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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符纸

作者:砚里写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窗框上檐有只蜘蛛拉扯着蛛丝滑落下来,又慢悠悠地往上爬。


    “只是想开下窗,可是有不妥之处?”


    陆折春眉眼含笑,语气里带着几丝疑惑。


    大汉有些尴尬地收回视线,面上强装镇定,语气缓和:“给我老实呆着,别搞幺蛾子。”


    陆折春似是赞同地点点头,转身,眼底的笑意微凉。


    藏在袖子里的扶柳趁着开窗的瞬间卷着瓷瓶飞快朝远处而去。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直到撞到树上,撞得她有些头昏脑胀,带着瓷瓶直接往下滚,她将自己埋在叶子下面缓了缓,才重新出发。


    为了不被人发现异样,她躲躲藏藏,小心翼翼地避着人群。


    屋顶上,扶柳探角,看着下面忙于准备晚膳的妇人们。


    她挪到刚打满水的水缸,等到了水缸底部和地面接缝的地方,她拧开瓶盖,静待时机,将药全部倒入水中。


    想让药更好地融入水中,她还用两个角,将药在水里搅了搅。


    她悄悄摸回对面的屋顶,枕着瓷瓶,下半部分符身摊开,想要将自己晒干,顺便看看情况,万幸的是,她看到今夜做晚膳的水都是用了水缸里的,也无人察觉到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她将自己翻了面晒干透,这才往回飞,一回生二回熟,回去的时候要顺利许多。


    大开的窗内是端坐着的少年,窗外是正打着瞌睡的大汉,她借着风,猛地向前俯冲。


    等陆折春察觉到不对回头的时候,就见有东西朝他的面门而来。


    他欲要伸手去拦,就见有个瓷白的东西从卷着的符纸里掉了出来,他迅速将瓷瓶接住。


    明黄色的符纸摊开着,平平整整地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在外头撞了树,受了罪的扶柳,本想敲敲陆折春的脑袋小小报复下,却不想他居然转头过来了,而她已经停不下来了,惊得她立刻松开卷着瓷瓶的符身。


    这才避免了将瓷瓶撞人脸上的惨案发生,虽然将符贴人脸上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夏风轻拂,屋内落针可闻。


    扶柳干笑两声,卸去所有力气,任由符身随风轻轻飘落在地。


    陆折春唇边含着笑,温柔中带着浅淡的凉薄。


    他俯身纤白的手指正要碰到那张符纸,就见那张符纸,偷偷摸摸地,在他要触碰到之前就挪开。


    “陆折春,你别乱来啊,我刚刚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你给水里下了药,而且,我又不是故意的,要不是外面有人看守,我也不会飞这么快,要不是你回头,哪里会贴的正正好。”


    扶柳还是有些心虚的,她听说只有对付妖邪才需要将符纸贴人额头上。


    她暗戳戳地慢慢地挪着,口中还不忘辩解。


    脑海中响起少女色厉内荏的声音,陆折春收回手,坐直身子,眼中凉意冲淡。


    半晌,就见那张符纸自以为无人察觉鬼鬼祟祟地摸回他袖子里,隐隐还听到努力压低了声音松了口气,他垂眸,敛下所有思绪。


    陆折春不知道他被关在屋子里的时候,那天负责蹲守他的几个大汉,将马车来来回回检查了许多遍,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某*不知名*胡*汉*三的小弟们,在歪脖子树不远处蹲了三天,喂了三天蚊子,这辆马车,在他眼前晃了三次,还敢在没有人守卫的情况下,将马车扔在相同的地方。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裸的挑衅,士可忍孰不可忍,原本只劫财的他门这次破了例,连车带马一起抢走了。


    小弟们等回到寨子里翻来覆去地检查马车,好嘛,只是堆破书和奇奇怪怪的草,真正值钱的或许就是那些茶具?回来的路上,因着担心昏迷的兄弟,,那茶具在他和小弟狂奔的时候摔碎了!


    想到这里,小弟们顿时怒了,完犊子,抢了个穷书生,白喂三天蚊子了,把少年骂了个遍。


    陆折春再次见到黑水寨二当家的时候,是在晚间的宴席上,这个时候那些人已将蒙着他眼睛的布料取下,此时已是明月高悬,他借着月光打量眼前的场景。


    说是宴席,也不过是在由木屋围起来的院子里,放了几张木桌,桌子上都是素菜为主,他大致看了下,每桌都有道荤菜,他做坐的这桌,荤菜全都在胡汉三的面前,他面前只有绿油油的野菜。


    坐在主座上的胡汉三,看着面前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有些不屑,又想起小弟们从马车上搜刮出来的医书,面上故作和颜悦色。


    他拿起碗,倒了酒,对着少年,举起手中的碗:“公子莫怪,今日是我胡汉三过于担心兄弟的安慰,这才冒昧请公子进寨,在此我便自罚三杯,望公子莫往心里去。”


    胡汉三话落,周遭有些热闹的氛围刹那间凝滞住,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着眼前白净的少年,目露警惕,暗含警告。


    陆折春掀起眼帘,面上含了笑,眸光清凌凌的,也举起了手中的碗:“当日没问清楚,便擅自对寨中兄弟用了些药,也该自罚。”


    他垂眼看着碗中晃动的液体,抬手一饮而尽,酒水从喉咙顺着往腹部而去,像是烈火滚滚而下,辛辣的,灼热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地皱起了眉。


    胡汉三看着眼前顺从的少年,笑容扩大,周遭过分寂静的人们再度喧闹起来。


    酒过三巡,胡汉三看着被自己小弟们轮流用酒灌得面颊泛红 ,眼神迷离的少年,终于问出了他想问的:”公子可是从医仙谷而来?“


    陆折春眨了眨有些迷蒙的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家父曾是医仙谷中人,成亲之后便自立门户了,在下不过是蒙家父教导罢了,学了些许皮毛。”


    胡汉三顿时有些兴致缺缺,还以为是医仙谷出来的。没想到只是略懂些皮毛,不过偶寨子里没有大夫,留下这个人总好过没有:“公子,既是大夫,若是愿意留在寨子里,我胡汉三保证,有我口肉吃,就少不了你的。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胡汉三说完,紧紧地盯着眼前醉意朦胧的少年,他派出去打听的小弟还没回准信。他有些拿捏不住眼前的少年是不是信口胡诌,偏偏大哥又不在寨子里,不然以大哥的本事,定能让眼前的少年心服口服的留下来。


    胡汉三看着看着,就看到眼前双目迷离的少年,忽的灿然一笑,说了句好,随后整个人就往桌子上栽去,只留下寨子里的兄弟们面面相觑。


    半晌,他张嘴,正要喊人将少年带下去,就见自己的兄弟们都在扣着嗓子,刚刚还喧闹的场景此刻却安静得有些诡异,只见兄弟们张张合合的说着什么,可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胡汉三意识到不对,反应过来,猛地看向原本栽倒在桌子上的少年,正揉着额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暗道不好,想要伸手拿在身旁的刀,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怒意染上面庞:“小兔崽子,敢暗算爷爷,不是答应了留下来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陆折春挑眉轻笑 ,手依旧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我答应过吗?”


    说着,他环顾四周对着他怒目而视,却又发不出声音的大汉们:“你们听到我答应了吗?听到就复述出来,容我回忆下?”


    “你,无耻!”


    胡汉三瞪大眼睛,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无耻的读书人,比他还无耻,给他的弟兄们下了药,却装得好似被冤枉的模样。


    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陆折春面上的笑意微淡:“多谢夸奖,论无耻,某还是比不得二当家,需得跟二当家好好学才是。毕竟二当家你可是能举着刀请人来寨子做客的人。”


    胡汉三还想说话,脑子忽的开始昏沉,意识逐渐模糊,视线里他只能看到少年飘然离去的背影,眼皮落下,眼前归于黑暗。


    陆折春看着东倒西歪的大汉们,收了笑,起身,走上前,给每个人都点了睡穴。


    转身离开的时候,陆折春这才轻声道了句谢,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热意,扬眉笑了,眸色沉沉。


    若非那符纸帮他留了蒙汗药,若非被挟持的路上,弄了些许药草汁水弄在敬酒人的酒水里,今日他怕是没能那么顺利逃离寨子。


    想到这,他心中的疑虑愈盛,这符纸居然还能自己飞出去寻找下药的地方,只是哪怕他有心探查符纸的异常也得等离开后了。


    眼下须得赶紧找到他之前准备好的药瓶,毕竟其中还有些是他特意用来防身的毒药,免得留下来的毒药被这群人拿去害人。


    幸好黑水寨的人估计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快逃离,都没将东西收好。马车的马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车体部分。车内的东西都被乱糟糟的扔在马车里,他将药瓶和医书都收好,这才转身离开黑水寨。


    夜色掩映之下,陆折春运起轻功,很快他就消失在浓重黑暗里。


    一炷香之后,陆折春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倒在地上的土匪们,面色微僵,正当他思索着如何离开寨子的时候,袖子被扯了扯,扯着他往其他方向而去。


    扶柳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她怀疑,她再不出手,怕是等到明日他们都未必能离开这个寨子。


    他有些许迷蒙的眼有暗色闪过,他循着袖中的符纸指引的方向,顺顺利利地出了寨子。


    当符纸将他指引到了原来的歪脖子树下,他看着树枝上飘落的发带,神色有些微妙,前几日他正是在这颗歪脖子树下歇息了两个晚上。


    他靠着树,坐下来,想到离开前他特意在整个村子里下了昏迷药也点了睡穴,足够他歇息好了。


    他便放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令眸中郁色顿消,迷蒙的雾气将双眸彻底浸染,思绪归于混沌。


    扶柳看着近在咫尺的月光,她忍着疼痛,慢腾腾地往外爬。


    哪怕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能将符身晒到月光。


    她不再挣扎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精神开始有些恍惚。


    彻底昏睡之前,她想,难不成脑子里闪过的,只要签订契约就化形可能的灵光,是假的?


    不然为什么她都疼成这样了,不仅没能成功化形,还更像是意识要涣散了?


    吾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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