真是捶心肝的难受。
“三叔,你瞧我整日的到处乱走, 东逛西逛的,是个能稳下来坐班的样子吗?去当了驿差别的不说,天天都是要坐班的,期间不能乱走,我受不了那个拘束。”更别说其他的。
“我来也就是问一问,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心思, 毕竟家里看着铺子, 实在空不出人手的话, 也就算了。”
林屿一顿贴心的剖白,彻底打消了三叔的顾虑,他果断的说:“挤都挤出来, 哪儿能放弃呢?豆腐铺子大不了就雇人来干活, 再说还有我这把老骨头盯着呢!”就是家里三个儿子, 这种机会交给谁好呢?
他私心里是想交给小儿子的, 毕竟小儿子以后注定分不到多少家业, 能给小儿子也算帮扶一把, 但大儿子一向稳重, 二儿子也勤快,真是分不出高下啊
“爹!不如就让老三去吧!”门外冷不丁有人发声。
三叔来不及训斥老大偷听他们讲话,实心眼的老大林青山已经主动进来低头认错,“爹我本来是想找你商量事的,没想到听到你们商量驿差的事情,我觉得交给老三最合适。他年轻些,也才二十五六,正是身强体健的时候,脑子还比我灵活,说不定能混出一条出路呢?”
林青山说完,乖乖背着手等着亲爹的训斥。
“万一要是老三混出头,你也不后悔?”三叔试探着说。
“混出头也是他的本事,换成我不一定行的。”林青山咧嘴一笑,“我自己有几斤重还是晓得的。”
他都这么说了,三叔也不再犹豫,先把老二林青河喊来商量,问他同不同意,大哥都这么说了,二哥还有什么看法?
林青树一个不防,大馅饼砸在头上,欢喜的转圈圈,忙问这要怎么操作。
孙衙役只说给了一个面试的名额,但林屿估计着,能有五成的把握进去,如果实在不行,就等下一次。
把林青树的生平籍贯写清楚,然后去衙门晃悠一圈,看看有没有结巴,肢体残缺等等大毛病,就让回家等通知,年后再去一趟,基本就能定下来。
林青树心里没底,总念叨着自己之前的表现太差了,哪一句话说错了,越想越是焦虑。
没办法,林屿交给三叔一个法子,在家假装是面试官,对他进行紧急考公培训。
其实平民百姓谁见了领导人不慌啊!就是看到班主任还犯怵呢!紧张也是能理解的,少说少错,
只要保持住这个状态,比别人强就行。
因为这个事,三叔坚决要承包林屿的年夜饭,以表感谢。
可是三婶做饭不舍得放油放盐,现在他记忆犹新
好在现在家里有了银钱,三婶也没有那么抠门,在做菜上新学好几个招式,味道还挺不错。
有人辛苦做饭,林屿当然乐的省心啦。
为了投桃报李,他还去集市上买了不少的炮仗,分给孩子们玩。他们捂着耳朵,又期待又害怕的样子,成为年节里最深刻的画面。
“可惜了,今年没打成雪仗。”康平砸吧嘴遗憾的说,等他们回来时,雪都化了只剩一点,自然没有雪仗可打。
“明年继续!”康安浑不在意。
正月里也没什么意外,就是到处走亲戚,品尝各家准备的零食点心,看看谁家的最好吃。春霞姐的爹娘居然真的准备了小块豆干,炒蚕豆等等零嘴,相当的费牙口,占住嘴就少说话了。
过完正月,气温一天天的升高,身上的夹袄也脱了下来,土地里冒出许多新芽来,而要不要种蘑菇这事,也正式提上日程。
去年除了村长大伯,有三四户跟着干的,无一例外都是赚到钱的,过年时,纷纷挤到林屿面前来,想要凑个热闹套个近乎。
开春后又要种植,他特意去找村长大伯说明了,让他先精心的挑个十几二十户人家,让他们排在第一批。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说最好做成规模种植,出去酒楼才知道品牌吗?”村长费力的回忆着林屿当初的说辞,怎么现在又变了?
“种成规模也是需要时间的,大伯你回忆一下,是不是荒年粮食贵,丰年粮食贱?一窝蜂的都去种蘑菇,大批量的上市,只会拉低价格。而且蘑菇还不像麦子,能一年两年的放,一旦一起上市,只会卖不上价格。最好一步步来,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行叭,我觉得你讲的挺有道理。”村长点头,“我会仔细挑人的。”
挑人的事情暂时由村长负责,林屿不管了。他还要负责别的事情。
经过一年的繁衍,去年只剩下几片叶子的芦荟,成功的安家落户,占据了花台和屋后的半亩地,通过叶片扦插,长出许许多多的小苗来,用来做芦荟胶,至少能撑一季。
可一旦做起来,就需要稳定住供货源,不然刚打开市场,断货了?!多尴尬。林屿看着屋后的芦荟胶,觉得自己应该还要再扩大规模才行。
而此刻发生的另外一件事,也坚定了他的信念。
不管是豆腐铺子还是挂面铺子,都是需要原材料的,而原材料怎么来?只能趁着丰收收购,存够用量放在库房里,这样原材料价格的波动,跟他们关系也不大。
开春后,因为去年开铺子之后销量大涨,但大豆的采购还是按照往年量准备的,临近开春就开始库存不足。
而这时也是价格最高点,三叔看着大豆不够用了,也就开始找人收购,按照市价来。
他找了他以前的老朋友,魏家集的村长,魏村长答应的倒是很爽快,可价格却谈不拢了,他要的价格比市价多两文。
“这不是趁火打劫吗!?”三叔气的要死,他自诩交友广阔,对朋友也真诚,万万没想到,还是在银钱上,被魏村长摆了一道。
“叔,买就买呗,价格也按照他说的给,就是咱们得自己想个出路来,不能被人卡脖子。”
豆子跟大麦又不同,大麦是主食,家家户户都种,东家不行就找西家,总能凑够的。豆子农户就是在田间地头零零散散栽一些,有些还要留着自家榨油,没那么好收购。魏村长也是拿捏好了这一点,才会趁机要价。
想到这里,三叔平掉心里的那口怨气,先把豆子收回来再说,私底下,却是到处打听有没有别的村子种大豆,远一些也行。
三叔想,去年的利润不算多,需要拿去还债,等到今年的利润有空余,宁愿拿去置办田地自己种大豆,也不会再让人要挟了!
林屿也想着,他种花种草,是需要土地的,甚至有一些药材也可以加入香膏里。但是寻找合适的良田不容易,谁家都把土地看的紧紧的,宁愿卖院子也不会卖良田。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把自家屋后的菜地腾出来,先紧着芦荟种。
经过半月的紧急突击,林青树面对衙门的人已经不紧张,在“考公面试”中脱颖而出,正式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没有品级的基层公务员,月例是五百文。但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外快,就暂时清楚了。
驿差也是有制服的,一套暗灰色的衣裳,滚了蓝边,背后绣了驿字,整体看着是很不起眼的,但毕竟是制服啊,别人想要都穿不上,林青树穿着灰色套装,不停的转圈,兴奋的难以自控。
“怎么样?好看嘛?”林青树不停照镜子。
“好看,特别精神!”青树媳妇打量自己的丈夫,真是人靠衣装佛要金装,衣裳一上身人都精神了。
“穿够了就脱下来,我去浆洗一遍挂起来,这样穿起来更好看。”青树媳妇催促着,“过几天就要当值了,得体体面面的。”
“那当然的。”林青树强忍兴奋的脱下制服,“以后你丈夫出门也是有排面的人了,高不高兴?”
“说你两句,你还喘上了。”青树媳妇白他一眼,“谁知道你啊?”
“嘿嘿嘿,我这不是高兴吗?”林青树心满意足的躺着。“以后呢,你好好干,你也在家照顾孩子,咱两日子越过越有奔头了。”
“哎,我晓得!”青树媳妇跟着乐呵,“这次是真的要谢谢小屿,都是他费心照顾才有好事落到你头上。”
“对啊。”林青树一骨碌翻起来,“以后你经常去晃悠两圈,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我懂的,就是实在用不上,我也要去凑个热闹。”青树媳妇点头。
第九十二章
不论是好是坏, 林青树开始了当值生涯,他去了驿站后自知是新人,平时就闷不吭声的干活, 对着前辈亲热的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慢慢的,跟驿站的人也熟悉起来。
更绝的是, 林青树有一回下了值, 特意绕路去香膏铺子,然后用特别热情, 亲近到夸张的语气问:“小屿今天没来铺子里吗?”
“来了来了!”林屿正在看隔壁的铺子,瞧见他还很意外,“青树哥怎么还跑一趟过来?”
“哎呀,我过来给你送点青菜啊!衙门里刚发的。”
林屿满头问号,一把青菜值得跑这么远来送吗?现在给他,他不还是要一路拎回去?这不是多此一举?
然后林屿看到了巷子口探头探脑, 一直试图凑近打听消息的八卦妇人们, 哭笑不得的把青菜接下, “我知道了,青树哥你先回去吧。”
“嗯嗯,等会儿我还要去给我爹送点菜, 然后一起回去。”林青树眨眨眼, 用那种“你懂我意思吧”的表情离开了。
林屿当然懂, 不就是过来撑腰嘛!如果不幸的碰上地痞流氓, 也要先掂量掂量, 是不是自个惹的起的。
虽然林屿不需要, 但是他承情。
林青树前脚刚走, 后脚那些铁匠铺啊布料铺的老板娘,就一窝蜂的涌了进来,假装要买香膏,其实暗暗的打听,刚才那人是谁。
林屿索性说明白,是他堂哥,顺路过来送点东西。
顺路?衙门根本不是这个方向,哄鬼喔!能够专门跑一趟,说明关系铁的很,看来是个肯撑腰的。
她们叽叽喳喳打听到满意的消息,为了装模作样难免就要拿起几盒香膏看,而店内的香膏专门有试用装,试过之后还真的心动,不免就要买上几盒。
林屿想到另外一件事,这些每次闲聊的妇人们,堪比专业情报人员,消息灵通的不得了,东家长西家短就没有她们不知道的。林屿就找她们打听,隔壁铺子的主人到底是谁,现在要不要租铺子。
“好像是个老先生的铺子吧?听说老先生对铺子有条件,不能改造不能动火,要求多的很,还要挑拣租铺子的人,一来二去的,就没什么人敢去租了,名堂多的很。”铁匠铺老板娘啧啧称奇,
“你要是想租,我可以帮忙去问问,老先生住的也不远。”
“那就多谢婶子了,事成之后请婶子吃饭。”林屿得了消息后,客气着把人送走。
随着现在香膏生意的变大,原来刚刚好的小铺子,慢慢就变得鸡肋起来,绢花种类太多拜访不下,新品种的香膏也没有地方放,偶尔来个客人想要谈事情更是坐不下,只能移到隔壁茶楼。当初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
更重要的是,他准备做冰粉铺子,更需要宽敞的地方,恰好这时,看到隔壁的铺子从年前就空到现在。
以前是个卖布匹的店,现在关门歇业了,后院还有一口水井,完美符合林屿的要求。
得趁着没被其他人看中之前,先敲定下来,不然另找地方也麻烦。
负责打听消息的婶子东西也是真的快,第二天就回话了,那个老先生要亲自过来谈生意。
林屿连忙答应下来,第二天约好了茶楼的雅间准备谈事,偏偏那个老先生说,不去茶楼,要去铺子里瞧一瞧。
尽管摸不着头脑,林屿还是答应了。
两头一碰面,对方是个上了年纪但打扮的整整齐齐的老先生,颌下一把长须,蓄的整整齐齐,头发发带腰带鞋子都是一丝不苟的。
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讲究的老先生,林屿只能把人先请进来,让蓉蓉负责倒茶。
蓉蓉先去净了手,然后再抓茶叶,用完水壶后还要擦干水,这才把茶杯送上来,老先生看过,暗暗点头。
爱干净,加分。
再打量室内的装饰,虽然铺子小但不挤,每一样东西都是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放在货架上,有一个半人高的柜台阻隔,柜台上放着试用装,供人使用。
另外一面墙上,贴墙放了几十个格子,摆的是绢花,按照颜色从深到浅摆好,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整齐,加分。
林屿看到这位老先生一进门,先到处打量,打量完了才满意的坐下,喝了一口淡茶。
“这铺子是谁装修的?”老先生冷不丁的发问。
“是我弟弟妹妹当时一起做的,他们随性,没那么多讲究,让老先生见笑了。”林屿谦虚的说道。
“哪里哪里,我瞧着好的很。你租铺子是打算做什么?”
“扩大规模,现在店内生意越来越好,也就逐渐摆不下东西,自然想要扩建。”林屿试探着问:
“不知道老先生愿不愿意出租?价格都好商量。”
“只要你不动火动刀的,我自然乐意。这铺子是我的老本,如果被破坏结构,弄的乱七八糟的,我还舍不得。”老先生又说:“你租下之后是不是要改造?”
“当然,但大致的格局跟隔壁类似,就是放大一些。”
“嗳!这个好,必须放进契约里,就按照这个样子装修,我就答应下来。”老先生嘴快,一骨碌就把自己的要求讲了出来。
这位老先生的性子真的是很怪,没见过租铺子有这样要求的,想想他进门后的动作,要求,林屿试着问:“那货品是不是也要照现在的规格摆放?”
“这不是挺好看的吗?就这样!”老先生浑然不觉的回答。
破案了,原来这位老先生是个强迫症,就喜欢把东西管理的有条有理,一目了然。但大多数的铺子哪有这样的布置,肯定是胡乱放,花团锦簇的好。
哪有现在这样治愈强迫症呢?
条件商量好,每月是三十两的租金,相比隔壁的租金,已经算是很便宜了。拿到契约后,林屿即刻着手改造,依旧是弟弟妹妹们画草图,然后找人来谈价格,雇佣人手。
一回生二回熟,他们再做装修,自然熟练很多,比以前还快,只用了一个月,就把新铺子装修好了,再原样的把摆设挪过去。
而原先的小铺子,把货架腾空后,改成一排排的座位,就跟面馆差不多,这样能够坐下更多的人,改造之后,就变成了糖水铺。
在装修的时候,铺子前面用围布挡着,神神秘秘的,还挂了一个布招牌,告知铺子即将做改造重组,请新老客户期待。
“这林老板一天天的,就是花样多,又是装修的,又是搞什么消费累积卡,真是有趣。”铁匠铺老板娘磕着瓜子,上下嘴皮翻飞,飞快的说着话。
“就是,但他们家的香膏是真的好用,你觉不觉得?我觉得皮子都细了不少。”布匹店老板摸了摸自己的脸。
“但是我额头长了几颗痘痘,一直消不下去,唉,也不知道什么能长好。”金银铺的老板娘也愁的很。
正聊的开心,有人过来发小纸片,是两个长的比花还好看的姑娘,笑意盈盈的嘴还甜:“各位婶子,欢迎开业时候过来品尝美容糖水。”
“哟,这又是什么?”一张微微发硬的纸片,正面画了一朵牡丹花,背面写着糖水一份,还盖了一个红印。
那个笑吟吟的女孩说:“这是糖水的免费券,带着券过去,开业那天能够拿到一份糖水,也请各位婶子们给我们店里提些意见,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呀!免费的?!还有这种好事?各位妇人们纷纷拿了一张卡片,“一定去一定去!”
白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嘛!
“谢谢!”女孩甜甜的笑了,发完了卡片,携着另外一个女孩的手,欢快的跑开,到另外一条巷子发卡片了。
一共准备了五百张卡片,林屿都让她们瞅准了妇人扎堆的地方发,她们凑到一块儿,就等于消息扩散机,比什么宣传渠道都有用。
再者,新做的糖水也需要收集客户口味反馈,只有客户愿意提出改进的意见,才能一点点进步。
一般人都懒得操心,不好喝?换一家就行,一直换到顺心的即可,而有些店铺不符合口味,直到倒闭时还不知道为什么,林屿当然要吸取教训,时不时采访客户的感受。
拿到小卡片的街坊邻居们,开业那天都要唱口味,店内只售卖两种糖水,时鲜水果甜滋滋的,里面还加了一种晶莹剔透的东西,一碰就会动弹,吃起来带着微甜,口味很神奇,另外糖水上还飘了一朵干花,更加增加了卖相。
据说是能够,美容养颜?效果暂时看不出来,但好吃却是真的。
准备赠送的糖水一扫而空,还有更多被吸引来的客户,瞧着人多就凑了过来,想要尝一尝口味,吃的就是个新鲜嘛,尤其是糖水也不贵,三文钱一碗。
直到最后事先准备的冰粉全都消耗一空,这才不得不停下销售,累的人只想靠在哪里不动弹。
可是,林屿事先设想的一条龙服务,也初见端倪。捧着糖水喝的时候,精神放松下来,人也有心情去看看别的,目光自然被隔壁的香膏所吸引,就在隔壁两步路的功夫,多近呐,看一看又不会吃亏。
然后看着看着,就会觉得自己的东西好像用完了,头上戴的发饰不太适合季节,开春应该换个鲜亮点的?顺手就买了。
事后统计,当天香膏铺子的销量,直接翻了三成,这还是刚刚开业呢!以后人流量更多,岂不是赚的更多?
对于当初糖水铺子定下的低价,楚楚还没搞懂为什么,现在明白过来后,佩服的直竖拇指。
作者有话说:
低价可促销,可挽留人流量啊!大超市喜欢做什么早上送鸡蛋的活动,也是为了这个。
第九十三章
糖水铺子开业不久后, 很多人特意往这条街走,就为了尝一尝正流行的味道,尔后, 顺便看一看别的东西,消费过活还有些意犹未尽。
“还有别的店能看看吗?”客人这么问着。
林屿几乎是立刻想出了后续步骤,“也是这条街,那边有一家布匹店, 进的货色都还不错, 物美价廉的,还有一个金银铺子, 您如果想要炸金子或者换个款式都行,手艺不错的。”
“那我去瞧瞧。”客人们点点头,呼朋唤友的出去,按照林屿的指示去店铺消费。
送走客人后,没过一会儿,布匹店老板跟金银铺老板, 纷纷上门来道谢, 原来那些客人上门之后, 还真的买了一些东西,顺嘴提到,原来是香膏铺子老板介绍过来的。
人家本来可以不说的, 但提了就是人情, 他们当然要出面来道谢。
林屿看着布匹店, 金银铺, 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刚才过去消费的客户有多少?”
“还是有七八个吧, 都买了东西。”布匹店老板抢先回答, 毕竟买布是日常消费,合适就买了,而金银铺子的话,相对来说要慎重一些。就算买了金子银子做装饰,带上一段时间嫌弃不好看,消费者也只会选择把金银融了,重新做新款式,这样能省钱。自然的,金银铺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类型。
而当了这么久的街坊,对于邻居老板是什么性子,会不会缺斤少两,他还是挺清楚的。想要做促销的心情又在蠢蠢欲动。
他想了想,最近开糖水铺子,弟妹们都是打下手,也该轮到他们涨涨经验了。
他把这天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特意问他们有什么想法。
想法?把大家联合到一起的想法?康安先脱口而出。
他一向对做生意很有兴趣,脑子里冒出的一个念头就是,商会。一般本地都会有一个大商人牵头,剩下的小商人附和,最后凑到一起互通消息,共同掌握货品价格波动。比如以前杨老先生,就是这么操纵粮价的,靠着这一手,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呢?呃,集体涨价?
“不不不,我觉得大哥肯定不是这样想的,大哥更中意合作共赢,是要把他们都联合起来,一起做活动促销?”康平试探着说出这个猜测,获得肯定的点头。
果然是促销嘛!猜对了四人开始叽叽喳喳的提供意见,既然要促销,当然得先搞出一点噱头来,不然怎么吸引到客户呢?
有人说要降价,有人说要准备特殊货品,有人说要搞限定款式,看起来林屿平时用过的招数,他们都学到几手。
“嗯嗯,看来你们也不是白看着,都记在脑子里。”林屿肯定的点头,“现在要交给你们四个人物,首先,把怎么促销,促销做什么内容,写个计划书出来,其次,说服那些商家们一起参加这次活动,你们觉得有问题吗?”
“完全没有!”
“努力啊,我看好你们哟!”林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他们自己慢慢想。
*
促销啊,康安咬着笔头思考,记得大哥说过,促销一定是要真真切切的活动,有便宜可占,客户也不是傻子,如果搞几次明降暗升,口碑坏了之后,再怎么宣传客户也不会买账了。
如果林屿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大喊,说的就是你,双十一!套路太深。
可如果真的大幅度降价呢,对商家也不友好,第一是赚的钱少了,第二是会让人疑虑,折扣价都这么低,正价不知道要赚多少?
所以现代的一些奢侈品,怎么样都不会轻易降价,就是这个原因。一旦降过,等于跌落神坛,再想爬起来?没个十年八年怕是不成的。
康安现在满脑子都是生意经,客户心理学,塞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直理不清思绪,他一声长叹,凑到康平面前,“这个计划书,怎么写啊?”
康平从纸抬起脑袋来,“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想到什么就往上面写什么。”他面前的白纸已经写了大半,康安凑过去一瞧,其实写的东西跟他想的差不多,零零散散的。
平时林屿也没有系统的教过,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虽然康安跟康平都记在脑中,但一时还无法融会贯通,也只是记着而已。
“那我们先把想到的东西记下来,再一条条的改进,如何?”康平苦思冥想后终于找到主意。
“只能先这样了。”
“要想就一起想啊!我也可以啊!”窗台上突然传来声音,竟然是楚楚嬉皮笑脸的,站在哪里。
“人多力量大,四个臭皮匠也能顶用嘛!”康平小声嘀咕着,然后把妹妹招呼进来,四个小脑袋一起凑到桌上,一起出主意。
最后他们终于慢慢拼凑出一个计划来,说服其他的商家一起参与活动,并且拿出一些尾货,专门来做特价,一是清仓,二是打口碑。再从每月选出月末的一天来,专门定为促销日,平时的话依旧是正常价格。次数不频繁,不影响日常生意。
拿到孩子们苦思冥想的计划书后,林屿认认真真的翻看完毕,最后总结道:“写的不错,考虑的很周到。”尽管还有一些小漏洞,但是问题不大。
他们能想到这些,已经超过一大部分的孩子了,经验嘛,就是在吃亏中,一点点累积起来的。不跌一跤摔痛了,学不会怎么走路的。
作为家长呢,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们跌痛时,扶他们起来,治好伤口,继续让他们上路。
“现在问题来了,你们还要负责去劝服别的商家一起参与到这个计划中来喔。”这才是计划的重点,光空想很容易,落到实处时会发现有很多的毛病。
“好!”康平咬牙,“我们分成两组,楚楚一贯会聊天她跟五哥一起,我跟希希一组,去说服那些商家们。”
“就这么办了。”楚楚接话,“我一定会带好五哥的。”
“嗯,实在没有办法时,可以场外求助喔~”林屿挥一挥小手帕,把四人送走了。
想要说服商户参加活动,当然是有技巧的,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领悟到。
四人在外围奔波了一天,只获得了布匹店老板和金银铺两个合作者的,其余的铺子老板心有所动,却不敢去赌,生怕赔钱。都是小本买卖,一家子吃喝靠这个呢,不敢轻易的改变。
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没有效果。无奈之下,他们派出重量级别队员,楚楚,跑去场外求助。
“怎么说服他人啊”林屿停下小刀,“你先帮我把这盆芦荟剥出来,我再告诉你。”
“没问题,不就是干活嘛!”楚楚答应的信誓旦旦,结果才剥了一会儿就不想干了,噫,好黏啊,这个手感好难受。
但是她想要讨主意,就不得不干下去,剥好的芦荟肉放进钵里碾碎,再用纱布过滤,得到纯净的芦荟汁。如果想要长期保存,可以放一点富含维C的果汁进去,柠檬或者橘子都行。
不过就算如此,也只能存放一个月。林屿琢磨着,芦荟只能让客户现定现做,来保证不会过期。
“来,你先试试芦荟胶的效果好不好。”林屿给楚楚的半张脸薄涂了一层,让她乖乖的在旁边休息。因为不敢大幅度张嘴,她的表情略显滑稽。
不能说话,楚楚只能拉了拉林屿的衣摆,示意他该说主意了。
瞧着楚楚的模样,林屿特别想笑,他咳嗽两声正色说:“这世上想要人办事呢,不外乎三个办法,哀求,威逼,利诱。哀求成功概率最低,因为不是人人都是圣父圣母的。那就剩下两个办法,利诱呢,通常就是摆出一个好的选择,让对方选择,告诉他这个选择非常好。”
楚楚虚心求教:“可他要是不听怎么办?我也说过加入促销,能够提高销量啊。”
“那是你办法没用对,提高?怎么提高?提高了多少?跟平时比呢?如果能说的清清楚楚,对方心里不就有底了?他自己会衡量的。”林屿循循善诱,一点点的讲解着。
楚楚一想也对,立刻了解之前的策略失误在哪里,没有具体的数据和例子!缺乏说服的实力!
“我好像懂了一点,那威逼又是怎么回事?”
林屿继续说着,每说一句话,楚楚就不停的点头,心里暗暗的记下办法。不说不知道,一说她脑子里也翻腾出好几个对应的办法。
果然思路要打开,才能想到办法!
第九十四章
一边试, 一边揣摩,一边改进,四人终于劝服了纷三分之二的商家来参与这个活动, 本来他们打算着,一鼓作气把剩下的商户全部劝服了,一条街就要整整齐齐嘛。
这时,大哥反而劝他们停手, 暂时不急, 去定做需要的宣传物料。物料很简单,就是一张二尺来长的纸旗帜, 上面画了一圈花纹,正面写着每月月底回馈邻里,反面写着全场九折,另有特价品。
其实这个旗帜准备起来不难,自家人都能画好,但林屿让他们专门交给一家书画铺子来画, 并且说:“公是公, 私是私, 我们要是自己画了,反而费力不讨好。”让第三方来画,所有人都能去
打听价格和进度, 就等于把压力转移出去。
楚楚飞快的记下, 又学到一招。
等到纸旗帜在大门上挂好, 看起来五彩缤纷, 整整齐齐的。咋眼一看, 整条街道都要被旗帜淹没了, 大家讨论的也是这个什么回馈日, 又要搞什么新鲜玩意儿?
旗帜挂好的第二天,剩余的那些商户差点把香膏铺子的门槛踩烂,那些商户好像这才突然回神,发现自己居然被落下了,那怎么成!别人都参加就他们没进去,这不是显得他们不够上档次嘛!不行不行,必须过来打听打听。
留在店里整理货品的康安被这个架势吓了一大跳,连忙先拦在妹妹前头,害怕妹子被挤倒了。他扯着嗓子喊:“有事找我说!找我说!”
这状如疯虎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是寻仇呢!
好容易让那些商户冷静下来,也解释清楚回馈日到底是个什么活动,只需要思考后,就明白加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康安张张嘴就要答应下来,他在答应前最后一秒回头看了看林屿,林屿冲着他微微摇头。摇头,那就是不答应的意思?
可不答应的话,这些人不得把他吃了啊!康安对上这些群情汹涌的商户人,绞尽脑汁的开始思考要怎么组织语言。
他倒不是很怕,因为知道林屿就站在后面,随时准备救场。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突然想到之前种蘑菇的事情,大哥是怎么劝服那些后来人的
“也不是不让大家参加,活动也是第一次做,是赚是亏还说不清楚呢!现在只是试试水,摸着石头过河,我们自己亏钱不要紧,总不能拉着大家亏吧?等下次吧,如果这次活动做的好,下次一定带着大家一起。”康安第一次学着这么说片汤话,意外的还不错。
不管别人怎么问他,他都咬紧口风,不想让大家一起亏钱,无奈之下,那些商户也只有慢慢离开了。
心里的懊恼和后悔,就别提有多深了!明明有一个机会都送到手边了,偏偏自己眼瞎错过了。
只能回去关起门来,自己抽自己两耳刮子。
康安把人忽悠走之后,好容易叹了一口气,正要擦擦虚汗,身侧先递来一张手帕,正是林屿含笑递的。
康安接过,轻声说:“可吓死我了!那么多人!”都涌过来要说法,他差点没顶住。
“可康安不是做的挺好嘛!我在外围瞧着,一点都不像害怕,镇静自若,挥洒自如的。”林屿夸奖着,“干得漂亮!”
笑意不知不觉挂上康安的嘴角,他连忙追问:“真的吗?我真的做的很好?”得到肯定后,彻底乐开了花。
不过乐过之后,康安又很疑惑:“为什么不让这剩下三分之一的商户参加呢?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吧?还能扩大活动范围。”
“当然是为了让之前参与的人,心里更好受。打个比方,想要买新鲜的菜,势必要一大早就起床去菜市场挑选才行,对吧?牺牲时间换来鲜菜,公平合理。如果别人晚来两个时辰,还选到跟你一样的菜品,你心里舒服吗?”
那当然不不舒服,这不显的自己很傻吗?康安瞬间悟了,原来如此。
“还有就是,后来者他们如果轻易加入回馈日,来的太快的东西总不会珍惜,下次再有活动,他们依旧不会主动参加,等着别人忙活完来摘桃子,那还搞什么活动?干脆解散了。”
人类嘛,就是这个奇怪,追涨不追跌。
“我好像明白过来了,之前大哥提过倒逼,也是这个意思吧?只要争取到三分之二的同意,剩下的三分之一不足为虑,甚至不用催,他们自己都会跳进来。”康安喃喃道。
“一点就透!”林屿鼓掌,“就快出师了!”
那还早的很,他还有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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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馈日设到月底最后一天,二月只有二十八天,也依旧开始了。
一大早,这条街道就有人提前过来打扫干净撒水,收拾的整整齐齐,大老远都能看到热闹的景象,不仅如此,还有人早早把店铺打扫过,看起来干净又整洁。连老天爷也给面子,露出微微的笑容。
光线好,人的心情也不差。经过七大姑八大姨的热心宣传,吉庆街上很有店铺打折的消息,早就飞进了全县城人民的耳朵里。
过日子嘛就是一文钱一文钱省下来的,能用八文钱买到的,为什么要花十文呢?又不是欠的慌。
所以听说有什么折扣,大伙都愿意来瞧一瞧。
刚刚走到街口,就看到摆了一块儿牌子,上面标注了各家店铺分别卖什么产品,方便他们一目了然的选择。站在木牌上是两个笑眯眯的小姑娘,给大伙解释各家的招牌产品。
“你要是只想买其中一样,直接走去看就行。如果你想慢慢看闲逛,就从左边走进去就行,带着这个纸旗帜的,就是今天做回馈的商家,请不要认错喔!”
小姑娘面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生的格外讨喜,嘴巴又甜,有人故意逗她:“你瞧瞧婶子我,给我推荐推荐呗!我不知道买什么。”
“您啊,一看就是善于持家的,精打细算的,不如去巧姐布庄买上布料,今天有特别便宜的料子,甚至还能打五折,买回去又放不坏。”小姑娘笑着说。
哟,不问不知道,一问原来还有五折的布料!那还不赶紧冲?小姑娘说的对,一个家里最耗费的就是布料,孩子们长的又快,不是袖子短了就是裤腿缺了,赶紧买上一点!
几个一起来的妇人听到五折,也稳不住了,抬头就往巧姐布庄冲。
她们冲到布庄里,果然碰到了五折的布料,虽然颜色只剩黑灰深蓝,但也是耐脏的颜色啊!就适合家里那些泥猴。
巧姐布庄的老板笑吟吟的,告诉她们这些特价布料享受的服务跟平时一样。
“那这布怎么买?”
“你们几位赶巧了,刚好碰到,先到先得。”老板娘巧姐把布匹拿了出来:“一共两匹布,大家商量一下怎么分?”
两匹布并不算特别多,每人半匹就没了。妇人花了比平时少一半的钱买到布,心痒难耐,试探着说:“还能继续买吗?”
“特价布是每隔一个时辰,放出两匹,要是还要买只等下一趟了。总不能让别人买不着吧?说好是回馈邻里街坊的。”巧姐只是笑着说。
妇人转念一想也平衡了,今天是她们来得早抢到,要是自己来的晚呢?不得不说这样最公平。
她们买了布后打算在街上逛两圈,消磨时间,如果碰到特别划算的就买,没有就不买。
但左右一瞧,这个也好看,那个有活动,不知不觉就买了许多东西,累了,还能去糖水铺子歇歇脚。
日头逐渐升高,做完家事的,有了空闲的人,越来越多,纷纷挤到这条街道来凑热闹,以前宽敞的街道也开始拥挤起来,人挨人的,只想逛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个时候,就显出地图指示的必要来,不愿意挤的直奔目的地,节省时间买完就走。
但更多是被热闹引来的人流,毕竟凑热闹这个特性似乎被刻进了DNA里,只要哪里人多,总想去瞧两眼,一上午下来,各个店铺都迎来一次爆满的人群,也通过特价品这一招,吸引人群。
那些早早加入回馈日的商家,都不用翻开账本,单看今日收钱的次数都能猜出巨大的营业额,才中午已经超过一天的营业额,下午更不知道赚成什么样!
虽然特价品没赚钱,带动的人群可不少。
隔壁的绣线店看着巧姐布庄客似云来,人就没断过,气的把门帘一摔,噔噔噔的进门,扭头就把自家丈夫的耳朵揪起来:“你看看你,脑子怎么这么笨啊!送上门的钱也不知道赚!”
以前两家店还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今天就被甩开八条街了!
老板暗暗叫苦,以前那不是你说隔壁林老板是个半大孩子不知道又搞什么新鲜花样,根本靠不住嘛!怎么现在又变了腔调?
他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能低头认怂,再三保证,再有下一次他一定参加,保证参加!就是跪地求饶也要加进去,行了吧?老板娘这才消了气。
这种热闹的氛围一直维持到下午申时,快到吃晚饭的点才算是消停下来,揉了揉酸疼的嘴角,活动一下胳膊,林屿是真的脸都笑疼,嗓子都说哑,但显然收获也是巨大的,不光弟妹得到锻炼,销售额增加,还隐隐的在商户里冒了头,树立了权威。
下次他如果还想搞什么活动,再也不需要这么麻烦。
店内其他人也是累的不轻,光是来来回回走动都不知道走了多久,林屿甚至看到铺子门口他铺的地毯被踩出一个洞来。
“辛苦大家了,明天上午休息,下午再上工。”不回去好好休息,可缓不过神来。
林屿对着临时请来的两个小二说,让他们下午再来领额外的红包。
第九十五章
有了这么一次的成功经验, 吉庆街的老板隐隐以林屿为首,并且还充满了诡异的自豪。
“知道吉庆街吧?”
“知道知道,上次搞回馈日的那条街嘛!听说东西便宜的很, 就是需要抢,我媳妇抢了一点东西回来,乐呵了一天!”
“对啊!我表嫂的姐姐也抢到了,高兴坏了, 可惜啊, 我没看见,听说比赶集还热闹啊!”
“就是可惜了, 一月才一回,咱们再想去,就等下个月吧!”
一时之间,成了城中的热门话题。
“可惜了!咱们的店铺隔的太远,不然我也该搞一搞活动的!”春霞姐万分惋惜,“也让我长长见识啊!”
“这有什么难的?下个月时, 春霞姐也在门上挂上纸旗帜, 备注一下也参加活动, 隔得远又怕什么?只要有优惠,谁不来!思路打开一点嘛!”林屿半开玩笑的说。
“妙啊!下次再做活动,记得叫我一声。”春霞姐连忙说, 林屿正准备答应下来时, 店铺后面负责送货的配送员从后面钻了出来, 喊了一声老板, 接过订单就走了。
“别忙, 记得带好水壶和毛巾!”春霞姐亲自绕出来, 把竹子水筒挂人身上, 理了理毛巾,亲昵一笑,拍了拍那个青年。
如果这里头没问题,林屿能把眼睛扣了,让它白长!等人走了,林屿慎重的问:“姐这人”
“你说小路啊?这不是心疼他在外面走辛苦吗?他不就是我的伙计吗?”
“呵呵,你当我瞎的吗?你两是不是”准备重新开始啊?以林屿的眼神来看,这两人貌似有情有义的,凑一块儿不是刚好吗?过年时,不是还被三姑们催婚吗?
春霞姐欲言又止的,还是说了出来,“可是我想招赘小路人很好,未必会同意。”
“那为什么想要招赘呢?”林屿决定从源头开始了解。
“我家就秋菊,冬梅三个,她们两个不像我性子软些,以后立不起门户,可不就要我这个长姐多操心吗?我自然要找个合适的,留下照顾爹娘,找个赘婿就是最好的选择。”春霞吞吞吐吐的:
“可小路家里也还有个老爹生病不方便,我如果让他入赘,是不是太自私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她连别人怎么养老都想好了,还说是伙计?
“姐啊,你是一下子被固定思维缠住脑子了。你现在该有的都有了,完全可以选一个自己最想要的,能花钱解决的,都不算事。”林屿很认真的说:“赚钱是为了扩宽自己的选择,当你想吃馒头的时候就吃馒头,想吃肉就吃肉,而不是只能吃馒头,还要说馒头最好吃。”
“馒头?肉?”春霞姐分别举起两只手,似乎在掂量什么。
林屿无言的拍了拍她,示意她慢慢思考,想清楚再说。
*
隔了几日,新兴隆商行的管事再次过来拿绢花,付清了货款后,林屿向她推荐了新款的绢花,依旧是原先的设计,但中心的花蕊换成了珍珠,平添几分娇艳。
“也好,下次就做成这个款式吧!”徐夫人带着几分欣赏,“林老板厉害啊,你做活动的事情,我刚下船就听说了。”
“雕虫小技,换口饭吃而已。”林屿心头暗喜,因为徐夫人的意思就是订单还有下次,意味着订单又来了。看见银子谁不欢喜?
他们闲聊了会儿,徐夫人又下了一次绢花的订单,依旧是十套,她突然问道:“这个香膏有没有法子大批量供货?”
林屿正色道:“这个没办法,因为香膏里面没加防腐剂,存放时间不长,如果放变质了,客人只会觉得品质不行,还浪费材料。”他用打太极的手法绕了回去。
徐夫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笑绕过话题。
下过单子后,林屿回去把单子交给胡婆婆,她现在基本只负责设计,具体的操作都是曼娘跟绣红负责,两人都是熟手,做东西极快,还带了几个小徒弟出来。不过小徒弟目前只负责普通布绢花,并不上手负责高端绢花。
胡婆婆把这笔订单的要求看清楚记下来,誊抄在小本子上,感叹着说,“钱不想来时,求都求不到。想来的时候,赶都赶不走。”
“赚钱还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就是做不过来啊!又是二十套的订单,手都做疼了”胡婆婆的语气里充满凡尔赛,造孽哟!
二十套那可是二百四十朵绢花,估计够卖半年的,加上改用珍珠的话,成本也提高,但是对打开口碑很有用处,毕竟从新兴隆商行的反馈来说,一次次增加,说明了它的受欢迎。
他们两正聊着天,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曼娘惊慌的跑了进来,手上还带着明显的红色。
“怎么了,伤到手了?疼不疼?”胡婆婆第一时间先看到曼娘手上的红色,紧张的说,做簪娘最要紧的就是手,那可伤不得!
曼娘冲进来之后才觉得自己慌张了,她咽了一口唾沫,“不是我的手,是浆洗的布料掉色了。”
掉色?!林屿坐不住,跟胡婆婆一起去院子里瞧,果然,木盆里飘着大片大片的红色。
红色布料是他们做绢花用的最多的,因为花朵多数是红的,只有深浅之分,现在掉色,掉成什么样子?
曼娘还在紧张的说着:“买回来的布料都是要先浆洗的,这样花瓣做出来才挺括有行,我按照之前的习惯,先泡了淘米水,然后把布料放进盆里泡着,等我想要捞起来看时,就发现掉色的厉害”
因为现在染料多数是植物成分,的确会有轻微的掉色,但不严重,林屿上前一拎布料,已经从海棠红掉成粉白,还浓一块淡一块的,摆明是质量问题啊!
掉成这样的布料,根本用不得,说不定最后掉成白色,头戴白花那买绢花的人,不来把店铺冲烂才怪!
一想到那个样子,胡婆婆打个寒噤,心里升起浓浓的寒意。布料一直是她负责采购的,她转身冲进室内,翻出账本来。
每次买了什么布料,在哪一家买的,她都有记录,这次买布也的例外,海棠红一整匹,都是在她买过好几次的店铺买的。
“婆婆先别急,肯定是有人想要整我们,我们不能先乱了阵脚。”林屿强调了我们一词,也展示他对胡婆婆并无怀疑,让胡婆婆镇定下来,她合拢账本,“对,我们不能慌。”
“曼娘,你先把所有的存货布料都翻出来,我们一一检查哪些是掉色的。”曼娘领命而去,先把院门关好防着被人看见,三人分头检查布料,结果除了海棠红,还有一匹桃红一匹宝蓝一匹秋香色的布料,都会掉色,还掉的厉害。
而这些布料,都是最后一批采购的,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不合格的绢花流入市场,不然口碑都被砸了。
也是提前浆洗这个习惯救了他们,不然毁掉的口碑很难回来。
林屿先松了气,镇定下来后,就开始思索到底是谁在其中捣乱,也只有胡婆婆清楚了。
“布料我都是上翠州采购的,因为翠州的工艺更好,上色更均匀。以前咱们还捡布头用,后来上了规模后都是成匹成匹的定购,带回长兴县来,难道还能得罪谁嘛?这个逻辑不对啊。”
翠州的绢花犯不上跟他们计较,长兴县的完全可以自己去订购啊!又没有拦住他们的路,到底是谁呢?
“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我非揍他不可!”曼娘还是气咻咻的生气,毕竟绢花口碑坏了等于砸她的饭碗,她肯定不能干。
“别急,货是什么地方买的总有迹可循,去找布料店!”胡婆婆断喝。
“可是就算找布料店,不分析出他们的目的,这回是发现了,下次还有别的招数,我们得找到是什么人在使坏。”林屿分析着,“胡婆婆,那家布料店你买过好几次,就这次的出问题?”
“对!”
“那就奇怪了,他难道不怕我们去找他,砸店吗?”林屿让曼娘先把掉色的布料晾起来,准备做证据。“我再看看账本,说不定能发觉什么。”
曼娘骂骂咧咧的去晾布料,胡婆婆则在思索为什么,她是真的想不通,就算真的想整她们,布料坏了再重新买呗!难道还能耽误什么?
林屿把账本反复的翻看着,似乎发现了一点端倪,他指着账本问,“海棠红跟桃红是不是每次都要采购?”
“这是用的最多的颜色,每次都要买,反而是宝蓝跟深绿,用不上几次。”
“我心里有个猜测,他们这次可能打错了主意。”
“这这么说?”
“十二花神,包涵了海棠跟桃花是不是?把背后谋算的人,是不是觉得我们一定会用这两种颜色,来做“玉香雪”系列的高端绢花?”
胡婆婆若有所思,“好像是的,我专门找人定做布料的事情,只有我的老姐妹晓得,别人统统不知道。”
“对,所以外人眼里,我们必须用这两个颜色,卖价如此昂贵的绢花,结果掉了颜色不仅是客人要找我们晦气,而且新兴隆商行更不会放过我们,一定会要个说法的。这样我们收入最高的一个产业就等于是废了。”
“是谁这么恶毒?”
“根据既得利益者倒退,谁获益最大,谁就是最可疑的人啊。”林屿闭目沉思着,“肯定是竞争对手干的,但现在他们躲在背后,暂时不清楚,只能耐心等他们冒出来。”
作者有话说:
掉色布是用来用普通绢花的,高端绢花需要的布料更美丽,是专门定做的。
第九十六章
尽管特别想要撕把一顿, 胡婆婆还是按捺住心里的焦躁,他们假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连曼娘都被叮嘱, 不能泄露一个字,那几匹掉色布也被藏了起来。
林屿起先也怀疑过过来做手工的妇人们,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跟她们没关系,提前浆洗布料这个习惯她们都知道, 就是不知道看到挂在院中的布料也能明白过来, 如果是内贼,想必会提醒幕后黑手换一个更隐蔽的法子。
所以多半是外人干的。
想来想去, 都没找到谁能背后得利,胡婆婆只能先假装不晓得,把手里的绢花订单做好,天大地大,交货最大,对方使着坏想要延误他们的订单, 他们必定不能让对方得逞。
可一想到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那个感觉还是挺讨厌的, 就跟赶不走的苍蝇一样,嗡嗡的恼人。
一连过了七八日,胡婆婆也没有发觉任何可疑的地方, 甚至还给自己迎来一个麻烦。
那日林屿刚好骑马回家, 刚下马就看到门前有个中年男人经过, 他疑惑的问:“生面孔?”
“对啊, 过来问路的。”希希从外面探出半个脑袋来, “说是来找胡婆婆的。”
“喔。”林屿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胡婆婆无儿无女村里人都晓得, 怎么这时冒出个人来找她?有情况!
等他赶过去时,半柱香的功夫都没到,中年男人已经被胡婆婆挥舞着扫帚赶了出来,一把高梁做的扫帚被舞动的虎虎生威,胡婆婆一妇当关万人莫开,对着中年男人冷冷赠送一个字,“滚!”
“带着你的脏东西,滚远点!”
林屿直接冲了过去,先把人护在背后,希希紧随其后,有样学样的拿起门后的顶门棍,要打架,她也不怕!
胡婆婆还教过她刺绣,就等于是老师一样的存在,现在当然要先站在老师这边。
“是不是过来打秋风的亲戚?”林屿低声问,毕竟胡婆婆赚了钱的事不是秘密,村子长的眼睛都晓得,只是不清楚到底多少钱。
胡婆婆咽下心头一波一波的苦水,“是。”
以前从来没出现,现在又冒出来,跟打秋风的亲戚也没什么区别。
林屿紧紧的盯着对面的男人,“闹事之前,最好认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他要是再敢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就别怪他喊人了。
中年男人默默的把地上的礼盒捡了起来,看起来分外的可怜。他垂头喊了一声娘,惊的林屿连忙去看胡婆婆的神色。
我去,这是什么惊天事件?!
胡婆婆不为所动,“你再叫那个女人做娘时,就再也不是我儿子,我们早就是陌生人。现在也用不上你来充什么悔改和后悔。”
“我对你只有一个字想说,滚!”
“我惹了娘不高兴,这就走。”中年男人收拾好地上的礼物,终于带着礼物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林屿有些尴尬,并不想掺和别人的家务事,尤其是这种一看就很复杂很纠结的事情。可又涉及到自己关心的人,他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所以几次张了张嘴,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开不了头。
希希年纪小就没那么多顾忌,她很疑惑地抬头:“婆婆的儿子?”
“啊”胡婆婆的笑容里透出难言的酸涩,“以前算是吧,十六年没见过的儿子,还算嘛?”
十六年?!我去!就说怎么从来没见过。
“大概十六年前,我就跟他们闹崩了,他们另外给自己找了娘,我也不会自讨没趣,于是找了我姐妹提过的地方,定居下来。”往事在心头翻涌,一幕又一幕的,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遗忘,现在看来,新仇旧恨全堆积到一起,从来没有平息过。
胡婆婆是个绣娘,还是个很出色的绣娘,居住在州城里,吃喝用度每一样都要钱,包括以后孩子大了更需要钱。于是,她拼了命的工作赚钱,很快攒下不小的家业。只是给了金钱就没有陪伴,她的两个孩子难免会抱怨几声,说她没有时间放在家里。
她设想的很好,只要忙到四十岁,钱也攒够了也有空闲,就该回归家里,不料,她的丈夫,孩子,一起被同一条巷子住着的寡妇夺走了……丈夫抱怨她的失职,而胡婆婆只想冷笑!好啊她回归家庭,丈夫不会赚钱,大家一块相亲相爱的喝西北风去啊!那才叫整整齐齐一家人呐!
丈夫的改变算不上什么,发出致命一击的还是她的孩子,口口声声喊另外一个女人娘,还说她连孙子都不带,一点都不上心。
他那时可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年纪啊,连孙子都有了!
胡婆婆遭逢巨变打击,在反复的纠缠中彻底死了心,终于遁走,在新的地方开始生活。
酸楚的往事,历历在心头,同时,她也在整理思路,好端端的怎么她大儿子会找过来?想来想去,只有她昔日的织女姐妹有可能说漏嘴。或者是觉得她可怜,孤寡老人一个,正是上演合家欢戏曲的时候。
呵呵!
想到这里,胡婆婆勉强用镇定的表情说:“他们要是在上门纠缠,我还继续打。”
“我哪里是她们的娘,银子才是,谁有银子,叫的就欢实。”
这话林屿没法接,只能道:“婆婆顺着自己的心意就好,只要自己痛快,怎么做东西!”
希希突然插嘴:“婆婆应该接下他们求和的礼物啊!先出了气再说!”她状似不解:“现在是他们求和吧?尽心尽力,让打狗不去撵鸡不是应该的吗?这点诚意都没有,还算什么求和?”她是不懂什么复杂的关系,但她知道大哥说的一句话,把糖衣吃掉,把炮弹打回去!
林屿听着希希振振有词,感觉希希进化成版本2.0.,脑子相当好使啊!
噗嗤,胡婆婆笑了,“希希这么个小人,说的还挺有道理,他不来还好,再来我一定把人折腾够!”
“就是,让他砍柴,挑水,扫地,搬柜子!”希希认真举例,在她的认知,这些都是相当辛苦的。
商量了一会儿折腾人的办法,希希这才舍不得的离开。胡婆婆也说不用担心,她一把年纪什么没见过。
“这世上原来还有这样的儿子啊……”希希跟小大人一样叹气,“娘就是娘,再怎么也不会变,他好傻喔。”
“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也算物种多样性了。”林屿说道,“不管胡婆婆想要做什么,原谅或者不原谅,只有她自己有资格做决定,我们不要随意插手,也别到处说好吗?”
“我嘴巴最紧,什么都不会说的!”希希捂住自己的嘴。
一连三天,并没有看到那个祈求宽恕的儿子,林屿还以为他被打怕了。随着天气的变热,蘑菇的生长也逐渐茂盛,产量稳定增加,林屿当时正在跟弟妹聊天:“扩大销路,去隔壁县城推销,你们有信心吗?”
“当然有,必须的!”三人答应的格外爽快。
因为蘑菇算是鲜菜类,而本地市场已经饱和,只能向外拓展,也算是提前铺路,打探行情。
正说着,希希悄悄溜了进来,进来当耳报神,说胡婆婆那边有情况。中年男人不仅来了,还带来两个十来岁的孩子,一男一女。
林屿了然,八成这是要打亲情牌,利用隔辈亲的特性来打动胡婆婆的,只要胡婆婆没吃亏,他先装作不知道。
本县的饭馆酒楼里,突然就有大量的蘑菇上市,不论是清炒还是炖汤都很美味,一时之间吸引了大量的人过来品尝。客户这么喜欢,酒楼当然要加大预订量,务必保证想吃就能吃到。
尤其是,吃过的酸文人还会拽两句酸诗,比如什么采得山中鲜,奉于饭桌前,一时不食,思之欲狂等等,虽然诗很酸,但是念起来顺口,无数人摇头晃脑模仿念诗的样子,蔚为潮流。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去临县推销,几乎不费什么力气,甚至是康平刚刚开口,酒楼的老板就忙不迭订购。
好在产量稳定,能及时供应上。村长正琢磨要怎么增加产量呢!他现在高兴的很,因为人人都赚了钱,喜笑颜开的。
林屿也正在清账,突然听到青树哥归来传消息,说是县令大人让他明天去衙门一趟,林屿并不迟疑,准备来到衙门里。
衙门还是那副模样,简陋的院子中透出一股肃穆和威严,林屿被衙役引到外书房留着喝茶,白县令还在谈事情。
突然内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白县令的高兴几乎溢于言表:“老弟啊,你可真会整些新花样!”
第九十七章
白县令刚跟人谈完事情, 带着一脸夸张的高兴,一进侧间就竖起大拇指。
而上级领导主动示好,还亲热的喊着老弟, 就问你怕不怕?
林屿抖了抖,把表情调整成受宠若惊,“哪里哪里,不过是些许小计, 用来糊口而已。”
不过他的表演还算过关, 白县令露出更高兴的样子来,“哪里还算是糊口?就连我都听过了蘑菇的名气, 截取山中珍,化作盘中餐,还说名气不够大?”
白县令念了其中一首酸诗,因为实在过于吹捧,听的林屿是脚趾抓地,当场扣出一座宅院。白县令还没有察觉, 继续说着:“现在可是一物难求啊。”
“因为这个养殖技术也是刚刚成功, 居民还没形成食用习惯, 贸然扩大产量,不仅市价会降低,还容易打击村民的养殖积极性。”林屿解释着, “所以没扩大规模。”白县令如此追捧, 林屿有些担心白县令是想要把种植的法子据为己有, 到时候他可无力抗争。
“原来如此。”白县令点头, 他也不是不通经济的类型, 只要解释清楚, 他都不会一意孤行。
只是
“本官想问一问, 关于蘑菇的种植,是从山上繁殖的吗?产量如何?一年内大概有几个月能出产?”
林屿回忆之前种植的情况,挑挑拣拣了出来,怎么种,怎么培养菌种,他都了然于心。
“妙啊!”白县令一拍桌子,激动的无以复加,“那就是说,只要人手足够,就可以大量繁育,对吧?”
话说这么说,市场规律却是永恒的物以稀为贵,什么东西都是一旦多了,价格就会降下来,再也不复高价。还有就是销路问题,除非再晒成干蘑菇,否则最先需要考虑的就是时效性,还有运输的困难性,总之,问题很多。
“这个完全没问题,打通销路这事,本官可以提供帮助。”白县令道:“不论是关卡还是运送,能提供的帮助我都会尽量提供。到时候,整个县城会多了一项产业,多了名气,就连百姓也能吃饱饭,老弟你也能赚到更多钱,那不是皆大欢喜嘛?”
林屿疑惑,可这些听起来,好像白县令本人没有获得利益啊!难道他也继承了人民公仆精神?不求回报只求奉献?
林屿也没敢问,带着疑惑回去了。白县令写了一道手令,让他全权负责这些事情。
他也没多问,反正是赚钱的是他。
消息传回林家村里,村长激动的差点没摔着,他反反复复的看着那道手令,抚摸着鲜红的印鉴,重复第二十遍的问林屿:“真是县令大人让我们种的?”
“对啊。”林屿依旧耐心的回答,“大人说了,只让我们安心的种,至于怎么销售出去,有他想办法。”
“哎呀呀,这可真是祖坟冒青烟呐!”村长勉强克制了三秒钟,又重新恢复成刚才乐呵呵的样子,“我明天就在村里宣布这件事!让我们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跟着种起蘑菇来!”
“嗯,人选的时候我不操心,大伯伯记得叮嘱他们一定按照操作来,一个步骤都不能少。不然要是到了季节没长出蘑菇来,咱们全村可就在县令那儿挂号了!”
虽然没懂挂号是什么意思,但村长能明白其中的含义,一叠声的保证着,不仅是他要督促,就连几个孩子也要跟着忙起来。
把事情布置下去之后,林屿就回家去休息。反而是村长摩拳擦掌,激动的半宿没睡着。
第二天,村里开了大会,让每家每户都出个人去村里的广场上,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大家都懒懒散散的,来的很慢,能有什么重要事情啊?别耽误地里的农活呀!
而等村长真正说完后,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爆炸!本来就羡慕那些赚了钱了,更何况现在,居然在县令大人的命令下种?
村长任由他们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捡了最重要的问题回答之后,然后才郑重其事的强调,“我知道你们激动,但是嘴巴也要闭紧一点。不管是上河村还是下河村,东家集还是魏家集,跟我们村的环境都差不多,也挨着大山有这个便利,如果不是小屿研究出来的法子,然后在县令大人面前替我们争取,我们还轮不到这个好机会。如果你们搞砸了,让别的村子抢了这个风头”他话没说完,但任何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含义。
“我们知道!我们一定闭紧嘴巴!保证不会乱说。”
“大不了这段时间,我们就不到处串门,回娘家了!”底下的男人和妇人们纷纷响应。
村长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也不是不让大家的亲戚学,总要等到以后扩大产量,形成规模后才能让他们来,我们辛苦半天总要先吃肉吧?”
“是!”
村长再三的强调后,没人敢不答应,于是他们开始到处收集麦草,慢慢切碎,堆在家里准备建造蘑菇房。其中的辛苦和忙碌自不必说,连力气小的孩子们也主动建成巡逻队,在村口的地方巡视,如果有外人想要进来,就会遭到他们的盘问,不问清楚不让进,问了也不让进。
孩子们虽然懵懂,也知道这是关系到他们能不能穿新衣服,吃肉肉的事情,格外的认真。
想要打出亲情牌的中年男人,就被殃及到了,他每次都是大包小包的提着礼物来看胡婆婆,胡婆婆表情淡淡的,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这么干看着。如果中年男人要抢着干活的话,胡婆婆还会指出他哪里没干好,地没扫干净啦,水缸没挑满啦,种种的缺点。
中年男人怎么说也是家里养尊处优长大的,贫家出娇儿,就算他不干还有媳妇干呢,没几天就假借扭了腰,直说干不了。
既然干不了,胡婆婆家里也不养闲人,直接让他不要来了。
那怎么行呢?他的计划还没成功呢!中年男人于是又把自己的幼女带了过来,准备继续软化胡婆婆。
彭老大摸了摸自己小女儿的脑袋,乖巧可爱,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撒起娇来谁都扛不住,利用她来软化老人效果最好。
“兰兰,记住爹爹的话了吗?”
彭兰兰扬起笑脸:“记得,就拿她当我的亲祖母一样对待!让她心软!这就会把银钱都交给爹爹,不给二叔了!”
“哎说得好!但是当面的时候不能说,说了就没有银子拿,你的嫁妆也没有了!”彭老大鼓励的望着女儿。
“我知道!没有足够的嫁妆就不能嫁到好人家!”彭兰兰勾起一个带酒窝的笑,狠狠点头。
不过他们两父女出师未捷身先死,被小巡逻队挡在了外面,谁来都不好使。彭老大利用糖块利诱也没效果。
毕竟一顿糖和顿顿糖的区别,小巡逻队还是很清楚的。
实在没有办法,彭老大只能央求小巡逻队,去把胡婆婆叫出来,总行了吧?于是小队分出一个人去保信,其他人继续守着。
半晌,胡婆婆才慢悠悠的来了,神情复杂的盯着彭老大,毕竟也是曾经疼惜过的孩子,心里总有几分舍不得,再加上彭兰兰的撒娇,胡婆婆没说别的,至少把彭兰兰带了进去。
“大人不能进去,小孩可以。”胡婆婆对着小巡逻队说,“我会盯着她的。”
“好吧,胡婆婆可信。”尤其是胡婆婆家里没有种蘑菇,也不怕他们会偷看。
胡婆婆暂时把彭兰兰带了进去,让彭老大守在外头。彭老大脸上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其实暗暗松了气,只要兰兰进去了,他进不进倒是无所谓。
胡婆婆并不喜欢自己的隐私外泄,所以早早的把做活的人挪到林屿的院子里,她的院子除了库存别的东西都没有,闲下来她就做点衣裳。
虽然现在她已经不需要自己做衣裳,但她觉得自己做的衣裳更好穿,于是慢慢的做着。彭兰兰进屋后,胡婆婆拿出点心给她吃,彭兰兰一边吃一边暗中撇嘴。
这么差的点心,不是说这个祖母很有钱吗?抠门。
“好吃吗?”
“好吃!可也不能光我一个人吃啊,祖母也吃。”彭兰兰拿起点心,笑呵呵的递到胡婆婆嘴边,胡婆婆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婆婆,你在家吗?我过来上课啦!”门口探出两个脑袋来,一左一右,正好是楚楚跟希希。
楚楚露出更甜的笑容,而希希是乖巧十足。
*
林屿忙着种蘑菇,最近常常留在村里,也顺势想起之前想买地的事情,也去找村长打听过,只可惜良田难得,根本没人卖。
不过村长对林屿的事情很上心,留心下帮他打听出来了消息。
“良田是难找,但是河滩边上,有一大片的荒地,价格是良田的四分之一。怎么样,考虑吗?”
“荒田啊”林屿思考,“是不是靠着河湾那一片?”
“嗯,要不然先去看看再说?”
林屿当然答应下来,买东西之前自然要比货才行。
他们慢慢踱步去河湾边,那里林屿还得,只长着荒草,土地的肥力不太好,但只要沤沤肥也能提升不少,尤其是他拿来种花草,对肥力要求不高。
看过之后,林屿觉得还算满意,毕竟从性价比考虑,荒田是他最好的选择。
他们正要慢慢走回村里时,隔着老远就听到争吵的声音,村长侧耳倾听后神色一变,忙拉着林屿从另外一头绕路。
“走这边,这边快点。”
林屿没有揭穿他的心虚,也假作不知道,从另外一头绕路走了回家。
村长把人哄走,连忙跑去刚才吵闹的地方,打断他们的对话:“闹什么!”
第九十八章
随着一声声大伯伯的呼唤, 几个半大的少年挤开,露出中间的女孩来。
“谁让你们欺负小翠的!”村长一声怒喝,把其他的少年吓的不轻, “大伯伯,我们,没,没有欺负她”
“那你们在这里吵什么吵?是闲着没事干吗?”村长不怒自威, 让少年们就跟鹌鹑一样害怕。
“真的没有大伯伯, 我们只是在跟小翠说话,就是意见不合而已, 不信您问她嘛!”少年们回答的特别有底气,村长只得再把实现转过来,“小翠,是真的吗?”
小翠蹲在地上,慢慢的起身,“是的大伯伯, 我没事。”
“算了, 你们都这么说, 我便当真了,只是不许有下回,有空不如在家多干点活呢!”村长挥手示意把其他孩子赶走, 亲自送小翠回家。
他们来到村东头, 距离小翠的家只有几百米远, 小翠停下脚步, 鼓足了勇气说:“大伯伯, 以后我就不种蘑菇了罢!”
她用跟蚊子哼哼差不多大的声音说:“这个种法毕竟是小屿出的我们家又总之, 我觉得不该占这个便宜.”
村长也哼哼:“放心啦, 他不会在意的。”以前他还不确定,刚才他就突然明白了林屿的想法。他都听见声音了,难道林屿没听见?他又不聋,不过是假装没听到,只要不往身边凑,就无视着。
有句话叫做不禁止即是允许,对林屿来说也是一样,他没有特意去否定小翠种蘑菇的事情,那就是默许了。
小翠的担心全无道理,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况且还是利用自己劳力赚钱的孩子,哪有这么大气性?
村长对着小翠好一通安慰,让她放心继续种着,保证不会出事,小翠满怀心思的离开了。
*
村长经历的事情多,不得不说他猜中了一部分。林屿早就知道小翠堂姐一直在种蘑菇,他没说话的确是默许,毕竟以前堂姐对他还算不错,现在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有什么?
刚才他就是故意装没听见。
到家后,妹妹们没在家,一问原来是跑到胡婆婆家里去了。最近绢花摊子挪到他这边,他还去巡视了一圈,确定簪娘们都在忙活着,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能交货。
正想着,楚楚跟希希回来了,情绪微微低落,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怎么了?谁惹你们不高兴了?”
“大哥,我去看了胡婆婆的孙女,她,好奇怪。”楚楚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就像坐垫下有什么东西膈应的慌,掀开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怎么个奇怪法?让我来出个主意。”
“我说不上来,我学给大哥看好了。”楚楚清清嗓子,先开口:“哇姐姐,你带的这是什么头花啊?好漂亮啊!”
“就是自己做的。”希希配合演戏。
“自己做的也好厉害啊,不像我,我只能捡姐姐的头花戴,从来没用过全新的~”
“可以让你爹或者娘买啊,用不了多少钱的。”楚楚继续说。
“怎么能用爹娘的钱买呢?他们挣钱也好辛苦的,一天才挣那么一点点呜呜,兰兰是个坏孩子,不能帮爹娘挣钱”楚楚唱作俱佳的模仿完,“她就这么说话的。家里真的很缺钱吗?我看她用的香粉蛮贵的哎!”
林屿笑的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这都是什么戏精现场啊!他快要笑死了。
笑的差不多了,林屿才停下,给她们出主意,“她再说什么怪话,你们都不用理,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
所谓天然克所有,有话就直说嘛!不管别人出什么招数,她们就一招,有话直说。
楚楚似懂非懂的点头,她碰到的同龄人很少,更没有这种争宠的经历,当下决定全盘照搬。
她们跟彭兰兰相处时,林屿已经决定要买下河湾的荒地,改良成种植园,听说这个消息,三叔也打算买田。就算是荒地也归自家,上次那种收不到豆子的事情,他再也不想发生了。
荒地价格便宜,他们分别买了二十亩,这才花了八十两。他们两家圈地时圈到一块儿,方便以后照顾。
为了提升肥力,还要用草木灰细细的撒一层,等到干透后在撒一层,这样来年种地才会肥沃。
已经临近绢花的交货日期,簪娘们把做好的绢花缠花都放进纸盒里,叠起来存放。正准备说什么时候运送到码头交货时,等待已久的变故终于出现了。
“大哥,胡婆婆说弄坏布料的人找到了!”楚楚一路吭哧带喘的跑回来报信,“大哥快去看看吧。”
终于来了!林屿精神一振,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不然成天记挂着这事,预防背后有人捅刀,也是很累的。
林屿只带了弟妹过去,并不打算把事情闹大,等走到胡婆婆家里,并不意外的发现撒了一地的布匹,以及尖叫的彭兰兰。
“祖母,祖母,我没有干坏事啊!”彭兰兰哭叫不休,大声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呜呜呜,祖母放开我啊!”
胡婆婆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总之就是很不对劲,她看到林屿过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黑手找到了。”
可彭兰兰怎么瞧也就是个小女孩,能干出什么事来?林屿流露出不解来。
这时候,楚楚才开始负责解释,今日她们跟往常一样,借着上刺绣的名义,跟胡婆婆一块儿玩耍,结果彭兰兰玩了一会儿,提出想要去其他的屋子看看。
结果没等一会儿,彭兰兰就溜进存放布料地方,假装不经意的把一杯白水倒在了上面,然后惊讶的说:“咦,怎么掉色了?”
地上淌着水,而闻声赶来的胡婆婆,询问过经过后,直接捉住彭兰兰的手,并且让楚楚去报信。
毕竟生意是两个人的,做出处置时当然要两个人都在场。
林屿听完,“婆婆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胡婆婆指了指地面,“很明显吧?”
地面上的水是无色的,并没有掉色,但彭兰兰却口口声声的喊着,布料掉色了。除了事先知道布料会掉色的人,还能是谁呢?
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陷阱,另外去买了几匹很相似的布,也放在原先的地方,假装没有发现,看看到底谁会有异动,只是没想到最后遇到的,居然是彭兰兰。
彭兰兰不明所以,依旧尖叫着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胡婆婆深吸气,“我去把你爹叫来,彻底把这事解决了。”
只当是揭开心里多年的伤口,彻底让伤疤愈合。
彭老大就在村外,来的也很好,等看到这么多人之后,惊讶的说:“娘?怎么了?”
“把你的女儿带走吧,以后我这里不欢迎你,滚远点。”胡婆婆淡淡的说,语气下包含怒气。
“这,娘您赶我走可以,怎么也赶兰兰走啊,她怎么说也是您的孙女,血缘之亲啊!”彭老大再次强调。
“你干的好事,你教的好女儿啊!”胡婆婆把满地的布料扔出去,正砸在彭老大身上,“不对,或许我一开始,跟你们就不是一家人,狠毒,自私,势利眼,你们占了个全。”
彭老大额头被砸了个大包,他还勉强争辩着:“我就算犯错,娘也要让我犯个明白啊!”
“是你,是你给这些布料做了手脚!竟然还来问我为什么!”
“我我都是第一次见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做什么手脚?”彭老大说着。
“不见棺材不掉泪!只可惜你的好女儿上了当,泄露了机密。”胡婆婆把彭兰兰推了出来,此刻,彭老大终于相信,他的计划宣告彻底失败。
他的脸色大变,但脑中思考的却是,这次他打草惊蛇求和失败,反而是便宜了老二,让老二能够踩着他上位啊!吃亏吃大了。
可是嘴上他依旧狡辩着,什么都不承认。
“算了婆婆,咱们别跟他计较这些。”林屿全程观察,这时突然发话,貌似在求情。
彭老大还没来得及高兴三秒,就听到这少年继续说:“坏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不如送交给官府好啦,大刑之下就没有不招的。我在衙门还认识几个熟人,能帮上一把。”
这也太狠了,为了几匹布料就送到衙门去?衙门那是什么地方,有理无钱莫进来,正在此时,对
面的少年冲着他露出满是恶意的笑容,对送他进衙门跃跃欲试。
如果真的进衙门,他可不能全身而进啊,彭老大转身欲逃,结果被另外两个孩子联手拦住了门,跑也跑不掉。
这回是真的药丸啊。
第九十九章
彭老大以及不成再看屋内, 老的老小的小,其实他如果硬要突围,也是挡不住他的。正准备来硬的, 篱笆外出现了一个青年,隔着篱笆张望,“小屿,你家怎么没人呐?我过来找你有事, 开下门。”
穿着衙役制服的林青树正在张望, 所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一来, 把彭老大吓的一个趔趄,当场摔在地面上。
林青树一看里面对峙的架势,也顾不上许多,直接推门进来,一巴掌先把彭老大按在地上,这才有心思问:“没事吧?这是不是偷东西的小贼?”
林青树这段时间天天搬东西干活, 力气大涨, 压制一个男人轻而易举, 两手一扭就把彭老大按翻。彭老大起初以为林屿在吹嘘,没想到真碰见一个衙役进来,心里一慌后连忙说, “我招, 我招啊!千万不要把我送到衙门!”
进了衙门不管好赖, 先打上二十棍子, 他的屁股消受不起。
林青树虽然把人按住了, 却觑着胡婆婆的脸色, 让她来做最后的决定, 满屋子的人视线都集中在身上,她深深叹息,“把两人分开,问清楚他们到底要干嘛。”
不孝子是出自自己家里的,只有她来做决定最合适。
他们先把彭老大捆起来,再把彭兰兰搁置在另外一间房内,以她为突破点。就算知道许多的绿茶招数,彭兰兰毕竟年纪还小,并不像大人一样嘴巴紧,一股脑的竹筒倒豆子。
她知道的就是,她爹让她过来讨好胡婆婆,不管什么样的招数都可以,她总归也是个小孩子,对她警惕心不会太高,等到熟悉了环境之后,再装做不经意发现掉色的布料,从而获得胡婆婆的感激。
原来如此!林屿豁然开朗,难怪他说这个计策怎么这么简单,原来目的从来都不是让他们的产品出问题,而是要获得胡婆婆的感激和歉意。试想一个一直被怀疑的人,反而主动做出帮忙的行为,能有多少人不产生愧疚呢?
再想想更符合逻辑,好容易养大一只下金蛋的母鸡,谁会一把毒药毒死?当然是想办法骗过来,抢过来,据为己有才更符合利益啊!
彭兰兰知道的也就这些了,但已经包含了关键信息,剩下的也不用问了。
林屿担忧的望着胡婆婆,生怕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毕竟也是唉!感情又不是收放自如的东西,就算真的生气,事后想想也会后悔难受。
“我没事,真的。”出乎意料的,胡婆婆发现自己的内心并没有想象的难受,大概这心在十六年前已经伤透了,伤狠了,反而有了抵抗力吧。早知道这人是什么德行,现在也不过是意料之中。
“这次的事情是因我而起,我会负起全部责任来。”胡婆婆充满歉意,对着林屿道歉,他还没来得及劝慰,楚楚已经抢先发话:“这这么能算是婆婆的错呢?错也是错在起坏心思的人身上。我手里拿着银子出门,别人见财起意跑去抢劫,最后蹲了大牢,当然是他自己的问题!”
“话是如此说,但我”
“这次发现的早,又没有任何损失,婆婆何必难受。如果真难受,就把心思放在新品研发上吧!多开发一点新品,咱们也多赚点钱。”
那是当然的,不用提胡婆婆也记在心里。
关于彭老大到底要怎么处置,最后还是胡婆婆自己下了决定,她让彭老大自己写了一份认罪书,把自己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怎么作恶的事情写的一清二楚,最后签字画押作为证据,连彭兰兰那份也没少。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放过你了,当初你怎么认贼做母的事,我还记着,也别再有下一回,否则我直接去衙门告你不孝,让你身败名裂,让街坊四邻都知道你的真面目,让你如同过街老鼠一般抬不起头来,我说到做到!”当着彭老大的面,胡婆婆把认罪书妥善的收起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彭老大知道,这回他是真的碰到胡婆婆的逆鳞,胡婆婆不会再手下留情,眼巴巴的带着彭兰兰走了。
“就这么放他走啊?以后他要是再来怎么办?”林青树很是不解,他觉得以牙还牙才痛快呢。
“那是你不了解这种人,他如果不知道我有钱还算了,现在知道我有钱,吃香的喝辣的,却连一个铜板都舍不得给他,他心里能过得去?尤其是,他本来还能名正言顺拿到这笔钱,现在却只能干看着,什么都没有,光是想上这么一想,都足够他郁闷了。”
就如同买了彩票,没中奖跟中奖之后彩票丢了,感觉能一样吗?肠子都要悔青了,偏偏还是自己
作的。不得不说胡婆婆这一招,虾仁猪心,掐中对方命脉。
掉色布的事情告一段落,胡婆婆整个人反而来了精神,以前呢她做事也认真,但没有这种打鸡血的感觉,现在她成天风风火火,张罗着扩大销量。
“现在已经时机成熟,玉香雪打出了名气,普通绢花应该乘势而上,占领市场。”她认真的说:
“首先,先给咱们的普通绢花取个名字。”
高端绢花叫玉香雪,好听兼具诗情画意,普通绢花也不能输阵。那叫什么好呢?
“要好记忆,要郎朗上口,不如就叫飞红吧!也象征着绢花的颜色带给大家红红火火。”
“红字太直白,不如叫飞鸿,也有飞黄腾达的意思,更妙!”
于是一经商议,名字定下来后,胡婆婆专门去联系在翠州走街串巷的货郎,问他们要不要进货去卖。
林屿这才懂了她的想法,以前她是躲着熟人,现在是恨不得让熟人都知道,她赚钱了!等全城的货郎都在卖飞鸿绢花,还不把彭家的人气死?
本来他们还想着,可以适当让利给货郎,让他们愿意过来进货,没想到消息一放出去,门槛都差点踩踏咯。
“我早就想要进你们家的货了,奈何一直找不到门路。”这位姓何的货郎是他们团队里的小头头,他还带来五六个货郎,一见面就是一顿吹捧,“现在可好,财神爷送上门来啦!”
说的林屿怪不好意思的:“原来产量太低,这不是供应不上嘛!所以现在才开始找你们铺货。”
“应该的应该的,品质最重要。”何货郎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要是品质不够好的东西,客人还看不上哩!等一等也值得。”
两人一顿商业互吹后,何货郎终于下了订单,一口气定了五百只飞鸿绢花,据他说,这点货量顶多是洒洒水,对翠州整体的客流量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一个大城市的潜在客户是真多啊,怪不得大家都想往大城市里钻,林屿感叹着。
飞鸿绢花的定价十五文,批量拿货的话是十二文,何货郎拿到翠州卖的话,价格可能是十八到二十不定,全看他碰到的客户。利润虽然很高,但是来回路途也辛苦。
拿到绢花后,何货郎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其实,我还想进点香膏”
“香膏价格贵,大瓶装一百文,小瓶装六十文,因为工艺复杂,耗费人力,你们拿去了,会不会没什么赚头?”林屿一怔。
“怎么会!只要东西好,就是一瓶一百三,也有人抢着买,甚至更贵。”何货郎说,“翠州稍微上档次的香粉香膏,卖五百文,一两的也是大有人在。”单价高的东西,利润反而更多,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类型。
原来不论什么时候,奢侈品都有市场,林屿于是先给何货郎拿了三十瓶的香膏,告诉他封条上注明了生产日期,超过两个月最好不要用,也记得提醒客户。
只要东西没变质,何货郎都觉得可以用,他还新奇的望着小瓶子,头一回碰到这种使用日期哩!好在他听劝,都一一记在心里。
送走了何货郎,胡婆婆赞赏到:“干的不错。”
“嗯?”林屿不明所以。
“他们这些货郎看着每天走街串巷,风吹日晒很辛苦,其实消息特别灵通,更跟客人聊的上天,只要肯推荐,咱们的绢花火起来是早晚的事。”胡婆婆斗志昂扬,“别的不说,我先回去督促她们做活了。”
五百只绢花唉!至少也要做七八天,赶紧忙活起来。
林屿原先还以为胡婆婆说的夸张了,没想到是他小瞧了何货郎,他拿走店内的存货后,没过三天又来了。
“全卖光了?”林屿不可思议,“平时这些绢花够我们店里卖上半个月啊!”
“也是运气好,碰上几个大客户,没几天就卖光了。”何货郎笑的格外不好意思,“这次订单加倍。”
唉,林屿现在发愁另外一个问题,这个销售速度,他得回去催簪娘加班呐,996或者007干起来。
第一百章
听说有订单来, 簪娘比林屿还打鸡血,一干就是好几个时辰,恨不得马上把布料转化成绢花, 再一批批送出去赚钱。反而是林屿,让人提醒她们每隔一个时辰就起来转悠两圈,活动眼睛和身体。
“钱是赚不到完的,要是身体累坏了, 反而还要花钱去医治, 而且还没办法继续赚钱,这不是倒亏本吗?”林屿再三强调着, 这才让各位簪娘们勉强答应按时休息,尽管如此,她们还是干劲十足。
不因为赶工就忽略品质,做好的绢花依旧要在空房间搁置三天,散去胶水味道才能放进盒子里,交给何货郎。何货郎心急, 甚至直接跑来村里跟他拿货。
“实在卖的好啊!不仅手工精致, 花样还多, 不管是小姑娘还是上年纪的妇人都能挑到喜欢的花样,怎么不受欢迎?”何货郎拈着一只迎春花,笑的格外高兴。
绢花一批批的从簪娘们手里做出来, 放在货郎们的货架上, 传递给大街小巷的妇人。
某条巷子里, 货郎刚刚背着货箱过来, 就被妇人们团团围住, 询问他有没有什么新货到。
“有有有, 绢花补货到了, 上次的玫瑰花型因为手工复杂,只有三只喔,反而是海棠有五只,欲购从速啊!”
“那我要一只玫瑰!”
“给我给我!”
“还是给我吧!”
何货郎给他下属的货郎小伙伴分配时,尽量考虑到不用重复的颜色和花型,看起来每一只都有点小区别,不会撞款。
抢到绢花的妇人乐开花,炫耀的别在脑袋上,“好看吗?”
“好看,我再教大家一个新的发式正好用来搭配绢花,简单又好看的”货郎麻利的拧着头发,好容易抢到一朵海棠花的彭大媳妇,美滋滋的听着,手里的花朵的确好看又别致,只可惜最受欢迎的玫瑰没了,她只抢到海棠。
听了货郎教的发式后,彭大媳妇回家对着铜镜慢慢尝试着扭啊扭,终于扭出一个满意的,揽镜自照,觉得自己比小姑娘也不差什么嘛。
刚回家的彭老大一看到妆台上的绢花和包装纸,登时面色狰狞怒火冲天:“这是哪儿来的?!”
“买的啊!难道还能从天上掉下来?”彭大媳妇翻个白眼,“你凶什么凶,我买只绢花都不行?抠门!”她竖起眉毛,大有一言不和就吵架的架势。
她气势一盛,彭老大反而瘪了下去,只能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没事了,彭大媳妇反而有事,开始絮絮叨叨的念着:“让你出去赚银子,你溜达一圈空着手回来,家里吃什么喝什么?西北风都有人抢呐!还有,咱家两个男孩都到了年纪,就是不说新建个院子,至少也该新修个房间吧?”
她嘴一撇又说:“你是老大本来就该拿大头,不然还让老二占了这个便宜?嘴上说的亲热哥哥弟弟的,碰到事情一点用没有。还有那个老三,他跟你们老彭家有一文钱关系吗?他那个娘又那样,别弄到最后,老爷子的一点私房,全都归到老三手里,这亏才吃大了”
她絮絮叨叨说的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最核心的就是一个钱字,可越是听,彭老大越是难受和胸口发闷,憋屈的慌。
本来,他是完全不用为了钱发愁的,他算过一笔账,亲娘手里至少也藏着五百两银子,随着产业的发展还会越来越多,这只金鸡的潜力很好,至少够家里吃上两辈子!别说修新房间就是盖新院子也有钱!
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没了就是没了,以后也不会有,再隔十年也不会有,一笔巨大的财富在他面前晃了晃,让他瞧了几眼银子的光亮,然后拍拍翅膀飞走了。
现在彭老大陷入了巨大的懊恼之中,心里的酸水淌的到处都是,充满了悔恨跟难过,如同慢慢的火焰,烧遍了全身。
他听不得绢花或者类似飞鸿的词语,一听到就会耳边发懵。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种悔恨还只是一个开始,等到以后,玉香雪的绢花成了达官贵人的专属,成了贡品,胡婆婆还得了一块御赐的匾额,那才是他悔恨的终点。
只是已经太迟太迟了。
*
话说回来,尽管订单紧张,林屿也不会刻意的压榨簪娘,让她们日以继夜的做,毕竟眼睛跟身体要紧。
她们慢慢赶制这绢花,男人们就忙着种蘑菇,经过一个多月的培育,新长出来的蘑菇已经有了手指头大小,只等着上市采摘。
林屿提前告诉白县令,毕竟这大批量的货还等着采摘呢,总要给个章程出来。
白县令听说消息后,特意空出半天时间,要跑来林家村看个究竟。
那可是父母官唉!平时就想见也看不着,更何况是亲自来他们村里呢?消息传出来,林家村的人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的接待父母官,更是有人提前三天打扫家里,焚香沐浴。
这次接待的地址,理所当然的设在村长家里,他让家里的儿媳妇提前把蘑菇房打扫的干干净净,生怕弄脏了。
白县令准时到来,第一站就是村长家的蘑菇房,他皱眉看了看环境,还是踩了进去。里面带着一
股腐烂的麦草味道和水汽感,并不是很好闻,尽管透了气也是如此。但跟环境相比,蘑菇的长势就很喜人了,一个个白生生的,立在麦草碎之上,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长到成熟,端上居民的餐桌。
“这么一间房子,能够养出多少蘑菇?”白县令很感兴趣的问。
村长顿了三秒,终于发现这个问题好像在问他,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回答?
当然是村长回答,他怎么说也是一村之长吗?
村长这会儿终于明白为什么前几天小屿要逼着他背诵一些资料,他回忆了一下,磕磕巴巴的说:
“一般种一次菌丝能够收三茬,每一茬的产量差不多投入一斤的麦草碎,能够收获七两的蘑菇。然后是,每年能够种春秋两季,避开最热的时候,还有需要每日通风,早晚按量浇水”
理清了顺序之后,村长背的也没那么磕巴了,毕竟都是种庄稼的老把式,顶多是把方法换了一换。
不错,这次表现的很不错,林屿心想,村长大伯伯也没有那么怯场嘛。
“嗯,还行,再带我去看看其他的人家吧。”白县令状似威严的点头,谁也看不出他是一句都没听懂。
因为不知道县令会看哪家,所有人都打扫了院子,不论怎么看都没有轻慢。一边走村长一边介绍:“林家村一共有八十四户人家,每一户都种了蘑菇,但是根据自家的人口稍微调整过,最少的也种了一百来斤,产量很高。”
白县令满意点头,他的命令都被一丝不苟的执行了。
中午,除了特意准备的山珍河鲜,还有一道炒蘑菇一道蘑菇汤,供白县令尝鲜。
尝过看过,对于整个产业有了了解,白县令终于松口,不日就会有一个商队前来,把他们产的蘑菇都运送走,带到临近的县城跟翠州销售。
他们只需要采摘而已。这可省事多了,并不需要他们去寻找渠道。
临走之前,白县令更是大笔一挥,留下他的墨宝,上书“长兴蘑菇”四个大字,还盖了他的印鉴。
村长反应极快,立刻跪倒,口口声声说要把墨宝刻成石碑,就竖立在村口最醒目的地方,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白县令勾起满意的笑容,真上道。
林屿总算转过这个弯来,他图利,白县令图名,原来如此!
但大家都能获得利益,加上运送的商队,算是三赢?
*
商队停驻在林家村村口,一筐筐的把蘑菇搬运走,再换成铜钱,分发到各个村民手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当然是交给村长的,他好好的过了一把瘾,再次叮嘱村民保密。尝到了甜头,村民当然不会到处说。
商队收走的价格比之前零卖一样,一百文,其中林屿抽二十,这一笔他也赚了不少,但经过之前有二十套绢花的洗礼,面对这点银钱,林屿很淡定。
不就是一天赚了十两嘛!小意思!
而最近深居浅出的林家村,一整个神神秘秘,早就引起隔壁村的警惕,说他们神神叨叨不知道干嘛,在村外探头探脑的想要一探究竟。
一直不让外人进出也不是个事儿,村里人商量之后就开放了,那些好久没回娘家的,要出去走亲访友的,如同被关久的二哈,撒着欢的要出去逛亲戚,有钱不出门,如同衣锦夜行啊。
可大家都是种田的,一年收成有多少掐指一算都晓得,种也种不出花来,只可惜村民嘴都闭的紧,打死也不说。
那些外嫁的,娶亲的,打着走亲戚的名号过来找村长,就连村长自己外嫁的两个闺女都不例外,闹着要知道到底什么赚钱。
事关机密,村长任由怎么闹也没有开口,他可是得了白县令的叮嘱,要尽力把种植之法控制在一村之内。
村长闺女气咻咻的走了,但没过三天又转了回来,继续恳求。
这时林屿正好需要更多做绢花的人手,他站出来提供了解决的办法,让一部分的妇人过来做最简单的分装工作,流水线式生产,也不需要她们有多精湛的手工,只要会缝线会用剪子就行,她们负责把花瓣裁剪好,缝好,然后把半成品交给熟练的簪娘。拿到手工活的人也相当满意,在家就能赚钱补贴家用,赚多赚少全看自己,何乐不为呢?
簪娘们更是少了步骤,速度更快,还不会轻易泄密,整个产业链运转速度更快,成功供应上整个翠州城的需要。
作者有话说:
居然写到一百章了,啪啪啪给自己鼓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