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阁门前的一切都落入了李济的眼中。
此时,李济赴两个朋友的约,见面的地点就在金玉阁斜对面。
李济有两个一起长大的朋友,一个叫顾言,字不语,是刑部侍郎顾谓之子,一个叫张现,字隐之,是忠勇侯张勇之子。他们二人今日邀他喝酒。
他到了聚香楼二楼的厢房时,顾言和张现都已先到了。
“济之,”张现见了他,大步走来攀住他的肩膀:“咱们兄弟好久不曾喝酒了。这一顿是补祝你死里逃生。你小子如此大难不死,定有大福气在后头。”
顾言也过来攀住他的肩膀。
他们早就想邀李济出来喝一顿了,却因种种事情拖延至今。
三人行至摆在窗边的酒案,一边看窗外的风景和行人,一边喝酒。
都是大男人,话不必多说,三人坐下来便碰了一杯。
觥筹交错,难免说些朝堂和生活中的事。
李济近日经历的最多,先是差点伤重身亡,后是娶了据说是草包的陈二姑娘,紧接着又被岳父弹劾。
顾言、张现二人不好说李济的后宅之事,但话题无论如何绕不开陈进。
顾言忍不住道:“陈进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前就算了,现在他可是你的岳父,怎么还追着你和伯父不放?”
张现问他:“济之,你打算怎么办?”
这话是问,他打算拿陈进的女儿怎么办。
坊间传闻,镇国公府世子夫人处境不妙,李世子已经准备将她赶出镇国公府。还有赌场趁机做生意,开了盘口让人押注李济到底会不会休妻或者与陈家的女儿和离。
两人是皇帝赐婚,按说是轻易分不开的,但镇国公府既然是镇国公府,自然有他们的办法。
李济轻轻一笑道:“不是什么大事。”
顾言道:“济之,论心胸我是真不及你。”
李济笑了笑,低头闲闲地将手中的杯子一转。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度之人,相反,他有仇必报。
顾言道:“只要陛下相信镇国公府,其他人怎么弹劾都没用。”
张现看了看李济,没说话。
“好了,不说这个了。”李济淡淡笑了笑,问顾言:“听说你要订亲了?”
顾言点头,“拗不过老太太。”
顾言幼年失恃,是由祖母养大的。
他年纪不小了,迟迟拖着不愿成亲,他的祖母自是不肯。
张现道:“不语,成亲也没什么不好,若运气够好,能够夫妻相得,便如同时娶了个朋友、兄弟、知己、亲人,夫妇之间,并非只有床.笫之欢。”
张现与妻子傅映瑶感情好,所以有此感言。
顾言瞥李济一眼,仰脖喝了一杯:“若运气不够好呢。”
李济:“……”
他刚想说话,余光却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不上反驳顾言,他略略转身,将目光投向了那道身影。
她带着丫鬟与另外三个女子金玉阁门前面对面站着。
这三个女子,其中一个是他上次见过的安平伯的女儿,另一个是陈夫人,还有一个,大概就是陈进的长女了。
这三人的背后站着几个丫鬟,手上都捧着东西。
这样的情景是什么意思,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顾言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一个佳妙无双的丽人正侧对着他们这个窗口。
丽人十五六岁的模样,窄衫长裙,臂挽披帛,青丝梳成小盘髻,斜斜插了一支珍珠流苏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衣衫首饰都是女子常见的打扮,不算华丽,以如今的风气来说甚至称得上简单,但她站在几个美貌女子中间,第一眼便让人看到了她。
风儿吹着她的披帛,飘飘若天上的仙子。
只是那小仙子虽然脸色无甚波澜,周身却有一股淡淡的忧伤,让人看了颇觉不忍,忍不住猜测她是否受了莫大的委屈。
顾言看了一会儿,回头一看李济眼睛眨也不眨,暗暗纳罕。李济对女子向来目不斜视,他难得见他对一个女子露出这样感兴趣的模样,不禁调侃道:“济之,你可是看上了这个小仙子?”
张现本来低头喝酒,听了顾言的话,也抬眼望向窗外。
好一个花容玉貌的小姑娘。
二人都看着李济,没想到李济道:“别胡说,那便是你们口中陈家的女儿。”
顾言和张现闻言都吃惊地张大了嘴,都说陈二姑娘是草包且心思歹毒,他们在心里早把她想象成了母夜叉,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貌美无匹的佳人。
陈灵珠与母亲等三人分开,神色闷闷地自顾自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她停住脚步,自嘲地一笑。
他们一贯如此,她不吃惊,也不准自己难过。
从永宁街回来后,陈灵珠就去厨房揉面了,跟奶娘等人说下一顿她自己来做。
她心里有事便会如此,姜嬷嬷、紫苏、茯苓担忧地面面相觑。
紫苏自责道:“都怪我,早知道会遇到她们,我就劝少夫人去绸缎庄了……”
茯苓道:“我也有错……”
姜嬷嬷叹了口气,知道怪不了这两个小丫头。
就是她自己,眼下又能做什么呢,她只能希望镇国公府的主子们能大度一点,不要把账算到她无辜的姑娘身上。
但尽管她们频频望向梅林上筑的月亮门,却始终没有看到世子的身影,一直到她们睡下,世子都没有回到后院。
紫苏悄悄问茯苓:“世子会不会是恼了少夫人,所以连梅林上筑都不愿回来了?”
茯苓让她别瞎想,可是自己却担心得一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第二日,两个丫鬟顶着黑眼圈打开西院的门,却发现世子就站在庭院里,正指挥下仆安装秋千。
葡萄架已经没了,但李济让人在角落里装了铁柱,将秋千架起。
世子此举意味着什么,两个丫鬟虽然肿着眼睛,却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们又惊又喜,忙将陈灵珠拉了起来道:“少夫人,快醒醒,院子里有好东西看!”
陈灵珠还没睡醒,睡眼朦胧地咕哝:“什么好东西?”
紫苏硬将她架到洗漱架前,将青盐塞到她手中,激动地催促道:“少夫人喜欢的东西。少夫人快些,看了就知道了。”
紫苏这丫头就是喜欢一惊一乍,陈灵珠还没完全睡醒,也没把她的话当真,迷迷糊糊地接过青盐,在紫苏的连声催促中慢悠悠地洗漱、梳妆完毕,打了个哈欠,这才漫不经心地往门外走。
一向稳重的茯苓早就守在门口,见了她也笑着催道:“少夫人快看!”
她不禁笑道:“什么好东西,让你们一个二个的都这么着急?”
茯苓笑道:“少夫人看了就知道了。”
陈灵珠这才迈出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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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展目一望,一眼就看到了秋千,还有秋千架旁站着的李济。
初升的旭日光辉照在他如玉的脸庞上,给他踱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不知怎的,这个模样的他,让她想到了神话中的二郎神,那个英武不凡的神明。
“二郎神”对她笑了笑:“还不过来试试?”
陈灵珠玩了一会儿秋千,便与李济一起用了早膳。
食案撤去,李济道:“来一局?”
陈灵珠迟疑道:“世子今日没事吗?”
既然被弹劾,多少总有些事情要做的。
李济微微一笑道:“无妨,已经处理好了。”
既然他说没问题,陈灵珠便让丫鬟摆上棋枰。
依然是陈灵珠执白子,李济执黑子。
两人摆好座子,李济笑道:“来让我看看你可有进步。”
“世子,”落下一颗棋子,陈灵珠试探着问道:“你……不介意吗?”
她之所以要问这一句,是因为如果李济不计较,她承他的情,可若李济心里有了疙瘩,那她也不想委曲求全,低声下气。
何况,她根本不知道她的父亲以后还会不会再一次弹劾镇国公府,也许这一次仅仅是个开始。
若这一次她感恩戴德、低三下四地留下,以后呢?
每一次都这样惭愧不已,然后头越来越低吗?
这不是她要过的日子。若是非这样不可,她宁愿求去。
她可以受苦,却不愿受气。
当然,李济今日的所作所为已经说明了一切,但她还是忍不住想与他确认清楚。
李济乜她一眼:“介意什么?我早说了,你是镇国府的人,镇国公府的人为何要为别人家的事负责?我又为何要为别人的事怪你?”
这话说得敞亮,可是前一段日子他躲着她,又是为何?
“前些时日,世子为何……”
她顿了顿,没有问下去。其实李济故意躲着她,只是她的一个猜测罢了,并没有实质的证据,李济更是从来没有承认过。
果然李济道:“前些时日?前些时日怎么了?”
他的疑惑不似作伪,陈灵珠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道:“没什么,也许是我多想了。”
李济义正词严道:“以后别胡思乱想。”心里却偷偷有些发虚。
陈进弹劾他和父亲,他并不惊讶,以陈进的性子,轻易放过他才奇怪。
他也没有把它当成一件大事,处理这样的事情,他驾轻就熟。
只是,陈进这样做,确实会对府里的这个小姑娘产生一点影响。
他确实也曾想过借着这个由头,与她继续疏远。
只是不巧,昨日,他恰好看到了她与她的母亲、姐姐、杨绾柔分开后的那个自嘲的笑。
那个笑容惨淡无比,任谁见了,都要为她心酸。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陈灵珠。他总以为,这个小女子是个没心肝的,什么时候都欢欢喜喜,什么事情都浑不在意。
却忘了,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李照芙还在母亲怀里撒娇,而她已经被迫嫁给了他,成为上位之人的一颗棋子。一颗对自己的处境还浑然未觉的懵懂棋子。
她本就是被父母舍弃之人,在镇国公府又孤苦无依,若他也故意冷落她,疏远她,她还能依靠谁呢?
他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