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辰那句话落下,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秦焱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殷玄辰:“老大你疯了?!”
奚暮野也急了:“不行!我不同意!”
容靖深脸上的温和彻底消失,眉头紧锁:“玄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言淮瑾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射向殷玄辰,虽然没有说话,但反对的意思显而易见。
殷玄辰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徐霜星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他看到她在那瞬间瞳孔微缩,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错愕,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我说,”殷玄辰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沉,也更清晰,“等她伤好了,就让她走。”
“我不同意!”秦焱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冲到床边,眼睛赤红地瞪着殷玄辰,又猛地转向徐霜星,声音里带着受伤和愤怒,“你就这么想走?!哪怕……哪怕我们……”
他说不下去,胸口剧烈起伏着。
奚暮野也逼近一步,盯着徐霜星,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出点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啊?看着我们为了你像个傻子一样争来争去,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们?!”
容靖深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玄辰,这件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放她走?然后呢?看着她再次消失?还是你觉得,放她走了,她就会……”
就会怎样?就会回头吗?容靖深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个未尽的含义。那太渺茫了,连他自己都不信。
言淮瑾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股冷意:“用放她走作为妥协,换取她的感激或者……回头?玄辰,这不像你会做的赌注。而且,你确定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还是你只是在逃避现在这个无法掌控的局面?”
他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殷玄辰冷静表象下的某些东西。
殷玄辰下颌线绷紧,周身的气压更低了几分。他没有反驳言淮瑾,只是依旧看着徐霜星,像是在等待她的回应。
徐霜星靠在床头,感受着房间里几乎要爆炸的紧张气氛,以及那五道灼热的,带着各种复杂情绪的视线。她没想到殷玄辰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更没想到另外四人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她垂下眼,看着自己腿上洁白的纱布,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五个因为她一句话而几乎要内讧的男人,最后落在殷玄辰脸上。
“好啊。”她轻轻吐出两个字,清晰无比。
房间里再次一静。
秦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上血色尽失。奚暮野猛地别开头,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容靖深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言淮瑾深深地看着她,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灵魂。
殷玄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盯着徐霜星,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某种类似……痛楚的神色。他以为会看到她的欣喜,或者至少是松动,却没想到只有这轻飘飘的,带着彻底撇清意味的两个字。
她甚至没有问他为什么,没有一丝犹豫,就这么干脆地接受了。
仿佛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
原来,她真的,一刻都不想多留。
殷玄辰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极轻地扯了一下嘴角,那弧度冰冷而自嘲。他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和……狼狈。
殷玄辰一走,剩下的四人更加无所适从。
秦焱红着眼睛,死死瞪着徐霜星,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骨头里,最终也只是狠狠一跺脚,低吼着冲了出去。
奚暮野喘着粗气,胸口起伏,看了徐霜星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是包含了全世界的委屈和愤怒,最终也扭头走了。
容靖深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你好好休息。”声音干涩,说完也转身离开。
最后只剩下言淮瑾。他没有走,而是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探究,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审视。
“徐霜星,”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寒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满意吗?”
徐霜星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没有说话。
言淮瑾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你以为走了就结束了吗?”
他俯下身,靠近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诅咒般的笃定:“我们会找到你的。下一次,不会再给你任何逃跑的机会。”
说完,他直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转身离开了。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
徐霜星独自靠在床头,听着门外彻底远去的脚步声,周围终于恢复了寂静。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指尖。
走了就结束了吗?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从殷玄辰说出那句话开始,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她看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金色的余晖洒进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离开这里,是第一步。
至于以后……
她轻轻握紧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