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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身世迷雾

作者:宜桉浮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侍卫押着周瑞离开的脚步声渐远,梨花园里的风却还带着几分未散的紧张。萧长宁松开抱着白狐的手,指尖轻轻拂过石桌上散落的梨花,那些雪白的花瓣被方才的争执碾出了浅痕,像极了她此刻虽有波澜却迅速归稳的心绪。


    燕烁蹲下身,帮她把散落的梨花拢到一起,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方才你说的话,我都记着。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在我心里,从来都不是‘质子’两个字能定义的。”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枚用红绳系着的小木牌,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梨花,“这是我用家乡梨树木头刻的,给你。就像你说的,以后我们一起,活得堂堂正正。”


    萧长宁接过木牌,指尖触到木头温润的纹理,眼眶忽然一热。她把木牌攥在手心,抬头对上了燕烁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那是燕国人特有的特征,他总爱垂着头,额前那缕软发像层薄云,遮住大半眉眼,只露出线条清瘦的下颌——下颌线不算锋利,带着少年人未脱的柔和,却因常抿着唇,添了几分倔强的冷意。只剩清亮的坚定:“等外祖父处置了周仁礼,我要去问清楚母亲的事。就算我是郑国送来的质子,我也要知道,母亲当年远嫁西洲,到底是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奶娘的呼唤声。两人起身望去,只见奶娘提着食盒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小姐,方才的哨声是你吹的?听说周公子被侍卫带走了,没伤着你吧?”


    萧长宁摇了摇头,把方才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奶娘听后,叹了口气,伸手帮她拂去发间的梨花瓣:“有些事,王爷本想等你再大些告诉你。你母亲确实是西洲公主,当年郑国与西洲边境不稳,你母亲主动请嫁,说是‘以公主之身,换两国十年安’。后来你出生,双星相冲,郑国又以‘质子’为名把你送来,其实是想保住你和你的哥哥——你母亲在郑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哥哥?!


    萧长宁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奶娘轻笑一声“你不是孤身一人,在郑国,你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名叫萧承煜。”


    “双胞胎哥哥?”萧长宁瞳孔骤缩,指尖微微发颤——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更不知自己竟有血脉相连的亲人。


    奶娘点头,眼底泛起水光:“当年你母亲在郑国生产,诞下的是你和承煜双生子。可那时郑国信奉天神,国师祭典上却说‘双星相冲’,若同留一处,恐祸及王府甚至国运。你父亲无奈,只能将后出生的你送走,托付给远在西洲的王爷——也就是你的外祖父。”


    “双星相冲……”萧长宁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又闷又疼,“所以,我不是因为‘质子’才来西洲,而是因为这个?那我哥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承煜公子留在靖王府,听说被悉心教养,如今该是个英气的少年了。”奶娘轻轻擦去萧长宁眼角的泪,声音更柔,“当年送你走时,你母亲偷偷在你襁褓里缝了块玉佩,上面刻着‘长宁’二字”


    萧长宁伸手摸向颈间——那里确实挂着一块贴身的玉佩,纹路被岁月磨得光滑,她一直以为只是普通的护身符,原来藏着这样深的牵挂。烛火映着她的脸,泪滴落在玉佩上,晕开细小的光。


    “奶娘,我哥哥……他知道有我这个妹妹吗?”她声音带着哽咽,心里既盼着哥哥知道,又怕他从未听说过自己。


    “应该是知道的。”奶娘回忆着,“当年送你走时,郑国的老嬷嬷偷偷跟我说,承煜公子幼时总问起‘妹妹在哪里’,你父亲虽没明说,却也没否认。只是后来年岁渐长,这事便成了王府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窗外的风轻轻吹着,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萧长宁攥着玉佩,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念头——她想去找哥哥,想看看那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想知道他是否也像自己一样,曾在某个瞬间,好奇过远方是否有个亲人。


    奶娘看着她眼底的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小主子别急,如今你也长大了,等将来有机会,王爷定会带你回郑国,与承煜公子相认。只是眼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让王爷和你母亲担心。”


    萧长宁点头,将玉佩紧紧贴在胸口。


    原来如此。萧长宁心里的疑云瞬间散开,那些关于“质子”的阴霾,也被母亲的风骨悄悄吹散。她握紧手心的木牌,忽然笑了:“奶娘,我知道了。不管是西洲的使君,还是郑国的使君,我都要像母亲一样,靠自己的本事,护着西洲,护着身边的人。”


    正说着,西洲王身边的侍卫长匆匆赶来,对着萧长宁躬身行礼:“使君,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说是关于周公子的处置,想听听您的意思。”


    萧长宁眼睛一亮,拉着燕烁的手:“走,我们一起去。外祖父说了,要让所有人知道,西洲不欺负弱者,但也容不得人随意造谣生事!”


    燕烁被她拉着,脚步轻快地跟上,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得像春日里最和煦的风。白狐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用脑袋蹭蹭他们的衣角,尾巴扫过满地梨花,扬起细碎的白,像一场温柔的祝福。


    书房里,西洲王看着走进来的两个少年,一个眼神明亮、身姿挺拔,一个虽仍显单薄,却难掩眼底的坚韧,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指着桌上的奏折,对萧长宁说:“周侍郎为儿子求情,说他年少无知。但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萧长宁走到桌前,目光落在奏折上,声音清晰而坚定:“外祖父,周仁礼不仅造谣羞辱我和燕烁,还动手伤人,若是轻饶了他,日后还会有人看不起质子,看不起外邦来的人。我觉得,该罚他去边境军营历练半年,让他看看母亲和将士们是怎么守护西洲的,也让他明白,真正的西洲风骨,从不是靠欺负人得来的。”


    西洲王眼中闪过赞赏,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他看向燕烁,语气温和,“燕烁,你在西洲受了委屈,本王有愧。往后若再有人欺负你,不必忍让,只管告诉本王,或是找长宁——西洲虽不是你的故国,却也不会让你再受无妄之灾。”


    燕烁躬身行礼,眼底满是感激:“谢王爷。有长宁护着,我已经不觉得委屈了。”


    离开书房时,夕阳正斜斜地照在王府的红墙上,把两个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萧长宁摸着手心的梨花木牌,忽然转头对燕烁说:“等周仁礼从军营回来,说不定就不会再欺负人了。到时候,我们请他来梨花园,一起喝梨花茶好不好?”


    燕烁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啊。”


    风穿过回廊,带来了远处传来的军号声,那是边境将士训练的声音,也是萧长宁母亲守护西洲的声音。她握紧燕烁的手,脚步更坚定了——不管未来还有多少风雨,她都知道,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而“质子”这两个字,终将成为她风骨的注脚,而非束缚的枷锁。


    那晚的烛火亮了很久,她听奶娘讲了很多关于母亲和哥哥的零碎旧事,那些藏在岁月里的秘密,像一颗颗星星,渐渐在她心里织成了一张名为“牵挂”的网——原来她从不是寄人篱下的质子,而是被无数人爱着、护着的孩子,身后还有一个等着与她相认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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