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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宗室疑虑生动摇,将士斗志渐下滑

作者:炸天帮炸子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刘邦军的中军帐外,梧桐树的叶子被秋风扫落,卷着地上的尘土撞在营寨的木栅栏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人心底的私语。刘贾攥着半块啃剩的麦饼,饼渣从指缝漏下来,落在绣着“刘”字的锦缎护腕上——那是宗室将领的标识,如今却像块烙铁,烫得他坐立难安。帐内已挤满了披甲的宗室子弟,每个人的脸色都比甲胄上的锈迹还要沉。


    “诸位都听到了吧?”刘贾把麦饼狠狠掼在案上,陶碗里的米酒溅出半盏,“前营的兄弟说,昨儿戚夫人的侍女去给主公送汤,路过演武场时,故意扬着嗓子说‘如意公子将来定是成皋城主’——这是把我们这些宗室当瞎子糊弄吗?”


    坐在末位的刘泽猛地拍了下桌子,他腰间的玉珏碰撞出清脆的响声,那是汉高祖刘邦亲赐的宗室信物。“何止是糊弄!”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鬓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我今早去查粮草账,发现给前锋营的甲胄补给,竟有三成被调去了戚夫人的亲兵队!理由是‘保护公子如意的安全’——刘如意才几岁?需要用百炼精钢甲来护着?”


    帐内顿时炸开了锅。刘姓宗室将领们大多是刘邦的旁支,靠着宗法礼制才在军中占据一席之地,太子刘盈的嫡长子身份,正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基。若废长立幼的戏码成真,别说军中的地位保不住,回到封地怕是也要被地方官拿捏——谁会给一个失了宗法庇护的宗室好脸色?


    “堂兄,您得拿个主意啊!”一个年轻将领急道,他是刘贾的亲侄子,三个月前才因“宗室子弟”的身份补了个校尉,此刻急得额头冒汗,“我麾下的士兵都在问,要是将来刘如意继位,咱们这些‘老骨头’会不会被清算?昨夜有三个老家带来的亲兵,偷偷收拾了包裹,说要先回沛县避避风头!”


    刘贾的脸色更沉了。他想起三天前,自己去给刘邦请安时,撞见戚夫人正拿着一柄镶嵌宝石的匕首,手把手教刘如意练字,那匕首的鞘上刻着“如意”二字,分明是宗室特制的仪仗器物。当时刘邦就坐在旁边,笑着说“我儿有帝王相”,丝毫没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他,那笑容像根针,扎得他后颈发麻。


    “宗法礼制,岂能说废就废?”刘贾站起身,腰间的佩剑撞到甲胄,发出沉闷的响声,“当年高帝(刘邦)起义时,在芒砀山斩蛇立誓,说要‘复三代之礼’,嫡长子继承制就是根基!刘如意是幼子,又是庶出,凭什么越过太子?戚夫人想母凭子贵,也得问问我们这些宗室答不答应!”


    “可主公的态度……”刘泽迟疑道,他昨天在军帐外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到刘邦从戚夫人帐中出来,衣衫上还沾着妇人的香囊,见了他只淡淡瞥了一眼,说“宗室子弟近日训练松懈,该严加管束”,连半句关于流言的话都没提。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是啊,刘邦的态度才是关键。宗室将领们虽握着部分兵权,但终究要看主公的脸色行事。若刘邦铁了心要废储,他们这些人闹得再凶,怕也只是螳臂当车。


    “依我看,主公是被戚夫人迷昏了头!”一个红脸膛的将领猛地站起来,他是刘邦的远房堂兄,当年跟着刘邦从丰邑起兵,胳膊上还留着鸿门宴时替刘邦挡刀的伤疤,“前天攻城,我部损失了三百弟兄,求主公增派援兵,他竟说‘先顾着如意的护卫队’——这叫什么话!我们的命就不是命?”


    这话戳中了所有人的痛处。近几日攻城,宗室将领率领的队伍总是被派去最危险的地段,而戚夫人的心腹营却守着粮草最充足的后营,美其名曰“保护军需”。士兵们私下里早就怨声载道,昨天还有个老兵在箭雨中哭喊“为刘家打了半辈子仗,到头来还不如一个黄口小儿金贵”,这话像瘟疫一样在军营里蔓延,谁听了心里都不是滋味。


    “这样下去不行。”刘贾踱到帐门口,望着远处戚夫人帐顶飘起的五彩锦幡——那是只有正室才能用的仪仗,如今却被戚夫人僭越使用。“从今日起,各营宗室将领统一行动:训练时按章程来,绝不多出一分力;攻城时只守不攻,就说‘兵力不足,需等主公调令’。”


    “这是……要逼宫?”刘泽倒吸一口凉气,他虽不满,却没想过要公开与刘邦叫板。


    “是逼他清醒!”刘贾的声音斩钉截铁,“我等在帐外立誓,若主公执意废长立幼,就联名上奏,请各地宗室藩王来评理!丰邑、沛县的老家还有上万宗室子弟,我就不信主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帐内的宗室将领们面面相觑,最终纷纷抱拳:“愿听堂兄号令!”


    消息像长了腿,当天下午就传遍了整个军营。宗室队伍的训练场上,士兵们懒洋洋地举着矛,刺向靶心的力道连平日的三成也没有。负责督查的将领佯装没看见,背着手在旁边踱步,嘴里哼着沛县的小调,那散漫的样子,连路过的平民夫役都看直了眼。


    攻城的号角吹响时,往日里第一个架云梯的宗室营,今天却磨磨蹭蹭地落在最后,等他们慢悠悠地把云梯架到城墙边,城头的守军早就换了一波岗。刘邦站在高台上看得真切,脸色铁青地问身边的夏侯婴:“刘贾他们搞什么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夏侯婴苦笑着拱手:“主公,怕是……流言的事,他们心里有疙瘩。”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补充,“今早巡查时,听见士兵们在唱新编的歌谣:‘嫡子不如幼子娇,宗室不如美人笑,流血流汗为谁忙?不如回家种黍苗’——这士气,怕是很难再像从前那样用了。”


    刘邦猛地攥紧了栏杆,指节泛白。他不是没听过流言,只是懒得理会。在他看来,宗室将领们就是小题大做——废不废储是他刘家的家事,这些旁支宗亲凭什么指手画脚?戚夫人温柔解意,刘如意聪明伶俐,比木讷的刘盈顺眼百倍,难道立个合心意的继承人,还要看别人的脸色?


    “一群鼠目寸光之辈!”刘邦冷哼一声,转身下了高台,“传我命令,明日攻城,宗室营若再敢消极怠战,就把他们调去挖战壕,什么时候挖通成皋城外的护城河,什么时候再回营!”


    命令传下去,宗室营里反而爆发出一阵冷笑。刘贾当着传令兵的面,慢悠悠地戴上头盔:“挖战壕就挖战壕,总比替别人的儿子卖命强。”士兵们跟着哄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嘲讽,连最忠厚的老兵都咧着嘴,眼神里却没半分笑意。


    成皋城头上,天宇正听着间谍传回的消息,指尖在城砖上轻轻敲击。他身边的陈平展开一幅新绘制的敌军布防图,宗室营的位置被标上了醒目的灰色——代表“中立观望”。


    “主公,刘贾他们真能顶住刘邦的压力?”陈平有些担心,“挖战壕虽是苦役,但真逼到份上,宗室将领未必敢彻底撕破脸。”


    天宇望着城外宗室营的方向,那里的炊烟比往日稀了许多,显然连伙夫都提不起劲。“他们不是在跟刘邦较劲,是在跟自己的命较劲。”天宇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宗法是他们的护身符,一旦护身符碎了,他们比谁都清楚下场。”


    他顿了顿,看向刘邦主营的方向,那里的灯火依旧明亮,却透着一股孤家寡人的冷清。“刘邦以为靠强权就能压下所有不满,却忘了,他脚下的江山,一半是靠宗室的血铺就的。如今这些血结成了冰,冻住了军心,也冻住了他最后的胜算。”


    夜色渐深,宗室营的帐篷里亮起了零星的灯火,却没人像往常那样聚在一起喝酒议事。刘贾独自坐在帐中,摩挲着高帝亲赐的玉印,印上的“刘”字被体温焐得温热。帐外传来士兵们低低的交谈声,说的是家乡的收成,是家里的妻儿,再没人提攻城,没人提战功——斗志这东西,就像指间的沙,一旦开始漏,便再也握不住了。


    刘邦军的阵营里,这种沉默的懈怠像潮水般蔓延。负责巡逻的士兵脚步拖沓,守城的弓箭手对着天空放空箭,连戚夫人派来鼓舞士气的歌女,弹唱的曲子都透着敷衍。唯有成皋城头的灯火,亮得愈发坚定,像一双冷静的眼睛,注视着这场因猜忌与疑虑而逐渐瓦解的闹剧。


    天宇知道,持久战的目的已经达到。当一支军队的宗室核心开始动摇,当最该卖命的人选择消极,就算有再多的粮草、再锋利的兵器,也不过是堆等着生锈的废铁。


    他转身走向城楼深处,留给陈平一个冷冽的背影。“告诉间谍,继续盯着宗室营的动向。”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好戏,才刚刚开场。”


    城外的风还在吹,卷起宗室营散落的旗帜,像一面面无力挥舞的手掌。军营里的鼾声渐渐响起,比往日更早,也更沉,仿佛连睡眠都成了逃避现实的唯一方式。而这沉睡的军心,一旦醒来,迎接刘邦的,只会是更彻底的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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