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芙在屏风后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沉重的嫁衣褪去,换上一身素色寝衣。
寝衣质地轻薄,贴在身上微凉,让她紧绷了一夜的身子稍稍舒缓。她整理好衣襟,缓步走出屏风,目光落在床榻上时,又犯了难。
萧玄戾依旧侧躺着,背对着她,呼吸平稳,似已熟睡。床榻虽宽,可他占据了外侧大半位置,若要上去,势必要从他身边绕过,稍有不慎便会惊扰到他。
沈云芙站在床前,犹豫了片刻,终是轻手轻脚地靠近。
她尽量放轻脚步,走到床沿边,弯腰想要掀开锦被躺进去。可刚一动作,便见萧玄戾的肩背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沈云芙的动作也随之顿住,心头一紧。
过了片刻,见他没有其他反应,才缓缓松了口气,继续动作。
锦被厚重,她掀起来时难免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侧身躺了下去,尽量与萧玄戾拉开距离。
刚一躺下,便感觉到床榻微微下陷,身边传来他身上淡淡的酒气,让她浑身紧绷,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屋内的红烛已燃至尽头,光线愈发昏暗,只剩下微弱的光晕勾勒着两人的轮廓。沈云芙躺在床沿,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只觉得这一夜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窗外的夜色渐浓,屋内的烛火彻底燃尽,只剩下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勾勒出两人疏离的身影。
沈云芙睁着眼睛望着帐顶,耳畔是萧玄戾平稳的呼吸声,鼻尖萦绕着屋内的熏香,一夜的疲惫翻涌上来,却偏偏毫无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的萧玄戾忽然轻咳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酒后的沙哑。
沈云芙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直到那咳嗽声渐渐平息,才缓缓松了口气。只是经此一动,她身上的疲惫竟消散了大半,只剩下浑身的僵硬与警觉,在这诡异的平静中,挨过了漫漫长夜。
天蒙蒙亮时,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想来是守在外面的侍女准备进来伺候。沈云芙连忙闭紧眼睛,装作熟睡的模样。
身侧的萧玄戾也似是被惊动,呼吸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平稳。
片刻后,房门被轻轻推开,宋青的声音低低传来:“王爷,该起身了。”
萧玄戾没有应声,过了片刻,才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扫过身侧“熟睡”的沈云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冷冽。
他撑着手臂坐起身,动作间带着几分不便,却依旧维持着端庄的姿态。
沈云芙能感觉到床榻的晃动,却依旧闭着眼不敢动弹。直到萧玄戾被宋青扶着下了床,走到屋门口时,才听到他的声音传来:“让她再睡会儿,晚点叫人送早膳过去。”
话音落下,房门便被轻轻带上。
萧玄戾离开后,屋内彻底安静下来。沈云芙睁开眼发呆片刻,一夜的紧绷与疲惫终究汹涌上来,只觉得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她重新闭眼,拉过锦被盖在身上,头一沾枕,便昏昏沉沉地坠入了睡意。
窗外的天光渐渐亮透,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映得帐幔泛起淡淡的金光。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娇小的身影探了进来,正是沈云芙从沈家带来的贴身侍女阿蛮。
阿蛮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目光落在沈云芙熟睡的脸上,见她眉头微蹙,似是睡得并不安稳,便放轻了呼吸。
她本是想进来看看姑娘是否醒了,也好伺候梳洗,此刻见沈云芙睡得沉,便不敢惊扰,只是悄悄将落在她脸颊旁的发丝别到耳后,又掖了掖被角。
做完这一切,阿蛮又站在床边看了片刻,确认没有惊扰到沈云芙,才缓缓退了出去,顺手将房门轻轻带上,动作轻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屋内再次恢复了宁静,沈云芙翻了个身,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变得愈发平稳。
阳光透过窗幔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她清丽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
这一觉,竟是她从药王谷被接回来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直到日上三竿,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萧玄戾离开后,屋内彻底安静下来。沈云芙坐了片刻,一夜的紧绷与疲惫终究汹涌上来,只觉得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她重新躺下,拉过锦被盖在身上,头一沾枕,便昏昏沉沉地坠入了睡意。
窗外的天光渐渐亮透,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映得帐幔泛起淡淡的金光。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娇小的身影探了进来,正是沈云芙从沈家带来的贴身侍女阿蛮。
阿蛮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目光落在沈云芙熟睡的脸上,见她眉头微蹙,似是睡得并不安稳,便放轻了呼吸。她本是想进来看看主子是否醒了,也好伺候梳洗,此刻见沈云芙睡得沉,便不敢惊扰,只是悄悄将落在她脸颊旁的发丝别到耳后,又掖了掖被角。
做完这一切,阿蛮又站在床边看了片刻,确认没有惊扰到沈云芙,才缓缓退了出去,顺手将房门轻轻带上,动作轻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屋内再次恢复了宁静,沈云芙翻了个身,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变得愈发平稳。
阳光透过窗幔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她清丽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
这一觉,竟是她入府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直到日上三竿,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沈云芙睁开眼,望着帐顶愣了片刻,随即猛地坐起身,动作急切得带起一阵风。她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今日是她嫁进定北王府的第二天,按规矩,新妇该去给长辈请安的。
她掀被欲起,动作却忽然顿住。
指尖攥着锦被边缘,目光在屋内扫过,才猛然反应过来,萧玄戾父母早逝,府中并无需要她晨昏定省的长辈。这请安的规矩,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紧绷的身子骤然松弛下来,沈云芙重新躺回床上,拉过锦被盖在身上,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茫然。
窗外的阳光愈发炽烈,透过窗幔洒在床榻上,暖意融融,却驱不散她心头那点莫名的空落。
片刻后,房门被轻轻推开,阿蛮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见她醒着,立刻露出笑容:“王妃,您醒了?”
已经嫁进来了,阿蛮自然要改口。
沈云芙“嗯”了一声,缓缓坐起身,目光落在阿蛮手中的铜盆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已经辰时过半了。”阿蛮将铜盆放在床边的矮凳上,又拿起一旁的衣衫,“王爷吩咐过,让您醒了就伺候您梳洗,早膳已经备在偏厅了。”
沈云芙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阿蛮伺候着起身梳洗。铜镜中映出她略显苍白的面容,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指尖轻轻摩挲着鬓角。
阿蛮正替沈云芙梳理长发,看着她的样子,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王妃,您昨晚没睡好?”
沈云芙随口“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铜镜中阿蛮的倒影上,无意间瞥见她耳尖泛着明显的红晕,像是被热气熏过一般。
她挑了挑眉,开口问道:“阿蛮,你耳朵为什么这么红?”
阿蛮身子一僵,慌忙低下头,手忙脚乱地将梳子在发间顿了顿,还刻意咳嗽了几声,支支吾吾道:“没、没有啊,许是外面太阳太晒了,进来后还没缓过来。”
她这欲盖弥彰的模样,让沈云芙瞬间反应过来——想必是这小丫头误会了什么,以为自己昨夜与萧玄戾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沈云芙无奈地轻咳几声,打断了阿蛮的窘迫,声音平静地解释:“昨夜只是在床榻上坐了大半宿,后来才睡了会儿,并非你想的那样。”
阿蛮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耳尖的红晕却渐渐褪去。她张了张嘴,似是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轻声应道:“是奴婢想多了,王妃恕罪。”
沈云芙没有再多说,只是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阿蛮见她不再追问,也松了口气,手脚麻利地继续替她梳理长发,只是动作间依旧带着几分拘谨。
阿蛮手脚麻利地将沈云芙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几支簪子,又替她整理好衣襟,才扶着她起身:“王妃,好了,咱们去偏厅用早膳吧。”
沈云芙点点头,随着阿蛮走出房门。廊下的阳光正好,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沈府的压抑截然不同。
两人沿着抄手游廊缓步前行,不多时便到了偏厅。
推门而入,屋内已摆好了一桌早膳。青瓷碗碟中,水晶虾饺莹润剔透,桂花糕泛着金黄,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粥冒着氤氲热气,各式小菜精致可口,看得人眼花缭乱。
沈云芙在桌边坐下,阿蛮替她盛了一碗燕窝粥。她舀起一勺送入口中,清甜软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不由得暗自感叹——这定北王府的用食,比她从药王谷被接回沈府后那几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在沈府时,有苏氏和柳氏把持中馈,两人本就看她不顺眼,日日给她备的都是些粗茶淡饭,想要吃好点都难。如今入了王府,虽处境复杂,可这衣食起居,倒是比在沈府舒心了许多。
“王妃,尝尝这水晶虾饺,奴婢看厨房刚端上来的,新鲜得很。”阿蛮见她神色微动,连忙夹了一个虾饺放在她碗中。
沈云芙应了声,咬了一口虾饺,鲜嫩的虾肉混着清爽的汤汁,滋味绝佳。
她慢慢吃着,目光却在屋内扫过。
不多时,沈云芙夹起一块桂花糕咬了口,见阿蛮只站在一旁伺候,便抬眼道:“你也坐下一起吃吧,不用守那些规矩。”
阿蛮闻言一愣,连忙摆手:“不行的王妃,尊卑有别,奴婢怎能与您同席?”
“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讲究。”沈云芙放下筷子,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前几日在沈府你不也陪着我一起吃?今日本就没旁人,坐下吧。”
她说着,又拿起一双干净的碗筷放在对面的空位上。阿蛮迟疑了片刻,见沈云芙神色坚决,终究还是抵不过主子的好意,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坐下,只是身子依旧绷得笔直,不敢像在沈府时那般随意。
“快吃吧,一会儿菜该凉了。”沈云芙说着,夹了个水晶虾饺放进阿蛮碗中。
阿蛮受宠若惊,连忙道谢,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两人安静地用着早膳,偶尔沈云芙会夹些菜到阿蛮碗中,阿蛮则一一谢过,气氛虽算不上热络,却透着几分难得的自在。
吃到一半,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后便见一个管事模样的婆子走了进来,恭敬地行了一礼:“王妃,王爷吩咐过,您用完早膳后,去书房一趟。”
沈云芙手中的筷子顿了顿,抬眼看向那婆子,声音平静无波:“知道了,我用完早膳便过去。”
婆子应声退下,屋内的气氛瞬间淡了几分。
阿蛮放下筷子,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王妃,王爷突然叫您去书房,会不会有什么事?”
沈云芙摇了摇头,重新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夹了一口小菜:“该来的总会来,去了便知。”她嘴上说得淡然,心中却已泛起思量——萧玄戾此时找她,不知是为了昨夜的事,还是有其他安排。
两人加快了用餐的速度,不多时便收拾妥当。阿蛮替沈云芙理了理衣襟,又递过一方素色丝帕:“王妃,奴婢陪您一起去吧?”
“不必,你在院子里等着就好。”沈云芙接过丝帕,擦了擦嘴角,转身走出偏厅。
跟着那婆子沿着抄手游廊前行,穿过一座月洞门,便到了萧玄戾的书房外。
守在门口的小厮见她过来,连忙躬身行礼:“王妃,王爷在里面等您。”说着便上前推开了书房门。
沈云芙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
书房内陈设简洁,书架上摆满了书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萧玄戾坐在靠窗的轮椅上,手中捧着一卷书,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隽却冷硬的侧脸。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眸,目光落在沈云芙身上,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来了。”
“王爷找臣妾,不知有何吩咐?”沈云芙依着规矩行了一礼,垂眸站在原地,不卑不亢。
萧玄戾合上书,指尖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今日起,府中的中馈便交给你打理。”
沈云芙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虽知晓自己身为王妃,打理中馈是分内之事,却没想到萧玄戾会如此仓促地将此事交给她。
“怎么?你不愿?”萧玄戾挑眉,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诮。
“臣妾不敢。”沈云芙敛去眼中的诧异,重新垂眸,“只是臣妾初入府中,对府中事务尚不熟悉,恐难担此重任。”
“无妨,有管家协助你。”萧玄戾的声音平淡无波,“本王要的,是你守住王府的规矩,别让外人看了笑话。”他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冷,“尤其是……别让沈府的人,觉得本王府中无人。”
沈云芙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萧玄戾的用意。他这是要借自己的手,堵住沈府那些人的嘴,同时也是在试探自己的能力。她抬眸看向萧玄戾,道:“臣妾遵旨,定不辜负王爷所托。”
萧玄戾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道:“下去吧,有不懂的地方,可随时来问管家。”
沈云芙躬身行礼,转身退出了书房。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她轻轻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