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弄天龙人们翻车后》 第1章 第一章 徐霜星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极其奢华,却又完全陌生的卧室里。 头痛得厉害,她撑着坐起身,环顾四周。这不是她那个月租八百的小出租屋,也不是她卷了那笔巨款后,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预订的廉价旅馆。这里的空气都带着金钱的味道,厚重的地毯,丝绒的窗帘,天花板上垂下的水晶灯晃得她眼晕。 完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五个男人,鱼贯而入。 徐霜星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们还是找到她了。 站在最前面的是殷玄辰,殷家的掌舵人,也是当初最高傲、最难搞定的那个。此刻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钉在她身上,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玩够了?知道回来了?” 他身边站着的是容靖深,容家三少,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心思最深。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晦暗不明,嘴角却噙着一丝浅淡的,让人脊背发凉的笑:“霜星,外面好玩吗?我们都很想你。” 靠在门框上的是脾气最暴躁的秦焱,秦家那个混不吝的小祖宗。他嗤笑一声,眼神却死死锁住她,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徐霜星,你真是好样的!” 窗边阴影里,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奚暮野,奚家那个常年泡在赛车场和拳击馆,野性难驯的主。他双手抱胸,肌肉线条在紧身T恤下绷紧,眼神凶狠得像头狼,紧抿着唇不说话。 另一个是言淮瑾,言家最年轻,却也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教授。他看起来最平静,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但那目光深处翻涌的东西,让徐霜星觉得比另外四个人加起来的怒火还可怕。 这五个男人,曾经是她精心挑选的“猎物”。他们傲慢,自负,站在云端俯视众生。而她,一个挣扎在温饱线的底层女孩,凭着一点小聪明和伪装,巧妙地闯入了他们的世界,扮演着无辜、脆弱又带着点倔强的小白花。 她陪着殷玄辰在深夜的办公室“偶遇”,听他难得吐露的商业烦恼;她“无意”撞破容靖深不为人知的脆弱时刻,送上恰到好处的安慰; 她陪着秦焱在酒吧疯玩,却又在他惹祸时表现出胆怯和后怕,激起他那点可笑的保护欲; 她在奚暮野的赛车道边充当最热情的观众,眼里闪着崇拜的光;她甚至跑去旁听言淮瑾的课,拿着“精心准备”的问题,去请教他,眼神里全是求知和仰慕。 她像一场恰到好处的春雨,无声无息地渗入他们看似坚固,实则可能也枯燥乏味的世界。 她让他们觉得,她和那些围着他们转、只看中他们身份地位的女人都不一样,她“特别”,她“纯粹”,她需要被保护,也值得被珍视。 她成功地让他们从最初的轻视、逗弄,到后来的在意、上心,再到最后……那点可笑的,对他们这种人而言堪称“为数不多”的真心。 然后,在她觉得火候差不多,并且成功从和他们五人关联的某个不引人注目的账户里,转走了一笔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的巨款后,她消失了。干净利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她本来以为,这场“爱情游戏”她赢得漂亮,可以带着战利品远走高飞,去过她梦想中的自由生活。 可现在……徐霜星看着眼前这五个明显处于暴怒边缘,却又因为某种原因极力克制的男人,心里叹了口气。玩脱了。 “这里……是哪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家。”殷玄辰言简意赅,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徐霜星蹙眉:“凭什么?” “凭什么?”秦焱一下子炸了,几步冲到床边,俯身逼近她,咬牙切齿,“就凭你骗了我们的钱!骗了我们的……感情!徐霜星,你就是个骗子!” 他的气息喷在脸上,带着怒意。徐霜星却并没有太害怕,她只是微微后仰,避开一些,语气平静:“钱,我会还的。” “谁稀罕你那点钱!”奚暮野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他猛地站直身体,拳头攥得咯咯响,“老子缺你那三瓜两枣?!” 言淮瑾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看似温和地将情绪激动的秦焱拉开了一点,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徐霜星:“霜星,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该用那种方式离开。” 容靖深也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告诉我们,在你眼里,我们到底是什么?供你取乐,然后随时可以丢弃的玩具?还是你通往财富自由的踏脚石?” 徐霜星垂下眼睫,沉默了一会儿。她在快速思考对策。硬碰硬肯定不行,这五个男人随便一个动动手指都能捏死她。示弱?或许可以,但他们现在还在气头上,效果未必好。 再抬起头时,她眼里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她以前最擅长的表情之一:“那你们想怎么样?把我关在这里?报警抓我?” 她看向殷玄辰:“殷总,您最讲规矩了,我偷了钱,您送我去坐牢好了。” 殷玄辰下颌线绷紧,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眼里的水光,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送她去坐牢?那他费这么大劲把她找回来是为了什么? 她又看向容靖深:“容三少,您心思最深,应该明白,强扭的瓜不甜。” 容靖深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嘴角那点笑意淡了下去。 “还有你,秦焱,”徐霜星转向那个一点就炸的炮仗,“你不是最讨厌别人骗你吗?我现在承认了,我就是骗了你,骗了你们所有人。我就是为了钱,现在你们找到我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 秦焱被她这番话堵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想说什么,却又憋了回去,最后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水晶台灯晃了晃,差点掉下来。 徐霜星心里一跳,面上却维持着那副“破罐子破摔”的倔强表情。 “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言淮瑾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但内容却让徐霜星心底发寒,“只是想让你留下来,把一些事情说清楚。而且……那笔钱,也不用你还。” 徐霜星愣住了。 奚暮野粗声粗气地接话,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她微微发红的眼眶,语气别扭地放软了一点:“对!老子……我们不差钱!但你得留下!” 徐霜星看着他们五个。殷玄辰的强势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容靖深的微笑面具下藏着不安,秦焱的愤怒底下是委屈,奚暮野的凶狠背后是笨拙,言淮瑾的平静深处是偏执。 她忽然有点明白了。他们抓她回来,不只是为了报复被骗,更像是……不肯放走一个得到了又失去的,极其感兴趣的“玩具”,或者说,是一个触碰到了他们那点“真心”,却又将其狠狠践踏了的……特别的人。 他们依然傲慢,但在对待她这件事上,似乎莫名地……处于下风,带着点她从未想过的,卑微的试探和强留。 这场戏,好像还没完。 “留下来?”徐霜星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带着点嘲讽,“以什么身份?阶下囚?还是……你们共同圈养的宠物?” 这句话显然刺痛了某些人。 “闭嘴!”殷玄辰厉声打断她,但他随即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压制怒火,语气生硬地转折,“你可以自由活动,但不能离开这栋房子。需要什么,跟管家说。” 容靖深接话,语气恢复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霜星,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们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重新……认识一下。” 秦焱哼了一声,别开脸,嘟囔道:“……谁稀罕关着你了,只要你老老实实别跑……” 奚暮野没说话,但紧绷的下颌线缓和了些。 言淮瑾最后做了总结,目光沉静地看着她:“这里很安全,你先休息。有什么话,我们以后慢慢说。” 说完,他率先转身离开。另外四人看了看徐霜星,又彼此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间带着只有他们自己能懂的复杂情绪,最终还是陆续跟着离开了。 卧室的门被轻轻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徐霜星独自坐在那张柔软得过分的大床上,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缓缓抱住了膝盖。 被抓回来了。情况比她预想的要糟糕,但也……有点出乎意料。 他们似乎,并不打算简单粗暴地惩罚她。那种强势包裹下的,近乎卑微的挽留和试探,让她感到一丝荒谬和……有趣。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刚才为了演戏,勉强挤出的湿意已经干了。 跑,暂时是跑不掉了。 但既然他们还想“玩”,那她就……再陪他们玩一会儿好了。 看看这场强取豪夺的爱情游戏,最后到底是谁,先彻底认输。 徐霜星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浅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门关上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徐霜星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起身。她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丝绒窗帘。外面是一片修剪整齐的巨大草坪,远处是高耸的围墙,铁艺大门紧闭,隐约能看到外面是盘山公路。风景很好,也很偏僻,确实像个精致的牢笼。 她试着推了推窗户,纹丝不动,被从外面锁死了。意料之中。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卧室自带浴室和衣帽间,衣帽间里挂满了当季新款的女装,标签都没拆,尺码全是她的。浴室里洗漱用品一应俱全,也都是她以前随口提过喜欢的牌子。 准备得真周到。徐霜星扯了扯嘴角,心里没什么感动,只觉得讽刺。当初她小心翼翼迎合他们的喜好,现在倒换成他们来揣摩她的心思了。 肚子有点饿。她从昨天下午在机场被“请”上车后就没吃过东西。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果然,打不开。 她被软禁了。 徐霜星也不急,回到床边坐下,拿起床头柜上的内线电话。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起,一个恭敬的男声传来:“徐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饿了,送点吃的上来。”她语气平淡。 “好的,请您稍等。”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解锁的声音。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佣人,而是秦焱。 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碗粥,脸色还是臭臭的,把托盘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发出不大不小一声响。 “吃吧。”他硬邦邦地说,眼睛却不看她,视线飘向别处。 徐霜星没动,只是看着他。秦焱被她看得不自在,耳根有点泛红,粗声问:“看什么看?怕我下毒?” “不是,”徐霜星摇摇头,语气带着点好奇,“只是没想到会是秦少亲自给我送饭。” 秦焱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窘迫,随即又恼火起来:“我乐意!不行吗?”他顿了顿,像是解释,又像是抱怨,“他们几个在楼下吵吵嚷嚷的,烦死了。” 徐霜星了然。看来是为了谁上来送饭这点小事,下面已经有过一番“争夺”了。她走到桌边坐下,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开始喝粥。粥熬得软糯,温度正好。 秦焱就站在旁边,也不走,双手插在裤兜里,视线时不时地瞟过来,落在她拿着勺子的手上,又快速移开。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那个……”秦焱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不少,“你……在外面这几个月,过得好吗?” 徐霜星动作一顿,抬眼看他。秦焱的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委屈,还有强压着的怒气。 她垂下眼,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轻轻说:“挺好的,自由自在。” 秦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拳头又攥紧了,但这次他没砸东西,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就非得说这种话气我?” “我说的是事实。”徐霜星语气依旧平静。 秦焱胸口起伏了几下,猛地转过身,像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他在房间里烦躁地踱了两步,又转回来,盯着她:“徐霜星,你到底有没有心?我们……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 这话问得,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卑微。徐霜星心里嗤笑,当初他们高高在上施舍那点“好”的时候,可没问过她要不要。 但她没说出来,只是放下勺子,抬起头,直视着秦焱的眼睛,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眸子此刻显得有些黯淡和困惑。 “秦焱,”她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如果我说,我当初接近你们,确实是为了钱,你们对我好,我也很感激,但那种感激,不是你们想要的那种感情……你能明白吗?” 秦焱愣住了,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当然明白,他只是不愿意接受。 “钱……钱我可以给你!更多都可以!”他有些急切地说,逻辑混乱,“只要你留下,别再跑了,行不行?” 看,这就是傲慢的天龙人。他们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包括感情。 徐霜星摇了摇头,没再说话,重新拿起勺子,安静地吃东西。 秦焱看着她平静的侧脸,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宁愿她跟他吵,跟他闹,也好过现在这样,像是对着一团棉花,让他所有的怒火和委屈都无处发泄。 他站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阴沉着脸,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门再次被锁上。 徐霜星吃完东西,把托盘放到一边,走到浴室洗了把脸。镜子里的女孩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很平静。她知道,这才只是开始。 下午,她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发现床头放着一本她以前提过想找的绝版外文小说。她拿起书翻了翻,书页很新,但看得出是原版。 谁放的?言淮瑾?还是容靖深?只有他们两个会对这种书感兴趣。 她没说什么,把书放到一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发呆。 傍晚时分,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是奚暮野。 他换了一身宽松的运动服,脖子上搭着条毛巾,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运动完。他手里没拿东西,只是走进来,站在房间中央,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听说秦焱那小子下午来找过你了?”他开口,声音因为刚运动过有些沙哑。 徐霜星“嗯”了一声。 “他说什么了?”奚暮野往前走了一步,带着一股热气和淡淡的汗味,并不难闻,反而充满了侵略性的荷尔蒙。 “没说什么。”徐霜星不想重复那些对话。 奚暮野皱起眉,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他又逼近一步,几乎站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徐霜星,我警告你,别耍花样。既然被我们找到了,就老老实实待着。” 他的威胁听起来有些外强中干。徐霜星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间的一丝紊乱。 她抬起头,迎上他凶狠的目光,忽然问:“你刚才去打球了?” 奚暮野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下意识回答:“……拳击。” “哦。”徐霜星点点头,视线落在他放在身侧,骨节有些发红的手上,“手没事吧?” 奚暮野浑身一僵,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猛地把手背到身后,眼神里的凶狠瞬间被一丝慌乱取代,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梗着脖子:“用不着你管!” 说完,他像是再也待不下去,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转身,快步冲出了房间,连关门的声音都比平时响。 徐霜星看着再次被关上的门,轻轻吐了口气。一个比一个别扭。 晚餐是佣人送上来的。菜色很丰富,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她安静地吃完,佣人默默收走餐具。 晚上,她靠在床头看那本外文书。时间慢慢流逝,夜色渐深。 快十一点的时候,她准备关灯睡觉,房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容靖深。 他换下了白天的西装,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家居服,看起来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但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依旧深邃难测。 他手里端着一杯牛奶,走到床边,温和地说:“睡前喝杯牛奶,有助于睡眠。” 徐霜星看着他,没接。 容靖深也不在意,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视线扫过她手里拿着的书,微微一笑:“这本书还喜欢吗?我托了好几个朋友才找到。” 果然是他。 “谢谢。”徐霜星淡淡道。 容靖深在她床边坐下,距离不远不近,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亲近,又不会让她感到被冒犯。他看着她,目光柔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恳求? “霜星,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徐霜星合上书,放在一边:“谈什么?” “谈谈……你的想法。”容靖深的声音很轻,“告诉我们,你到底想要什么?除了离开,任何条件我们都可以考虑。” 又是这种话。徐霜星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好像始终不明白,她最初想要的,只是钱和自由。而现在,他们能给的一切,都带着束缚的标签。 “我没什么想法,”她说,“只是不想被关着。” 容靖深沉默了一下,推了推眼镜:“暂时……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我们能放心,只能先这样。希望你理解。”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霜星,给我们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重新适应,好吗?也许……你会发现,这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以忍受。” 他的话语像柔软的蛛网,试图将她慢慢缠绕。 徐霜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容靖深被她看得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温和,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焦躁。 最终,他叹了口气,站起身:“不打扰你休息了。牛奶记得喝。”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还是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徐霜星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没有动。她关掉灯,在黑暗中躺下。 五个男人,五种不同的态度,但核心都一样——不许她离开,并且试图用他们的方式,重新“挽回”她。 强势,又可笑地卑微。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游戏,还在继续。而她,暂时还得扮演好这个被囚.禁的,需要被“感化”的角色。 只是,谁感化谁,还不一定呢。 第3章 第三章 第二天,徐霜星是被透过厚重窗帘缝隙的阳光晃醒的。 她坐起身,房间里依旧安静。走到门口,试探性地拧了拧把手——还是锁着的。意料之中。 她去浴室洗漱,看着镜子里那张还算淡定的脸。不能慌,越慌越容易被他们拿捏。 早餐是佣人送来的,依旧丰盛。她安静地吃完,然后开始在房间里踱步。这间卧室很大,有独立的卫浴和衣帽间,但没有电话,没有网络,窗户也打不开。一个豪华的孤岛。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草坪修剪得一丝不苟,远处有几个穿着园艺服的人在忙碌。一切井然有序,透着一种冰冷的奢华。 上午十点左右,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进来的是言淮瑾。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薄毛衣,戴着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台轻薄的手提电脑,看起来像是刚从书房过来。 “早上好,霜星。”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沉静,“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还好。”徐霜星转过身,靠在窗台上看着他。 言淮瑾走到房间中央的小沙发边,将电脑放在茶几上,自己坐了下来,姿态放松自然,仿佛这里是他自己的书房。 “怕你无聊,给你带了点东西。”他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显示的是某个线上图书馆的界面,“这里有一些电子书和公开课,你可以看看。网络是受限的,只能访问我预设的几个网站。” 徐霜星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确实都是些学术网站和电子书库。他连这点都考虑到了,用知识和信息来填充她被囚禁的时间,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谢谢。”她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言淮瑾抬头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专注:“不用谢。我知道你喜欢学习。”他顿了顿,像是随口提起,“我记得你以前旁听我的《认知心理学》时,提的问题很有见地。” 徐霜星心里微哂。那时候为了接近他,她可是提前查了不少资料,硬着头皮装出来的“有见地”。 “言教授过奖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言淮瑾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不,我能看出来,你是真的有兴趣。如果不是后来……”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如果不是她卷款跑路,或许他们还能继续那段“师生”间的探讨。 徐霜星没接话,只是看着电脑屏幕。空气安静下来。 言淮瑾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霜星,我知道你用那种方式离开,一定有你的理由。也许是我们……做得不够好,让你感到压力,或者……害怕?”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引导性的温和,试图剖析她的心理,找到她逃跑的“根源”。 徐霜星心里警铃微作。言淮瑾是搞心理学的,他最擅长这种不动声色的套话和引导。比起秦焱的暴躁和奚暮野的直来直去,他这种温和的探究更让人难以招架。 她不能被他带节奏。 “没什么理由,”她抬起眼,迎上他探究的目光,语气坦然,“就是觉得没意思了,而且正好需要一笔钱,所以就走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场精心策划的欺骗和逃离,只是一时兴起的游戏。 言淮瑾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甚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没意思了?”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温和,但仔细听,能品出一丝紧绷,“我们五个人……在你眼里,都只是‘没意思’就可以随意丢弃的吗?” 徐霜星歪了歪头,做出思考的样子,然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言淮瑾呼吸一滞。他看着她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的专业知识,他的循循善诱,在她这种近乎坦率的“无情”面前,似乎都失去了作用。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站起身:“好吧。如果你暂时不想谈这个,我们可以先不谈。”他指了指电脑,“你先看看书,打发时间。有什么想看的,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下载。” 说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背影依旧挺拔,但似乎比进来时僵硬了一些。 徐霜星看着关上的门,轻轻哼了一声。想跟她玩心理战?她还偏不按常理出牌。 她坐到沙发上,随意地浏览着电脑里的资源。确实有很多她感兴趣的内容,言淮瑾在“投其所好”这方面,做得无可挑剔。 看了一会儿书,她觉得有些闷,走到门边,试着拧了拧把手——依旧锁着。她抬手,敲了敲门。 门外立刻传来恭敬的询问:“徐小姐,有什么需要?” “我想出去走走,就在房子里。”徐霜星说。 外面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请示。过了一会儿,门锁“咔哒”一声开了。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像是保镖。 “徐小姐,请。”其中一人侧身让开。 徐霜星走出房间,第一次看清了这栋房子的内部结构。极其宽敞的挑高客厅,巨大的落地窗,昂贵的艺术品和家具,风格冷硬而现代,符合殷玄辰的审美。 两个保镖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她在客厅里慢慢踱步,打量着周围。楼梯,走廊,紧闭的房门……这地方大得像个迷宫。 走到餐厅附近时,她听到了压低声音的争吵。 是秦焱和奚暮野。 “……凭什么你下午陪?我上午刚跟殷老大说了,下午我带她去玻璃花房看看!”这是秦焱不满的声音。 “花房有什么好看的?闷死了!我带她去健身房活动活动,总比关在房间里强!”奚暮野反驳。 “活动?跟你去打拳吗?她那小身板受得了?” “你少瞧不起人!我可以教她点基础的!” “用得着你教?我……” 两人的争吵在徐霜星出现在餐厅门口时戛然而止。 秦焱和奚暮野同时转过头,看到她,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自然。秦焱迅速收敛了怒气,别扭地移开视线。奚暮野则挺直了腰板,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又有点紧张。 “吵完了?”徐霜星语气平淡地问。 秦焱脸上有点挂不住,咳了一声:“谁、谁吵了?我们就是在商量。” 奚暮野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商量出结果了吗?”徐霜星走到餐桌旁,拿起果盘里的一颗葡萄,慢悠悠地剥着皮,“下午谁‘陪’我?” 她特意加重了“陪”这个字,带着明显的嘲讽。 秦焱和奚暮野的脸色都变了变。 “我带你去看花房,里面有很多稀有品种。”秦焱抢先开口,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讨好。 “花房没意思,”奚暮野立刻反驳,看向徐霜星,“健身房器材很全,或者……你想去影音室看电影?新上了不少片子。” 两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某种裁决。 徐霜星把剥好的葡萄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她看了看秦焱,又看了看奚暮野,然后轻轻吐出两个字:“随便。”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瞬间垮下去的脸色,转身继续她的“散步”。 两个保镖立刻跟上。 秦焱和奚暮野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互相瞪了一眼,脸色都很难看。 “都怪你!”秦焱低声抱怨。 “明明是你先吵的!”奚暮野不服气。 徐霜星听着身后隐约传来的争执声,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看,所谓的“强势”,在她面前,就是这么不堪一击。他们越是想争,越是显得可笑和……卑微。 她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熟悉了一下环境。保镖始终保持着距离,但视线从未离开她。 最后,她走到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阳光灿烂的花园。 自由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但她并不着急。猫捉老鼠的游戏里,有时候,老鼠的镇定自若,反而能让猫先乱了阵脚。 她有的是时间,陪他们慢慢玩。 第4章 第四章 中午,徐霜星被请到餐厅用餐。 长长的餐桌上只摆了一副餐具,她独自坐下。佣人安静地上菜,依旧是精致的四菜一汤,符合她的口味。 她刚拿起筷子,就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殷玄辰走了进来。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和名贵的腕表。他径直走到餐桌主位坐下,立刻有佣人无声地添上一副碗筷。 他没看徐霜星,也没说话,只是拿起筷子,开始用餐。动作优雅,带着久居上位的从容。 餐厅里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碗筷碰撞的轻响。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徐霜星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也低下头安静吃饭。她知道,这是殷玄辰的方式,用他强大的存在感和沉默,来施加压力,宣告主权。 饭吃了一半,殷玄辰才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下午跟我去公司。” 徐霜星夹菜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去公司?” “嗯。”殷玄辰夹了一筷子清蒸鱼,动作未停,“你待在房间里也无聊。” 徐霜星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后靠,看着他:“殷总,我是你的囚犯,不是你的秘书。带我去公司,不合适吧?” 殷玄辰终于抬起眼皮,那双深邃的黑眸看向她,里面没什么情绪,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这里没有囚犯。我说合适就合适。” 又是这种独断专行的语气。 徐霜星心里冷笑,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如果我说不呢?” 殷玄辰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慢条斯理,眼神却锐利起来:“你可以试试。” 两人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佣人早已识趣地退到远处,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徐霜星知道硬碰硬没用。她忽然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好啊,去见识一下殷总的商业帝国也好。” 殷玄辰看着她脸上的笑,眸光微动,似乎想从她眼里看出点什么,但那双眼睛平静无波。他重新拿起筷子,淡淡“嗯”了一声,算是结束了这场对话。 午餐在沉默中结束。 下午两点,徐霜星被要求换上一套看起来比较得体的藕粉色连衣裙和小外套——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然后,她在殷玄辰和两个保镖的“陪同”下,坐上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车子驶出那扇沉重的铁艺大门,汇入车流。徐霜星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感受着久违的自由空气,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她知道,这不过是换了个更大一点的牢笼,而且看守更严密。 殷氏集团总部大厦高耸入云。迈巴赫直接驶入地下专属停车场,殷玄辰带着她乘坐直达顶楼总裁办公室的专用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和保镖。密闭的空间里,殷玄辰身上清冽的男士香水味若有若无地萦绕。他站得笔直,目视前方,没有看她。 电梯门开,外面是宽敞奢华的总裁办区域。几个秘书和助理看到殷玄辰,立刻恭敬地起身问候,目光在触及他身后的徐霜星时,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好奇,但很快又低下头,掩饰得很好。 “殷总。” “嗯。”殷玄辰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徐霜星跟在他身后,能感觉到那些探究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背上。她挺直脊背,脸上没什么表情。 办公室极大,视野开阔,整面墙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装修是冷硬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一如殷玄辰本人。 殷玄辰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指了指旁边靠窗的一组沙发:“你在那边休息,看书,或者做点别的,随便你。”他顿了顿,补充道,“别打扰我工作。” 说完,他便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文件,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徐霜星走到沙发边坐下。沙发很舒服,旁边的小茶几上放着几本财经杂志和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又是提前准备好的。 她没动那杯茶,也没看杂志,只是偏头看着窗外。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这个世界依旧忙碌运转,与她无关。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殷玄辰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或者他接听内线电话时简短冰冷的指令。 “这个项目不行,重做。” “下午的会议推迟半小时。” “让财务总监立刻来见我。” 他的声音在工作时显得更加冷硬和不近人情。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妆容精致的中年女性拿着文件走了进来,是殷玄辰的首席秘书林薇。她将文件放在殷玄辰桌上,低声汇报着工作。 汇报完毕,她似乎犹豫了一下,目光飞快地扫过坐在沙发上的徐霜星,然后对殷玄辰说:“殷总,星耀科技的陈总那边……还在等您的回复。关于上次您提的,让他女儿陈小姐……”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联姻,或者某种商业上的联姻试探。 殷玄辰头也没抬,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回绝掉。以后这种事不必再报。” 林薇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点头:“是,殷总。”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徐霜星,眼神复杂,然后才躬身退了出去。 办公室门关上。 殷玄辰依旧在处理文件,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徐霜星却慢慢转回头,看向那个坐在巨大办公桌后,掌控着商业帝国的男人。他刚才那句干脆利落的“回绝掉”,是在向她暗示什么吗? 示好?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施压和掌控? 她不得而知,也懒得去猜。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心里盘算着。被带到公司,虽然依旧被监视,但环境毕竟比那栋别墅复杂,或许……能找到一点可利用的缝隙? 时间一点点过去。殷玄辰一直在忙,期间开了两个视频会议,见了两个高管,几乎没怎么休息。 徐霜星坐得有些无聊,起身想去旁边的书架看看。她刚站起来,殷玄辰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带着询问。 “我去拿本书。”徐霜星指了指书架。 殷玄辰没说话,收回了目光,算是默许。 徐霜星走到书架前,上面大多是经济、管理类的书籍,还有一些外文原版书。她随手抽了一本看起来比较轻松的游记,回到沙发坐下。 刚翻开书,就听到殷玄辰的内线电话又响了。 他接起,听了片刻,眉头微蹙:“让他进来。” 很快,办公室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容靖深。 他依旧是一身温文尔雅的打扮,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像是来谈公事的。但他一进来,目光就先落在了徐霜星身上,嘴角勾起惯有的温和笑意:“霜星也在?” 徐霜星抬了抬眼,没说话。 殷玄辰看向容靖深,语气平淡:“有事?” 容靖深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夹放下:“关于城东那块地,有点细节需要跟你当面确认一下。”他说着,视线却依然若有若无地瞟向徐霜星。 殷玄辰接过文件夹,翻开看了看,语气没什么变化:“这点小事,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容靖深推了推眼镜,笑容不变:“正好顺路。而且,听说你带霜星来公司了,我也顺便来看看。”他转向徐霜星,语气关切,“在这里还习惯吗?会不会闷?” 徐霜星合上书,看着这两个男人。一个假装工作,一个借口顺路。目的都再明显不过。 “还好。”她简短地回答。 殷玄辰放下文件夹,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在容靖深和徐霜星之间扫了一圈,眼神微冷:“说正事。” 容靖深笑了笑,这才开始和殷玄辰讨论起那块地的细节。两人语速很快,涉及很多专业术语和数字。 徐霜星低头继续看书,但能感觉到,那两个男人的注意力,至少有一半,是放在她身上的。 这种无时无刻不被“关注”的感觉,并不好受。 讨论并没有持续太久。容靖深离开时,又对徐霜星温和地笑了笑:“霜星,晚点见。” 办公室门再次关上。 殷玄辰看着重新变得安静的徐霜星,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眼神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下午就这样过去。快下班时,殷玄辰才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揉了揉眉心,站起身。 “走吧。” 徐霜星放下看了没多久的书,跟着他离开办公室。在秘书们恭敬的目光中,再次乘坐专用电梯,直达停车场,坐上那辆迈巴赫。 车子平稳地驶向那座郊外的别墅。 徐霜星看着窗外逐渐熟悉的景色,知道短暂的“放风”结束了。她又回到了这个金色的鸟笼。 但今天这一趟,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让她更清楚地看到,那五个男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以及他们对她那种近乎偏执的“关注”。 回到别墅,晚餐依旧是她独自在房间用的。 晚上九点多,她正准备休息,房门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是奚暮野,他手里拿着一个……游戏手柄? “喂,”他表情有点不自然,把游戏手柄往她面前递了递,“要不要……打游戏?” 第5章 第五章 徐霜星看着那个黑色的游戏手柄,又看了看奚暮野那张写满“别扭”的脸,有点想笑。这位爷是觉得关着她太无聊,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陪”她? “不打。”她拒绝得很干脆。 奚暮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带着点被拒绝的恼羞成怒:“为什么?你看不起打游戏的?” “不是,”徐霜星语气平淡,“只是没兴趣。” 奚暮野胸口起伏了一下,像是强压着火气,把手柄收了回去,攥得紧紧的。他堵在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神凶巴巴地瞪着她,半晌,才憋出一句:“那你想干什么?” 徐霜星觉得有点好笑。她想干什么?她想离开这里,他们肯吗? “我想出去走走,就我自己,可以吗?”她故意问。 果然,奚暮野想都没想就否决:“不行!” “那我想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可以吗?” “不行!” “我想上网,随便看看,可以吗?” “不行!” 一连三个“不行”,奚暮野回答得斩钉截铁,但每说一个,他脸上的烦躁就多一分,眼神也闪烁不定,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些拒绝毫无道理,却又不得不坚持。 徐霜星摊了摊手:“你看,我想干的都干不了。所以,我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睡觉。奚少请回吧。” 她说着就要关门。 奚暮野猛地伸手抵住门板,力气大得让她无法推动。他盯着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里挣扎了片刻,忽然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妥协的憋屈:“……除了出去和联系外面,别的……别的你想干什么,我……我可以陪你。”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是破天荒。徐霜星都能想象让他说出“陪”这个字有多艰难。 她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泛红的耳根,忽然改变了主意。 “好啊,”她松开抵着门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那陪我聊聊天吧。” 奚暮野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提这个要求。他狐疑地看着她:“聊天?聊什么?” “随便聊聊,”徐霜星走到房间里的单人沙发坐下,示意他也坐,“比如,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自认做得还算干净。” 她确实很好奇。她用了假身份,辗转了好几个国家,最后在一个消费水平不高的小城镇落脚,按理说没那么容易被找到。 奚暮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没坐沙发,而是抱臂靠在对面的墙上,维持着他那点酷哥的形象。 “哼,你以为你跑得掉?”他语气带着点找回场子的得意,但眼神依旧紧锁着她,“殷老大和容三动用了不少关系网,查了你所有的消费记录和可能的社会关系。言淮瑾那家伙还分析了你的行为模式,推测你可能会去的地方。”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复杂,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我们几乎把可能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最后……是秦焱那小子,他记得你以前看旅游节目的时候,随口说过一句觉得某个海边小镇挺舒服的。我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派人去查,没想到……你真在那儿。” 徐霜星心里咯噔一下。她确实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那句话。没想到秦焱居然记住了,而且还是在那种情况下想起来的。 她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情绪。所以,不是她做得不够干净,而是她低估了他们的执着,以及……那些她无意中留下的,连自己都忘了的细节。 “就因为我随口一句话,你们就兴师动众去找了?”她抬起眼,语气带着点嘲讽,“还真是……看得起我。” “废话!”奚暮野像是被她的态度激怒了,声音提高了几分,“你卷了那么大一笔钱跑了,我们能不找你吗?!”他说完,似乎觉得这话不太对,又别扭地补充了一句,“……而且,你人不见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后面这句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不自然的含糊。 徐霜星捕捉到了他话里那一丝真实的担忧,心里有些异样,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骗子偶尔也会被骗子的演技骗到吗?真是讽刺。 “所以,找到我之后呢?”她继续问,“打算关我一辈子?” 奚暮野被问住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狠话,但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睛,那些话又卡在了喉咙里。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没想关你一辈子!只要你……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别总想着跑……” “怎么样才算老老实实?”徐霜星追问,“像现在这样,被你们关着,偶尔带出去放放风,等着你们心情好了来‘临幸’一下?” 她的话尖锐又刻薄,奚暮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猛地站直身体,拳头攥得咯咯响,额角青筋都跳了跳。 “徐霜星!你非要这么说话吗?!”他低吼道,眼睛里冒着火,“我们……我们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是!一开始可能是我们……但我们后来……” 他的话戛然而止,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他那张总是带着桀骜不驯的脸上,此刻竟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愤怒、委屈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表情。 徐霜星静静地看着他。她当然清楚。后来,他们对她确实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很好,好到让她偶尔也会产生一丝恍惚。但那又怎么样?建立在欺骗和不对等基础上的“好”,就像沙滩上的城堡,潮水一来就垮了。更何况,最初起心思骗人的是她,她没资格抱怨。 “后来怎么样?”她轻声问,带着一种残忍的好奇。 奚暮野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困兽一般。过了好半天,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质问: “徐霜星……你就没有一点……一点觉得对不起我们吗?”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徐霜星看着奚暮野。这个高大强壮,脾气火爆,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此刻却像一只被抛弃的大型犬,眼神里带着受伤和一丝不肯放弃的期盼。 她沉默着。 对不起吗?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吧,在她拿到钱,准备离开的那个夜晚,看着手机里他们发来的那些或关切或邀约的信息时,她确实有过一瞬间的犹豫。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良久,就在奚暮野眼里的那点光快要彻底熄灭的时候,徐霜星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 “对不起。” 奚暮野瞳孔微缩,像是没想到她会道歉。 但紧接着,徐霜星又补充了一句,彻底将他打入冰窖: “但我不会后悔。重来一次,我还会那么做。” 奚暮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看着她,眼神从震惊,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片沉沉的受伤和绝望。他猛地转过身,肩膀似乎垮了下去,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看她一眼,脚步有些踉跄地快步离开了房间。 门被轻轻带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徐霜星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脸上没什么表情。 对不起,但不会后悔。 这就是她的答案。 她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那里,平静无波。 看,她果然是个没心的骗子。这样也好。 第6章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徐霜星是被楼下隐约的争吵声吵醒的。 声音不大,但在这过分安静的别墅里,还是能听出是几个男人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互相指责。 她坐起身,侧耳听了听。 “……昨晚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后来连牛奶都没喝!”这是容靖深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温和,带着明显的焦躁。 “关我屁事!我怎么知道!”秦焱的声音又冲又响,“肯定是你们谁惹到她了!” “昨晚最后是奚暮野上去的。”言淮瑾的声音比较平静,但带着一种冷意。 “我什么都没干!”奚暮野的声音又哑又沉,像是没睡好,带着火药味,“就是聊了几句!” “聊了什么?”殷玄辰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审问的意味。 下面沉默了几秒,随即争吵声又起,似乎是为了谁该负责,以及接下来该怎么办而争论不休。 徐霜星扯了扯嘴角。看来她昨晚对奚暮野说的那句话,效果显著。 她慢悠悠地起床,洗漱,换好衣服。等她打开房门时,楼下的争吵声瞬间消失了。 她走下旋转楼梯,看到五个男人或站或坐,分布在客厅的不同角落。殷玄辰坐在主位沙发上看平板,容靖深站在酒柜旁,秦焱烦躁地踱步,奚暮野靠在一根柱子上,言淮瑾则坐在单人沙发里看书。 看起来一派和谐,如果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紧绷的气氛,以及他们在她出现时,那几道瞬间聚焦过来的,带着各种复杂情绪的目光。 “早。”徐霜星语气如常地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向餐厅。 佣人立刻开始布早餐。 她刚坐下拿起勺子,就感觉身边的椅子被拉开。秦焱一屁股坐了下来,眼睛下面有点青黑,显然昨晚没睡好。 “喂,”他声音有点干巴巴的,“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转转?就……就在附近,不去远。”他补充了一句,眼神带着点试探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徐霜星头也没抬:“不去。” 秦焱脸色一僵,握着拳头,忍了忍,没发作。 这时,容靖深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过来,在她另一边坐下,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意,但仔细看,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霜星,昨天在公司是不是闷坏了?今天要不要去影音室看场电影?新上了部文艺片,你应该会喜欢。” “没兴趣。”徐霜星继续喝粥。 容靖深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奚暮野不知何时也晃悠到了餐厅门口,双手插兜,靠在门框上,视线落在她身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紧了唇,眼神晦暗。 言淮瑾放下书,走了过来,没有坐下,只是站在桌边,声音温和:“昨晚没休息好吗?看你脸色有些疲倦。要不要让厨房给你炖点安神的汤?” “不用,谢谢。”徐霜星依旧拒绝。 整个餐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一直没说话的殷玄辰放下平板,走了过来。他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餐桌主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沉:“徐霜星,你在闹什么脾气?” 徐霜星终于放下了勺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抬起头,迎上他压迫感十足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殷总误会了,我没有闹脾气。我只是不想说话,不想活动,不想接受你们任何形式的‘好意’。这个权利,我总该有吧?” 她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激起层层涟漪。 五个男人的脸色都变了。 殷霜星站起身:“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她绕过餐桌,准备回房间。经过奚暮野身边时,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紧绷。 没有人阻拦她。她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五道目光,灼热、复杂,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种更深层次的……无措。 她回到房间,关上门,却没有落锁——反正锁不锁都一样。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阳光很好,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艳。 她知道,她的冷漠和拒绝,比任何争吵和哭闹都更能刺痛他们。他们习惯了掌控,习惯了别人的迎合,唯独不习惯这种彻底的,无声的排斥。 她在用她的方式,划清界限,告诉他们,即使被囚禁在这里,她的意志也不由他们摆布。 这是一种消极的反抗,但对她目前的情况来说,或许是最有效的。 果然,接下来的半天,没有人再来打扰她。 午餐是佣人默默送进来的。她安静地吃完。 下午,她靠在床头看书,是昨天言淮瑾给的那本游记。 看着看着,她有些困倦,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似乎有人进了房间,动作很轻。 她没有立刻睁眼,保持着均匀的呼吸。 那人走到床边,停了下来。她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的,又有些贪婪的意味。 过了很久,那人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极轻极轻,几乎微不可闻。然后,他俯下身,一个微凉柔软的触感,极其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一触即分。 随即,脚步声轻轻远去,房门被带上。 徐霜星缓缓睁开眼睛,房间里空无一人。 刚才那是谁? 殷玄辰?容靖深?言淮瑾?甚至可能是秦焱或奚暮野?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一瞬间的触感。 带着克制,带着不甘,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眷恋? 徐霜星皱起眉,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烦躁。 这场戏,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第7章 第七章 这种刻意的安静持续到了傍晚。 晚餐时间,徐霜星依旧被请到餐厅。长长的餐桌上,这次却摆满了五副餐具。五个男人已经就座,殷玄辰在主位,容靖深和言淮瑾在左侧,秦焱和奚暮野在右侧,把末位留给了她。 看来是要“共进晚餐”了。 徐霜星没什么表情地走过去坐下。佣人开始上菜,气氛比早上更加凝滞。没人说话,只有餐具碰撞的细微声响。 秦焱几次想开口,都被旁边奚暮野用眼神瞪了回去。容靖深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嘴角习惯性噙着笑,眼神却没什么温度。言淮瑾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殷玄辰则一如既往,姿态优雅,面无表情,仿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商务宴请。 徐霜星胃口一般,只吃了点沙拉和汤就放下了餐具。 “不合胃口?”殷玄辰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饱了。”徐霜星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吃这么少怎么行?”容靖深接话,语气温和关切,“是不是厨房做的菜式不合心意?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重做。” “不用麻烦。” “不麻烦!”秦焱忍不住插嘴,声音有点急,“你说你想吃什么,我这就让人去买!” 徐霜星抬眼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我想吃以前我家楼下那家馄饨摊的鲜肉小馄饨,多加虾皮和紫菜。秦少能买到吗?” 秦焱一下子哽住,脸色变了变。那家摊子早就因为城市规划拆掉了,她明明知道。 奚暮野猛地放下刀叉,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盯着徐霜星,眼神沉郁:“徐霜星,你非要这样吗?我们好好吃顿饭不行?” “我一直都在好好吃。”徐霜星语气依旧平淡,“是你们觉得不好。” 言淮瑾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水杯:“霜星,我们知道你心里有气。我们可以谈,可以想办法弥补。但请你……别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们,也惩罚你自己。” “惩罚?”徐霜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嘴角极轻地扯了一下,“言教授言重了。我只是没什么胃口,也不想说话。这就算惩罚了?那你们的承受能力未免太差。” 她站起身:“我吃好了,各位慢用。” 这一次,她刚转身,殷玄辰冰冷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坐下。” 徐霜星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我说,坐下。”殷玄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另外四人也停下了动作,目光聚焦在两人身上。 徐霜星缓缓转过身,看向主位上那个掌控欲极强的男人:“殷总这是连我饱不饱都要管?” 殷玄辰放下餐巾,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黑眸沉沉地盯着她,里面翻涌着压抑的怒意和某种更深的东西:“徐霜星,适可而止。” “我不明白殷总的意思。”徐霜星迎着他的目光,“吃饱了离开,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殷玄辰冷笑一声,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形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从你回到这里开始,你做的哪一件事是‘正常’的?拒绝沟通,拒绝活动,拒绝所有人的靠近——这就是你表达不满的方式?” “不然呢?”徐霜星反问,“殷总希望我怎么样?感恩戴德地被你们关在这里,然后对你们摇尾乞怜吗?” “你!”秦焱猛地拍桌而起,脸色铁青。 容靖深按住了暴怒的秦焱,自己脸上的温和面具也终于出现裂痕,声音冷了下来:“霜星,我们是在解决问题,不是在激化矛盾。” “解决问题?”徐霜星环视着他们五个,眼神里带着清晰的嘲讽,“解决问题的前提是双方平等。我们现在平等吗?你们关着我,控制我的一切,然后要求我配合你们,和你们‘好好谈谈’?不觉得可笑吗?”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剖开了温情表象下**裸的控制与反抗。 言淮瑾眉头紧锁:“我们并没有想控制你,只是……” “只是什么?”徐霜星打断他,“只是怕我跑了?所以把我锁起来?只是怕我联系外界?所以切断我所有的通讯?这只是保护?言教授,你是研究心理的,你告诉我,这和控制有什么区别?” 言淮瑾被她问得哑口无言,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辨。 奚暮野烦躁地扒了一下头发,低吼道:“那你想怎么样?!你说啊!除了放你走,你说出来!” “看,”徐霜星看向奚暮野,眼神平静得让人心慌,“除了放我走,我没有任何选择。所以,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她再次转身,这一次,脚步没有任何停留。 身后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不知道是谁砸的。还有秦焱压抑的怒吼和奚暮野沉重的喘息。 徐霜星没有回头,径直上了楼,回到那个属于她的“牢房”。 关上门,隔绝了楼下的一切动静。 她靠在门板上,缓缓吐出一口气。心脏跳得有些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 她知道,她把他们都惹毛了。 但她也知道,经过今晚,他们应该更清楚地认识到——她不是可以轻易被驯服的宠物。 这场无声的对抗,才刚刚开始。而她,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扮演这个冷硬、油盐不进的角色。 直到……找到那个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突破口。 第8章 第八章 那天晚餐不欢而散后,别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徐霜星依旧保持着她的沉默和疏离。大部分时间待在房间里看书,或者站在窗边发呆。对于五个男人轮番或强硬、或温和、或笨拙的“探望”和“提议”,她都只用最简单的“嗯”、“不用”、“随便”来回应。 他们像是五只围着玻璃鱼缸打转的猫,看得见里面的鱼,却碰不到,抓心挠肝。 这天下午,徐霜星午睡醒来,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个巴掌大的丝绒盒子。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钻石手链,设计精巧,主钻璀璨夺目,一看就价值不菲。 没有卡片,没有署名。 她拿起手链看了看,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然后,她面无表情地将盒子盖好,随手放回了床头柜,仿佛那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晚饭前,容靖深“恰好”路过她房间,倚在门框边,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那个丝毫未动的丝绒盒子,嘴角惯有的笑意淡了几分。 “不喜欢那个款式?”他语气温和地问,“明天我让品牌把新款都送过来,你挑喜欢的。” 徐霜星正坐在沙发上看那本游记,头也没抬:“不用,太闪了,晃眼睛。” 容靖深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最终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徐霜星在衣帽间里发现多了十几个名牌包,各种款式颜色,像是要把专柜搬空。 她随手拿起一个看了看标签,又放了回去。 下午秦焱跑来,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带着点期待:“那个……新送来的包,有喜欢的吗?” 徐霜星正在翻书页,闻言抬眼看他:“太多了,没地方放。” 秦焱眼里的光瞬间黯了下去,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烦躁地“啧”了一声,扭头走了。 又过了一天,奚暮野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只品相极好的布偶猫幼崽,毛茸茸的一团,蓝眼睛像宝石一样,被他有些笨拙地抱在怀里,递到徐霜星面前。 “喏,”他语气硬邦邦的,眼神却有点躲闪,“给你……解闷。” 那小猫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确实很可爱。 徐霜星看着那只猫,又看了看奚暮野那副别扭的样子,沉默了几秒,然后伸出手,不是去接猫,而是轻轻推开了些。 “我对猫毛过敏。”她平静地说。 奚暮野抱着猫的手臂瞬间僵住,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从期待到错愕,再到一种清晰的受伤。他盯着徐霜星,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抱着猫转身大步离开,背影透着股狼狈。 徐霜星关上门,靠在门后,轻轻闭了闭眼。她并不过敏,只是不想接受。任何带有“馈赠”意味的东西,都会让这场囚禁变得像一场扭曲的豢养。 物质上的讨好显然行不通。 言淮瑾换了策略。他开始更频繁地给她送书,不只是游记和小说,还有一些心理学、哲学方面的入门读物,甚至包括一些关于自由意志和存在主义的浅显论述。他似乎试图从思想层面与她沟通,引导她思考当下的处境。 徐霜星照单全收,安静地看,但从不与他讨论。当言淮瑾试图挑起话题时,她只会用“看了,不太懂”或者“没什么想法”来搪塞。 言淮瑾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专业知识和耐心在她面前如此无力。他推了推眼镜,掩去眼底的挫败。 殷玄辰的方式则更直接。他不再试图带她去公司,但会偶尔在晚餐时,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通知她第二天的安排。 “明天上午医生会来给你做全面体检。” “下午有个私人珠宝鉴赏会,你在旁边听着就行。” 徐霜星从不反抗,只是用沉默应对。让体检就体检,让旁听就旁听,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她越是顺从,殷玄辰周身的气压就越低,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的风暴就积聚得越浓。 这种无声的拉锯战持续着,别墅里的低气压几乎凝成了实质。佣人们行事更加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放轻了。 五个男人之间的气氛也愈发微妙。他们依旧会因为谁多陪了徐霜星几分钟,谁送的礼物被她多看了一眼,虽然并没有。 而互相冷嘲热讽,暗流涌动。但更多的是一种共同的焦躁和无措。他们拥有财富、权势,可以轻易得到世上绝大多数东西,却无法让一个被他们锁在身边的女人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甚至无法让她多说一句话。 这种失控感让他们备受煎熬。 这天深夜,徐霜星被渴醒,起身去客厅倒水。 她穿着柔软的睡裙,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没有开灯,借着月光走向厨房。 经过客厅时,她隐约看到阳台上有猩红的光点明明灭灭,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停下脚步,借着朦胧的月光,看清了那是殷玄辰。他穿着睡袍,背对着她,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指间夹着一支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 他很少抽烟,至少在她面前很少。 徐霜星正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却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在寂静的夜里轻轻响起,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某个看不见的对象: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低头?” 徐霜星脚步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没有停留,迅速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回走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月光从窗户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清冷的光斑。 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那里,依旧平静。 只是那句带着疲惫和无力的话,像一颗小石子,在她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很快,又归于沉寂。 低头?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除非他们先放手。 否则,这场僵局,只会一直持续下去。 第9章 第九章 僵持的局面,被一个意外打破了。 那天下午,徐霜星像往常一样在房间里看书,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夹杂着秦焱拔高的怒吼和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和更多人劝阻的嘈杂。 她皱了皱眉,放下书,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隙。 声音更清晰了。 “……你他妈再说一遍?!谁允许你动她的东西?!”是秦焱的声音,怒不可遏。 “秦焱!冷静点!”这是容靖深试图劝阻。 “我冷静不了!那王八蛋敢碰霜星的照片,老子废了他!” 徐霜星透过门缝,看到楼下客厅一片狼藉。一个穿着佣人制服的中年男人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旁边是一个摔碎的相框——那是之前不知道谁放在客厅茶几上的一张她的抓拍照片。秦焱被容靖深和奚暮野一左一右死死拉着,胸膛剧烈起伏,眼睛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还要挣扎着往前冲。殷玄辰和言淮瑾站在稍远的地方,脸色也都十分难看。 看来是哪个新来的佣人不小心碰掉了相框,惹怒了秦焱。 徐霜星正要关上门,眼不见为净,目光却无意中扫过那个吓坏了的佣人。那人大概五十岁左右,面相老实,此刻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那佣人大概是吓破了胆,手脚并用地想往后躲,慌乱间,他的手肘猛地撞向了身后那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 “小心!”言淮瑾出声提醒,但已经晚了。 那价值不菲的古董瓷瓶摇晃了一下,带着令人心悸的弧度,朝着瘫坐在地上的佣人直直砸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距离最近的秦焱还被容靖深和奚暮野拉着,殷玄辰和言淮瑾也来不及反应。 所有人都瞳孔一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比他们的思维更快,猛地从楼梯口冲了过来,用力推开了那个吓傻了的佣人! “砰——哗啦!” 沉重的瓷瓶砸在地板上,瞬间粉身碎骨,碎片四溅。 而推开佣人的徐霜星,因为惯性收势不及,小腿被飞溅的瓷片划了一下。夏季睡裙布料单薄,鲜红的血瞬间就渗了出来,在白净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时间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个被推开、惊魂未定的佣人。 秦焱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甩开容靖深和奚暮野的手,几乎是扑到徐霜星面前,声音都变了调:“霜星!你怎么样?!” 他蹲下身,想碰她又不敢碰,看着那不断渗出的血迹,眼睛更红了,扭头就冲着那佣人吼:“你他妈找死!” 那佣人吓得浑身一颤,差点晕过去。 “闭嘴!”殷玄辰厉声喝止了秦焱,快步走过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看了一眼徐霜星腿上的伤,眉头紧锁,立刻对闻声赶来的管家下令:“叫医生!立刻!” 容靖深已经拿出了手机联系家庭医生。言淮瑾蹲下身,冷静地查看伤口:“伤口不深,但需要清创包扎,避免感染。” 奚暮野则死死盯着那摊血迹和碎片,拳头攥得死紧,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像是在发泄后怕和怒火。 徐霜星被他们围在中间,看着瞬间乱成一团的客厅,和自己小腿上那道火辣辣疼的伤口,有点懵。她刚才几乎是本能反应,没想那么多。 很快,家庭医生赶来了,在客厅里就地给徐霜星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过程有点疼,徐霜星咬着唇没吭声。 五个男人围在旁边,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气氛压抑得吓人。佣人和管家早就识趣地退下了,连同那个闯祸的佣人也被带了下去处理。 医生包扎完毕,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也迅速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六个人,以及一地的狼藉和淡淡的血腥味。 秦焱第一个憋不住,他蹲在徐霜星面前,仰头看着她,声音还带着没缓过来的颤抖和后怕:“你……你傻不傻!冲过来干什么?那破瓶子砸了就砸了,你要是……” 他说不下去,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她包扎好的小腿,像是那伤口在他心上剜了一刀。 奚暮野粗声粗气地附和:“就是!谁要你多管闲事!”可他眼神里的担忧和慌乱藏不住。 容靖深叹了口气,语气复杂:“霜星,以后遇到这种事,躲远点,你的安全最重要。” 言淮瑾看着她,目光深沉:“本能反应往往最能体现内心。你在害怕那个人受伤?”他的语气带着探究。 徐霜星垂下眼睫,没说话。她只是……下意识那么做了而已。没想体现什么内心。 一直沉默的殷玄辰忽然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徐霜星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殷玄辰你干什么!”秦焱立刻跳起来。 殷玄辰没理他,抱着徐霜星,大步往楼上她的房间走去,声音冷硬,带着不容置疑:“回房间休息。” 另外四人愣了一下,立刻跟了上去。 殷玄辰把徐霜星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未散的怒意,有后怕,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东西。 另外四个男人也挤在房间里,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 徐霜星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偏过头:“我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没人动。 过了好几秒,殷玄辰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艰难的妥协: “徐霜星,”他说,“等你伤好了……我让你走。” 第10章 第十章 殷玄辰那句话落下,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秦焱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殷玄辰:“老大你疯了?!” 奚暮野也急了:“不行!我不同意!” 容靖深脸上的温和彻底消失,眉头紧锁:“玄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言淮瑾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射向殷玄辰,虽然没有说话,但反对的意思显而易见。 殷玄辰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徐霜星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他看到她在那瞬间瞳孔微缩,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错愕,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我说,”殷玄辰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沉,也更清晰,“等她伤好了,就让她走。” “我不同意!”秦焱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冲到床边,眼睛赤红地瞪着殷玄辰,又猛地转向徐霜星,声音里带着受伤和愤怒,“你就这么想走?!哪怕……哪怕我们……” 他说不下去,胸口剧烈起伏着。 奚暮野也逼近一步,盯着徐霜星,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出点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啊?看着我们为了你像个傻子一样争来争去,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们?!” 容靖深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玄辰,这件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放她走?然后呢?看着她再次消失?还是你觉得,放她走了,她就会……” 就会怎样?就会回头吗?容靖深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个未尽的含义。那太渺茫了,连他自己都不信。 言淮瑾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股冷意:“用放她走作为妥协,换取她的感激或者……回头?玄辰,这不像你会做的赌注。而且,你确定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还是你只是在逃避现在这个无法掌控的局面?” 他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殷玄辰冷静表象下的某些东西。 殷玄辰下颌线绷紧,周身的气压更低了几分。他没有反驳言淮瑾,只是依旧看着徐霜星,像是在等待她的回应。 徐霜星靠在床头,感受着房间里几乎要爆炸的紧张气氛,以及那五道灼热的,带着各种复杂情绪的视线。她没想到殷玄辰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更没想到另外四人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她垂下眼,看着自己腿上洁白的纱布,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五个因为她一句话而几乎要内讧的男人,最后落在殷玄辰脸上。 “好啊。”她轻轻吐出两个字,清晰无比。 房间里再次一静。 秦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上血色尽失。奚暮野猛地别开头,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容靖深闭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言淮瑾深深地看着她,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灵魂。 殷玄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盯着徐霜星,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某种类似……痛楚的神色。他以为会看到她的欣喜,或者至少是松动,却没想到只有这轻飘飘的,带着彻底撇清意味的两个字。 她甚至没有问他为什么,没有一丝犹豫,就这么干脆地接受了。 仿佛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 原来,她真的,一刻都不想多留。 殷玄辰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极轻地扯了一下嘴角,那弧度冰冷而自嘲。他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和……狼狈。 殷玄辰一走,剩下的四人更加无所适从。 秦焱红着眼睛,死死瞪着徐霜星,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骨头里,最终也只是狠狠一跺脚,低吼着冲了出去。 奚暮野喘着粗气,胸口起伏,看了徐霜星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是包含了全世界的委屈和愤怒,最终也扭头走了。 容靖深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你好好休息。”声音干涩,说完也转身离开。 最后只剩下言淮瑾。他没有走,而是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探究,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审视。 “徐霜星,”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寒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满意吗?” 徐霜星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没有说话。 言淮瑾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你以为走了就结束了吗?” 他俯下身,靠近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诅咒般的笃定:“我们会找到你的。下一次,不会再给你任何逃跑的机会。” 说完,他直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转身离开了。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 徐霜星独自靠在床头,听着门外彻底远去的脚步声,周围终于恢复了寂静。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指尖。 走了就结束了吗?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从殷玄辰说出那句话开始,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她看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金色的余晖洒进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离开这里,是第一步。 至于以后…… 她轻轻握紧了手指。 第11章 第十一章 接下来的日子,别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怪异。 那场争吵和殷玄辰的决定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涌动的深潭,激起的不是浪花,而是死寂的漩涡。 五个男人依旧出现在徐霜星周围,但不再像之前那样试图靠近、讨好或者命令。他们变得沉默,只是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带着一种压抑的,近乎绝望的平静。 秦焱不再咋咋呼呼地提议带她去哪里,只是每天会在她房间门口放一束带着露水的新鲜玫瑰,然后默默离开。 奚暮野也不再试图用游戏或者宠物引起她的注意,只是在她偶尔下楼去花园透气时,远远地靠在廊柱下,视线像黏在她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专注。 容靖深不再送那些昂贵的礼物,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她以前提过喜欢的小吃或者手工点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床头柜上。 言淮瑾依旧送书,但不再局限于心理学,多了很多游记、地理杂志,甚至一些语言学习资料,像是在为她“离开”后的生活做准备,又像是在进行一种无声的嘲讽。 殷玄辰则几乎不再与她直接接触。他依旧掌控着一切,徐霜星的伤情恢复、日常起居都被安排得妥帖周到,但他本人却像消失了一样,只在偶尔的晚餐时出现,坐在主位,沉默地用着餐,目光偶尔掠过她,冰冷,深邃,不带任何情绪。 他们像是在进行一场心照不宣的倒计时。 徐霜星腿上的伤并不重,几天后就已经结痂,行动无碍。她依旧保持着沉默,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排斥。她安静地吃饭,看书,在花园里散步,接受着他们无声的“馈赠”,仿佛一个等待刑满释放的囚徒,平静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这种平静,反而让那五个男人更加煎熬。他们宁愿她闹,她吵,她冷嘲热讽,也好过现在这样,仿佛他们和她,已经成了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终于,在徐霜星腿伤痊愈,拆掉纱布的那天晚上,殷玄辰在晚餐时开口了。 “明天早上,司机会送你离开。”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公事,“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餐桌上瞬间安静得可怕。 秦焱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叉子,指节泛白。奚暮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的情绪。容靖深拿着餐巾的手顿了顿。言淮瑾抬眼看向殷玄辰,目光深沉。 徐霜星握着勺子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随即松开。她抬起头,看向殷玄辰,语气同样平静:“好。” 没有感谢,没有告别,只有一个字。 殷玄辰看着她,黑眸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又迅速被冰封。他什么也没说,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离开了餐厅。 这一晚,徐霜星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她似乎总能感觉到门外有人停留,那压抑的呼吸声和极轻的脚步声,反复搅扰着她的神经。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徐霜星就起来了。她没什么行李,只有身上这套他们准备的衣物。她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楼下客厅里,五个男人都在。他们或坐或站,像是等待了很久。 殷玄辰将一个厚厚的信封和一个新手机放在茶几上:“里面是现金和一张不记名的卡,足够你生活。手机是干净的。” 徐霜星走过去,拿起信封和手机,放进外套口袋。很轻,却又很沉。 “谢谢。”她说。语气客套而疏离。 没有人回应。 她转身,走向别墅大门。脚步平稳,没有一丝犹豫。 就在她的手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时,秦焱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低吼出声:“徐霜星!你就……你就没什么要跟我们说的吗?!” 徐霜星的背影僵了一下。 她缓缓回过头,目光扫过他们五个。 殷玄辰站在最里面,背对着她,望着窗外,身形挺拔却透着孤寂。 容靖深看着她,脸上没有了惯有的笑容,只剩下疲惫和一丝恳求。 言淮瑾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复杂难懂。 奚暮野红着眼睛,像一头受伤的困兽,死死地盯着她。 秦焱则是一脸的绝望和不甘。 徐霜星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那五个男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中不约而同地燃起一丝微弱的,连他们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希望。 然而,最终,徐霜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然后,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清晨微凉的空气瞬间涌入,带着自由的味道。 门外,黑色的轿车已经等候多时。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缓缓启动,驶离了这座囚.禁她许久的奢华牢笼。 别墅的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徐霜星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个装着钱和手机的信封。 她没有回头看。 一次也没有。 车子汇入清晨的车流,载着她,驶向未知的,却属于她的未来。 别墅里,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才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像是野兽受伤般的呜咽,不知道是谁发出的。 他们站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走了。 真的走了。 带着他们那点可笑又可怜的真心,和一句轻飘飘的“谢谢”,还有那个最终也没有说出口的……告别。 第12章 结局 车子在市区一个繁华的路口停下。 “徐小姐,到了。” 徐霜星干脆地下了车,头也不回地汇入人流。她没有动用那张不记名的卡,只取了部分现金,剩下的连同信封一起塞进了路边的捐款箱。 她迅速换掉身上的衣服,剪短了头发,买了最普通的行装,然后踏上了前往南方小镇的长途汽车。她选择了一个需要多次转车、最终目的地是西南某个以手工艺品闻名的小镇路线。 几个月后,徐霜星已经在那个叫做“云溪”的小镇安顿下来。这里节奏缓慢,风景如画,游客不多,大多是长住的艺术爱好者。 她用积蓄租下了一个带小院的老房子,院子里有棵桂花树。她在镇上的手工陶瓷坊找到一份学徒工作,每天和泥土打交道,学习拉坯、上釉。工资微薄,但足够生活,心灵也前所未有地平静。 她学会了享受这种简单。 清晨在乌篷船的摇橹声中醒来,午后在陶瓷坊里专注地打磨一个杯子,傍晚沿着青石板路散步,和邻居阿婆用生硬的方言聊几句。她的笑容变多了,眼神清澈而安宁。 她小心翼翼地生活,只用现金,不留下任何电子痕迹。她相信,世界广袤,只要她足够低调,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角落。 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徐霜星抱着一个刚烧制好的、她自己设计的手工茶叶罐,想去镇上的茶社看看能不能代售。罐子造型别致,釉色是雨过天青,她很满意。 刚走进茶社,就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这个茶叶罐的釉色很特别。” 徐霜星抬头,呼吸一窒。言淮瑾穿着一件浅色亚麻衬衫,站在茶架旁,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看着她……或者说,看着她怀里的罐子。他看起来像是来这里小住的学者,气质沉静,与小镇的氛围意外地融合。 他怎么会在这里?! 徐霜星心脏狂跳,强作镇定:“谢谢。先生有兴趣吗?” 言淮瑾走近几步,目光从罐子移到她的脸上,镜片后的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偶遇的陌生人:“造型也很独特,是自己做的?” “嗯,在镇上的陶瓷坊做学徒。” “很厉害。”他微微一笑,语气真诚,“这个罐子我要了。正好缺一个放今年的新茶。” 他付了钱,没有多说什么,拿着包好的茶叶罐和书,对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茶社,背影从容。 徐霜星握着还带着他指尖温度的钱,站在原地,心绪难平。这真的是巧合吗? 几天后,徐霜星工作的陶瓷坊接到一个订单,一位客人定制一套特别的茶具,要求很高,设计图改了几次。坊主有些头疼,徐霜星主动接了过来,花了好几个晚上修改设计。 终于到了交货日,客人亲自来取。当那个穿着休闲西装,气质温雅的男人走进来时,徐霜星再次愣住——是容靖深。 他拿起烧制完成的茶具,仔细查看,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比设计图更出色,釉色过渡非常自然。辛苦了。” 他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对待任何一位工匠,目光坦荡,没有半分逾矩。 “您满意就好。”徐霜星低声道。 容靖深付清尾款,临走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小盒包装精美的当地特色点心,放在柜台上:“听说这家点心很不错,算是额外的谢礼。” 他离开后,徐霜星看着那盒点心,是她前几天在集市上多看两眼却没舍得买的。 巧合?她已经知道不是了。 镇子附近有座不高的山,风景很好,徐霜星偶尔会去爬山。这天,她爬到半山腰一片平坦的草地时,看到一个身影正在教几个当地的小孩放风筝。那身影高大挺拔,动作却有些笨拙,风筝几次都没飞起来,惹得孩子们哈哈大笑。 是奚暮野。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额头上带着汗珠,脸上是少见的、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他也看到了她,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继续专注地和孩子们弄那只风筝,耳根却悄悄红了。 徐霜星没有停留,继续往上爬。等她从山顶下来时,那片草地上已经没人了,只有一只做得歪歪扭扭但飞得极高的风筝在蓝天中摇曳。 古镇夜市,人流如织。徐霜星在一个卖手工银饰的摊子前驻足,看中一枚简单的树叶造型的胸针。她正和摊主讨价还价,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挤过来,拿起旁边一个更复杂、价格也贵得多的蝴蝶胸针,粗声粗气地对摊主说:“这个,还有她看中的那个,一起,多少钱?” 是秦焱。他穿着皮夹克,头发似乎新剪过,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她,一副“我只是刚好路过顺便买东西”的样子,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的紧张。 摊主报了价,秦焱立刻掏钱,然后把那个树叶胸针塞到徐霜星手里,拿着那个花里胡哨的蝴蝶胸针,扭头就走,迅速消失在人群里,像个完成任务的逃兵。 徐霜星看着手里那枚失而复得的胸针,哭笑不得。 这是最久之后的一次“偶遇”。初冬,小镇下了第一场薄雪。 徐霜星坐在常去的那家小书店的窗边,捧着热茶看书。窗外雪花静静飘落,覆盖了青瓦白墙。 书店门上的风铃轻响。她下意识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身影走进来,肩头落着细碎的雪花。是殷玄辰。 他没有四处张望,径直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然后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另一张靠窗位置坐下,安静地阅读起来。午后的阳光透过雪花,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始终没有看她一眼,仿佛真的只是另一个来此躲避风雪、享受安静的旅人。 但徐霜星知道,这是精心设计的。 她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弯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雪花无声飘落,小书店里温暖而安静。他们各自看着书,像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共享着这片刻的宁静。 徐霜星知道,他们找到了她。但这一次,方式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没有强取豪夺,没有步步紧逼,只有这些看似不经意的“偶遇”和沉默的陪伴。 她合上书,看向窗外。雪还在下,世界一片洁白。 未来的路还长,但此刻,她的心是自由的。而他们,似乎也在学习用另一种方式,停留在她的世界里。 第13章 番外1[番外] 徐霜星的生活逐渐步入了一种新的轨道。她知道那五个男人找到了她,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强行闯入她的生活,而是以一种近乎笨拙的、轮流出现的方式,试图融入她平静的世界。没有逼迫,没有质问,只有小心翼翼的陪伴。 周一通常是徐霜星去镇图书馆做义工的日子。言淮瑾总会“恰好”出现在那里。他通常是安静的,坐在离她不远的角落,看着自己的书,或者用笔记本电脑处理些事情。 有时,他会走过来,递给她一杯刚泡好的、温度正好的茶,或是将她可能感兴趣的书不动声色地放在她手边。他从不逾矩,交流也仅限于书籍或小镇历史文化的探讨,语气温和,带着学者特有的严谨。 “这本关于当地白族扎染工艺的书,资料很详实,你可能会喜欢。” “谢谢言教授。” “叫我淮瑾就好。”他推推眼镜,语气自然。 徐霜星不置可否,但会接过那本书。他们之间流淌着一种安静的、基于知识的默契。他的陪伴像润物无声的春雨,细致而熨帖。 容靖深的出现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理由。周二徐霜星轮休,常会去集市采购或在小镇写生。 “霜星,好巧。这家新开的糕点铺师傅是从省城请来的,我‘顺便’多买了一份,一个人吃不完。” “霜星,这幅画的构图很有意思,光线捕捉得很好。我认识一位画廊老板,‘顺便’可以帮你问问有没有展出的机会。” 他的“顺便”多得数不清,带来的东西也从糕点、水果,到一些难寻的画材、绝版书籍。他总是笑容温雅,举止得体,将所有的刻意都掩盖在“偶遇”和“顺便”之下,让人难以拒绝,又不会感到压力。 **周三:奚暮野的体力活** 奚暮野的陪伴方式最为直接。周三往往是徐霜星小院里需要体力活的时候——比如搬动烧制好的陶器,修剪过于茂盛的桂花树枝,或者修补漏雨的屋檐。 他总是准时出现,穿着简单的工装,二话不说就开始干活。他力气大,动作利落,但偶尔会因为毛躁打翻个把小花盆,然后绷着脸,耳朵通红地收拾干净。 他很少说话,最多闷闷地问一句:“这个放哪里?”或者在她递水给他时,低低地说声:“谢谢。” 他的陪伴是沉默的,带着泥土和汗水的气息,踏实而有力。 秦焱的到来总会让安静的小院热闹几分。他通常是咋咋呼呼地提着大包小包冲进来。 “徐霜星!看我买了什么!最新款的投影仪,晚上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看电影!” “这家的烤鱼全镇最好吃!快,趁热!” “走走走,我发现后山有个地方看夕阳绝了!” 他像一团永不停歇的火焰,试图用各种新奇有趣的事物驱散她生活中可能的单调。他依旧容易炸毛,如果徐霜星拒绝他的提议,他会立刻垮下脸,像只被抛弃的大狗,但不会再强迫她。他的陪伴充满了活力与……噪音,却也给小镇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 殷玄辰的陪伴是最安静的,也最让人捉摸不透。他可能只是在周五的傍晚,出现在她常去散步的河堤,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沉默地走着,看着同样的落日与归舟。 或者,他会包下她工作的陶瓷坊整个下午,却不打扰她,只是坐在角落,看着她专注地拉坯、上釉,目光深沉而复杂。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宣告。 偶尔,在她完成一件特别满意的作品时,他会走上前,仔细端详片刻,然后给出简短却精准的评价:“釉色很好。” 或者 “形态很稳。” 他的认可,带着千钧的重量。 周末,通常是完全属于徐霜星自己的时间。那五个人会默契地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她享受着完整的宁静,整理一周的心情,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种轮流出现的模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激烈的冲突,没有情感的绑架,只有细水长流般的渗透与陪伴。他们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我们在这里,我们记得你,我们愿意用你能接受的方式,留在你的生命里。 徐霜星依旧保持着内心的独立和清醒。她享受着小镇的宁静,也渐渐习惯了他们轮流带来的、不同风格的“热闹”。她不再像最初那样警惕,但心门并未完全敞开。 日子一天天过去,桂花开了又谢,雪落了又融。 又是一个寻常的傍晚,徐霜星坐在小院的桂花树下,看着天边的晚霞。今天是谁来的日子?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记不清了。 或许,这本身,就是一种改变。 她端起手边微凉的茶,轻轻呷了一口。茶是言淮瑾昨天带来的新茶,院子里新换的瓦片是奚暮野上周修葺的,角落里那盆开得正盛的兰花是容靖深“顺便”送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秦焱咋呼着推荐新电影的声音,而殷玄辰沉默的身影,仿佛还立在昨日的河堤旁。 他们以各自的方式,悄然织入她生活的经纬。 未来会怎样?徐霜星不知道。但她知道,此刻,风很轻,云很淡,她坐在自己的小院里,内心平静,而身边这些看似别扭、执着又带着点卑微的陪伴,或许……也并不全是负担。 她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感受着晚风拂过面颊。 生活,就这样继续下去,似乎也不错。 第14章 番外2[番外] 徐霜星的生活在男人们轮流而克制的陪伴下,缓缓流淌,如同镇子边那条清澈的溪流,映照着四季更迭。 春天,万物复苏。言淮瑾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出现在镇外的田埂上。他这次来,带着一个正经的“理由”——协助一位民俗学者朋友做当地春耕习俗的田野调查。 他找到正在陶瓷坊里尝试将春草元素融入釉彩的徐霜星,语气温和而坦然:“霜星,我们对本地植物染料不太熟悉,想请你做几天向导,可以按日付酬劳。” 徐霜星看着他递过来的、盖着公章的介绍信,又看看他似乎真诚的眼神,点了点头。 于是,接连几天,他们一起走访村里的老人,辨认各种可以用于染布的植物。言淮瑾认真地记录、拍照,偶尔会就某种植物的特性与她讨论。他知识渊博,态度谦和,完全是一个敬业的研究者模样。 只有在休息间隙,他会“顺手”递给她一瓶水,或是将她偶尔提及想尝尝的某种春季野菜,在下一顿午餐时“恰好”点上来。 春风和煦,吹拂着田野。他们并肩走在乡间小路上,更像是一对志同道合的工作伙伴。这种基于共同事务的、保持距离的陪伴,让徐霜星感到舒适。 盛夏夜晚,闷热难耐。徐霜星在小院里乘凉,摇着蒲扇。忽然,院门外传来奚暮野略显粗声粗气的声音:“喂,后山那边,萤火虫很多,看不看?” 他手里拿着两个驱蚊香囊,表情依旧别扭。 徐霜星想了想,起身跟了上去。 后山的小溪边,果然繁星满天,流萤飞舞,如同洒落人间的碎星。奚暮野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像个尽职的保镖。 她仰头看星星,他就在旁边笨拙地指着:“那是北斗七星。” 她追逐萤火虫,他就默默帮她拨开挡路的枝条。 当一只特别亮的萤火虫落在徐霜星摊开的掌心时,她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脸上露出纯粹欣喜的笑容。 奚暮野看着她的侧脸和那抹笑容,怔住了,耳根在夜色中悄悄泛红,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美好。 夏夜的风带着青草和溪水的味道,还有身边人沉默而炙热的守护。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秦焱最活跃的时候。他几乎每周都会跑来,以“发掘古镇美食”的名义,拉着徐霜星穿梭于大街小巷。 “快快快,听说王婆婆家的桂花蜜酿今天开缸!” “这家的菌子火锅绝了!我排了好久的队才订到位子!” “尝尝这个,刚出锅的鲜花饼,酥得掉渣!” 他活力四射,对投喂徐霜星这件事抱有极大的热情。徐霜星从一开始的无奈拒绝,到后来的半推半就,再到最后,有时甚至会主动告诉他哪家新店味道不错。 有一次,徐霜星只是随口说了句想念北方秋天的糖炒栗子。第二天,秦焱就风尘仆仆地出现,献宝似的捧着一包还烫手的、来自千里之外某知名老字号的糖炒栗子。 看着他亮晶晶求表扬的眼神,和鼻尖上不知是汗水还是蒸汽的水珠,徐霜星剥开一颗栗子,香甜软糯,她轻轻说了句:“谢谢。” 秦焱立刻笑得像个得到全世界奖赏的孩子。 冬日,小镇湿冷。容靖深的到来总是伴随着恰到好处的温暖。 他会带来上好的银炭,在她的小院里升起暖融融的炭火盆,再“顺便”带来一套精致的茶具和今年的冬茶。 “霜星,试试这个茶,暖胃。” 或者,他会带来一些罕见的影碟,“偶然”发现两人都喜欢的导演,于是便顺理成章地一起在炭火旁看电影。 他的陪伴是温吞的,舒适的。他会和她聊茶叶的产地,聊电影的镜头语言,聊镇上最近发生的趣事,语气永远不急不躁,笑容温润如玉。他巧妙地把握着分寸,让每一次相处都如冬日暖阳,不灼人,却驱散了寒意。 深冬,一场大雪覆盖了云溪镇。天地俱寂。 殷玄辰踏雪而来,黑色的长大衣上沾着雪花。他手里没有带任何东西,只是站在徐霜星的院门外,看着院内那株老梅树。红梅映雪,傲然绽放。 徐霜星推开院门,便看到这一幕。他闻声回头,目光沉静。 两人隔着纷飞的雪花对视片刻。 “梅花开了。”他说。声音低沉,如同雪落。 “嗯。”她应道。 他没有进门,也没有离开,就那样站在那里,陪她看了一会儿雪中的红梅。雪落无声,时间仿佛静止。 临走前,他抬手,轻轻拂去她发梢将落未落的雪花,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天冷,回去吧。” 他转身走入雪幕,背影挺拔孤寂,却又莫名地与这雪景融为一体。 徐霜星站在门口,看着雪地上他留下的那一串渐行渐远的脚印,又抬头看了看那株红梅,心中一片宁静。 四季轮回,他们以各自的方式,参与着她的生活,不激烈,不强迫,只是静静地存在着,如同这小镇的春夏秋冬,成了她世界里,一道熟悉而特别的风景。 而她,在这份细水长流的陪伴中,那颗曾经冰封戒备的心,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四季的风,温柔地吹拂着,悄然融化着一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番外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