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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寿宴前夜刀藏鞘

作者:砚寒墨冷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御书房的龙涎香烧得正浓,却盖不住温辞桉指尖的凉意。他跪在金砖上,看着景和帝将梁文轩的供词推到案边,玉镇纸压着供词角落 —— 那里印着个模糊的指印,指腹有三道浅疤,和他在父亲旧物箱里找到的 “林氏夫人书信” 上的指印,一模一样。


    “你父亲和林霁尘的母亲,交情很深?” 景和帝突然开口,指尖摩挲着镇纸,“景和三年冬,你父亲入宫递草案,林夫人也去了,两人前后脚进的宫门,却只有你父亲出来了 —— 这事,你知道吗?”


    温辞桉的心脏像被冰锥扎了一下,猛地抬头,脸上的懵懂瞬间碎了,只剩下慌乱:“陛下,您…… 您说什么?家父从没提过和林夫人一起入宫……”


    “没提过?” 景和帝冷笑一声,拿起案上的一卷旧档,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这是宫门守卫的记录,景和三年十月初四,温敬之、林氏,卯时三刻入宫,辰时一刻,只有温敬之出来。林氏的尸体,三日后在城外乱葬岗找到,手里还攥着你父亲的半块玉佩 —— 就是你现在藏在袖里的这块吧?”


    温辞桉浑身发冷,下意识摸向袖中 —— 那半块刻着 “林” 字的玉佩,果然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他一直以为是墨渍,现在才知,是干涸的血。他张了张嘴,想说 “不是”,却发不出声音,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供词上,晕开 “魏先生” 三个字。


    “哭什么?” 景和帝的声音冷得像冰,“朕没说你父亲害了林氏,只是让你知道,这旧案里的水,比你想的深。林霁尘为什么帮你?不是因为玉佩,是因为他怀疑,你父亲藏了林氏的死因 —— 他和你合作,不过是想从你这儿套出真相。”


    站在皇帝身后的李德全,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快得像错觉。温辞桉瞥见那抹笑,忽然清醒 —— 皇帝是故意的,故意用旧事扎他,让他对林霁尘生疑,这才是真正的 “制衡”。


    “草民…… 草民不信。” 温辞桉攥紧玉佩,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他清醒了几分,“侯爷要是想套真相,早就对我动手了,不会帮我查账,帮我救梁夫人……”


    “是不是套真相,你自己去问他。” 景和帝挥了挥手,“滚吧,寿宴上好好盯着柳渊,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 不然,温家最后一点血脉,也保不住。”


    温辞桉跌跌撞撞地走出御书房,刚到廊下,就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林霁尘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脸颊,皱起眉:“怎么了?陛下骂你了?”


    温辞桉猛地推开他,后退半步,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发颤:“景和三年十月初四,我父亲和你母亲一起入宫,为什么只有我父亲出来了?你母亲手里的玉佩,是不是你故意放在我父亲文书里的?你帮我,是不是想查你母亲的死因?”


    林霁尘的脸色瞬间白了,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陛下告诉你的?”


    “是又怎么样?” 温辞桉的眼泪掉得更凶,“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知道我父亲可能和你母亲的死有关,所以故意接近我,利用我查案?”


    “不是!” 林霁尘上前一步,想抓住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他看着温辞桉通红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我母亲的死,和你父亲无关!当年我母亲是去给陛下送‘影阁’的密档,路上被截杀,玉佩是不小心掉进你父亲的文书里的 —— 我找你,是因为我们的仇人是同一个,不是为了利用你!”


    “我怎么信你?” 温辞桉抹了把眼泪,从袖中摸出玉佩,扔到他面前,“这玉佩上的血,是不是你母亲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却一直瞒着我?”


    玉佩掉在青石板上,发出 “当啷” 的脆响,像摔碎的信任。林霁尘看着地上的玉佩,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却没捡,只是低声说:“是,这是我母亲的血。我没告诉你,是怕你像现在这样,怀疑我……”


    廊下的风裹着寒意,吹得两人的衣摆猎猎作响。温辞桉看着林霁尘苍白的脸,心里又疼又乱 —— 他想信,可皇帝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拔不出来。


    “寿宴…… 你自己去吧。” 温辞桉转身就走,脚步踉跄,“破庙的事,我也不会去了 —— 你想查你母亲的死,自己查,别再利用我。”


    林霁尘看着他的背影,想追,却又停住 ——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温辞桉都不会信。他弯腰捡起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血迹,眼底的痛楚变成了决绝 —— 等寿宴结束,查清真相,他一定会向温辞桉解释清楚。


    温辞桉跑回翰林院值房,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他抱着膝盖,眼泪止不住地掉 —— 父亲的旧物里,确实有一封没写完的信,开头是 “林氏之死,非我所愿,实乃……”,后面的字被泪水晕开,他一直以为是父亲愧疚,现在才知,里面藏着这么多隐情。


    “公子,您怎么了?” 温福推门进来,看见他哭红的眼睛,吓了一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柳先生派人送来一封信,说…… 说他手里有温大人写给林夫人的信,能证明温大人和林夫人的死无关,让您去城南茶馆取。”


    温辞桉猛地抬起头,抓过温福手里的信 —— 信纸是温府旧纸,上面画着温家的海棠花,是父亲最喜欢的图案。信上只有一行字:“想知道真相,亥时三刻,城南茶馆,单独来。”


    他攥紧信纸,心里天人交战 —— 柳明远肯定没安好心,可他太想知道真相了,想知道父亲和林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想知道母亲的死是不是真的和 “影阁” 有关。


    “我去。” 温辞桉站起身,擦了擦眼泪,“温福,你别跟着我,要是我亥时五刻没回来,你就去禁军大营找林霁尘。”


    温福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推出门:“快去,别耽误时间。”


    亥时三刻,城南茶馆。温辞桉推开茶馆的门,里面黑漆漆的,只有角落里点着一盏油灯。柳明远坐在灯旁,手里拿着一卷信纸,看见他进来,笑了笑:“温编修,你果然来了。”


    “我父亲的信呢?” 温辞桉走到他面前,声音冷得像冰。


    柳明远把信纸递给他,上面是父亲的字迹,写着:“林氏亲启,景和三年十月初四,陛下让我和你分头送密档,你送‘影阁’名册,我送经费账目,若遇危险,烧档自保……”


    温辞桉的手颤抖着,往下翻 —— 后面的信纸被撕了,只剩下最后一句:“若我出事,照顾好辞桉,他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温辞桉抬头,盯着柳明远,“后面的内容呢?”


    “后面的内容,在魏先生手里。” 柳明远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面,“他说,只要你寿宴后去破庙,把林霁尘引去,他就把完整的信给你 —— 毕竟,林霁尘的母亲是因为你父亲分神,才被‘影阁’人杀的,这笔账,也该算算了。”


    温辞桉浑身发冷 —— 原来皇帝说的是真的,父亲真的和林夫人的死有关!他攥紧信纸,指尖发白:“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恨柳渊和林霁尘。” 柳明远的声音里带着恨意,“柳渊杀了我父亲,林霁尘的母亲当年抢了我母亲的位置,我就是要让你们反目,让你们自相残杀!”


    温辞桉猛地站起身,转身就走 —— 他不要再听这些,不要再查什么真相,他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躲开这些阴谋和算计。


    回到翰林院值房,温辞桉把自己关在里面,一夜没睡。天快亮时,他打开门,看见林霁尘站在门口,眼底布满血丝,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夜行衣。


    “寿宴快开始了。” 林霁尘把夜行衣递给他,“这是给你准备的,破庙的路我画在里面了。梁夫人我已经让人救出来了,你不用去,我去就行 —— 你只要在寿宴上盯着柳渊,等我回来。”


    温辞桉看着他,心里又疼又酸。他接过夜行衣,指尖触到林霁尘的手,还是那么凉。他忽然开口:“你母亲的死,是不是因为我父亲?”


    林霁尘的身体僵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当年我母亲为了帮你父亲捡掉在地上的密档,才被‘影阁’人刺中后背 —— 但她不怪你父亲,她临死前说,能帮到温大人,不后悔。”


    温辞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扑进林霁尘怀里,紧紧抱住他:“对不起…… 对不起……”


    林霁尘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哽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父亲的错 —— 是‘影阁’,是柳渊,是那些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人。我们要一起查清楚,为他们报仇,好不好?”


    温辞桉点了点头,把脸埋在林霁尘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心里终于踏实了 —— 不管过去有多少恩怨,现在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寿宴的钟声敲响时,温辞桉整理好衣襟,和林霁尘一起往御花园走去。路上,他悄悄把那卷残缺的信纸递给林霁尘:“这是我父亲写给你母亲的信,后面的内容在魏先生手里 —— 我们一起去破庙,拿到完整的信,好不好?”


    林霁尘接过信纸,看着上面的字迹,眼底闪过一丝暖意:“好。”


    御花园里,灯火通明,大臣们欢声笑语,一派祥和。可温辞桉和林霁尘都知道,这场寿宴,是一场鸿门宴 —— 柳渊、魏先生、柳明远,还有藏在暗处的 “影阁” 人,都在等着他们入局。


    柳渊坐在丞相的位置上,看见他们进来,举起酒杯,笑了笑:“威远侯,温编修,好久不见,过来喝一杯?”


    温辞桉和林霁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绝。他们走到柳渊面前,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好啊,丞相大人,我们喝一杯。” 温辞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 这场戏,该收场了;那些藏在岁月里的刀,也该拔出来了。


    酒杯碰撞的脆响,在喧闹的寿宴上显得格外清晰,像一声号角,拉开了最后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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