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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作者:燕麦粥Y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31章


    田圆如此放肆地嘲笑完丛野, 姜甜不自觉看向被嘲笑的对象——


    丛野坐在副驾,随意地靠在椅背,目视前方, 仿佛没有听见,更别说生气。


    田圆一挑眉,很是自然地往后一靠,半点没有说人坏话的自觉。


    摆渡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基地的内部道路上,途中遇见不少自由散养在基地里的鹿,碰见的工作人员笑出白牙与他们打招呼。


    田圆四下新奇地打量,啧啧称奇:“果然与我们在国内的研究所不一样。”


    这边对动物的拘束明显没那么多, 路过的人偶尔会抚摸一下园里的鹿, 被抚摸的对象也不会反抗, 十分和谐。


    姜甜就远不如她那么自在了, 简直是如坐针毡。虽然田圆一来就开口嘲讽了丛野, 但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并不觉得对方会看不上丛野。


    坐在她边上的安与南, 似无意地看过来, 笑着问:“我记得小甜很喜欢Siri,对今天的工作有没有很期待?”


    姜甜轻轻“嗯”了声, 遂放松地笑起来, 语气故作轻快:“好久没有见到Siri了,不知道它有没有变化。”


    上次因为偷偷去看Siri, 导致许诚被丛野罚,虽然按他的意思是可以去看,但她也不好意思主动提。


    田圆眼神闪了闪, 自来熟地凑过来问:“Siri就是那只大白虎?”


    “嗯。”姜甜礼貌地点头回答。


    随后, 田圆目光看向前面的丛野, 随口问:“喂,说说你就Siri的故事呗?我好像还没在节目里看你说过。”


    语气自然得好似之前嘲讽丛野的人不是她。


    空气静默,只能听见摆渡车行驶在地面的声音,偶尔碾过不平整的石头,会“咯哒”一声。丛野依旧是一动不动,甚至在闭目养神,好似没听见。


    被冷落的田圆,不太在意地耸耸肩,扭头继续打量基地的布局。


    “到了。”许诚的声音打破了尴尬了一路的气氛。


    姜甜无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僵硬的肢体语言才算稍微放松了下来。


    安与南率先跳下车,绅士地向她伸出手,微笑道:“小甜,下来吧。”


    田圆目光扫过安与南向姜甜伸出手的手,随意将手里的帽子戴到头上,看起来活力十足地跳下车。


    姜甜顿了顿,随手朝安与南笑笑,轻微将手放到他手臂上,并没有借力,自己跳了下去。


    安与南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啊不是吧?太子爷这都没反应?”


    —“太子爷不会真的放弃甜甜了吧?”


    —“现在又来了新的相亲对象,这个与之前的好像都不一样,我都不想看节目了。”


    —“为什么不看?我们看豹豹和老虎!磕什么CP!”


    —“就是!磕什么CP!真让人伤心。”


    丛野正在与动物医生交流,余光瞥见姜甜与安云南的互动,克制了又克制,才没让自己抬起头,以充满嫉妒的锐利目光看过去。


    老虎保护基地相比豹子那边,要清净许多,目前基地里就只有Siri一只老虎。Siri已经被工作人员赶到了室内,虎园里并没有老虎的身影。


    跟着丛野他们进入笼舍,一股猫科动物的骚臭味儿瞬间扑鼻而来,姜甜的眼泪刷地一下出满了出来。


    老虎的味道,相比豹子,要浓重很多,Siri是一头刚成年的雄虎,正是爱标地盘的年纪,这里面的每一寸空气都是它的味道。


    Siri已经被关到一个可调节笼子,刚好可以容纳它趴下,做不了大弧度的挣扎反抗,以免伤到人。


    一进来,丛野眉头就拧紧了一圈,随口对许诚说:“改天你把Siri笼舍清理一下。”


    “好嘞。”许诚没有半点意见,半个月惩罚还没有结束呢。


    田圆被这味儿冲得皱起眉,瞥了眼眼泪婆娑的姜甜,遂后又将眉心松展开来,目光看似兴致勃勃地盯着已经被工作人员关在小笼子里的Siri。


    她不太在意地笑起来:“野生的是比动物园里的虎味道更大啊。”


    她仔细看过过往节目的回放,丛野一开始的确是对这位娇小可人的主持人非常不喜,说明她的爱哭娇气并不是吸引丛野的点。


    没人回答她,她倒也不尴尬,看似仔细打量被暂时憋屈关起来的老虎。


    动物医生取出消毒的工具,对姜甜与安与南说:“我需要你们帮我拉住它的后腿。”


    姜甜点头:“好。”


    安与南眉心微隆,看了眼姜甜,随后点点头。


    许诚看了看丛野,不尴不尬地交代:“老虎的后腿非常有力,你们要小心一点。”


    动物医生将Siri的虎腿拉出来,姜甜伸手握住,但她一碰上它就开始挣扎,老虎的力量可不容小觑,她根本握不住。


    安与南无声深呼吸几个来回,蹲到她前面一点,克制着握住老虎的腿,微笑道:“我来吧。”


    丛野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许诚看了看他,不太明白地摇摇头。


    其实Siri很听丛哥的话,只要他叫一声,Siri肯定不会再挣扎。难怪他是单身狗,真是搞不懂爱情,自己又不上,看见她跟别的男人一起还吃醋。


    田圆看了看丛野,随后跃跃欲试地说:“可以我来给它打针吗?我也是动物医生。”看起来半点不怕眼前的老虎。


    她说完,就准备伸手去拿医生手里的工具。


    动物医生忙抬手后退,他慌忙用本地语言说了几句,随后求助地看向丛野。


    丛野岿然不动地掀了她一眼,冷冷道:“不想滚出基地,就不要添麻烦,我可没义务收留你。”


    随后,他用了无情绪的目光看向笼子里的老虎,Siri大概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渐渐地停止了挣扎,大圆脑袋上的耳朵一抖一抖,尾巴慢悠悠地甩来甩去,看上去竟有几分乖顺。


    田圆笑容陡然一僵,脸色终归没有忍住,难看了起来。


    许诚打着哈哈向她解释:“我们这里的动物都是野生的,对陌生人攻击性十分强烈,若让田小姐给它打针,恐怕会剧烈挣扎,万一控制不住,事情就大了。”


    丛哥对小甜态度的转变,都让他差点忘了,丛哥对他那些相亲对象,向来都是不留情面。


    姜甜低着头,咬着下唇努力握住虎腿,将丛野不耐的话音一字不落地收进了耳中。心底莫名地纠结与羞愧,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变坏了,丛野如此对待人家女孩子,她竟有感到一丝庆幸……


    有了台阶下,田圆也就不再尴尬,顺着他的话“坦然”地道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丛野冷眸掠过许诚,许诚抬手摸了摸鼻子,莫名就get到了,丛哥是在说他多管闲事。


    作者有话说:


    昨天白天下雨了,又是找猫的一个通宵……


    呜呜呜好担心它在外面淋了一天雨,又冷又饿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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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近几天, 除了白天的拍摄,姜甜晚上都没在隔壁的露台看见过某人的身影,若不是每晚有灯从房间里透过玻璃门照到露台, 她都怀疑对方是不是为了不想见她,而搬去了别处。


    早上起床,姜甜习惯地先到露台吹吹风,闻洲岛早上的风都带着山野的清香与海水的咸湿。


    鸟鸣在山林树梢,大海潮落在朝霞之下,默契合奏,浪漫得不像话。


    她收回目光, 无意间扫过宿舍下的观景台, 目光突然顿住。


    基地宿舍后方是一排木板铺层的观景台, 摆有木桌与遮阳伞, 傍晚清晨, 偶有员工坐在这里吹吹风,聊聊闲。


    此时, 丛野一身常服闲散地坐在藤编椅里, 手里漫不经心地在捣鼓着什么物件,姜甜有点看不清。或许是她眼里只看见, 下面相对而坐的男女, 极为登对。


    田圆坐在丛野对面,随意地撑着脑袋, 面上带笑地看着他,似乎在说什么。丛野低着头,没有回应, 她似乎也不太在意, 如此莫名地和谐。


    她与节目组里的田钰都姓田, 两人都留着短发,但看起来却截然不同。田钰是一眼看去,完全分不清她是男是女,四肢肌肉半点不输于同龄男生,就算在荆棘丛生的丛林里,也能扛着不轻的设备来去自如。


    田圆虽一样的看不出半点不矫揉造作,但流露出的神态仍旧不失女孩儿家的娇俏,那双眼里看着丛野时,仿佛带着光。


    这样的女孩儿,阳光洒脱不矫情,她不怕猛兽,也能忍受兽笼里的味道,刚好符合丛野所有的挑剔。姜甜如此想。


    田圆落上绕在丛野长指之间的红绳与兽牙,状似无意地问:“丛野,你这是在做什么?”


    丛野眼皮都没抬,仔细用钻孔工具小心翼翼地、手动给那颗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犬齿上钻孔,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给牙齿弄坏了。


    将孔打好,他放下工具,用尝试着穿过红绳,发现穿不过去,又细细地雕琢,神情冷峻专注,仿佛拿出了守护丛林里最珍稀动物的态度。


    田圆似不经意地往宿舍楼上的一排露台扫过,遂突然笑了起来,半带调侃地问道:“你是准备送给姜甜?”


    丛野动作一顿,神经格外敏锐地抬起眼,掠过露台上娇小的身影时,下意识将手里还没做完的东西收起来揣进裤兜里。


    下一刻,他冷冷地瞥了眼田圆,暗含警告,遂“咯吱”一声,藤椅被他骤然起身而抵开。


    他手里拿着工具,头也不回地离开。


    姜甜一愣,知道他看见了自己,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唯恐避之不及。她眼里映着的晨辉好似暗淡了下来,天空中毫无征兆地卷起乌云,看起来今日又要下雨。


    食堂,节目组与基地工作人员照常用早餐,田圆突然端着餐盘坐到姜甜对面,吃东西时,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姜甜,神情充满探究。


    姜甜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对方的目光将她搅得胡思乱想,一时间连用餐都都没了胃口。


    她看自己做什么?难道是刚才丛野与她说了什么?


    可丛野前两天都还不搭理她……


    安与南抬起眼,看了看姜甜,随后看向田圆,略显疑惑地带着笑问:“田小姐在看什么?”


    田圆“嗐”了声,毫无顾忌地笑说:“我在研究丛野喜欢小甜什么,好学习一下。”


    此话一落,不大不小的食堂里能听懂中文的人几乎都顿了下,随后齐刷刷看过来。这个话题,这段时间所有人都默契懂事地避开不谈,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丛野突然就没动作了,但也知道这不该他们问的。


    许诚意味不明地看了田圆一眼,这姑娘不简单啊。


    扛着相机的田钰,皱起眉打量这位与她同姓的“假小子”,仅剩的一点儿女人直觉告诉她,这女的怕是来者不善。


    她故意将摄像头对准田圆,让广大网友分辨去吧。


    姜甜被她的问题问愣住了,随后放在刀叉,声音温软却严肃地说:“不要学习。”


    众人惊讶起来,都没想到看起来软绵绵的小姑娘,竟也有如此刚烈的一面。丛野余光瞥过,唇角轻轻一动,将志得意满的痞笑险临临地控制住了。


    田圆目光有讶异地看向姜甜,没想到自己竟看错人了。


    但下一刻,就听见姜甜用探讨学术的语气认真说:“他只喜欢了我一点点时间,所以不值得学习……”


    她用食指与拇指掐出半个指甲盖的长度,看着田圆,慢吞吞地补了一句:“没用。”


    田圆:“……”


    丛野脸一黑,险些没控制住当场冲过去,拎着小姑娘质问,什么叫只喜欢了那么一点点时间。


    他突然瞥了眼田圆,懒洋洋地说:“你要是没事儿就去跟许诚一起洗笼子,基地粮食很贵,可不兴白吃白喝。”


    田圆脸色青红交替了好一阵,随后强装不在意地说:“好啊,小甜与安主持也要一起吗?”


    在来闻洲岛之前,她做足了准备,自然知道之前许欣与节目里两位主持人一起洗笼子的事情。


    她当然没做过这种脏乱的事情,但如果有人与她一起,也不是不能忍受。


    丛野目光讶异地看过去:“人家要拍节目,谁天天拍洗粪便?”


    田圆对上他“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直接被噎得说不出话,这说的是人话?


    姜甜倏地抬起眼,看向丛野,浅色清澈的眼瞳里好似不明白,但对方一眼都没看她,她只好压下自己心里自作多情的想法。


    他以前对许欣不也是这样么?不这样才不正常。


    田钰扛着摄影机,被憋得满脸涨红,但她不能笑,必须敬业地保证镜头不能晃。


    餐台后面响起“噗呲”一声,张阿姨非常不客气地笑了出来,随后又故作克制地咳了两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愿封太子爷为,鉴婊达人!”


    —“靠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我一开始居然没看出来田圆不对劲。”


    —“太子爷:虽然我不追了,但别人欺负可不行。”


    —“啊啊啊有被太子爷吸引到!甜甜这都不喜欢嘛?!”


    —“我迟早要在公益节目里被太子爷笑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诚克制住了,要笑不笑地抽了抽嘴,赶紧招呼被吸引注意力的工作人员,“吃饭吃饭,吃完还得干活儿呢。”


    闹剧散场,所有人从食堂出来,各自去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


    许诚抹了嘴站起来,边往外边走,边随口叫田圆:“田小姐好了吗?我们走吧。”


    还有好多笼舍没洗呢。


    “好。”田圆语气干脆,跟上他的脚步却心口不一,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丛野。


    她多希望丛野之事开个玩笑,但这只存于侥幸,毕竟对以前上岛的那些女人,他可从未心软过。


    丛野四平八稳地做着,看也没看她。


    姜甜知道他是在等他们,她吃早餐的速度不自觉加快,差点被一勺子紫薯给噎住。


    如今节目组由他亲自负责,所以自然要随时与节目组待在一起。


    此时,一位身着基地制服的工作人员从动物救助中心的方向跑过来,到丛野面前气没喘匀两口,手忙脚乱地与丛野边比划边说。


    姜甜听不懂,但看着对方的样子,她都开始呼吸急促了。


    不等他说完,丛野脸色一沉,惯常的懒散消失不见了,当即神色冷峻地回头朝节目组吩咐:“七月提前动了,赶紧走。”


    姜甜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慌张地放下手里正在吃的早餐,忙跟了上去。


    还未走远的田圆立马趁机开口:“我也去,我能帮上忙。”


    许诚自然也不会再去洗笼舍,他深知丛哥有多在意基地的怀孕的动物产崽,赶紧掉头跟上去。


    摆渡车上,丛野神色僵坐着,斜眉拧紧,锋利的目光被眉骨沉沉地压住,是难得一眼能看出的焦躁。


    姜甜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动物们的安危,她咬了咬唇角,犹豫地开口:“丛野,你不要担心,七月与宝宝们都会没事的。”


    虽然这么说,其实她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五月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对动物来说,提前一个星期,已经算是早产,更何况之前检查,医生也有说过母体与豹豹都有点过胖,可能会不好生产。


    姜甜与安与南一进七月的笼舍,几乎就被冲鼻的豹骚味儿紧紧包围起来。为了使七月能安心生产,这段时间并没有对它的笼舍进行清洗,动物的安全感就是来自于它自身的味道,味道越浓,它越安心。


    但姜甜大概是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七月的安危上,这次难得没有被熏得留下眼泪。


    丛野一进来就问动物医生:“怎么样?”


    对方半蹲在七月身前,神色担忧地说了两句,随后丛野的眉头拧得更紧。


    七月正躺在临时铺好的产垫上,看起来很累,像狗一样吐舌头,瞧见不熟悉的人靠近,它下意识发出很凶的哈气声。


    姜甜立即止步,回头对两位跟拍和路生说:“我们后退一点,只留一个跟拍就好了。”


    “嗯。”安与南也点头附和,随后安抚地看了眼姜甜,声音温柔地说:“七月会平安生产的。”


    “嗯。”姜甜心不在焉地点头,目光落在不停吐舌头的黑豹身上,不自觉地心疼。


    记得第一次见到它时,它还是一头很活泼凶猛的孕妇……


    田圆凑过去,端起运筹帷幄的架子,颇为自信地向动物医生自荐:“我可以帮忙,我来自嘉城野生动物研究所的动物医生,或许能帮到你。”


    丛野再厉害,闻洲岛一座经济落后的孤岛,如何跟早就跻身成为国际一线的嘉城相比。她自然认为这边的技术,比不上她们研究所。


    丛野忽地扭过头,浓墨重彩的眉好像绷紧的弦,压着的声音极冷:“给我后退!”


    “我……”田圆试图再开口,但对上丛野眉骨下黑压压的眼仁,却不由自主地噤了声,乖乖地起身后退。


    姜甜目睹全程,不自觉轻轻皱起眉,她不是动物医生?为什么会连这种常识都不清楚。


    许诚适时出声:“野生动物对陌生人极其警惕,您靠得太近,只会使七月紧张,不利于生产。”


    他向来对谁都笑脸相迎,此时的语气也带上了略微的急躁,一心只在关心七月是否能平安生产,并不想去其他人解释太多。


    他突然就看了眼姜甜,果然人都需要对比,人家不是这行的工作者,只是前来录节目,都对大大小小的动物习性了解得一清二楚。


    田圆“哦”了声,看了眼节目组的镜头,看似不太好意思地自圆其说:“抱歉,刚刚太着急,都忘了这回事儿。”


    作者有话说:


    最近猫猫不见了,一点码字状态也没有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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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今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七月的笼舍里有些闷热,所有人都安静地等在一边,期待但更担忧, 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能听见七月不停吐舌头以及嚎叫的的声音。


    两个小时过去,七月还没有生出崽来,它爪子的都从肥厚的肉垫里伸了出来,“嗷”“嗷”的叫声逐渐沙哑,足以见得它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啊啊啊好紧张好紧张!感觉像是自己在生孩子!”


    —“前面x1!七月加油!生完孩子加餐吃肉!”


    —“再用点力!加油!”


    —“千万要平安顺产啊,动物剖腹产很危险的QAQ。”


    丛野沉着脸, 看似冷静, 但姜甜一眼就看出了, 他紧紧盯着七月的黑眸中克制压抑的焦急。


    动物医生一下一下地安抚地抚摸着七月的脑袋, 嘴里用本地预言念叨着鼓励它的话。


    一旁的田圆仔细瞧了眼这头黑豹母亲的情况, 随口说:“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太大了,需要剖腹产, 为了小家伙的健康, 建议赶紧剖比较好。”


    丛野掀起眼皮,冷冷扫了她一眼, 随后蹲下身, 与动物医生交谈。


    姜甜心里咯噔一声,她看了眼田圆, 对方也是从事动物医生,应当不会有假。但陈教授给她讲过,动物难产如果要剖腹取子, 母亲就很容易去世。


    莫名有种直觉, 丛野更担心的是黑豹母亲……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蹲在黑豹面前、神色冷峻的丛野身上。


    动物医生眉头紧蹙不展, 叹息的语气与他说:“情况有些不妙,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七月生产不出,若要保证幼崽的存活,就必须得剖,不过……”


    他看着丛野的神色犹豫,像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丛野扫了他一眼,语气略显不耐:“不过什么?”


    动物医生叹了口气,摇着头说:“但是七月很有可能会挺不过去……”


    丛野锋利的长眉倏地往下一压,当即反对道:“不行!必须给我保证让大的活下来!”


    动物医生皱起眉:“可是……”


    如果好完全保证母亲的存活,那么它肚子里的幼崽就很有可能会全军覆灭,这对于他们保护野生动物的繁衍来看,这是极其不理智的做法。


    无论从哪个方面说,幼崽都是一个族群新的希望,若真到了最后,都会选择保住更多的幼崽。


    “没有可是!”丛野截口打断他,目光强势不容反驳:“无论大小都不容有失。”


    听完许诚给他们翻译的对话,姜甜一颗心跌入了谷底,果然她猜想的没错。她又想起,上一次那头云豹妈妈死去时,丛野落寞地向她提起自己的母亲。


    一个猜想乍然从她胸口掠过,丛野的母亲是不是已经……


    丛野站起身,立即向许诚交代:“快去找一些肉沫和奶过来。”


    田圆看向丛野,不是很理解他的做法,自以为考虑大局地劝说:“为什么不现在剖?能最大的保证幼崽的存活与健康不好吗?拖得久了,只会得不偿失。”


    丛野站在原地,眼神半分也没离开地上的七月。


    —“太子爷这个相亲对象真的好烦啊!能不能不要再bb了!”


    —“虽然她说得没错,但听起来就是好讨厌!”


    —“啊啊啊七月加油!一定要母子平安!”


    —“真的好感动啊,没想到太子爷这样一个大男人,会如此在意豹子母亲的性命。”


    —“呜呜呜呜呜太子爷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啊!”


    姜甜看着他,手里紧拽着衣服的下摆,突然觉得很无力,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应当是与所有人都不一样,她全然没办法与其共情。


    见他不为所动,田圆略有些不甘心地说:“请你相信我,目前来看,幼崽的状况非常健康,要是因为拖延剖腹而夭折,真的很可惜。”


    说完,她睨了眼焦急的基地动物医生,直白地说:“你们基地的医生连这都看不出来,你是不是该换人了?”


    丛野像是忍无可忍,当即扭头,毫不预兆地冲她低吼:“够了!”


    他目光如寒冰似的刺向田圆,一字一句地说:“要是没事,就滚出去。”


    “你!”田圆总算对他也失去了忍耐,话里带着嘲讽地说:“我说的有错吗?原来堂堂银河太子爷连这点儿问题也不愿承认。”


    姜甜看着火气十足的两人,突然对田圆开口:“你说得没错,但是因为要繁衍幼崽,豹妈妈就该死吗?”


    丛野倏地抬眼看向她,黑眸中的戾气肉眼可见地散去,随后他强迫自己扭过去,却仍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依旧温软无害,但语气格外认真又坚定:“在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我们本就应该尽最大的努力,让它们全都活下来。”


    更何况,要不要为了幼崽而付出生命,本不应该由人类替它们做出选择,又赋予它伟大的意义。


    可惜动物不能开口,它们不能为自己做出选择。


    田圆的建议没有错,只是太理智、客观了,客观到冷漠,好似面前躺着这么个大家伙并不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田圆几乎是震惊地看着她,简直觉得他们不可理喻。


    这时,许诚端着一个特属于动物的不锈钢饭盆去而复返:“来了。”忙将奶放到七月脑袋前。


    但七月已经为生产消耗了太多体力,连进食的力气都没有,许诚看着也揪起了一颗心。


    动物医生看了眼时间,随后检查了一遍七月的情况,随即面容严肃地对丛野说:“我们必须做出选择了。”


    到底是要保大还是保小,平日里听起来如此狗血的问题,放到真实的场景,却是残忍得让人无可奈何。


    丛野略一垂眼,盯着已经很虚弱的黑豹看了好一会儿,才像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抬起头看向动物医生。


    就在这时,七月突然虚弱地嚎叫了一声,缓慢地动了动脑袋,好似看了他一眼,那双金黄l色的竖瞳,此时瞳孔涣散,失去了平日里的锐利凶猛,与之替代的是浓浓的无助……


    下一秒,它的眼眶里竟然像人一样流出了眼泪。


    姜甜为之震撼,酸涨感瞬间涌上双眼。这是她一次见动物流泪,看起来比更懂得如何表达感情的人类的哭泣,要悲凉数倍。


    丛野陡然一僵,准备与动物医生说的决定,怎么也开不了口。


    随后,七月又努力抬着脑袋,用尽全力地去舔喝饭盆里的奶,大口大口地喝,盆里的奶肉眼可见地减少。


    —“天呐!给我看哭了呜呜呜呜好感动。”


    —“第一次看见动物哭,真的好伤感啊。”


    —“这个节目真的太有意义了!七月宝贝加油!”


    —“希望以后多出一些这样的节目,动物们和他们的保护者都太不容易了!”


    姜甜早就跟着泪眼婆娑,她抬手用手背擦了下眼泪,细声细语地对丛野说:“七月应该也是想要幼崽平安出生的……”


    陈教授说,动物都非常地具有灵性,它或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地表达,它想产下自己的孩子。


    丛野如深潭一样漆黑的眼眸仿佛泛起了湿润的涟漪,他声线僵硬地“嗯”了声,低沉的声音几乎有些沙哑:“尽量将七月的性命保住。”


    动物医生用力点头,就算他不交代,他也会竭尽所能最大地减少损伤。


    众人合力将七月抬到动物治疗中心,动物医生以最快的速度消了毒,就开始将七月肚皮的绒毛给剃掉。


    这样的场景,姜甜不认继续拍摄,安与南体贴地将她的视线挡住,对着镜头讲诉目前的情况。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他好似也克服了对大猫的害怕。


    丛野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近距离观看,好第一时间掌握七月的情况。他站在手术台两米之外,惯常挺拔的身姿这会儿宽肩略塌,面色冷凝,静静地等待。


    姜甜犹豫地迈开步子,走到他面前,丛野眼皮都没抬一下,仿若没有看见她。


    她努力斟酌了一下措辞,故意半开玩笑地说:“你知道你现在就跟幼崽爸爸一样吗?”


    丛野抬起眼皮很淡地扫了她一下,轻轻扯动了一下唇角,以示回应。


    姜甜也不觉得尴尬,在脑子里搜肠刮肚,故作轻松地与他分享:“我妈妈说,她生我的时候,我把在产房外哭得好大声,我妈在里面生孩子,都觉得丢脸。”


    略顿,她抬起头,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丛野,温声细语地说:“但是她说,在我生出我后,她也跟我爸一起哭了。”


    大多数母亲都与这只豹妈妈一样,自从孕育开始,就期待肚子里的宝宝降生,平安生下孩子,她们的喜悦一定是大于痛苦的。


    丛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认真而澄澈的眼睛吸引,她的面容逐渐模糊,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温柔的面孔。她虽然被迫中断了自己的理想,但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过负面的情绪,每一次给他讲丛林的动物时,都是耐心而温暖,毫无怨怼。


    只有在目光落在远山之时,流露出淡淡的遗憾。


    他知道她很爱他,也很满足于每日参与他的教育,是他自己一直将自己困在了一个找不到出口的闭环里。如今,灰暗的角落里好似照进了一道熟悉却又格然不同的光,但这道光不属于他一个人,只是在不经意之间洒漏了一点到他这里。


    此时,手术那边,许诚突然出声:“结束了!”


    丛野与姜甜的目光几乎是同时地看过去,随后又同时地迈开脚步,再次同时地顿住,互相看了眼,姜甜略感尴尬地低下头停住脚步,让他先走。


    作者有话说:


    虽然但是,粥的狗被粥揍哭过,眼泪汪汪的那种(狗头)


    呜呜呜呜今天一直在下雨,担心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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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姜甜跟在丛野身后, 急切地走向手术台时,在即将靠近是,她却见他突然顿住了脚步, 好似对接下来将要见到的一幕产生了胆怯。


    这种情绪,于丛野来说,几乎令人稀奇,但她在心底隐隐明了了。


    动物医生放下手里的工具,抬起头看了眼,立马对丛野招手:“快过来!”


    他手全是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但话里确实一耳朵就能听出来的喜悦。


    姜甜当即看了眼丛野, 他也听出来了, 立马散步并做两步, 许诚与另外几名动物医生自动给他让出位置。


    走近了, 才听清刚出生的小奶豹的细声细气的“嗷呜”叫声,像猫儿一样。七月的肚皮已经被缝合好, 涂上了黄褐色的消炎药, 静静地躺在一边,舌头吐在嘴外, 明显麻醉还没醒。


    两只小豹, 脖子上套着标记圈,被放在棉垫上, 浑身湿淋淋的,像两只大黑老鼠。


    姜甜下意识四处看了眼,她记得之前给七月产检时, 有它怀了四只宝宝。


    丛野扫了眼旁边监测医疗器械, 冷峻的神色缓了缓, 随即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七月很坚强,它的生命特征目前比较稳定。”动物医生开心之余,又略感遗憾:“幼崽在肚子里夭折了两只……”


    略顿,他补充道:“不过存活下来的两只,很健康。”


    —“啊啊啊天!此时应有BGM奇迹再现!”


    —“七月太坚强了!恭喜新任妈妈!撒花撒花撒花!”


    —“祝贺黑豹族群又增加了俩成员!”


    —“呜呜呜全程真是太感动了!我哭得都停不下来。”


    田圆当即开口,一口“叫你们不听我话”的语气:“我说让你们早点剖,说不定幼崽能全部存活下来,拖到现在,果然没了俩,很可惜。”


    丛野看也没看她,向医生点头,淡淡“嗯”了声,声音比之前明显少了些许僵硬。他整个人好似也瞬间放松了下来,平日里的惺忪懒散又冒了出来。


    姜甜不自觉露出笑容,看向丛野的纯净目光都带上了稀碎的笑意,她对丛野温声细语地说:“恭喜你呀。”


    她一颗心脏也不动声色地归了原位,七月没事,想来他是最开心的。


    喜悦庆幸之下,所有紧绷骤然放松,她湿润的眼眶里毫无知觉地掉下两滴泪珠。


    丛野黑眸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唇边情不自禁地也扯出一点笑意,声音低沉地对她说:“谢谢。”


    他放在身侧的手,长指动了动,很想帮她将脸颊上喜极而泣的泪水擦拭掉。


    姜甜一愣,茫然地“啊”了声,疑惑地反问:“我又没有帮上忙,谢我做什么?”


    丛野挑眉,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语。


    没有人知道,每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时,他看似冷静安排好一切,却独自在暗处彷徨害怕……唯独这一次,在那束暖光的照耀下,他在平静里等待一场新生与死亡的斗争。


    自讨没趣的田圆,突然觉得自己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无论是基地保护工作者,还是快被同化的节目组成语,她莫名就闭上了嘴。


    接生的医生只遗憾片刻,便又与所有人沉浸在喜悦当中。


    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情况,幼崽与母亲都得以存活。夭折的两只在肚子里终结,严格来说算不上真正的生命,虽有遗憾,但总归还是庆幸,损失已经是最小。


    将七月安顿好,已经是晚上,在场所有人都没吃中饭,一个两个肚子抗议的咕咕声此起彼伏。


    “咕噜~”


    出了治疗中心,不知谁的肚皮又开始发声。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异口同声地哄堂大笑,全都笑得见牙不见眼。头顶阴霾散去,雨过天晴,温柔月光笼罩过他们所有人。


    路灯朦胧下,丛野看了眼姜甜,略一挑眉。


    姜甜看见了,目光飘开了一瞬,脸颊微红,像色彩单调的夜色里格外引人注目的一团红霞。


    丛野唇角轻动,随意开口:“走,食堂。”


    “好嘞!”


    张阿姨早收到了消息,做了丰盛的晚餐,所有人等在食堂,就等他们来庆祝呢。


    食堂的桌椅,跟上次节目组上岛时那样,摆了几圈,桌上时间刚好地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不同做法的海鲜,椰子鸡,水果……


    丛野看上去明显心情不错,目光在食堂里扫了一圈,要笑不笑地说:“今晚允许喝两杯。”


    平时在工作日,大部分工作人员,特别是巡林队,是被禁止饮酒的。


    所以听见他发话,所有人都眼睛放光似的,激动又兴奋地“哦”“呼”高呼。


    姜甜与节目组工作人员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也皆是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笑容。


    安与南目光落到姜甜脸上,她抬起头回视,两人相视一笑。


    丛野瞥见,酸得轻轻磨了磨牙,老实了一段时间的某些东西,又开始蠢蠢欲动。


    路生高声开口:“今晚我们也允许喝两杯。”


    又是一阵起哄,热闹得就像果实收获时节,林间兴奋的猴子家族。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开心!”


    —“感觉他们好纯粹啊,是真的在保护动物,真的好感动。”


    —“好想去那儿旅游,感受一下他们单纯的情谊。”


    —“希望太子爷快点搞好当地的旅游!”


    酒过三巡,现场进入了聊天放松缓解,姜甜被张姨拉着八卦,安与南也能时不时应上一句,气氛融洽。


    张阿姨看了看安与南,又看了看姜甜,充分发挥了中年妇女爱点鸳鸯谱的特质,啧啧道:“我看你们俩还真挺般配,真合适啊。”


    她是已经放弃丛野了,那小子就是注孤身的命。


    她一句话直接给姜甜闹了个大红脸,她抬起眼,正当对上安与南温柔和煦的目光,见她看过去,自然地露出笑容。


    余光里瞟见斜对面的丛野,她有些自作多情地觉得,对方好像在看她。此时对张阿姨的话,她莫名就感到了几分不自在。


    田圆想找人说话,却发现自己唯一能找的也就只有姜甜,这会儿却莫名地没脸找她。


    丛野收回目光,扫向田圆,突然朝她开口:“明天就回去。”


    “什么?”田圆当即震惊地提高声音,随即追问:“为什么?”


    之前被送过来的,他虽然过分,但也没有主动赶人家走,都是她们自己回的嘉城。


    丛野十分懒散地往后一靠,漫不经心地说:“谁让你来就去找谁,反正老头子一直单身,或许还来得及。”话是对田圆说,可目光却看似不经意地瞟向笑颜如花的姜甜。


    “你!”田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怎么说也是出自优渥家庭的姑娘,对方都开始撵人了,她不可能真的死皮赖脸不肯走。


    她不再装,看着从业连连冷笑:“走就走,你以为我很稀罕你这里?”


    她蓦地起身,愤然离去,已经微醺的众人却丝毫没注意到她的离开。


    结束后,已经是大半夜,节目组工作人员早已和基地员工混成一团,跟一群狐朋狗友似的,互相搀着会宿舍。


    圆月高挂,将夜晚映得白茫茫一片,地上七倒八歪地拉着长长的影子。


    姜甜与安与南没喝酒,两人一同散步着回宿舍,就像普通同事一样的距离,她丝毫察觉不到其他情意。


    将她送到宿舍门口,安与南看着她,自然温和地说:“小甜早些休息,晚安。”


    “好,晚安。”姜甜朝他笑了笑,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她打开门,推门而进,正要关上门时,却听见丛野那熟悉而闲适的声音——


    “等等。”


    作者有话说:


    深夜二更。


    第35章


    “等等。”


    丛野突然出现在姜甜门前, 手掌有力地抵住了门,姜甜抬起头,月光撒在男人身后, 好似整个高大的身影都在发光,却看不清他笼罩在阴影里的脸。


    她顿了顿,努力克制住自己心里的忐忑,动作缓慢地打开门,调动起五官尽量让表情看起来自然。她看着对方,状似不明所以地问:“丛先生……有事吗?”


    酒精与他特有的清列味道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不容拒绝而强势地朝她涌来, 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好似自己也喝了二两白酒, 醉意上头。


    尽管已经尽可能地控制, 她仍避免不了在脑瓜里散发她的胡思乱想, 隐隐透出期待。


    已经很晚了……他找自己做什么?


    丛野仗着夜色,明目张胆地盯着姜甜的脸, 仔细地一寸一寸、仿佛想将她的模样用目光刻在心房。


    那双清透的双眼, 在夜晚余光之下,格外的亮, 看他的眼神跟看基地所有人无异。


    明明早已告诫自己, 她不属于这里,不适合这里, 所以他应该自觉离远点儿,不要去招惹人家无辜的小姑娘……可瞧见她写在脸庞上的生疏与尴尬,丛野差点就没抵住如潮水一样汹涌漫上心头的不甘, 借着酒意。


    丛野收回目光, 从兜里摸出个东西递给姜甜。他清了清嗓子, 今夜喝了不少酒,嗓音带着点微醺的沙哑:“一点小小的心意,算是给上次姜小姐遇险的赔罪。”


    一句姜小姐,将姜甜瞬间从踩在云端的醉意里拉出来,她清醒地看向丛野的手心,月色阴影交错,看不太清楚,只看出一点尖锐玉白的东西反着漫射的光。


    这才蓦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忘记了开灯,她忙将等打开,骤然的明亮使她反射性眯了眯眼,但依然一眼看清了丛野手心里的物件。


    看起来像一个手链,用红绳编织,串着一颗像犬齿一样的动物牙齿,牙齿两边用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黑色小圆珠做以装饰。


    姜甜犹豫着伸手从男人手心拿过来,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手掌时,她不自觉蜷缩了一下手指。


    她状似拿着手链细细地看,随后抬起头,好奇地问:“丛先生,这是什么动物的牙齿?”


    丛野本该送完“歉礼”就转身离开,但许是今晚的酒后劲儿有点大,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醉,脚下迈不动分毫。


    他目光略一下垂,落到姜甜拿着“手链”的纤细手指上,漫不经心地解释:“是Siri的乳牙,闻洲岛当地有这种说法,老虎的乳牙可以辟邪。”


    稍顿,他到底是没忍住,听似随口一问:“喜欢吗?”


    姜甜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点头,诚实道:“很喜欢。”


    手链很好看,抛去它本身的意义,一看就是手工编的红绳,使她抑制不住地欣喜。就是……手链好像有点大,不过他自己的手腕的尺寸,倒也正常,但心底却忍不住隐隐失落。


    明明去镇上时,他牵过自己的手……


    她都不敢当着丛野的面试戴,太大了,她不想在他前面,如此尴尬狼狈。


    丛野顿了顿,“嗯”了声,语气听不出情绪地说:“喜欢就好。”两条大长腿却一动不动。


    白天下了雨,徐徐拂过的夜风都带着湿润,潮起潮落的吟唱永不停歇,好似他们就在海边,彼此对视。


    姜甜眨了眨眼,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链的牙齿,故作不经意地问:“在基地里长大的每一只动物,丛先生都会收集它们的乳牙吗?”


    还有一段时间她就要随节目组回国,从此以后,除了公益新闻报道,她或许再也没机会见到他。所以,她总想与他多待一会儿,就算他不知道也没关系。


    脑子被酒精持续的麻痹下,丛野终于是昏了头,醉意朦胧的目光盯着她,“是啊……要不要去我那儿看看?”


    听起来懒洋洋的语调,暗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引诱。


    姜甜蓦地握紧了手中的红绳手链,抬起眼仔细打量他的神情。她不知道此时的丛野,身躯有多紧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生怕她拒绝,却又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但姜甜却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细声细语地温吞道:“好啊。”


    真听她答应,丛野却霎时酒醒了一半,反而更紧张了。他用力克制着“嗯”了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转身去隔壁啊开门,飞快进窜进去,以最快的速度将客厅与卧室都扫视了一遍。


    至于为什么要看卧室……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确认没有任何邋遢后,他才退出来看向姜甜,淡声:“进来。”


    还好他是个爱干净爱整理的三好青年,才不至于本来就不能与心上人在一起的他,还要悲惨地被对方嫌弃。


    姜甜有些懵,但从来没去过男人家里的她,也过于紧张,竟完全没注意到丛野这么滑稽的异常。


    她愣愣地一点头,赶鸭子上架似的,走进去。


    “嘭”地一声——


    姜甜当即神经过敏似的转身,琉璃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丛野,满脸都写着“你关门做什么”


    丛野看了眼自己犯贱的手,随后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两声,左顾而又言他:“咳,习惯,习惯。”


    出息!不就是喜欢的姑娘才参观一下自己的房间?一惊一乍什么?


    房门将山风隔绝在外,姜甜整个人都被浸泡在全是男人的味道的房间,孤男寡女的氛围终于出来了,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妥。


    她为什么要答应……太尴尬了,满屋子像是雪松的味道,让她几乎快要屏住呼吸。


    丛野的房间出奇的整洁干净,没有半点邋遢凌乱,客厅与卧室之间没有门,可以从开放式的通道窥见一点灰色床单平整的床尾。


    姜甜像是被蛰到了眼睛似的,当即移开视线。


    丛野目光乱瞟,落到自己陈列那些东西的柜子,尽量让自己的话音听起来正经:“就这些,随便看。”


    姜甜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忙将目光放过去,却瞬间被吸引走了所有注意力。冷淡风格的灰色陈列柜里,一排排大大小小的雪白乳牙,十分显眼。


    乳牙有大有小,最大的是最小的好多倍,可见它们的主人种类之丰富。


    每一颗牙齿都被妥帖地摆在四方玻璃罩里,玻璃罩上贴着标签,写了它们的名字,出生日期或者被带回基地的日期,已经放归丛林的日子。


    姜甜惊叹于这个男人细心的同时,竟发现自己一眼看去竟数不清有多少颗牙。不是每一只被救助的动物都能留下乳牙,所以可想而知,丛野这些年,为这片丛林做过些什么……


    根本不是他们节目组,在岛上待的这寥寥数日就能了解的。


    她莫名地不再感到尴尬,唏嘘地感叹:“你真厉害。”


    丛野眉梢微挑,克制了又克制,才没将自己的得意忘形挂在嘴边。


    姜甜一一看去,目光在一个空的玻璃罩上停顿,上面写的是Siri。她看了眼手里的牙齿,回头好奇地问:“Siri的只有一颗吗?”


    “嗯。”丛野顺着她的话音扫了一眼,“Siri到基地时,已经是半大的老虎,牙已经换得差不多了。”


    姜甜了然,惊叹地看着那些牙齿又问:“这些都是你所救的动物们的乳牙吗?”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意义非凡的陈列,心里叠了一座山的好奇,很想知道每一颗牙齿主人的故事。


    闻言,丛野莫名顿了顿,抬起眼扫最上面一层,听不出情绪地说:“上面那些是属于我妈的,她曾在闻洲岛驻扎了很多年。”


    姜甜目光惊讶起来,却知趣地没有往下问,因为她直觉这里面的故事不该她所听。


    丛野却定定地盯着姜甜,突然说:“她和你很像,也很喜欢大型猫科动物。”


    她们在看见或提及丛林中这些动物时,眼睛里充盈的仿若天生的喜爱,几乎是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说:


    晚上出去吃饭了,明天……哦不,今天还是双更吧。


    这两天天天大雨,希望猫有地方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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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她和你很像。”


    丛野在说这话时, 看向姜甜的目光隔着朦胧醉意,复杂难懂。像是在怀念,又像是某种遗憾。


    如果她还在, 她一定会告诉自己该怎么做……好像也说不一定,她心里只有丛林里那些动物,哪有什么情情爱爱,她与丛老头子,大半生都是老头子在迁就她。


    姜甜倏地抬起头震惊地看向他,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所以你是因为……”


    看着她满脸写着“你不会有恋母情结吧”“原来你是因为恋母才喜欢我”的表情,丛野当即脸色一黑, 忍无可忍地打断她:“闭嘴!”


    姜甜被他瞪得缩了缩脖子, 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还未成型的问题有点不妥。


    好像太不礼貌了。


    她带着歉意的声音细声细语地说:“抱歉……”


    丛野如猛兽将醒似的黑眸紧紧盯着她, 突然朝她逼近两步, 使她心里一咯噔,不自觉后退, 脑瓜里止不住胡思乱想。


    他应该很生气吧?自己无端那样的猜测, 不仅冒犯了他,还冒犯了他非常敬重母亲。


    直到姜甜背靠到展示柜上, 退无可退, 她身后的手无措地抓住柜层,要哭不哭地看着丛野越来越近的胸膛, 酒精与雪松清冽的香味整个笼罩过来,几乎要将她溺在这里面。


    僵硬了好几秒,她干脆眼睛一闭, 颇有一股大义赴死的气势。


    要揍就揍吧。


    丛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忽地冷哼:“你们除了喜欢大猫, 没一处像,所以……”


    他的语调变得咬牙切齿:“不要给我胡思乱想。”


    嗯?姜甜讶异地睁开眼看着他,随后温温吞吞地“哦”了声,试探地问:“那……我可以回去了吗?”


    原本就不该答应他来看他的房间,太荒唐了,现在还整这么一个乌龙,她只想赶紧回去,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蒙住。


    看着白皙斯文的小脸,丛野心底涌起一股无能为力的烦躁,随即退开两步,淡声:“你走吧。”


    姜甜松了口气,当即毫不犹豫地跑向门口。


    “姜甜。”丛野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情叫住她,漆黑的眼眸深邃,只能看见她的倒影。


    姜甜脚步顿了顿,才故作茫然地“啊”了声,回过头疑惑地问:“丛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她不由自主地紧握手心,手心细肉被那颗乳牙硌得生疼,她却好似感觉不到。


    丛野开了开口,语气不太自然:“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是在嘉城……算了。”


    他突然觉得没必要,知道了又如何,闻洲岛到底不是嘉城,他不可能离开这座岛,不可能回到嘉城。


    “……哦。”姜甜想表现得自己并不在意,但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庞,她却突然有点不舍,鬼使神差地没话找话说:“那个……丛先生做的手链好像有点大了。”


    说完,她差点咬着自己舌头,后悔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人家亲自给她做道歉的礼物,这话一说出来,就好像是在不知好歹地嫌弃。


    丛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虚地飘开了目光,清了清嗓子,故作闲散地说:“我又没给女孩子送过这种东西,就照着自己的手做了,要是戴不了……就放着吧。”


    “哦哦,好的。”姜甜忙点头,随后转身就跑回隔壁,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太尴尬了……不问出来还能让自己保持几分体面,听见他的答案,她却复杂得不知该高兴还是失落,他没给女孩子送过礼物,但牵过自己的手,总能知道个大概,不会差那么多。


    这是不是说明他本来也没多喜欢自己,顶多就是感了一点兴趣,所以才那么地轻拿轻放。


    她回了房间,才靠在门后仔细端详手里这条红绳手链,红绳编得不算精细,她却觉得这比任何黄金钻石都来得珍贵。


    可如果是那样,他刚才是想问什么……如果在嘉城,她也喜欢这是在嘉城。


    她兀一离开,丛野瞬间感到,这小破房间还挺空,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小客厅里似乎还留有淡淡茉莉花的清香,久久散不去,如同她本人一样,毫无攻击力,却存在感极强,闯进了他的世界,便轻易赶不出去。


    丛野捏了捏眉心,觉得自己今晚确实是有点醉了,几次三番差点没控制住某些蠢蠢欲动,差点又要去招惹人家姑娘。


    其实那条“手链”,在她第一次进山被蛇咬后,他当晚给她上过药回来,看见陈列柜里的乳牙,就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当时只觉得自己单身太久,太荒唐。


    后来他坦荡承认自己的心思,就又开始动主意了,没想到最后以这样的方式送出。他本想既然是道歉礼,理应诚意,应该给它改一改,可出于某种私心,他还是将它保持了原来设想的长度。


    如此,他也算让自己的心思在她那儿留了点影子,虽然她那个单纯的脑子有可能与别人结婚了都不一定能发现。


    姜甜回去不久,微醺醉意的丛野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他随手划向挂断,却不太灵活地点到了接听。


    老子讨厌人的质问从电话那头传来,“你说你要把田丫头赶出岛?”


    丛野脑子里满满当当都是姜甜的身影在转来转去,此时听见他说起别人,当即嘲讽地说:“我哪敢,这岛可不是我的。”


    “嘿。”丛老头短促笑了声,不太在意地说:“你要是好好给我找个儿媳妇,给你买下来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麻烦。”


    丛野:“……”


    他没心情和他老耍宝,略烦躁地说:“这么关心我,不看节目?”


    看过节目,就知道他对姜甜的心思。


    谁知,他爹悠悠地接话:“就是看过了,才现在送人来啊。”


    要不是因为看过节目,他会这么久没给他塞相亲对象过去?他会如此快就知道这小子要赶人家姑娘走?


    丛野皱眉,头脑顿时清醒了:“你什么意思?”


    老头子略傲娇地哼了声,没好气地说:“我这不是帮你添把火,啧……看来人家小姑娘就是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吃醋。”


    丛野:“……”


    他哪是来添把火,分明是来拱火,使他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


    他抬手抹了把脸,十分头疼:“您别添乱了,好好儿养老行不行?”


    略顿,他缓了缓语气,平缓地说:“我和她……不可能。”


    老爷子老来得子,现在年纪大了,跟所有公园遛弯儿的大爷大妈一个样,催婚都催得魔怔了。


    “怎么不可能?”老爷子倏地提高声音。


    丛野耳朵被闹得嗡嗡直响,眉头跟打了结似的,他睁眼看了眼手机,当即就要挂断——


    就听老爷子语气惆怅而怀念地说:“你不要忘了,我和你妈当初也是这样。”


    丛野莫名就停下了动作,沉默地听他讲。


    “当年你妈一直守在那儿,这有什么,咱们是男人,十天半个月的去找她几天,又不难,更何况现在比当初可方便多了,你们咋还这么矫情呢?”


    “你妈还说,要不是因为咱距离产生美,她说不定早就一脚你爹踹了呢。”


    丛野听得十分无言以对,懒洋洋地说:“真不是您自己编的?”


    他妈可不会这么说。


    “嘿嘿,我自己猜的。”


    丛野:“……”


    随后,他爹语气正经起来:“所以这些都不是事儿,你又不是真住山里的野人,闻洲岛离中国不算远,你就不能三天两头地回嘉城看媳妇儿?”


    “小野,是你自己不争取啊。”


    丛野沉默了,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现出姜甜神色认真又单纯的脸,那样的美好,他当初只自私的想到将她留下来。直到发现她并不适合这里,他竟然再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还没一个老头子看得通透……


    这晚后,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仿佛在试图将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与明恋冲洗干净。


    终于天晴,田圆要回嘉城,丛野那晚那么没有留情面地赶她,她饶是脸皮再厚,也没脸再待下去。


    她拖着行李箱从宿舍里出来,只有许诚带她去停机坪,她抬头看了眼刺眼的太阳,突然拖着行李箱往食堂走。


    这个点,估计都在用午餐。


    许诚一愣,忙跟上去:“田小姐,您还有什么事吗?”


    田圆瞥了他一眼,不太在意地说:“好歹我也是作为丛野相亲对象来的,要走了总要道个别吧。”


    许诚略显尴尬,丛哥恐怕都不知道她今天要回去,更别说都别。


    食堂里,大家都在用午餐,经过七月生产过后,他们莫名觉得某些氛围又变了,终于没了之前那种尴尬。


    丛野与姜甜也不再是互不理睬,姜甜已经能自然地与丛野说话:“丛先生,今天我们要做什么?”


    丛野随口说:“待会儿将你的小云豹抱过来,让七月来带。”


    姜甜眼睛一亮,小云豹甜甜还未足月,终于有母乳喝了,虽然喝奶粉也能健康长大,但喝母乳,对小豹自然更好,能提高它自身的免疫力。


    就是她有些担心,小黑豹个头儿窜得快,后面云豹会不会被欺负?云豹本身体型要比黑豹小上很多。


    丛野瞧她一眼,话里带了点调侃:“放心,你的云豹比人家早出生那么多天,黑豹就算长得再快,也干不过它。”


    安与南点头赞同,笑看着姜甜说:“小甜应该担心甜甜会不会揍七月的亲生崽。”


    姜甜不太好意思地笑笑,都是豹,自己好像有点偏心。


    “丛野。”田圆突然出现在食堂外,叫丛野。


    丛野讶异地抬起眼:“你还没走?”


    田圆一挑眉,看似大度地笑道:“我只是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她扫了眼食堂内几个方位的镜头,不经意地拖着行李箱走进食堂,站在丛野对面,其中一个镜头就在她身侧。


    丛野眉都没抬,自己吃自己的饭。


    田圆也不太在意,表情严肃地看着他说:“丛野,虽然你孤身前往闻洲岛保护这片丛林,我很敬佩你,但是七月生产的事情,我觉得你做得非常不妥,一个不小心,幼崽就有可能全部损失,这与你保护野生动物的本意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略顿,她又补充道:“以及,你们这里的医生是不是随便找的?明显并不专业,明明早就该剖,却拖延那么久造成损失,我觉得你需要考虑一下,感情用事的领导与并不专业的医生,真的能保护野生动物吗?”


    她没有带麦,但离镜头与收声器就很近,她的声音仍旧被直播室里的光大观众听了个清楚。


    —“啊这……虽然她说话直白讨厌了点,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确实,如果连医生都不够专业,怎么救治动物?”


    —“可是她怎么就知道人家不专业了?就因为她是从大城市来的,说的就对了吗?”


    听了她的话,姜甜与安与南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看了眼离田圆不远的镜头,皆是皱起眉。


    安与南嘴唇微动,正要开口,姜甜却突然站起身,神色认真地看向田圆:“田小姐,我认为您说的也有所偏颇,您认为应当全力以赴保住幼崽,那么它们的母亲就应该牺牲吗?这样只为了达到扩大种群数量的目的的保护,我以为才是真正的本末倒置。”


    “我认为保护动物的本质,是保护生态、保护它们生存的环境,以及他们繁衍生存的自然规律,若只是为了冰冷的数据,那么大自然的生态链终将被破坏,如此,保护动物就失去了正在的意义。”


    丛野动作一顿,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十分随意地往后一靠,半点不介意地“躲在女人身后”,眯着眼用某种带有骄傲的目光看着姜甜,颇为怡人自得,仿佛田圆说的不是他一样。


    就算人不能属于他,被她这么护一次,好像也挺值。


    许诚惊讶于姜甜柔中带刚到表现,无意瞥到丛野一脸“我是个靠老婆的男人”的理所当然表情,就很无语。


    人家也快回国了,还得意呢。


    安与南余光扫了眼丛野,起身与姜甜站在一起,温和地微笑道:“我认为,小甜说得没错,保护动物紧紧只是为了让它们的族群数量增加。”


    若小豹全部存活,没有母豹,人类所能训练它们的东西,始终比不上母豹,无法百分百确定它们回到丛林后,能融入那片从林。


    田圆被姜甜堵得哑口无言,梗着脖子找漏点辩驳:“就算是如此,那不专业的医生又算怎么回事?”


    姜甜突然笑了,声音温柔和煦:“田小姐一定没有仔细看过基地里的动物救助中心,所以没看见挂满展示墙的医师资格证,更没注意到救助中心对那位医生的介绍,是丛先生从国际动物保护组里请过来的正高级兽医医师,或许你可以上网搜索一下。”


    正高级也就是正教授级别的医师,行业内享誉国际的人物,怎么就成了她口中的不专业?正是专业,考量的东西才比一般医生要多。


    丛野长眉一挑,这倒是他第一次见到小姑娘如此模样,笑容仍旧无害,连笑里带着的嘲意都是毫无攻击性的,但她身上那股柔弱斯文在这样的光芒掩盖下,半点不见。


    —“啊啊啊我靠!我刚刚居然被田圆带跑了!”


    —“甜甜说得好有哲学!你是我的神!尖叫!”


    —“啊啊啊甜甜明明笑得还是那么甜,为什么我莫名就觉得好A啊!救命!”


    —“啊啊啊这算不算霸气护夫?我的CP死灰复燃???”


    —“反观太子爷,就像一条靠老婆的咸鱼!淦!”


    作者有话说:


    一更,晚点二更。


    第37章


    许诚给其他人翻译了姜甜的话, 那位动物医生惊讶地看过来,好似不太置信她竟然如此细心,连对他也清清楚楚。


    原本医生对田圆的质疑是不太在意, 他们在这里,在这一行,本就要面非常多的质疑,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做好自己坚持的事情便已经足够。


    但此时被一个他不甚了解,甚至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的小姑娘放在心上,被理解, 无疑是感动的。


    他突然起身, 走向姜甜给了她一个礼仪象征的拥抱, 用字正腔圆的英文说:“谢谢你, 甜。”


    姜甜神色认真地摇摇头, 理所当然地说:“你们本就应该被铭记,为什么要道谢?”


    田圆被姜甜如此一番话噎哽得再也无从反驳, 因为她在刚才搜了一下, 这位动物医生给她的导师当老师都错错有余,可对方却对她并无指责, 只是大方地对姜甜道谢。


    如此对比, 显得她刚才太过于笑话了,几乎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紧紧握着行礼箱, 求助的目光不知道看向谁,看起来就像要哭出来。


    —“啊啊啊我搜了下,那位医生好牛逼!兽医界元老啊!”


    —“呜呜呜甜甜好细心啊!记得基地的每一个人!”


    —“我发现这一点甜甜与太子爷好像, 太子爷看起来谁都不放在心上, 其实谁都有被他放在心上。”


    —“这样的节目, 让我们看到这些人的付出,真的球球多出一点吧!太有意义了!”


    就在这时,丛野肩上的对讲机,突然想起一串电流声,时候一道激动得口齿不清的本地话声音语速飞快。


    话音一落,食堂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听懂了这话的基地员工全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连惯常沉稳闲适的丛野都怔愣住了。


    刚才还对姜甜道谢的动物医生,当即激动地提高声音:“噢天呐!这一定不是真的!”


    节目组工作人员不自觉停下了用餐,纷纷做好了随时开工的准备。


    姜甜没听懂,但也被如此激动的氛围带动得心下忐忑,不由得看向丛野,好奇地问:“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应该不是坏事。


    丛野抬起眼,黑眸中好似不受控制地露出了一丝喜色,唇角轻动:“监控室那边的消息,说丛林里的监控拍到了疑似黑蓝虎的踪迹。”


    姜甜倏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下意识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黑蓝虎,是很多年前疑似存在的一种稀有物种,至今都无人能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世界上是否真的有这类虎种,就算有,也早在多年前就应该灭绝了。


    丛野眉梢微挑,随意地说:“确实可能性很小,但既然排到了,我就就需要进去确定。”


    他看似不太在意,但隐在黑眸底的激动,姜甜一眼就能看出。


    “嗯,我们现在出发吗?”她赞同地点点头。


    对好保护基地来说,就算只是微乎其微的疑似,他们也要去确认。更何况,若有万一,那这将是一项世界级的发现,有了这样的发现,闻洲岛也会瞩目世界,会受世界关注,到时候丛野担心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丛野“嗯”了声,随后朝其他人说:“去看监控室,准备进山。”


    “我们也走。”


    路生也招呼着节目组忙跟上去,他们将此拍下来,到时候还不是会跟着沾。


    所有人一窝蜂地往外跑,连后勤工作人员都跟着跑去,想去瞧一瞧稀奇的的一幕。在这样的重大发现下,无人有心去管另一个人——田圆。


    食堂直接空了,只留下剩菜残羹,与田园一个人,但这反倒让她松了口气,她连忙逃也似的灰溜溜地提着行李箱跑去停机坪。


    只是,这节目是直播,她恐怕无法再在兽医界里混下去。


    监控室人山人海,挤都挤不下,大热天的挤在一起,又热又吵。


    丛野眉头拧紧了一圈,当即沉下脸,冷声:“无关人员出去。”


    许诚跟着打哈哈:“对对对,快出去,让我们巡逻队去人确定,尽快进山。”


    监控室人少了,终于能仔细地地看监控回放,节目组也将镜头怼近,就算不能确定是否真实存在,拍到这样的疑似影像,就已经足够引人瞩目了。


    但监控那一处,乔木密集,将阳光完全遮盖住,画面十分昏暗,又加上灌木丛生,草枝错影中,隐约一个硕大的身影一晃而过。丛野叫工作人员来来回回将监控回放了很多。


    其实就这样看,并不能十分确定那就是老虎的颜色,还是因为光线造成的影像欺诈。


    丛野拧眉细看,随后声音低沉地说:“具体的位置。”


    工作人员顺着话报了那个监控的位置。


    丛野当即抽回目光,扫过他人,吩咐道:“拿上东西,走。”


    跟以前的每次巡逻都不太一样,此次几乎基地巡逻队员全都出动了,浩浩荡荡的队伍,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进山。


    姜甜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非常激动且激动,刚上皮卡车时,就忍不住四处张望。


    丛林却跟以往一样,寂静宽容,风从乔木间隙细细扬过,草木摇动,无声地接纳他们。


    到了,那处监控的位置,巡逻队员基本会和。巡逻队员与维利纷纷在周围探寻,丛野牵着德牧嗅闻。


    突然,德牧在一处草丛停下,抬头看向丛野。丛野当即蹲下手,带着巡逻专用手套的手抓了根草,放到鼻端闻了下,生理反应地皱眉。


    他扔下草,也没露出什么喜色,从容地说:“新鲜的。”


    “什么?”姜甜跟着蹲下身,几乎刚蹲下,就闻到了刺鼻的尿骚味。


    丛野却一挑眉,故作不知地又捡起草递到她鼻端,要笑不笑地说:“要闻一下?”


    姜甜猝不及防地被熏得含泪直流,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闻老虎新鲜的尿,当即忍不住捂住了鼻子,湿漉漉的眼眸瞪了眼丛野。


    太狗了。


    她那一瞪,毫无杀伤力。丛野反倒被她似娇似嗔的一眼瞪得身心愉悦,他欠欠地、灭绝人性地嘲笑出声,半开玩笑地调侃:“娇气。”


    姜甜:“……”


    怎么觉得这位对她的态度又微妙地发生了变化?她迷茫地想,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此时,安与南好似动作很自然地蹲到他们中间,看着面前草丛问:“是老虎的尿液?”


    姜甜点点头,兴致勃勃地与他说:“对,还是刚留下不久的。”


    丛野瞥了他一眼,随后起身,朝大伙儿说:“这里再装个监控,继续找。”


    他们倒不一定真要寻找到老虎本身的身影,他们只需要在它经过的地方装下红外摄像头,以拍到清晰的影像。


    因为老虎一般都是有地盘的,它们通常会在自己的地盘附近行动,比较容易拍到。


    一名巡逻队员突然压着激动出声,“它从这边走了。”


    “走。”


    他们一路跟着老虎的足迹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丛野突然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停下来,他目光深沉地打量着前方乔木丛生的森林,若有所思。


    许诚看了眼前面幽深的丛林,“嘶”了声感叹:“这头虎地盘儿有点儿宽啊。”


    基地专家维利点头,面带喜色:“这家伙个儿那么大,领地大一点很正常,还非常有可能是这里的王。”


    刚才一路上碰见了不少老虎的爪印,他们用尺子仔细量过,记录了数据,以此推测老虎的大概体型,比一般雄虎要大上很多。


    姜甜看了他们的神色,不由自主地问:“怎么了?”


    好似所有人都无端肃穆了起来,气氛瞬间蕴绕上了紧张。


    丛野瞥了她一眼,语气闲散:“再往里走,就是丛林非常原始的深处。”


    姜甜似懂非懂,有些茫然,许诚与她解释:“我们很少今如意到丛林中心深处,因为在那里面,就算是经验老道的猎人都容易迷路,非常危险。”


    略顿,他补充道:“连偷猎者都很少进来,我们寻常是通过直升机进行空中巡逻。”


    姜甜明了,顺着他的话问:“那我们还要进去吗?”


    许诚看了眼丛野,他们自然是听他的。


    丛野收回目光,沉思良久,冷静地说:“我们进去,留下一半人在这里接应,若有事仔细辨别方位。”


    另一名巡逻队队长当即严肃地点头:“好!”


    那么节目组两位主持人,此时自然也要留一个去一个,毕竟这样的发现,他们不可能就此放弃拍摄,万一运气好就碰到了呢。


    安与南沉着开口:“小甜,我与丛先生进去,你留在这里等我们。”


    姜甜轻轻“啊”了声,眼里顿时有漫上失落,她不舍地看了眼里面的丛林。按照她以往,本该对谁留下谁继续,她都无所谓。但对于这片丛林,她莫名就怀揣着向往,对他们要寻找的那位王充满期待。


    如果万一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自己错过了,她恐怕会遗憾许久。


    丛野一看瞧出了她眼里的情绪,慢条斯理地开口:“姜甜跟我们进去,但凡事要听从我们的指令安排。”


    他明白姜甜对丛林中这些动物的热爱,但待她回国,或许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虽然里面危险,他却更加不忍,她在闻洲岛留下遗憾。


    姜甜眼睛一亮:“好!”


    安与南担心地蹙起眉心:“可是……”


    丛野如此决定,未免太过不理智。


    丛野回头对其他人吩咐:“我们尽量天黑之前出来。”


    此时时候已经不早,他们肯定是要在丛林留宿,但留宿在外围,要安全很多。


    作者有话说:


    终于替换了,今晚应该不会再有意外了,所以晚点应该会有二更。


    最近大概是与医院犯冲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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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姜甜跟着丛野一行人进入丛林深处, 走近里面,一眼看去,好似与外围并无区别。


    但越往里走, 她细心地发现其中植物的品种多样性更多,乔木更为粗壮,人类痕迹越来越少,几乎没有了路。她与跟拍的田钰在队伍最中间,前后的巡逻队员拿刀将荆棘砍掉,现场体现了什么叫“走的人多了就有路”。


    丛林中幽静,不知名的鸟鸣仿佛就在耳边, 阳光透过茂密树叶的间隙艰难撒到地面, 丝毫不能驱逐林间的湿润。


    偶尔有动物从灌木里倏地窜过, 姜甜从一惊一乍到已经全然习惯。


    若是独身一人置身其中, 无论转向哪个方向, 好似大概都一样,未知的恐惧会让人逐渐失去辨别方向的耐心。


    姜甜终于明白, 为什么连偷猎者都很少涉足深处了, 毕竟他们是想谋利,又不是不要命。


    此时, 丛野领头在他们一行人之前, 她抬起头看去,只能瞧见他高大的背影, 但已足够可靠,所有人都像有主心骨,并不畏惧。


    —“哇!这是原始森林吧?看起来好有感觉!”


    —“啊啊啊跟着紧张起来了, 这里面好有神秘敢!”


    —“好安静, 看起来感觉好危险, 千万要小心呀!”


    —“呜呜呜太子爷看起来好有安全感啊!感觉有他在,什么都不怕一样。”


    因为少了对偷猎者的戒备,一路上,他们都跟着德专心追寻着老虎的踪迹。


    黑背立耳的德牧突然停下,在地上转着圈嗅闻,丛野跟着停下脚步,抬手做了“停”的手势。


    他蹲下身,往地上瞧了眼,当即叫道:“维利,过来。”


    “有新的发现吗?”姜甜跟着蹲到他们旁边,终于看见了那东西的真面目,略带惊喜地问:“是老虎的粑粑吗?”


    丛野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半开玩笑地接话:“嗯,还是刚拉的呢。”


    “真的?”姜甜的眼睛仿佛瞬间睁大了一大圈,下意识抬头看向周围,压低声音问:“那岂不是代表它就在附近?”


    她一双琥珀似的眼眸澄澈见底,一眼能看清她眼底的满满期待与矜持的激动,半点没有对猛兽的害怕,在这略显阴森的丛林里,像是在发光。


    丛野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抽回目光,落回地上的巨型粪便上。


    维利仔细查看了粪便,先拍了照留影,随后毫不讲究地将其用树枝扒拉开,更进一步研究。


    过了一会儿,他扔下树枝,压着的声音难掩激动,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就在半个多小时左右……它应该离我们不远。”


    姜甜激动又紧张,忍不住问丛野:“要是我们碰见了它,它要攻击我们怎么办?”


    许诚与她解释:“老虎比较内敛沉稳,只要我们不要表现出弱小惧怕它的状态,它不会轻易攻击我们。”


    “怕什么?”丛野斜眼乜她,懒散地说:“老虎要吃也是先吃我们,还能让你出事儿不成?”


    许诚嘿嘿笑着接话:“咱们一个人就够它吃饱了,你们绝顶地安全。”


    更何况,他们为了预防突发情况,每次巡逻,都带了□□。


    姜甜脸颊烫了烫,随后看了眼丛野,小声辩驳:“我不怕。”


    丛野不置可否,目光看向其他地方,看似在探寻情况。


    他知道她不怕,就是欠欠地想与她抬一下杠,他到底还是自私,忍受不了从此他们在无关联。如此嬉笑,以后也能落得一声朋友,等偶尔回嘉城,他也有理由去看她一眼。


    这会儿新的发现,使众人跋涉的疲劳都驱赶了干净,巡逻队员相继在周边查探。


    有人忽地出声:“这里有情况。”


    “什么?”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丛野起身,一群人顺着走向那个方向。随后,他们就瞧见一处草丛被全都倒了,看起来就像被重物压扁了一样。


    维利当即惊喜:“它刚才应该在这里打滚玩耍过。”


    消息越来越令人振奋,姜甜几乎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她看着被压倒的一大片草地灌木丛,忍不住在心里想象,那头大家伙到底有多大,它刚刚在这里是不是很开心。


    她几乎能想象,一只肥硕健壮的大猫在这里翻滚,蹬腿蹭背。


    他们过来,刚才发现此处的那名巡逻队员迫不及待地往那处走去,略黑的脸上是一眼能看出的开心,为了新的发现、新的希望而开心。


    丛野拧着眉,转头对姜甜说了句:“小心一点。”


    话落,他跟着大步往那个方向走。


    不等姜甜回应,最初的那名巡逻队员突然发出痛呼惨叫——“啊!”


    他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像是怕惊扰到林中的动物,他连痛叫都在压着。


    “怎么回事?”姜甜瞬间止住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了。


    —“卧槽!出事了?不会吧?”


    —“天,突然好紧张,不会又遇到了偷猎者?”


    —“啊啊啊从他们决定要进入深处的时候,我就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


    —“啊,他们真的太难了,祈祷平安,千万不要有事!”


    丛野当即脸色一沉,那股闲适的气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冷峻:“不好,是偷猎者。”


    话落,他的目光看向某个方向,喊道:“达尔,快点,他应该是被扑兽夹夹住了。”


    姜甜蓦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另一个方向,有一条不太明显的人类走过的痕迹。


    其他人皆是脸色一变,偷猎者竟然进入到了这里面,刚刚他们抱着偷猎者一般不会进入深处,实在是掉以轻心了。


    巡逻队员与达尔医生急忙往那边跑,若是被捕大型猛兽的捕兽夹夹住,时间久了,腿可能都得费。


    许诚严肃,不忘叮嘱:“大家小心脚下。”


    丛野侧眸扫了姜甜一眼,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跟在后面。”


    姜甜抿了抿唇,看着他深显可靠的背影,顺从地说:“好,你们小心。”


    她们这些非专业人员,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做的只有听从他们的指令,不给他们添乱。


    巡逻队员帮队友讲捕兽夹搬开,达尔医生迅速处理伤口,其他人手紧握着枪,警惕着四周。还好他们就在现场,处理得及时,那名队友才只受了皮外伤。


    丛野蹲下身,拿起大号的兽夹仔细查看,随后给他身边的德牧犬闻了下。他看了眼四周的陷阱痕迹,神色冷凝,不再说话,而是用他们队内的手势——


    “陷阱刚下不久,他们应该就在附近,大家小心。”


    节目组在一上岛就被培训了这些内容,自然也看懂了,姜甜紧张地看了眼四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慌张。


    他们在陷阱周围,以及偷猎者走过的路径仔细查看脚印。确定后,走在最前端的丛野,回头向大家做手势——


    “对方大概五人,见机行动。”


    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虽然对方五人,也就巡逻队的一半,但一般偷猎者都有枪,还不知对方有没有发现他们。若是发现了,敌暗我明,非常危险。


    他们全都改为弯腰趴下行动,以免目标太明显,仔细看去,已经能看见巡逻队员鬓角冷汗。节目组工作人员更不用说,早已冷汗淋漓。


    姜甜安静地跟在丛野身后,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要冷静,但脊背仍有冷汗争先恐后的冒出。


    丛野回过头,黑眸直定定地盯着她,几乎是在她耳边,用气声轻轻地问:“怕吗?”


    温热的呼吸不经允许地闯进姜甜耳道,旋起嗡嗡的声响,好似将脊梁骨的冷汗全都驱散了。她不躲不闪地回视回去,坚定地摇摇头。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再也不立flag了,以为今天的二更没有意外,结果突然发现猫跑了一周,带了一身的跳蚤回来,密密麻麻的,粥简直裂开……


    搞了一晚上,才把猫弄干净(可能干净了,明天还得看一看)


    我真的不想要这猫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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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紧急情况下, 巡逻队员给节目组工作人员也分发了枪,这几支多余的枪本就是给他们带的,不过一般遇到这种危机情况, 巡逻队第一选择都会将他们先互送出丛林,所以他们通常情况下也用不到这家伙。


    但此时,他们深处丛林深处,弱鸡急忙让人将他们互送出去,不仅容易迷路,而且人少,若是遇到了危险, 碰到了猛兽, 他们根本应付不过来。


    姜甜姿势生疏地握着枪, 抬眼就是男人沉稳的背影, 她的目光越来越坚定、无畏。


    从越来越暗的光线, 能推断出,天色渐晚, 一路上行动也越来越艰难。


    丛野停下, 抬头扫了眼乔木空隙上的天空,随后抬手, 朝身后队员做手势——


    “准备返程。”


    不然等天黑留到丛林深处, 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巡逻队员如同接力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将手势传给后面的队员。


    他们神色专注、凝重, 互相点头,随后开始动身,准备掉头往回走。


    此时, 队伍左侧不远处, 倏地响起“窸窣”声。巡逻队员与节目组工作人员几乎是反射性地扭头看去, 皆是如出一辙的神色凝重。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一头长角雄壮的鹿,充满惊慌地迅速从茅草凼里跑远,显然是被他们惊扰到。


    姜甜与众人一起松了口气,一惊一乍的心脏落回了原位……原来是鹿。


    丛野目光锐利地盯着刚刚鹿跑出的地方,好一会儿过后,他倏地神色一沉,猛地伸手,做出一个往下压的手势——“趴下!”


    他的手落下时,顺势压住姜甜的背,往下一按。


    巡逻队员之间的默契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几乎是同时,全都趴到了地上,并给枪上好膛。


    下一刻,毫无征兆地响起枪声,他们半米远的草丛动荡,声音好似就在耳边。


    姜甜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听见枪声,下意识地想要尖叫,反应极快地伸手捂住了嘴,才没给他人添麻烦。她非常之震惊,按理说,偷猎者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攻击巡逻队员,他们看见巡逻队,通常跑都来不及。


    丛野闭眼细听了几秒,随后迅速与其他人做手势——“九点钟方向。”


    —“卧槽!卧槽!卧槽!”


    —“啊啊啊是枪声!太猝不及防了!”


    —“太危险了!一定要小心啊!”


    —“天呐!以前不知道,原来这些保护者这么危QAQ。”


    —“刚刚镜头晃得好厉害,摄影真的辛苦了!”


    他的手掌依旧压在姜甜背上护着她,忽然姜甜感觉到他的长指在自己背后划动,她仔细感受,他在问自己——“还记不记得怎么用枪?”


    姜甜握紧了手里的枪,抬眼重重地看了他一眼,点头。他们刚上岛的第一天,就是熟悉岛上的事务,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用枪,而她从小就学习能力很强,并且过目不忘。


    真到了这一刻,她像是已经麻木,反倒不再像刚才那样害怕。她就像上次送小豹回基地一样,神经紧绷到了极点,非常地冷静。


    丛野继续在她背上写——“待会儿不要动,跟着他们。”


    姜甜点头,他的意思是会留下人来保护节目组,而他们去与偷猎者搏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在他们身下的地上凭空写道:“不要留太多人给我们。”


    她希望他们能保障自己的安全。


    丛野没有回应她,也没再继续写,如野兽狩猎般的漆黑眼眸专注地盯着那个方向。


    其他人接收到他的信息,默契地点头,姿势标准地握着枪,目光盯着他示意的方向,蓄势待发。


    此时,那个方向的茅草丛窸窣晃动,有人小声谈话的声音,是带着口音的闻洲岛所属国的语音,透过草木间隙,隐有小心翼翼的绰绰人影。


    他们过来了!


    姜甜不敢置信,如今的偷猎者竟然如此大胆,他们为了偷猎,真是连命都不要吗?


    丛野再次迅速做了个手势,随后骤然从地上爬起来,抄起枪就朝对方开了一枪。与此同时,一名同伴也拉响了信号弹,守在外围接应的剩下一半队员即将进来。


    丛野的枪法极准,枪声响起的同时,偷猎者的惨叫声也顿时响起,随之是有人跌坐在地的声音。


    隔着密密麻麻的茅草灌木,姜甜看不见对方被打中了搭理,她此时的视线以内,只看得见丛野冷静沉稳的身影,好似瞬间又拔高了一大截,将她的双眼占得满满当当。


    巡逻队员弯着腰快速向偷猎者的方向靠近,剩下的几名留下来保护节目组工作人员的队员,匍匐着爬到他们身侧,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那边的人好似非常震惊,惊慌失措地开了几枪,姜甜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坏人都是牛逼的十项全能,那机枪就跟闹着玩意儿,完全是瞎打,连丛林里的树都没被打中一棵,全然打空。


    丛野就像丛林中的头狼一样,毫不犹豫地在最前面,领着巡逻队员们有条不紊地向偷猎者逼近。如此近的距离,对方几人好似觉得自己可能逃不了,就跟急得跳墙的狗一样,疯了似的开枪,一边开枪,一边慌忙地往后退。


    而经过严格且专业训练的巡逻队员,技巧灵敏地避过子弹,借用粗壮的树干躲避,时不时朝对方那边开上一枪,偶尔听见偷猎者受伤的惨叫。


    但训练有素对上不要命的疯狗,也难以快速占领上风,对方的子弹不要钱似的乱撒,队员的躲避更加的艰难。


    姜甜在枪声迭起的背景下,趴伏的背脊骨犹如紧绷的玄,她紧握枪支的手心不断地冒出冷汗,浑身的衣服早已湿透,唇角紧抿,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她将所有的注意里都集中到了眼睛和耳朵,仔细听着那边的情况,目光警惕地、一寸一寸地不放过每一处茅草灌木与乔木树干。


    —“天!这个镜头晃动得…代入感太强了!”


    —“摄影太厉害了,都吓成这样了,还能继续拍!”


    —“甜甜居然还能这么冷静!救命,太厉害了!”


    —“啊啊啊甜甜!你是我的神!你也要小心啊!”


    —“甜甜还在观察四周的危险!突然有些感动呜呜呜。”


    —“是啊,甜甜一个大城市里长大的女孩儿,遇到这样的危险,居然能有如此反应,太难得了。”


    枪声停止,偷猎者与巡逻队已经改为近战搏斗,巡逻队留下了队员保护节目组,之前又有队员受伤,所以参与搏斗的队员也没有几个,双方都有受伤,情况十分之紧急。


    姜甜秀气的眉毛都快打起结,除了帮他们观察四周的威胁,什么也做不了。草丛里的呼吸,都开始轻颤,她强迫自己冷静,握着枪的手松了又紧。


    就在此时,姜甜忽然看见十点方向的灌木丛里好似有些异常,从她这个方向,透过绿色的灌木丛,隐约能看见明显颜色不同的手……


    是枪!


    她扭头看了眼,倏地睁大眼,对方瞄准的方向正是,正在把一名偷猎者制服在一棵树干上的丛野。


    她当即朝身边的队员打手势——“十点方向,有人!”


    身旁的队员当即脸色一变,迅速朝她说的方向看过去。


    做完动作,姜甜下意识拿好枪,瞄准她看见的那人,她在心里不停的忐忑祈祷,一定要准一点,一定要准一点!


    周边搏斗的声音好似骤然消失,听不见什么风吹,任何草动,好似只有她一个人深处丛林当中,耳边只有自己心脏紧张地剧烈跳动的鼓噪。


    姜甜觉得自己瞄准后,颤抖着长睫闭上眼,随后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枪声骤然响起……那人的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丛哥!”——是巡逻队员激动而惊慌的声音。


    子弹打出,后坐力将姜甜震得手臂一麻,几乎下意识松了手,枪掉在了地上。


    可她没心思顾及自己的手臂,连忙睁开眼,下意识左右看看,随后瞳孔骤缩,蓦然抬头看向丛野他们的方向,因为她听见了不止一道枪声……


    身侧有人动身,草丛树叶窣窣涌动,迅速跑向她打中的方向,都没半点没引起她的注意。


    另一道枪声,如果不是身边的巡逻队员,那就只能是——偷猎者!


    隔着比人还高的茅草,只能瞧见隐约忙乱的人影,随后听见丛野浑不在意的嗓音:“小伤。”


    姜甜心脏骤停,他受伤了!刚刚另一枪是那个人开的,也打中了!


    这时,许诚突然高喊了一声:“五个人全都抓住了!”


    丛林里顿时响起巡逻队员兴奋的欢呼声,姜甜骤然爬起来,反射性朝丛野的方向跑去,不等她跑到他们面前,就有队员激动地朝丛野说了几句,边说边回头看他们刚才趴伏藏身的地方。


    丛野倏地抬起头,黑眸直直地盯着正奔向他的姜甜,目光中掩饰不住的激动、不可置信、惊喜、愧对……无数种复杂的情绪一拥而上,在他胸口推搡吵嚷,像是要挣个输赢。


    最后,全都化成了惊天动地的心跳……


    他当即推开正在给自己处理伤势的达尔,目光紧锁着姜甜,大步朝她跨去。


    世界瞬间失色,草木丛林渐远,他们好似进入了无人的平行空间,身边没有任何人,任何物,丛野眼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正奔向自己的娇小身影。


    他将保护丛林视为自己最崇高的责任,从未想过,在这片丛林里,自己也有被人保护的一天。


    荆棘丛生的原始丛林,他们之间却好似毫无阻碍,两人神色各异地奔向对方,相同的是,他们眼里都只能看见彼此的身影。


    到了人跟前,姜甜顾不上打量眼前的男人,焦急的担忧脱口而出:“丛野,你受唔——”


    丛野猝不及防地握住她的后颈,滚烫而热烈的吻落了下来。


    与偷猎者搏斗的烈焰迭起,他们在巡逻队员的高声欢呼里接吻。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期待这章很久了!


    第40章


    与偷猎者搏斗的烈焰迭起, 他们在巡逻队员的高声欢呼里接吻。


    丛野的吻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极富侵略性,不容拒绝地撬开唇齿, 在幽深的丛林、众目睽睽之下,长驱直入地攻略城池。


    他用受伤的手臂揽住姜甜的后背,随着深吻,越渐收紧手臂,恨不能将姜甜整个人嵌入自己怀里,好似不知道疼一样。


    从未与异性有过如此亲密想姜甜,被他禁锢在怀里方寸之地, 仰起脑袋被迫承受他的吻, 整个人早已傻掉, 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呆愣地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庞, 棱角分明的脸上被茅草划出伤痕,沉浸地闭着双眸, 但仍能从斜斜的长眉瞧出他的锋利。


    无意识地拽紧丛野胸前的衣襟, 她不知所措地僵直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如此。


    正追上来想要继续为丛野处理伤势的达尔, 猝不及防看见这一幕,顿时“哇哦”一声, 知趣地回身退了回去。


    嗯,确实是小伤,在终身大事面前, 可以稍退一步。


    许诚诧异地挑了下眉, 随后看热闹似的吹了声口哨, 他们丛哥终于男人了一回!


    口哨声、“哇哦”起哄声合成一片聒噪,丝毫不影响那两位主角。


    节目组也已经呆愣住了,田钰扛着摄影机,看了看镜头,又看了看身边的同事,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拍下去。


    愣了好久,她才开始愤怒,啊啊啊狗男人亲她甜甜!


    直播室里,已经被一群尖叫鸡全全占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救命!我追的是什么热血偶像剧啊!”


    —“啊啊啊啊天!我简直比我第一次接吻还要激动!”


    —“啊啊啊啊啊给我亲!继续亲!”


    直到姜甜脖子仰得酸痛,她才蓦地神魂归位,抵在丛野胸口的手后知后觉地推拒。


    丛野倏地收紧了一下手臂,她皱眉“唔”了声,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随后,丛野缓缓野松开她,掀起眼皮,漆黑的眼眸紧紧地锁住她,突然就笑了出来,放肆地大笑。


    他格外激动地捧起姜甜的脸颊,低头在她湿润的唇上用力啄了一口,随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如同猛兽给自己的伴侣,印下标记一样。


    姜甜被额头上的温度烫得下意识后退一步,惊慌失措地看着丛野,浅色眼眸湿润,如一汪可怜的清泉。


    此刻,周围的声音骤然清晰起来,风吹草动,树木摇曳,以及巡林队员起哄的呼声、口哨声。


    姜甜惊恐地看过去,顿时尴尬得脚趾抓地,刚刚他们岂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全都看见了?


    她目光无措地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最终只能求助地看向丛野,含泪汪汪,可怜非常。


    丛野摸了摸鼻梁,回头警告地扫了他们一眼,其他人顿时噤声。


    随后,他向姜甜走来,她却下意识地后退,投向他的眼神有些戒备。他一挑长眉,目光似无意地往她略微红肿的唇上掠过,害怕惊扰到她,随口对她说了句:“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回身到原地,与巡逻队员交谈,达尔医生好奇地往这边看了眼,继续为丛野包扎伤势。


    他的动作带起了一阵微风,自然得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姜甜开始反思,自己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之前那么危险的境地,他们刚抓到偷猎者,丛野心情应当非常激动,随后就抱住她……她头脑清晰地分析,这看起来很像是被激昂情绪控制下的不理智行为。


    就像球场上的球员进了球,观看台上互相陌生的球迷,纷纷起身拥吻,一样的原理。


    姜甜觉得自己推理得非常有道理,这样想便自在了许多,但心底的一角,隐隐的,有些难过与失落。


    整理好思绪,她强装淡定地走过去,只有绯红的耳朵在乐此不彼地出卖她。


    丛野的手臂已经被包扎起来,看不出原来的伤口如何,刚刚……的时候,姜甜也腾不出心思去注意他的伤。担忧瞬间又代替了她的尴尬,当即皱眉朝许诚问道:“他伤得很重吗?”


    丛野讶异地看过来,好似没想到她能这样接受良好,他的目光黏在姜甜脸上,要笑不笑地说:“小伤,没事儿。”


    许诚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好的机会,丛哥居然不卖惨,这么诚实。


    他不知道,丛野此时也只是表面镇定,心里跟个二傻子一样在傻笑,脑子早已飞到了外太空去了。


    达尔医生给姜甜解释,刚刚偷猎者那一枪没有真正打中丛野,而是险险从他手臂擦过。


    姜甜总算放下了心,表情不再那么紧张。


    她略不自在地避开丛野直白的目光,看向被捆起来扔地上的偷猎者,每个人都多少受了伤,低垂着头,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悔改,只有懊悔自己不够小心。他们的枪支刀具被巡逻队缴获,放到不远处的草地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姜甜忍不住开口:“那他们……”


    许诚突然乐了,颇有意思地接上她的话:“嘿,他们跟我们一样,也以为我们不会进入这深处,刚刚开枪,是以为抓住了猎物呢。”


    姜甜了然大悟,难怪。


    丛野黑眸看着她,突然说了句:“他们也是上次猎杀云豹的偷猎者。”


    姜甜惊讶地“啊”了声,看着那偷猎者的目光突然复杂起来,要说解气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悲哀无力,偷猎者如同乔木之上的蚜虫,驱之不尽。


    有他们的存在,上次的云豹事件总会周而复始的重演。


    她扭过头,丛野的表情非常之平静,仿佛已经忘了上一次的悲痛,可是她知道他不会忘,他把每一次动物的死亡全都刻在了生命里,铸造成他肩上责任的一道道枷锁。


    此时,外围的巡逻队,终于赶到。


    安与南在丛林中逡巡的目光,几乎是瞬间落到了姜甜身上,大步走过来,上下打量她,神色担忧:“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姜甜摇头,微笑着温声道:“没事,我有他们保护呢。”


    许诚突然高声开口:“你们不知道,小甜主持刚刚可厉害了,跟神枪手一样,一枪打中偷猎者,将我们丛哥从偷猎者的枪下及时救下。”


    他表情夸张,半点不觉得尴尬,声情并茂地口述一场美救英雄的故事。


    安与南目光讶异地看向姜甜,不动声色地问:“小甜这么厉害?”


    丛野扫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拖着腔调:“是啊,多亏了小甜呢。”


    姜甜抬眼看了下,脸色微红,温声细语地对安与南说:“没有那么夸张,运气好而已。”


    安与南眯起眼,他着实很惊讶,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姑娘能够那么勇敢地拿起枪,半点不畏惧。


    但他看起来并不太意外,笑着说:“小甜很善良,想必当时一心只想着救人,都没有心思害怕了?”


    救人与救丛野可不一样,救人便是,当时那个情况是谁,她都会同样地鼓起勇气,扣下扳机。


    姜甜赞同地点了点头,他这样说,也没错。她当时一心想都是,一定要打中对方,一定要救下被枪口瞄准的丛野。


    丛野“啧”了声,随后抬头看了眼天,随后吩咐道:“返程。”


    “是。”


    天色逐渐暗下,丛林里的能见度比外面要低很多,森林中逐渐升起浓雾,行走起来十分艰难。他们压着偷猎者一路跟着原路返回,一边注意着不能让偷猎者逃跑,一边用木棍捣着地面,驱赶虫蛇,以及避免再次遇到陷阱。


    终于回到外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找了一处相对干燥的空地,坐下休息。


    丛野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看向地上的偷猎者:“一部分人将他们送回基地,剩下的就地扎营,明早再回。”


    偷猎者十分狡猾,他们比保护丛林的巡逻队员还要更熟悉这片丛林,一旦让他们逃跑,在这样的黑夜,就很难再抓到。


    “是!”


    姜甜略显期待地看着丛野,适时问:“我们要留下吗?”


    她其实挺期待的,野外留宿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体验,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原始森林里。


    以前她每次想与同学去公园露营,老姜都担心这担心那,一说到危险,他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只好赶紧打住。


    丛野目光仔细落在她脸上,眯起眼眸,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在凉气幽幽的森林里赶路这么久,他的热血冷静了一大半,怎么着也看出了小姑娘的不对劲。


    她面对自己时,是不是太坦然了点?仿佛无事发生一样,几乎让他有些怀疑自己……


    留下的人都开始着手搭帐篷,姜甜秉持着自已的事自己动手的原则,跟着工作人员一起,手忙脚乱地倒腾。


    丛野叼起根烟也不点,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拿过她手里的东西,“我来。”


    姜甜克制着心里的不自在,让自己看起来十分自然,礼貌地道谢:“谢谢。”


    丛野斜乜了她一眼,没说话。


    姜甜看着原本收叠在一起的帐篷,在丛野手里跟变魔术似的,三两下就搭建好,动作十分娴熟。


    他一定是遇见过无数次这样的情形,才能练就如此,她心绪酸胀地想。


    搭建好,丛野回头,好似没瞧见她复杂的眼神似的,随意说:“进去看看?”


    姜甜温吞地“哦”了声,掀开帐篷正面的门帘,爬进去。她就跟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十分新奇,打量帐篷内部的眼睛都带有光。


    可下一秒,丛野跟着进来,他突然抓住姜甜的手臂,沉声道:“姜甜。”


    姜甜一惊,怔愣地回头,正正当当地撞进丛野漆黑的眼眸。不久前的深吻重现于眼前,她突然就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了?”


    他故作生疏时叫她姜小姐,骚撩时叫她小甜、甜甜,极少全须全尾巴的叫她的名字,一本正经得让她心里一咯噔。


    好不容易被她洗脑成功的那个深吻,又不经允许地在她大脑里,心房底,乱糟糟地滚成一团。


    帐篷外,脚步踩在干枯树叶的声音格外清晰,他人的谈话声好似就在身边。她僵硬得一动不敢动,帐篷外的脚步好似踩在了她一惊一乍的神经上。


    丛野浓墨重彩的双眸紧盯着姜甜的脸庞,见她肉眼可见地紧张,突然泄了气,松开她的手臂:“算了……回基地再说。”


    这会儿时机地点都不对,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缩在龟壳里的小姑娘恐怕要被吓得逃跑,这森山老林的,可不好找。


    作者有话说:


    野哥冲,马上就能正大光明抱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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