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兴阁本以为来料理他的人是陆阙,毕竟昨夜对方一心杀他灭口,没想到先来找他的人,是这个山匪头子。
昨天晚上,在陆阙面前拔腿就跑的人,现在正一脸好奇地打量他。
好像在看什么新奇的物件。
钟兴阁扯了扯嘴角,他跟山匪没什么好说的,冷淡地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秦明彦在他对面坐下,却满脸的兴致勃勃。
家人们,活的哎,又一个历史人物,就这么活生生的坐在他面前。
秦明彦忍不住八卦,道:“我听说陆阙也是贺平章的弟子,你们是同门师兄弟?”
钟兴阁没说话,这个山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尽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秦明彦自顾自地说下去,道:“你看起来比他老很多,你应该是师兄吧。”
钟兴阁抿着嘴,什么叫我看起来比陆阙老很多?
他只是更年长一些,这个山匪说话是不是有点过于耿直了。
秦明彦继续问道:“你们师兄弟的关系很差吗?”
历史上,杀死陆阙的人就是钟兴阁,而昨天,又反过来了,陆阙拿着刀追着钟兴阁杀。
也可以说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钟兴阁沉默,之前他和陆阙的关系的确不算好,但表面上还维持着同门之谊,不至于喊打喊杀。
昨晚陆阙要杀他,很可能是陆阙不想被自己暴露他的身份,才会杀他灭口。
现在身份已经暴露了,也无所谓要不要杀他了。
但自己已经知道了陆阙和山匪勾结的秘密,就算他们无意取他性命,也绝对不会放他自由。
钟兴阁觉得自己想要逃出去,还要在陆阙,或者这个山匪这里想办法。
“我和玉成兄虽然性格不合,但毕竟是同门师兄弟,”钟兴阁看向秦明彦的眼神,带着士人的清高和对匪寇的审视,道:“只是未曾料到,玉成兄竟会与……阁下这等人物,有所牵扯。”
比起这个来历不明的山匪头子,他内心仍倾向于相信同为士人、且是师弟的陆阙。
他甚至觉得,陆阙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是被迫与这些人为伍。
秦明彦敏锐地察觉到,钟兴阁眼中高高在上的轻蔑,呆了呆,没想到会被自己敬重的历史人物鄙夷了?
所以,这才是正常清流官员对待山匪的态度?
哪怕身陷囹圄,骨子里的优越感仍然根深蒂固。
“你看不起我?”秦明彦猛地站起身,他心里顿生一股无名火,难道是他想做这个山匪吗?
他难道就不想堂堂正正,做一个清白的好人吗?
钟兴阁平静地回望着他,脸上古井无波,道:“我并未如此说。”
是没这么说,并不代表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秦明彦向前逼近一步,道:“你觉得我配不上陆阙?”
配不上?
这个山匪用词是不是有点问题?
钟兴阁还并不知道陆阙和秦明彦的关系,只以为两人相互勾结,闻言只当做这个山匪没有文化。
“玉成兄是去年的探花郎,年纪轻轻,才华横溢,已经是一县之长,”钟兴阁脸上毫无惧色,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道:“不知道阁下是什么身份?”
秦明彦一拍桌子,其实被人认为是山匪,他才不在乎这些人是怎么看自己的。
但是被认为配不上陆阙。
秦明彦咬牙道:“我十四岁从军,在荡寇军中作无名小卒,十六岁率众斩杀北狄上百人,升为百夫长,十七岁带小队突袭北狄军营,建功立业,曾于万军之中,一箭射穿北狄将领的头颅!”
“若不是朝中奸臣构陷,致使荡寇将军闫穆弘蒙冤战死,前线失守,我等为存续实力,不得不隐匿行踪,我秦明彦,哪里配不上陆阙?”
钟兴阁瞪大眼睛,失声道:“你们是荡寇军旧部?”
秦明彦斩钉截铁地道:“没错。”
钟兴阁眉头紧锁,追问道:“既是荡寇军旧部,蒙受冤屈,为何不进京陈情,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陈情?”秦明彦讥讽地扯了扯嘴角,道:“钟大人,我们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单凭几张喊冤的嘴,如何撼动朝中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钟兴阁:“您可知,我们当初派去京城送信的兄弟,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钟兴阁一时语塞。
他心里也很清楚朝廷的昏庸腐败,不然也不会在京中候缺良久,最后到昌阳县做一个县丞。
秦明彦见他沉默,语气稍缓,道:“钟大人,我们别无选择,活下去,保住这些追随我的弟兄们的性命,等一个或许永远也不会来沉冤昭雪的日子,这就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至于占山为王……不过是为了有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我们一直严守军纪,从未侵扰平民百姓。”
“现在您还觉得,我们只是一群活该被轻贱的山匪吗?陆阙他……虽然没有细问我们的过往,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可能看不出来,却愿意给白槎山上下一个清白的身份。”
“我很感激他,”秦明彦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道:“难道在你眼中,他这就是自甘堕落吗?”
秦明彦知道历史的进程,因此很清楚庆朝已经是积重难返,大厦将倾。
他不愿意再带着弟兄们,为这腐朽的王朝陪葬,而是打算积蓄力量,另立新天。
当然,他不打算告诉这位忠臣良相。
钟兴阁被秦明彦的话镇住,“荡寇军……”他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
秦明彦见他神色松动,趁热打铁道:“钟大人,我们也不愿意做匪寇,将军待我们如子侄,同袍皆是热血男儿,谁不想堂堂正正立于天地间!”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逼视着钟兴阁,道:“你问我为何觉得配得上陆阙?我秦明彦或许出身微末,名声不显,但我愿以性命守护我的的爱人!”
爱人?等等!
钟兴阁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陆阙他……你们……成何体统!”
秦明彦看着他震惊的神色,忽然意识到什么,语气变得有些古怪,道:“你……你还没发现,陆阙和我是一对?”
钟兴阁怒气冲冲地道:“荒唐!你们都是男人。”
看着钟兴阁脸上的神情,秦明彦心中那股因被轻视而燃起的怒火,平息了些许。
哦,他不知道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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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是哥儿。
不过,这件事也没必要告诉他。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锁钥声响,还有护卫和陆阙的说话声。
糟糕!是陆阙来了。
秦明彦进门后就让护卫落了锁,此刻来不及逃离,更心虚得很,不敢面对陆阙。
“别告诉他,我在这里。”秦明彦匆匆说出这句话,还不等钟兴阁回应。
慌忙地在屋子里找地方躲藏,像无头的苍蝇似得绕了几圈,然后嗖得一声,一个八尺大汉灵活地钻进了床底。
钟兴阁看着那迅速消失在床下的身影,满脸愕然。
这……方才那个在自己面前慷慨激昂,说自己赫赫战功、质问他的气势呢?
下一秒,门上的锁被打开,陆阙推门进来了。
——
原来,早些的时候
陆阙在秦明彦离开后,依旧维持着原来的作息,起床,用早膳,处理政务。
看到属下呈上来关于修水渠的文书,陆阙想起,这是他答应秦明彦要修的水渠。
虽然那憨子跑了,水渠还是要修的。
陆阙看了看呈上来的修建方案,觉得不太满意,昌阳县这个小县城,没有精通水利的专家。
陆阙虽然对这方面略懂一二,但这种要实地考察、勘测地势、监督工事等等的脏活累活,他不太想干。
陆阙看着文书很久,突然想起,前世钟兴阁有过修建水利工程的经历,好像还修的不错。
那就骗钟兴阁去干好了。
于是,打定主意,陆阙就来见了钟兴阁。
屋内,钟兴阁见陆阙推门而入,下意识紧绷着身体,警惕地看着他,目光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床底。
陆阙并未察觉屋内异样,他径直走到钟兴阁对面坐下。
“昌阳县百废待兴,诸多事务亟待解决,”陆阙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一切龌龊似乎都没有发生过,道:“建安兄,眼下有一桩要紧事,修筑水渠,以防水旱,此事关乎民生,不容有失。”
“我听闻建安兄于水利一道,素有钻研,如今你既为昌阳县丞,此事,交由你负责,再合适不过。”
钟兴阁几乎要气笑了。
昨夜还要杀他灭口,今日便若无其事地指派公务?甚至不提他已知晓的,对方和山匪勾结,以及……与这床下之人的关系。
“陆大人,”钟兴阁声音冷硬,道:“在下如今是阶下之囚,谈何负责公务?”
陆阙微微挑眉,似乎有些诧异:“阶下囚?建安兄何出此言?你是我昌阳县名正言顺的县丞,昨日才到任,想必是旅途劳顿,尚未适应,让你在此休息,不过是权宜之计。”
钟兴阁讥讽地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和山匪勾结的事情公之于众?”
陆阙见钟兴阁不听摆布,露出一个冷笑,在秦明彦不知道的地方,他也不屑于掩饰本性,道:“钟兴阁,我此刻还愿与你好言商议,是看在秦郎的面子上。”
“如果不是他关注你,我不想让他失望,我大可现在就拔掉你的舌头,敲碎你的指骨,让你口不能言,手不能书。”
“再把你丢到矿坑里当苦役,换一个乖巧听话的傀儡,做我的县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