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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玉指拨弦,神魂共振

作者:偏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珠帘轻响,慕栖棠抱着那架古朴的箜篌,缓步走至舞台中央的绣墩前坐下。她姿态优雅,脊背挺直,如水蓝广袖流云般铺洒开来,即便身处这喧嚣之地,也自带一股隔绝尘嚣的静谧气场。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秋水为神寒玉为骨的眸子,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台下诸多灼热视线与她毫无干系。


    纤纤玉指,如玉笋般精致,轻轻搭上了箜篌的琴弦。


    第一个音符流泻而出。


    清越、空灵,如同雪山融化的第一滴清泉滴落幽潭,瞬间涤荡了场内所有的浮躁与喧嚣。


    紧接着,一连串美妙的音符从她指尖流淌出来,时而如溪流潺潺,时而如珠落玉盘,时而如风过松涛,时而如月照大江。那琴音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能直接抚慰人的神魂。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场子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绝妙的箜篌声中,脸上露出或陶醉、或沉思、或感伤的神情。


    谢溟衡靠在椅背上,手指随着节奏轻轻敲击桌面。这琴音确实美妙绝伦,堪称凡间绝响,于他而言,是极致的艺术享受,但也仅此而已。他体内运转的是霸道凛冽的弑天剑意,与这清净空灵的琴音并非同源,并无特殊感应。


    他下意识地转头想跟沈疏羽交流一下感受,却见身旁之人状态明显不对。


    沈疏羽端坐着,背脊挺得笔直,原本清冷的面容上竟浮现出一丝极淡的……迷惘与舒适?他微微闭着眼,长睫轻颤,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搭在膝上。周身那层若有若无的天道威压似乎变得柔和了许多,甚至有一层极其微弱的、暖金色的光晕在他皮肤下一闪而逝。


    “疏羽?”谢溟衡倾身过去,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明显的关切,“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他瞬间警惕起来,难道这琴音有诈?


    沈疏羽缓缓睁开眼,琉璃般的眸子里竟似蒙着一层水汽,少了平日的疏离,多了几分罕见的朦胧。他轻轻摇头,声音也比平时软了几分:“并无不适……相反,她的琴音,似乎……能滋养我的神力。”


    他顿了顿,似乎在仔细感受,“很温暖,很平和……像是干涸的河床得到了细雨滋润。”虽然恢复的幅度极其微小,但对于沉睡两百年、神力复苏缓慢的他而言,这种感觉清晰而珍贵。


    谢溟衡闻言,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心里那点还没完全消散的醋意又莫名其妙地翻腾了一下,脱口而出:“哦?这么好听?比我前夜守着你时还有用?”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说的什么混账话!跟一个弹琴的姑娘较什么劲?还是在这种时候!


    沈疏羽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诧异地看向他。看到谢溟衡那副有点别扭、又有点强装镇定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有趣?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故意沉吟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说:“……二者,似乎不好比较。”


    谢溟衡:“……”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还被对方轻轻弹了一下,顿时有点气闷,又不好发作,只能扭过头,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有用就好。”


    沈疏羽看着他这副吃瘪的样子,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重新将注意力投向台上的演奏,专注地感受着那能滋养他神魂本源的天籁之音。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整个挽碧阁静默了足足数息,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好!此曲只应天上有啊!” “慕大家!再来一曲吧!” “听得我浑身舒畅,老毛病好像都轻了几分!” “值!太值了!不愧是慕大家!”


    客人们激动不已,纷纷要求加演,银钱和打赏如雨点般抛向舞台。芸娘笑得合不拢嘴,连连上台安抚众人。


    慕栖棠却只是抱着箜篌,起身再次微微颔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身影消失在珠帘之后,留下一众意犹未尽的看客。


    “啧,还真是清冷。”谢溟衡评价道,随即站起身,“走吧,正主看完了,该去会一会了。”


    趁着芸娘还在台上应付热情的客人,其他表演也陆续上台暖场的机会,谢溟衡和沈疏羽悄然离席,绕到了后台区域。


    好不容易找到正在指挥丫鬟们清点打赏的芸娘,谢溟衡直接说明了来意:“芸娘,我们兄弟二人对慕大家的琴技钦佩不已,不知可否方便引荐一二?只是想当面表达一下仰慕之情,请教几个音律上的问题。”


    芸娘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为难又了然的神色,团扇掩着嘴笑道:“哎呦,两位公子,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慕大家性子孤僻,从不私下见客的。我们阁里有规矩,慕大家只卖艺,不……那个的。”她眼神暧昧地在谢溟衡和沈疏羽之间转了转,显然误会了他们的意图,“您二位看看,我们阁里其他姑娘也是极好的,比如春兰、秋月……”


    谢溟衡懒得再多费唇舌,直接又从袖中摸出两张面额更大的银票,塞进芸娘手里:“只是请教音律,绝无他意。芸娘行个方便?”


    芸娘看着那银票,眼睛都直了,犹豫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金钱的力量占据了上风。她咬咬牙:“成!我再去问问!但慕大家见不见,我可不敢保证!”说着,揣好银票,扭着腰快步往更里面的雅间走去。


    这一次等了稍久一些,芸娘才回来,脸上带着几分惊奇:“奇了怪了,慕大家今日竟真愿意见客了!两位公子,请随我来吧,切记,莫要唐突了慕大家。”


    她引着二人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暖阁前。此处与前面的喧嚣浮华截然不同,门前种着几丛翠竹,显得清幽雅致。


    推门而入,暖阁内陈设简洁雅致,与挽碧阁前厅的浮华截然不同。淡淡的檀香萦绕,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水墨山水,靠墙的书案上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与一些泛黄的乐谱。慕栖棠已取下了面纱,坐在窗边的茶榻上,面前小几上摆着一壶清茶,两只白瓷茶杯。她并未看向门口,只是垂眸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白气,侧脸线条清冷而安静。


    听到动静,她才缓缓抬眼看来。露出的面容清丽绝俗,眉眼如画,只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淡漠与疏离,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冰壁。


    “两位公子请坐。”她声音清越,如碎玉投盘,客气却无多少温度。


    谢溟衡和沈疏羽在她对面坐下。谢溟衡姿态随意,仿佛真是来闲聊的富家公子;沈疏羽则坐姿端正,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清贵气度。


    “在下谢七,这位是沈聆。”谢溟衡率先开口,笑容爽朗,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方,“冒昧打扰慕大家清静,实是因方才闻大家仙音,心驰神往,特来拜会,当面表达敬佩之情。”


    慕栖棠微微颔首,执壶为他们各斟了一杯茶,动作行云流水:“公子过奖。不过是娱人娱己的微末伎俩,当不起如此盛赞。”她将茶杯轻轻推至二人面前,指尖莹白,与白瓷几乎同色。


    沈疏羽端起茶杯,并未饮用,目光落在慕栖棠身上,直接切入了正题,声音清冽平和:“慕大家过谦了。您的琴音,空灵清澈,似能涤荡尘虑,滋养心神。在下听闻,只觉灵台清明,周身舒泰。此等功效,似乎并非寻常音律所能及。”


    他这话问得颇为直接,但语气真诚,并无冒犯之意,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探究。


    慕栖棠执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长睫微垂,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细微波动。她抬眼看向沈疏羽,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心中都莫名生出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感应,仿佛清泉流入深潭,无声无息,却彼此共鸣。


    她迅速移开视线,语气依旧平淡:“沈公子谬赞了。音律之道,本就通感于心。所谓滋养心神,或许只是公子心有所感,加之琴音尚可入耳,便觉舒适罢了。‘心诚则灵’,大抵如此。”她巧妙地将原因归结于听者自身。


    谢溟衡挑眉,接口道:“哦?仅是心诚便能如此?那慕大家这‘音由心生’的境界,可真真是超凡脱俗了。不知慕大家师承何处?或是祖上哪位隐世的乐道高人?方能习得如此动人心魄的琴艺?”他试图从师承背景找到突破口。


    慕栖棠轻轻摇头,唇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带着怅惘的弧度,这套说辞她似乎已说过无数次:“祖上皆是普通乐师,颠沛流离,早已不可考。至于师承……不过是家母零星指点,加之自己胡乱摸索罢了。家乡遭了灾祸,亲人离散,独自流落至此,幸得芸娘收留,凭此薄技谋生,谈不上什么境界。”她语气真诚,将一个身世飘零、凭借天赋努力生存的乐师形象塑造得无懈可击。


    沈疏羽静静听着,他能感觉到慕栖棠话语中的回避,更能清晰地感知到她体内那股与自已神力隐隐共鸣的、微弱却纯净的力量本源。这绝非“普通乐师”或“胡乱摸索”能解释的。


    他沉吟片刻,换了一种方式,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慕大家无需多虑。我们并无恶意,只是觉得……您似乎与常人有些不同。这份不同,或许连您自己也未曾完全察觉?例如,您抚琴时,可曾感到自身与琴、与这天地间的某种……微妙联系?”


    提及“不同”二字,慕栖棠眼底终于控制不住地掠过一丝极快的复杂情绪,那里面掺杂着警惕、茫然,甚至还有一丝深藏的……畏惧。她下意识地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那个位置,近来时常会莫名悸动,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正在缓慢苏醒,又像是在无声地预警着什么。


    但她很快压下了这丝异样,语气变得更为疏淡坚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沈公子说笑了。栖棠一介凡人,靠手艺吃饭,与常人并无任何不同。若说联系,不过是熟能生巧,人琴合一之境罢了,许多苦练多年的乐师都能做到。两位公子若只是探讨音律,栖棠欢迎。若论及其他……”她微微停顿,下了逐客令,“请恕栖棠见识浅薄,无可奉告。”


    谈话陷入僵局。她就像一只敏感而警惕的蚌,紧紧闭合着外壳,拒绝任何深入的探询。


    谢溟衡和沈疏羽交换了一个眼神,皆知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起身告辞时,慕栖棠似乎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忽然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两位公子……似乎并非青州本地人士?”她的目光在谢溟衡腰间看似普通的佩剑和沈疏羽那过于出众的气度上扫过。


    “正是,我们游历至此。”谢溟衡答道。


    慕栖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垂眸看着杯中澄澈的茶汤,语气依旧平淡,却透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暗示:“那……不知二位可会在此地盘桓一段时日?下月十五,城中会有‘祈安盛会’,是祭祀青霭神君、祈求风调雨顺的重要日子。届时会有大型庆典和乐舞表演,我的箜篌也会作为主奏之一。若二位有兴趣……”她抬起眼,目光清正,却难以看透,“或许……那日的琴音,会更值得一听。”


    谢溟衡眸光微动,立刻抓住了她话中的深意——祈安盛会,会发生什么?或者,那是一个她认为更合适的、或许能揭示某些事情的时机?


    沈疏羽也看向她,只见她眼神深处藏着一丝极淡的忧虑,并非恶意,反而像是一种无声的提醒。


    “祈安盛会么?”谢溟衡挑眉,露出感兴趣的笑容,“听起来很是热闹。我们左右无事,便在此等候盛会召开,届时定来捧场,再聆仙音。”


    目的已达,双方又客套了几句,谢溟衡和沈疏羽便起身告辞。慕栖棠送至暖阁门口,并未远送,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轻轻关上了门。


    离开挽碧阁,华灯已上,夜市喧嚣,人流如织。但两人都无心闲逛,方才与慕栖棠的会面信息量虽不大,却确认了关键点:此女确有非凡之处,且对自身情况有所察觉并心怀戒备,但她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甚至隐晦地发出了邀请。


    “先找个地方落脚吧。”谢溟衡开口道,压下心中因为“同居”而泛起的隐秘期待,努力让语气听起来正常,“距离下月十五还有近半个月,总不能一直待外面。”


    沈疏羽颔首,并无异议。


    两人在挽碧阁附近寻了一间看起来颇为清雅干净的客栈,名为“悦来居”。客栈生意极好,大堂里坐满了南来北往的客商,几乎都在高声议论着即将到来的祈安盛会,显得十分热闹。


    柜台后的掌柜是个四十岁左右、身材微胖、一脸精明的中年男子,见二人气度不凡,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要两间上房。”谢溟衡熟练地开口,同时下意识地摸了摸钱袋,计算着盘缠。


    掌柜闻言,立刻翻看起手边的账簿,脸上很快露出职业性的为难:“哎呦,真是不巧了!二位客官,您二位也看到了,近日因为祈安盛会,外地来的客人特别多,上房……就只剩最后一间了!您看要不……换成两间普通客房?虽然小些,但也干净舒适!”


    谢溟衡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沈疏羽。他倒是不介意住差点,但疏羽……


    沈疏羽微微蹙眉,看了看外面已然漆黑的天色和喧闹的街道,再想到要在此地盘桓半月之久,盘缠确实需要精打细算。上房价格不菲,若只剩一间……他沉吟片刻,竟抬眼看向掌柜,语气平静无波地开口:“一间便一间吧。”


    谢溟衡心头猛地一跳,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猛地转头看向沈疏羽,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强压下瞬间涌起的巨大惊喜和无数纷乱的念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都有些发紧,试图确认:“……一间?你确定?”他怕沈疏羽没理解“一间”意味着什么。


    沈疏羽表情十分自然,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嗯。此地房费不菲,你我盘缠还需支撑半月之久,能省则省。”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目光坦然地看着谢溟衡,“况且……前夜……不是也睡得挺好?”


    话音刚落的瞬间,沈疏羽自己先微微一怔。前夜……流霜剑阁客院……他灵力不稳辗转难眠时,是谢溟衡守在榻边,而他……似乎在半梦半醒间,无意识地攥住了对方的衣袖,甚至……指尖还触碰到了对方温热的手腕。那触感和随之而来的、奇异的安心感此刻骤然清晰回笼,让他耳根后知后觉地漫上一丝极淡的热意。


    他怎么会把这种事拿出来说?!


    一丝罕见的窘迫和后悔悄然爬上心头。但话已出口,如同泼出去的水。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谢溟衡那骤然变得灼热惊愕的目光,让他更不好再改口或解释,那只会越描越黑。他只能强行压下那点不自在,维持着表面那副清冷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的镇定模样,甚至还将目光更坦然且无辜地迎向谢溟衡,仿佛在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噗——咳咳咳!”旁边的掌柜正端杯喝茶,闻言猛地呛住,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赶紧低下头剧烈咳嗽,肩膀却控制不住地疯狂抖动,脸憋得通红。


    谢溟衡的耳朵“唰”地一下全红了!直透耳尖!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上了头部,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疏羽他……他居然就这么一脸平静、语气无辜地说出了这种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话?!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但这语境、这用词、这毫不避讳的态度……


    他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机智应变在此刻全都灰飞烟灭。他能感觉到掌柜那极力压抑却依旧明显的偷笑,更能感觉到身边沈疏羽那纯粹坦然、甚至带着一丝“这有什么问题吗”的疑惑的目光。最终,他只能从喉咙里干巴巴地挤出一个字,声音都有些变调:“……好。” 一颗心却早已在胸腔里欢呼雀跃,疯狂擂鼓。


    掌柜的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憋着满脸的笑,飞快地办好手续,将一把系着木牌的钥匙递给谢溟衡,眼神暧昧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语气格外热情:“天字三号房,楼上左转最里间!安静又宽敞!热水饭菜随时吩咐小二就好!祝二位……呵呵,休息愉快!”


    谢溟衡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接过那枚仿佛烫手的钥匙,一把拉住沈疏羽的手腕,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柜台,快步走向楼梯。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还在发烫,根本不敢回头看掌柜的表情。


    沿着木质楼梯往上走,听着身后沈疏羽平稳淡然的脚步声,谢溟衡的心跳依旧如同万马奔腾。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疏羽主动要跟我住一间”,一会儿是“他是不是开始习惯甚至不排斥我的靠近了”,一会儿又是“别自作多情他肯定只是为了省钱和方便”,但最终所有这些念头都敌不过那股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压抑不住的暗爽和巨大的期待。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大概率只是天道大人不谙世事、缺乏常识、且基于实用主义考虑下的决定,但……这对苦熬了两百年、心心念念只想靠近他的谢溟衡来说,简直是天降甘霖,足以让他心花怒放,雀跃不已!


    走到房门口,谢溟衡拿着钥匙的手甚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抖。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如同沸水般的心情,才小心翼翼地、仿佛对待什么易碎品般,推开了那扇通往“同居”生活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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