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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京城世家暗涌动,旧势力不甘沉寂

作者:番石榴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大雍的盛世,像一幅泼墨山水,壮丽恢弘。但在画卷的边缘,那些被浓墨甩出、浸润不到阳光的角落里,正悄然滋生着另一番景象。


    京城东南,郑国公府。


    这里的时辰仿佛比别处要慢上一些。府内没有点新式的玻璃灯,依旧是昏黄的烛火,在层层叠叠的纱幔后投下幢幢鬼影。空气里闻不到时下流行的花露水香,只有一股沉闷的、仿佛浸透了百年时光的檀香,压得人喘不过气。


    花厅内,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围坐一桌,桌上是上好的武夷大红袍,茶汤红艳,却无人有心思品尝。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安远侯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滚烫的茶水溅出,他却浑然不觉,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我那嫡亲的孙儿,昨日竟跑来与老夫说,他要娶雍华女学的一个商科学生为妻!还说什么那女子有经世之才,能助他打理家业!我呸!一个抛头露面、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女,也配入我安远侯府的门?这天下,真是反了!”


    旁边一位姓王的宗室老王爷,长长叹了口气,神情颓然:“何止是侯爷您府上。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原本在工部领着个员外郎的闲差,上个月,竟被一个从女学里出来的女官给顶了!说他‘考评不合格’!那女官才多大?二十出头的黄毛丫头,懂什么水利营造?这不明摆着是那宫里的……在剪除我等世家的羽翼么!”


    “牝鸡司晨,国之将亡啊!”另一个老臣捶胸顿足,声音里带着哭腔,“想我大雍立国数百年,何曾有过女子入朝、女子议政之事?如今倒好,朝堂之上,阴风阵夕,我等老臣说一句话,倒要被那些丫头片子指着鼻子说‘思想陈腐’!这……这叫什么世道!”


    抱怨声此起彼伏,整个花厅都充满了怨怼与不甘。


    唯有主位上的郑国公,始终一言不发。他年近七旬,面容清癯,一双三角眼深陷在眼窝里,看不出情绪。他只是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去浮沫,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直到安远侯的抱怨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他才缓缓抬起眼皮。


    “哭够了?骂完了?”他的声音沙哑,像两块老树皮在摩擦,却让整个花厅瞬间安静下来,“哭能把你们的官位哭回来?骂能让那些女官滚回绣房里去?”


    他扫视一圈,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宁王赵承,手握京营兵马,又有先帝宠爱,最终落得个什么下场?你们比他更尊贵,还是比他兵更多?”


    一句话,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众人心头的虚火。


    安远侯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呐呐道:“国公爷,我等……我等也就是发发牢骚。如今太子监国,公主辅政,背后又有那位太后撑腰,我等还能如何?”


    “如何?”郑国公冷笑一声,将茶杯放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蛇打七寸。那位太后,如今看着是无懈可击,可她也是人,不是神。她越是想把自己塑造成一尊完美无瑕的活菩萨,就越说明她有见不得光的地方。”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你们以为,她靠的是什么?是那两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还是朝堂上那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都不是。她真正的根基,无非三样:一是雍华女学,为她培养爪牙;二是锦绣商会,为她聚敛钱财;三是她那‘救苦救难、女性之光’的好名声。”


    “宁王蠢就蠢在,他想直接去砍树干,结果把自己给崩死了。而我们,要做的,是当蛀虫。”郑国公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毒蛇在吐信,“从根上,一点一点地蛀。让她的女学生闹出秽乱宫闱的丑闻,让她的女商会血本无归,让百姓觉得,大灾大难,皆因她女子干政、有违天和而起……只要在这三样上撕开一道口子,她那活菩萨的金身,自然就破了。”


    众人听得心头一凛,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梁往上爬。


    安远侯还是有些迟疑:“可……可从何处下手?如今她势大,我们稍有异动,便会招来雷霆之击。”


    “所以,要等。”郑国公靠回太师椅里,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等一个时机,也等一个人。一个能递刀子的人。我已经派人,往那平静的湖面,投了一颗小石子。现在,就看那水里的鱼,会不会咬钩了。”


    ……


    子夜,坤宁宫。


    苏浅月面前的灯火跳动了一下,将她专注的侧脸映在墙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青禾捧着一摞厚厚的卷宗,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太后,您要的东西,奴婢都找来了。”


    苏浅月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她面前摊开的,正是新任太史令李修的殿试策论。字迹是极漂亮的馆阁体,工整端方,一如其人。文章更是锦绣无双,引经据典,论证严密,通篇都在为新帝的仁政歌功颂德,对太后的教化之功更是赞不绝口。


    若只看表面,这无疑是一份完美的答卷,是一个对新政充满拥护的青年才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苏浅月看得,却是那些藏在华美辞藻之下的东西。


    在论及“民生”时,李修提出要“藏富于民”,但他紧接着便说,“然民心易变,当以士绅为骨,宗族为基,方可长治久安”,巧妙地将世家大族的地位抬高到了国本的层次。


    在谈到“边防”时,他赞同与蛮族、胡族通商互市,却又在结尾处笔锋一转,写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怀柔之策,只可为一时之权宜,不可为万世之典范。”骨子里那份华夷之辨的傲慢,若隐若现。


    最有趣的是一篇他早年所作、论女子教育的文章。他没有像那些腐儒一般,高喊“女子无才便是德”,反而极力赞同女子读书识字。可他的理由却是:“女子识字,方能更明事理,知三从四德,上以孝顺公婆,中以和睦夫君,下以教养子嗣。此乃固家之本,亦是安国之基。”


    他不是反对女子读书,他是想把书,变成新的枷锁。


    好一个李修。苏浅月心中冷笑。这哪里是新政的拥护者,这分明是一个将旧制度的腐骨,用新时代的墨水重新粉饰包装起来的顶级画皮匠。


    她拿起另一份卷宗,那是李修的履历。出身寒微,聪慧过人,一路青云直上,堪称寒门崛起的典范。一切都完美得毫无瑕疵,除了最后一栏,那个在无数举荐人中毫不起眼的名字——顾衍。


    “顾衍……”苏浅月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个名字,她有点印象。


    “青禾,”她头也不抬地问道,“郑国公府上,是不是养着一个叫顾衍的清客?”


    青禾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片刻,才答道:“回太后,确有此人。听说是个很有学问的老先生,但性子古怪,从不见外客。早年郑国公曾想请他出山为官,被他拒绝了,之后便一直在国公府的别院里隐居,由郑国公供养着。”


    线,就这么连上了。


    一个由旧世家领袖供养的、性子古怪的老师,教出了一个满腹经纶、深谙伪装的状元徒弟。这个徒弟,一上任,便能接触到宫中秘档,还能“恰好”发现那桩被尘封的、关于“苦主交易所”的无稽之谈。


    这颗“小石子”,投得还真是精准。


    苏浅月将所有卷宗缓缓合上,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味。


    郑国公以为他找到了她的“七寸”,以为他在暗,她在明。他想看看她会不会因为这个秘密而自乱阵脚,从而露出破绽。


    可惜,他算错了一件事。


    当一个人的力量,已经强大到可以制定规则时,所谓的“秘密”,便不再是弱点,而是可以用来请君入瓮的诱饵。


    苏浅月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东南方向那片沉寂的黑暗。


    “青禾,”她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传哀家的懿旨给春桃。”


    “告诉她,雍华女学今年的春日大辩,哀家亲自出题。”


    她看着窗外那一轮被乌云半遮的月亮,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题目就是——《论世家门阀之存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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