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若邪这条小白绫总爱缠住谢怜撒娇,在花城面前争风吃醋,他又是个死缠鬼,弄得千灯观老是鸡飞狗跳的,整日不得安宁。
上次他们两个打起来还是因为一场小型比赛——给谢怜搬东西,谁搬得多就赢!虽然谢怜再三阻拦,但是毫无效果,好胜心一上来就下不去了。
两位选手各占优势,旗鼓相当。若邪的身体细长,行动起来灵活敏捷,一次性可以搬走多件;而鬼王花城自然不落下风,换成少年模样照样游刃有余,东西硌在身上也浑然不觉,步伐依旧沉稳,只是比平常慢了些少。
鬼王与白绫的对决一触即发,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谢怜在一旁观战得津津有味,场面似三个孩子在菩荠观前打打闹闹。大概这就是人间烟火的美好,是仙京和鬼市尝不到的滋味,让人流连忘返。
虽然幼稚但很快乐,虽然快乐但很幼稚。
光是搬东西已经搬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有点上瘾了,谢怜看着他们忙来忙去,觉得有些好笑:绝境鬼王带一条白绫到处玩耍,传出去肯定要笑翻三界。
谢怜从旁边取了干净的毛巾,走上前伸手擦掉花城两边鬓角的汗水,他的手指纤细白净,煞是好看。他对上花城的双眼,见对方深情地望着他,低下头,问道:“三、三郎,你不要这样看我,你累吗?要不要歇歇?我这里有些绿豆汤,可以消暑降温。”
花城闻言一笑,夺去谢怜手中的白巾,潇洒至极。谢怜的呼吸彻底乱了,心跳如擂鼓,怦怦怦地似要在喉咙蹦出来:糟糕糟糕,这样的三郎真让人招架不住。脸颊瞬间染上红晕,白里透粉,使人忍不住想上手触碰,感受那份细腻温润。
正值中午,无风,空气热腾腾的,却夹着不清不楚的气息。暖洋洋的阳光撒在两人之间,露出一束金灿灿的光线,地上的影子越发迫近,不知是哪一方忽然凑前,最后合二为一,融化成一团。那束微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黑影的轮廓,它们交换着彼此的气味,恨不得天天形影不离。四周的温度渐渐攀升,阳光好像变得火辣辣,又好像没有,一切只是他们的幻觉罢了。过了许久,影子分离,回复原型,拉出一条纯净透亮的细弦,在空中断掉。
岁月静好,你我不变。
谢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袋空白一片,表情呆呆,显然懵了,眨了眨满是水气的双眼,憋了半天,发出一串无意义的鼻音:“嗯嗯嗯嗯嗯……”
抬眸间,就见花城正在注视自己,道:“我我先进去了!”夏风穿梭于树林中,发出沙沙声,鸟声、蝉声交错在一起,他依然清晰地听到花城在背后低笑一声,戏弄的目的达成了。于是脚步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快,甚至跑了起来,再多待一秒,他的嘴唇可就不保了。
谢怜轻轻地掩上门,回想起刚才一幕,这几年对三郎的定力越来越弱,一不小心就魂不守舍,满脸通红,明明还是同一个人,怎么感觉三郎好难对付?
事后,谢怜思及自己对花城越发难以招架的反应,颇感困扰。思忖再三,他决定去请教以‘经验丰富’闻名的裴将军。
“事情便是如此。裴将军可有什么法子?”
“哈哈哈,太子殿下。没想到,你和鬼王阁下还有这样的一面,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裴将军……”
裴茗笑意未退,一本正经道:“你这就问对人了!这种情况非常简单,问题不就出太子殿下的白绫上吗?”
绑在谢怜手上的若邪不满地动了动,谢怜摸了两下以便安抚:“那裴将军知道该怎么解决吗?”
“简单,把你的白绫给鬼王阁下用不就行了吗?”
谢怜半信半疑道:“不行吧?若邪很粘人的,甩不掉的。”
“那你好好问问它,是命重要,还是主人重要,也有可能它根本没得选,因为你的三郎会,啊——”裴茗被若邪从后偷袭,脑袋嗡嗡作响,“太子殿下!你管管它!跟你的鬼王真是一点区别都没有,一言不合就打人,本将军还没说完!”
“裴将军,这我管不了,你好自为之吧。若邪还是有脾气的,你刚刚说的话得罪它了。”
裴茗只能自认倒霉,无奈道:“我的主意到此为止,太子殿下慢慢考虑吧。”
待裴茗捂着头走远,谢怜才回过神来,他决定今天晚上试试。
~
“三郎,我回来了。”
语毕,两只温热的手搭上腰处,它们摩挲着,导致向来敏感的谢怜哈哈大笑,眼泪都飘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三郎不要,好痒。哈哈哈哈哈哈。”
“哥哥倒是玩得这么开心。嗯?”
若邪从谢怜的衣袖窜了出来,在花城面前晃来晃去,像蛇吐信子。
谢怜笑得弯下腰,问道:“莫非若邪也想一起玩?”
“嗯,”花城抓住若邪正在摇动的尾巴,它动得更卖力了,“哥哥你看。”
“调皮。三郎你就别玩它了。”
“哦。”花城一松手,若邪便钻回去了。
“三郎,那个……”谢怜摸了摸手臂上的白绫,犹豫不决。
谁知道它毫无生气地滑了下来,落到脚边。
“???”谢怜看向‘凶手’道:“你干什么突然……”
“哥哥不用担心,让它安静睡会儿,晚些时候自然会醒,”花城捡起瘫倒在地上的若邪,甩了几下,“哥哥知道吗?白绫其实还有别的作用。”
谢怜疑惑地望住他道:“若邪除了打打架,还有帮我切切菜什么的,难道有其他特别之处吗?”
“哥哥有所不知也正常,当然是这样。”花城用法力操控它,围着谢怜转了两圈,和本人如出一辙,然后五花大绑!
什么?五花大绑???是的,花城手中的若邪绑了他全身,不紧不松,道:“三郎?你干嘛把它绑我身上?”
不会是三郎口中的‘别的作用吧’?血色蔓延至脖子,视线不自然地移开。是啦,他怎么忘了三郎一到晚上,言语间便总藏着些别样的心思,这句说的当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不然真是辜负了他的笑容。
后知后觉最为可怕,谢怜一想到那些事,不由得将自己藏起来。说来可笑,这神台应是用于供奉神明,现在却成了神明和信徒的翻滚标记点,每每在此流连缠绵,不知餍足。
谢怜皱眉道:“三郎,你还好吗?”
花城眼尾多出了红血丝,身下人硬是给他看得眼神有些飘浮,脑袋也昏昏的,这吸引力太过致命,几乎令人窒息。
“没事,哥哥刚刚是想说什么吗?”
“嗯嗯,那个……”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花城像是知道自己的行动,比他快一步拿走了若邪,还这样用,这就是心灵感应吗?
“裴茗,是吧?”
谢怜:“三郎?”
花城扯住若邪的末端,道:“不用想了,肯定是裴茗出的馊主意。”
“三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哥哥以后找我便可以了,我这里可是任何人事物皆瞭解一点。所以哥哥有事想知道?”
谢怜感觉无颜面对他了: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更何况是当事人。他含糊道:“没没没事,就这样挺好的,嗯。”
“不,以我一向对哥哥的熟悉程度,绝对不是这样。哥哥大可放心,三郎不会说出去的。”
就是因为你才不能说啊!
花城拉起若邪与他的主人,走向千灯观门口。谢怜心中大惊响铃,慌张问道:“三郎现在要去哪里?”
“散步。”
“等等,这样去散步吗?”
花城转过头,笑道:“对啊,哥哥上天庭的同僚不是想看吗?那就让他们看个够。”
谢怜担心:三郎这是吃醋还是生气了,鬼王难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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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上天庭正开着会议,神官们七嘴八舌,灵文头疼不已,淡定道:“诸位要看看银镜吗?”
“人间有什么好看的?血、血雨探花?!”
“他在拉着谁?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去哪里了?”
裴茗眉飞色舞道:“哈哈哈,还能拉着谁啊,当然是太子殿下。”
灵文:“咳咳。裴将军,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灵文真君今日喉咙有恙?”
“这血雨探花是不是故意不让我们看清楚,当真阴险狡诈。”
“……”
“快看快看,血雨探花要带着他去哪里了?”
银镜回复原貌,映出一众神官聚精会神的模样。
“喂!怎么关了?还没看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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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牵着白绫,走到鬼市偏僻的地方,那里立了一座红色高楼,看样子是新建的,一块木制的匾额悬挂在上:花怜殿。两边是一对祝福语:浪漫永垂不朽,花怜长长久久。
这字迹端正大方,显然不是三郎那随性不羁的笔触,定是专门请人精心题写的,谢怜心想。
“为何此殿名为‘花怜殿’?有何深意?”
目的达成,花城取掉绑着谢怜的若邪:“哥哥上去查看一下便知晓。”
谢怜心中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上面是等待了他许久的惊喜,花城定是早早就开始准备了。盪开一丝愉悦感,他舔了舔嘴唇,很甜。
踏上的每一步阶梯均珍贵难忘又是难以言说的快乐。两人抵达顶楼,谢怜行在前方,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扑鼻而来,他奔向围栏,俯瞰远处。
明月高高挂于漆黑的天空,在‘见君川’投下一块残缺的倒影,一大片白茫茫的花海,花香便是从这里传来,花瓣落到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搅乱了洁白的弯月,也搅乱了他的心。
“无名花?”谢怜不敢置信道。
花城肯定回答他:“是。”
“很美我很喜欢,”谢怜微笑道,‘花怜殿’所指的是当年身为无名的你,以及我对你的那份怜惜吗?”
无名供奉无名花。
“没错,同样是我们的名字。”
月亮与无名花的见证下,他们相拥为笑,搀杂了花香的吻,没有什么比这一夜更美满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晚来了( ??? ? ??? )这章写得好浪漫 本人喜欢花花草草什么的 哈哈[玫瑰][玫瑰] 古风小生继续上线[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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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花怜殿与无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