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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红裙惊夜宴

作者:静沁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腊月廿八,晚间七点整。


    沈氏集团总部顶层宴会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垂落光芒,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像镀了一层假笑。我站在电梯口,手指轻轻抚过耳垂上的珍珠耳钉。那下面是烧伤留下的疤,没人知道是怎么来的,也没人会知道。


    我是温晚,二十六岁,沈氏集团法务顾问,也是这家公司实际持有49%股份的人。三年前,我嫁给沈砚舟,签下契约婚姻协议。从那天起,每天早上六点十五分,我都会为他系上领带。动作很稳,眼神很低,像个完美的妻子。


    没人发现,我在领带夹里藏了微型录音器。


    父亲死在沈氏工地那天,是三年前的冬天。高空坠落,官方说是意外。母亲没能熬过那场打击,不久后便随他而去,如今长眠在城郊的墓园里,碑前总有一束我换上的白菊。我不哭,也不闹,只把自己塞进白衬衫、黑西裤里,一步步走进这个家。


    今晚不一样。


    我脱下了白色套装,换上了酒红色鱼尾裙。发髻松了几缕,贴在颈侧。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我走进大厅时,有人转头,有人停杯,连服务生都忘了走动。


    我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三年来,我像影子一样活着。安静,顺从,不争不抢。可今天,我要让他们记住这张脸。


    林述迎面走来,手里抱着记事本。他是沈砚舟的私人助理,二十四岁,孤儿院出身,被沈砚舟资助读完大学。他对我有好感,但从不敢表露。他记得我母亲住院的日子,也偷偷帮我查过几次文件。


    他抬头看我一眼,目光在我裙子上停留半秒,低声说:“沈总去了休息室,原定八点登台讲话,现在可能不会来了。”我点头。计划有变,但时间不多。


    “香槟塔那边准备好了吗?”


    他抿嘴,快速写下几个字,撕下便笺纸递给我:“八分钟,主持人报幕前。”


    我收下纸条,转身走向后台通道。那里需要总监级权限卡才能进入。保安拦住我,我抬起左手,婚戒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总裁夫人送紧急文件。”我说。


    他们放行。


    走廊尽头是侧门,通往主舞台背后。我能听见主持人的声音正在介绍年度业绩。还有六分钟。


    林述突然出现在前方,端着托盘。他脚步一滑,整座香槟塔倾倒,玻璃碎裂声炸开人群惊呼。宾客慌忙后退,安保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侧门打开一条缝。


    我冲上舞台。


    聚光灯打在我身上,全场安静。主持人愣在原地。


    我翻开文件夹,声音平稳:“沈砚舟,三年了。替身的游戏,该落幕了。”


    然后我把离婚协议甩出去。


    纸张散开,像雪片一样落在台前。有人倒吸一口气,有人举起手机拍摄。我站在那里,没动,也没说话。


    沈砚舟从侧廊走进来。


    他穿着深灰西装,袖扣扣到最上面一颗。左手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反着冷光。他站定,弯腰捡起一份协议,嘴角微扬,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


    他一页页翻。


    翻得很慢。


    直到最后一页。


    他的动作停住。


    那是一张孕检报告。检测日期两周前,孕期十二周。


    他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喉结上下滑动一次。


    手机响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


    我听不见内容,但我知道是谁打来的。


    仁和医院急诊科。


    两小时前,一辆黑色轿车在跨江大桥失控撞栏。车上女性乘客重伤送医,身份确认为温晚。


    可我现在站在这里。


    台上这个“我”,是假的。


    真正的我,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昏迷不醒。


    这是我和林述商量好的局。他负责制造混乱,我完成宣言。而真身提前离场,在另一辆车里前往医院方向——那是沈氏监控拍不到的路线。


    但车祸不是计划的一部分。


    我也不知道那辆车为什么会失控。


    大屏幕还在播放年会直播。沈砚舟站在台上,手里捏着那份协议,一动不动。他的眼睛盯着手机,又抬起来看向大屏角落的小窗口——那是医院急救系统的实时轨迹图,一辆救护车正从桥南驶向仁和。


    他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林述默默走到后台角落,捡起打翻的托盘。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新的便签纸,写下一串地址,折好塞进西服内袋。


    他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也知道。


    戒指还在右手紧攥着。那枚婚戒,内侧刻着“SYZ??WL”。是他当年亲手定制的,说是纪念日礼物。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过他,WL不是温晚。


    那是我姐姐的名字缩写。她死在一场火灾里,十九岁。那天他家也在烧。


    但我不能说。


    现在更不能。


    我躺在担架上,意识模糊。耳边有警笛声,一下比一下急。天花板晃动,像是被风掀起的布。


    我想起小时候,父亲背着我去工地看星星。他说将来要给我造一栋最高的楼,站在顶上看整个城市亮起来。


    后来那栋楼建成了,叫沈氏中心。


    他却死在地下三层。


    我睁开眼,只看到一片红。


    像今晚这条裙子的颜色。


    沈砚舟终于动了。


    他把协议扔在地上,转身朝外走。步伐很快,几乎是在跑。经过林述身边时,低声问:“知道她在哪家医院吗?”


    林述摇头。


    “不知道。”


    他看着沈砚舟背影消失在电梯口,才缓缓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送到了。”他说,“下一步按她说的办。”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


    “她右手一直抓着戒指,没松。”


    林述闭上眼,轻声回:“我知道。”


    挂了电话,他低头看着记事本。最新一页写着:腊月廿八,七点五十三分,离婚协议落地,风暴开始。


    我再没能撑住。


    黑暗吞没了我。


    最后一秒,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很慢,但还在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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