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同人文】花怜惜怜》 第1章 吃醋醉酒的哥哥 今天的鬼市如往常一样热闹非凡,街上鬼山鬼海,小摊上的小吃各式各样,有发臭腐烂的骨头、血淋淋的人体内脏、焦黑的屍体肉等等。谢怜戴着斗笠,低着头,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没过多久,小鬼们一个个热情地蜂涌而上,谢怜终究没逃过它们的‘魔爪’,全都纷纷介绍着自己的特色小吃。 “嘿嘿,城主夫人,要尝尝我们家的人血果汁吗?刚做的,保证新鲜!” “呃......多谢,不用了。” “哎哎哎,还有我的‘浓情绵绵汤’!喝完这辈子都别想分开,你和城主大人要来点吗?免费不要钱!你们一人一碗。” “去去去,城主大人和城主夫人本来整天已经够黏黏糊糊了,还需要你那种恶心的东西吗?” “咳咳......多谢各位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真的不必了。” 谢怜趁没鬼注意,偷偷从鬼群中溜走了,走到一间熟悉的店铺前:人间地道美食,上次来好像还是和三郎一同吃的。他找了一个没什么鬼的角落坐下,像那次一样,只点了一碗白粥。 谢怜缓缓地抬起头,对着前方喃喃道:“不知道三郎怎么样了,说是帮我去完成信徒们的祈愿,但是这样会不会有点......越俎代庖了?” “哎,你们听说了吗?最近城主好像成亲了,到底是哪家的小姐才配得上这么帅的城主啊?虽然我们大家都知道那些全是假皮,但是每张都这么帅,那小姐不得美若天仙了?” “会不会是之前那个经常在城主身边那个女的,我记得她和城主隔几天就会在讨论什么,那女的笑得很开心呢。” “可我听说那城主夫人是男的。” “男的?你确定没弄错?城主怎么会喜欢一个男子?” “我还听说啊,那是他老人家的贵人。” 谢怜由听到‘身边那个女的’起,脸上的表情就变幻莫测,心里很慌:难道三郎最近‘自愿’去帮我完成信徒们的祈愿,是为了......不对不对,他不是那种人,我在想什么。不过,我是不是夺走了他的原本的幸福......他是应该和女子成亲的,而不是男子,而且还是我这么一个......没用的太子殿下,连借法力这种小事也要找绝境鬼王。 谢怜这碗粥吃得漫不经心,一直在胡思乱想,吃完他去了一家平日从不去的酒馆,便离开回千灯观去了。 (千灯观–望月台) 望月台的小桌上放着许多已空的酒坛,一股茉莉花香的酒味传来,还夹着沉重的叹气声。 谢怜一手拿着喝剩不多的茉莉酒,一手托着腮,歪着头,仰望着天上的皎月,眼睛朦胧,十分迷茫,自言自语道:“三郎......‘永远’是真的存在的吗?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三郎在干什么呢......?嗝。” “可是......我要怎么相信,我很害怕,我该怎么办?” 谢怜当然知道没人会为他解答,四周只有小动物穿梭于灌木间的窸窣声和较远处鬼市里小鬼们之间的打闹声。此时,千灯观门口的推门声响起,花城回来了,一个温柔又低哑的声音道:“哥哥?” 谢怜喝得有点醉醺醺的,头疼难受,不想花城一回来就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就决定趴在桌上装睡了。 不久后,身后的门被推开了,花城身上熟悉的银链相撞声渐近。他蹲在谢怜的身旁,轻轻地搂着他,慢慢地把他往自己的方向转过来。谢怜顺势把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却仍低着头不敢看他,害怕花城教训他,还有自己出尔反尔。之前明明用修他此行要戒酒这个借口,拒绝了花城想与自己小酌一杯的邀请,只有交杯酒他不得不喝,但是一杯他就已经有点受不住了,或许是他这八百年来几乎不喝酒。 果不其然,花城看了一眼桌上那些东歪西倒的酒坛,就不快又担忧道:“哥哥不要装睡,看着我,回答我,为何突然一个人喝这么多酒,虽说这茉莉酒是甘甜回味,让人一喝就身体暖洋洋,宜心烦意乱时喝,但后劲凶烈,不太适合哥哥的身体。哥哥还一口气喝这么多,是有什么心事吗?同三郎说说,让三郎帮忙解决哥哥的烦恼。” 谢怜带着哽咽,吱吱唔唔道:“三郎近日是否和一女子亲密非常?” “哦?哥哥莫非你是因为这个,才把自己灌醉成这样?那女子是备膳食的主事,最近看哥哥身体太疲累,又不好好吃饭,想着让她煮一些莲藕排骨汤,助哥哥快些恢复。难道哥哥以为我会像那些贪财女色的男子吗?” 谢怜没有回答,把头别过一边,抿了一下嘴,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花城全猜对了。 “唉,哥哥啊,若你是因为这个,才把自己弄成这样,再有下次我真的会生气的。大家都知道我放在心尖上的是何人,而且我不是已与哥哥成亲了吗?我永远只会爱哥哥一人。” “抱歉,三郎,你一心对我如此好,我却多疑,真是......” “哥哥多疑也是应该的,让哥哥喝醉了,是三郎的不是。不过哥哥以后记好了,三郎绝对不会是那种人,还有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会把自己憋坏的,知道吗?” “我知道了,可三郎......这世上真的有‘永远’吗?” “哥哥这是什么话,古往今来确实没人做到,我却可以。信我,殿下。” 谢怜的眼眶红红的,二话不说就扑向花城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紧紧地抱着他,道:“三郎,你真的太好太好了,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哥哥这是要开始‘酒后吐真言’了?我的命是哥哥给的,我当然只对哥哥好,永远都是......抱歉,让你等了八百年,这些年你肯定过得很难受。” “还好,后来就慢慢习惯了,其实收破烂也不错的,没有做神官那样辛苦。” “以后不会了,我会照顾好哥哥。哥哥也不用去收破烂,神官不做也罢,哥哥只需要在我这里做好‘城主夫人’便好了。” “嗯嗯嗯,三郎,你不要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 “好吧,我的错,不说了。” “三郎三郎......” “哥哥,我在。” 谢怜忽然在花城的怀里抽出,闭着眼睛就把唇往花城贴去,整个人靠在他身上。花城微微睁大了眼,不曾想醉酒后的谢怜会如此主动,谢怜刚刚喝的茉莉酒香全堵在这个吻里了,香味诱得二人久久不能平息,谢怜借着酒精吻得用力,显然有点青涩,花城也任由他乱吻一通。 一个时辰后,花城才不舍地分开这个缠绵的吻,打横抱起他,谢怜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下意识抓住花城的衣襟。 他被抱回到千灯观内,花城把他轻轻地放在榻上,那里还铺着新婚夜的红毯子,很柔软。花城抓起谢怜扯着他衣襟的手,他用柔和的声线道:“哥哥,我去给你煮‘醒酒汤’,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正当花城要离开时,谢怜在后面一下抱着他,不情愿道:“三郎,能不能别走,在这里再陪陪我,‘醒酒汤’可以让你的下属煮的。”花城转身回抱他,道:“好,哥哥,我不走,只不过我想哥哥的事都由我亲手做。” “三郎其实你不用这样的,陪陪我就好了,你为我已经做了很多了。” “再多也不够,我要这辈子都黏着哥哥,哥哥不会拒绝我的,对吧?” “当然不会。” 谢怜把手放在额头上,探了探温度,着急道:“三郎,我感觉身上有点热,是发烧了吗?你快帮我看看。” “没事的哥哥,是你之前喝的酒精发作了,别担心,睡一觉就好了。” “嗯......我怎么感觉身上这么难受?” “那哥哥想怎么办呢?” 谢怜察觉到花城话中的另一层意思,羞得把头埋在被子里,声音发抖道:“三郎,你又戏弄我。”谢怜听到被子外旁边那人的轻笑声,似乎还十分得意,他已经完全能够在脑海中想到花城脸上现在戏弄他的样子。 “哥哥,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要钻进被子里找你了。” “不要!我不出去!你太坏了。” “哦?哥哥当真不出来?” 片刻后,一只五指分明的手从外面伸进了被子,然后是那银护腕和红衣袖,谢怜立刻滚到榻的另一端,但花城的手还是没有停止。现在在花城眼里,谢怜就像一只小鼬在四处钻洞。他思索了一下,既然躲也没用,那就正面迎击,待那只手离自己一寸近时,他咬了上去。同时,花城的头也钻了进来,慢条斯理道:“哥哥,这是想吃了我的手吗?可是三郎会痛的。” 说到痛,谢怜想起八百年前那百剑穿心,一剑剑往他身上捅的一幕,于是放过了他的手,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然后恶狠狠地盯着花城。花城的嘴角微微上扬,一下把谢怜温柔地拉了出来,放到自己的腿上。 “哥哥,别逃了,你逃不掉的。” “三郎......” “我抓到了哥哥,是不是该有什么奖励呢?” 谢怜知道他又在讨好自己,然后再趁机吃了他,前几次就是这么哄骗他的。他起身便要离开,谁知花城把他拉到榻上,一个等待许久的吻落了下来,时而温柔,时而暴燥。谢怜被吻得逼出了眼泪,双手抵在花城的肩膀上,却怎样都推不开。这种力度在花城身上不过是挠痒痒,再加上谢怜刚刚喝完酒,他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反而起了反效果。 “三郎,你先放开我......” “不放。” “不行,三郎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就连风师大人都说过我手劲很大。” “是吗?哥哥这么不听话,三郎真该好好管教你。” “嗯?三郎管教我?” “不过,哥哥当真舍得伤三郎?” “当然不舍得,可是你的坏点子太多了。” 花城被谢怜逗笑得合不拢嘴,挑起眉,嘴角歪向一边,在模仿刚刚谢怜所说自己‘坏点子太多’的样子。谢怜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笑笑,道:“顽皮。” 在刚才那一场‘激战’中,谢怜到现在还是气息混乱,他的红袍已经掉落了一半,被花城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夺目的痕迹,花城在他的耳边道:“哥哥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那......说好的奖励呢?” “什么?” 谢怜脸上的红晕又烧了起来,此时的他已经累得趴在花城的肩上了,又突然被他这么一说,整个人瞬间麻木了。花城感觉到谢怜想逃跑,先他一步,驱使若邪困了它的主人,把正要踏出第一步的谢怜拉了回来,随后又是一番‘大风大浪’。 红袖添香的纱幔、颜色红豔的装饰,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与断续的求饶声......扰乱了这个宁静的夜晚。 直到寅时,微弱的月光透了进来,四周安静得连心跳一下一下规律地跳动也能听见。花城终算放过了几乎虚脱的谢怜,不然他真的可能会把他折腾上一天。他看着怀里金枝玉叶的贵人,替他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想了想刚刚是否过于用力,伤到了他,又想起他向自己一声声的‘三郎’、‘夫君’求饶,每次他都很想心软下来,他不舍得怀中人感觉到一丝的痛楚,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他做不到。 等了八百年,两情相悦,终于吃上了,又怎会轻易放开?不过,试问若有一天,这个他一直仰望的太子殿下想从他身边离开,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说放手就放手,但他知道他不会这样做的。 花城轻轻地拔开谢怜的碎发,在额头上落下一个珍重至极的吻,犹如蜻蜓点水,双眼一弯,微笑道:“晚安,我的哥哥,好梦。” 鬼市里真的什么吃的喝的都有,写的时候觉得太有趣了,哈哈。 莲藕排骨汤:可以消除身体疲累[好运莲莲] 花城对谢怜好贴心,把他养回十七岁的太子殿下。大家也要好好休息[红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吃醋醉酒的哥哥 第2章 雪塑悦神忆华年 都说千灯观的院子铺满了厚厚又毛茸茸的红毯,众人亦以为只是为了点缀用途罢了,不曾想背后是花城的小心思,为了他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 这几天正值寒冬,外面一直在下着漫天飞雪,摧枯拉朽的强风把树上的枯叶都‘搜刮一空’,只剩下光秃秃的大树和些少积雪,在风雪中努力地屹立着。 谢怜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在发着愁,他很想出去大玩特玩一场,奈何花城怕他会感染上风寒,便让他同自己在这千灯观里练字,若不是要阻止谢怜出去玩的心思,花城也只好提出练字的要求。 终于在这天的清晨,雪停了,久违的阳光撒了进观内,谢怜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袍,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踏在雪上软绵绵的,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随后就飞奔了起来,玩得乐不在乎,像极小孩子第一次尝到甜头。 谢怜十三岁前每一个冬天,父王母后都会带着他,在雪堆里玩上一整天,最后还依依不舍地回家。但自进了皇极观修行后,因为不常回皇极观,就再也没有玩过雪了。之后十七岁的他飞升,仙乐国灭,被贬谪,朋友离开,父母双亡......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忘记了童年时的快乐,直到花城出现,一切都变了。在花城面前,他不需要逞强,也不需要刻意隐瞒,想笑便笑,想哭便哭,是他最耐心的倾听者,是最厉害的保护者,也是最忠诚的信徒者。 花城静静地抱着双手,靠在门上,看着小时候一直爱慕的太子殿下,如今就在他身边,还是这副小孩子的模样,真让人忍俊不禁。在前一天晚上,他就命人提前把堵在千灯观门前的积雪清理掉了,想着第二天,哥哥醒来得知雪停了,肯定会迫不及待冲出去,毕竟谢怜都已经念叨好几天了。 “三郎,三郎,你快来抓我啊,这雪很舒服的。” “好,哥哥,这就来,不过先把这衣袍穿上,小心着凉了。” “三郎有心了。” “花城主,你不如让太子殿下把鞋子也先穿上吧?” “就是,难道脚就不会冷吗?” “风信、慕情?你们怎么来了?” 院子的大门正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风信背着他的弓箭,提着两个木制的糕点盒,而慕情的右边则插着一把刀,同样拿着几个酒坛,他们的表情居然如出一辙,皆叹了一口气,眉毛紧绷,似乎对谢怜又不穿鞋这件事颇有不满。 “殿下,你怎么又不穿鞋?都八百多岁的一个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不爱穿鞋,在这雪地里到处乱跑?” “是啊,殿下,这让人看到多不成体统啊,还有血雨探花,你也不管管他,都要惯成什么样了?迟早有一天要把他惯坏了。” “殿下不就是要惯着吗?以前他没有机会,现在还不允许吗?你们两个仆从还管上了,也是怎么可能会懂这些东西?” “血雨探花,你不要以为殿下偏袒你,就口出遮拦,说了几百遍了,我们不是仆从!” “哎哎哎,都冷静点,不就没穿鞋吗?至于你们一个个全都来骂我,我不喜欢穿鞋,关三郎什么事?” “殿下,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不但是太子殿下、武神,还是城主夫人,有点正经的样子,行吗?” “风信,不要学我父皇说我。不过,我就是不喜欢穿鞋,要你们管,我现在都不是小孩子了。” “呵,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才会不穿鞋,还在这到处乱跑。” “殿下还记得自己几岁吗?” “我十七岁了,比你们都小,所以你们要让着我。”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招了?” “别问了,肯定是血雨探花,除了他还有谁?” 花城对于这两个‘不速之客’,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弯腰扛起谢怜,谢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后面还有他昔日的下属和朋友看着他们,风信和慕情早就见怪不怪了,花城不快不慢地道:“二位在别人面前说坏话不太好吧,若是二位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殿下现在需要休息,就不远送了。” “我们是来送糕点和酒坛的,之前殿下说想尝尝这家的新糕点,买回来了。” “还有一些酒,你们两位就慢慢享用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谢怜艰难地转过头来,道:“哈哈,真是多谢你们了,还有慕情你怎么又阴阳怪气的,都说了不许这样。那个,慢走不送了。”慕情反了个白眼,随后便同风信离开了。花城把这些送来的礼物搁在桌上,再把谢怜放在榻上,眯眼道:“哥哥,下次记得先穿鞋再出去比较好,虽然有红毯,但地上还是冷,会冻伤你的脚。” 花城正要拿起地上的鞋子,为谢怜穿上,他却双手抱在身前,望着窗外的雪地,带着不快,嘟囔着道:“三郎,你不要学风信和慕情那样教训我。” “没有学哥哥那两个仆从,那红毯本就是为哥哥准备的,只是怕不够厚,哥哥还是会着凉。从前便得知哥哥小时候不爱穿鞋,喜欢光着脚,才让人加了红毯,哥哥看看,千灯观是不是更好看了?” “我就是不爱穿鞋,不过你到底是在哪里听说我小时候的事情的?这种这么丢人的事你也知道,该不会是风信慕情他们告诉你的吧?” “哥哥的什么我是不知道的?” “他们来得真及时,刚好没吃早饭呢,三郎一同来吧。” “倒是会挑东西,挑的都是哥哥爱吃的。” 桌面上摆着一碟碟精致小巧的糕点,配上一杯水果酒,让人无比开胃,当中不仅有谢怜一向爱吃的,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新糕点。待他们大快朵颐一番后,谢怜就拉着花城跑到外面继续玩雪去了。 “三郎三郎,快来和我堆雪人。” “哥哥,你看我堆的,好看吗?” “很好看,三郎果然什么都会,堆雪人的手艺都出神入化。嗯?这个雪人......” “哥哥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这不是‘太子悦神’吗?” “没错,哥哥觉得如何?喜欢这个吗?” “三郎做的,自然喜欢。” 小雪人的头上戴着花城刚刚粗略做好的花环,圆圆又雪白的脸,两边各挂着一颗红珍珠,当作红珊瑚耳坠,它一手拿着用树枝做成的剑,一手放着一朵小白花:一手仗剑,一手拈花。这是八百年前的太子神像,象徵‘坐拥灭世之力,不失惜花之心’,如今当然一尊也不存在了。谢怜看着面前栩栩如生的‘悦神太子雪人’,思绪飘回八百年前,曾经他是多么风光无限的太子,想到失了神。 “哥哥?哥哥?殿下。” “啊......” “殿下是不喜欢这个雪人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它真的做得很像,像极了。” “哥哥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又教三郎看出来了。” “过去了就别想了,是我大意了,让哥哥想起不好的事情。” “三郎,你这次猜错了,我想起了很开心的事,真的。” “可否同三郎说说?让三郎也高兴高兴。” “上元祭天游那天,我一直觉得去接住你,是做过最对的事了。” 谢怜抓着花城的手,道:“我很幸运,能够认识你。”花城露出灿烂的笑容,瞬间皱起眉,担心道:“哥哥,你的手太冷了,我来帮你捂捂吧。”谢怜不知花城要如何帮他捂热,毕竟鬼是没有温度的,但他竟然真的感觉到有一道暖流传了过来,肯定是偷偷灌了法力。 “三郎,你不需要用法力帮我的,法力还是留着去伏魔降妖吧。” “哥哥不是还欠了我很多法力没还吗?” “怎么又扯到这个了......?” “哥哥这辈子都别想还清,没还清也没关系,我的法力本来就是给哥哥用的。” 谢怜尴尬一笑,他知道自己真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了。大婚后他早就破戎了,每次用法力都是花城借给他,想到这里,他有点不好意思,扭过头道:“三郎啊......别说了。” “好,我不说这个。我说哥哥,你怎么又偷偷把鞋子脱了?是鞋子不合脚,还是穿得不舒服?” “没有没有,鞋子很好……‘’ ‘’既然哥哥不喜欢穿鞋,那我就用法力给你暖暖脚。‘’ ‘’啊,三郎真的不用了……我就是喜欢不穿鞋踩在这种雪堆里,很好玩的,三郎要来试试吗?” 谢怜的本意是想三郎亲自来体验自己所说的那种感觉,让他忘记给自己输法力这事,顿时想起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有点太不成体统,现在还要拉着绝境鬼王陪他一起,真是幼稚极了。他以为花城在想用什么理由拒绝他时,只看见他已经把鞋子脱了,走过来抱着谢怜,好像怕他要被什么抓走,抱得很紧很紧,想把他揉进身体里。 这个距离谢怜的呼吸全喷在花城的脸上,还有一点糕点和果酒的香醇。谢怜全身都冻僵了,花城看着他穿得如此单薄与朴素,满脸心疼,忍不住把人再搂紧三分。 “哥哥,身上太冷了,三郎给你取暖一下。” “三郎,你也很冷啊......” “抱歉哥哥,三郎是鬼,没有温度,是三郎考虑不周了。” “三郎,你干嘛突然道歉啊......如果不是当年的仙乐国大战,三郎也不会......” “嗯?哥哥在说什么?” “哦,没事没事。” “不过我的法力很暖和的,哥哥需要吗?” “不用了不用了,你的法力还是留着在别的地方吧。” ‘’这点法力不算什么,只要是哥哥有需要,想要多少都有。‘’ ‘’你别想骗我了,法力不会源源不断的。‘’ “好吧,不过哥哥,你刚才不是说我也冷吗?” “嗯?” 花城眯起眼,目光如实体般扫过谢怜的脸颊,最终紧紧锁住了那双微张的嘴唇,像锁定了猎物的猛兽般,他向前迈了一步。谢怜心头一跳,几乎是本能地,脚尖向后挪了半分。花城唇角的弧度更深了,带着一丝玩味和志在必得,低沉的嗓音像羽毛般搔过耳畔:“哥哥这是在害怕什么?”谢怜只觉得脸上都要腾起热气,视线慌乱地想下移,却又被那炽热的目光牢牢吸住,只能无措地眨了眨眼。 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交错的呼吸,带着糕点的甜香和果酒的微醺。花城的手并未直接揽上他的背,而是先抬起头,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轻轻拂过谢怜的耳廓。 此时,有一股暖洋洋的法力流到身体中央,然后遍布全身,没那么冷了,接着一阵酥麻感在口中散开,身体一软,他立刻抓着花城的后背,险些要跌倒在地上。 “三郎,嗯嗯,等等。” “先回去......好不好?” “好......听哥哥的。” 谢怜已经腿软到一动也不动了,双手圈着花城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头趴在他的肩膀,呼吸混乱,久久不能平息。花城直径往榻走去,红帐落下,衣服的摩擦声格外明显,为这番景象增添一丝旖旎。 不知不觉末时将至,下午炎热的阳光正好从窗外透了进来,外面一片鸟语花香,与室内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榻上和地面皆是狼藉不堪,谢怜只看见周遭散落的衣物,人就更不用说了。 谢怜趴在榻上,整张脸藏在枕头里,闷声不吭,他知道身上肯定没一处可以入眼的。花城在一边仔细地擦干凈他,一边揉着那些红痕,想让它们化开一些。谢怜委屈地道:“三郎,你以后能不能一天不超过三次?好疼。” “抱歉哥哥,是三郎的错,刚刚太用力了。” “好饿,太阳都要下山了,我们连午饭都没吃。嘶,疼......三郎你还没有回答我,别想耍赖。” “可是三郎控制不往,哥哥,怎么办呢?” “那就五次,一天就五次,不能再多了......” “好吧,还有哪里疼吗?” “全身都疼......” “我帮哥哥再揉揉。” “你每次都是这样,本来在好好玩雪,怎么又玩到上来。” “不知道呢,可能是哥哥太诱人了,三郎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三郎又油嘴滑舌。” 谢怜的双手捂着耳朵,低着头眼睛紧闭,脸上染上红晕。“不能再听狐狸精说话了”他心中不断嘀咕,不然他要臊死了。花城不管他的反应,凑近他耳朵,用低哑而磁性的声音,带着一点喘气,道:“哥哥这是害羞了?” 窗外的‘悦神太子雪人’正一点点融化着,仍然微笑地站立在冰天雪地中,在见证着两人的良辰美景,天长地久,情意绵绵。 花城这个铜炉美术生,做哥哥的雪人也很厉害。 咱们的太子殿下爱玩雪和不穿鞋,让三郎宠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雪塑悦神忆华年 第3章 三郎夫君 ‘’哥哥喊声‘夫君’来听听。‘’ ‘’为何三郎突然要我喊这个?‘’ ‘’哥哥已与三郎成亲数天,却连一声‘夫君’也没喊过,三郎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三郎啊……‘’ ‘’好吧,教哥哥看出来了,是三郎想听哥哥喊。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不是吗?‘’ ‘’三郎有理,我……‘’ ‘夫君’二字到喉咙便卡住了,他还是没准备好脱口而出,两只手捏着衣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明明自己已与三郎成亲,而且把应该做的事都做过了,叫一声‘夫君’又如何,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还总是在他面前很容易就会害臊,正因如此,花城喜欢抓这点逗弄他。 花城见谢怜靦腆地低着头,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绕到椅子后面,从后环着谢怜,轻柔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溺爱地看着他。 谢怜一抬头就看见花城滚烫的眼光,又匆忙垂头装作看不见,一瞬间的对视,就足以勾走了他的魂了。他推了推身前这个人,支支吾吾地道:‘’三郎……我来继续帮你磨墨,你好好练。‘’ 花城抓起他要拿墨条的手,一下拉到怀里,带着不高兴的语气道:‘’哥哥。‘’谢怜知道他这是心情不好了,羞愧道:‘’夫……夫君。‘’ ‘’哥哥叫得当真是好听。‘’ ‘’是……是吗?‘’ ‘’能不能再叫两声给三郎听听?‘’ ‘’夫君……三郎夫君。‘’ ‘’好的哥哥,我们继续练吧。‘’ 花城终于不再板着脸,嘴角的弧度形成一道弯月,老老实实地写起字来。但是不够三分钟,他又开始花言巧语,道:‘’嗯……三郎夫君三郎夫君,哥哥,我很喜欢这个称呼,你以后都叫这个给我听,好不好?‘’ 谢怜被他撩得脸都涨红了,全身的血充昏了脑袋,原本弯着腰的他站了起来,好像受到很大的打击,他推了一下身前这个难缠的狐狸精,坚定地道:‘’不要。‘’ 在花城看来谢怜就像在同自己撒娇般,心情不易察觉地暗爽起来,他最爱谢怜这副被他撩到无可奈何的样子,就是拿他没办法,一本正经道:‘’哥哥,你我已成亲,叫‘夫君’不是理所当然吗?而且是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的‘三郎夫君’。‘’ ‘’三郎啊……刚刚是我说错了,你就当没听见好了。‘’ ‘’哥哥这是什么话?我不是你夫君,还能是谁?‘’ ‘’三郎,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又扯远了?才写了没几个字呢。‘’ ‘’我要哥哥叫了,我才继续写。‘’ 花城竟然直接变成小孩模样,嚷着谢怜要喊他‘三郎夫君’才肯罢休。谢怜最对付不了他这个样子,心要被萌化了。花城的小孩相虽然不如本相那样英俊,但是三分帅气里带着俏皮可爱,若是现在叫这个小孩作‘三郎夫君’……一种对于小孩的羞耻感顿时攀上心头。实在是没有下策,他只好看着地面,道:‘’三郎夫君……我们能好好写字……‘’ 话音未落,花城已恢复了本相,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道:‘’当然可以,哥哥。不过哥哥记得以后都要用这个喊三郎。‘’ ‘’不许再说了,你自己好好练一会。‘’ “哦。听哥哥的。‘’ 夜幕降临,鬼市万家灯火,谢怜决定今天晚上与三郎在鬼市买小吃。他正思考如何婉拒大家的热情时,发现自己已和三郎行在大街上,竟然没有一只鬼找上他们?谢怜不由自主地瞄向边上的花城,他也含笑注视着他。 ‘’哥哥有什么想吃的吗?‘’ ‘’三郎呢?‘’ ‘’我没关系,只要哥哥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嗯……那就吃这个酥饼吧。‘’ ‘’城主大人,城主夫人,你们要尝尝俺家的核桃酥吗?四文两个。‘’ ‘’嗯?‘’ 谢怜困惑不已,以往他在鬼市买东西都是不要钱的,他倒是不好意思,三郎告诉他想要什么,同摊主说一声便好了。现在反而要他付钱,他有点不习惯,但是理当如此,他伸进衣袖摸索着,只有一个早上吃的馒头。 ‘’那个……三郎要不我们不吃这个了吧?‘’ ‘’为什么不吃,想吃就吃吧。‘’ ‘’可是……它要四文,我没带钱……‘’ ‘’那哥哥叫一声‘三郎夫君’,我……‘’ ‘’不要了!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花城一脸坏笑,望着远处急步逃跑的谢怜,他的太子殿下就像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如此纯洁,总是在自己面前害羞。 两人逛至一个卖甜点的小摊,一只头上绑着蝴蝶结的小鬼热情地道:‘’城主夫人,要买点芝麻糕回去给城主大人吗?‘’ ‘’买?还是不必了,三郎他……‘’ ‘’三郎?‘’ ‘’他怎么可能跟丢了?‘’ 谢怜一路小跑回到刚才卖核桃酥的小摊,仍然没有三郎的一点踪影,向摊主道:‘’请问你有见到你们的城主吗?‘’ ‘’城主大人?他刚刚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吗?‘’ ‘’实不相瞒,他似乎跟丢了。‘’ ‘’那俺也不知道了,不如到这里附近的极乐坊看看?‘’ ‘’十分感谢!‘’ 谢怜担忧地跑到金碧辉煌的极乐坊,一个黑衣人迎面而来,恭敬道:‘’城主夫人大驾光临,是有什么要事吗?如果是找城主大人的话,他这几天都没有回来这里。‘’ ‘’咳咳,请问三郎他当真没有回来这里吗?‘’ ‘’是的,城主大人没有回来这里。‘’ ‘’好吧,我进去坐坐可以吗?‘’ ‘’自然。‘’ 他慢幽幽坐在床榻边,面前的小桌上是一个由金箔堆砌而成的极乐坊模型,还有他想买的核桃酥和芝麻糕一碟碟整齐地放着。 谢怜有一刻没忍住笑,取了一块糕点细细品尝,微微颔首,仰头对着前方道:‘’三郎,别玩了,我都知道了。‘’ ‘’三郎?还是不肯出来吗?‘’ ‘’三郎夫君?‘’ ‘’哥哥。‘’ 花城正站在极乐坊的门口,身上发出叮铃铛啷的声音,行走在大厅的红毯上,若无其事道:‘’哥哥,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们之前每一次到鬼市里,大家都会很热情,今天却如此反常,连小吃都要付钱,偏偏你说要我喊你‘三郎夫君’,才肯买给我。不是很明显吗?‘’ ‘’哥哥,好厉害。‘’ ‘’不过……三郎,若是我方才没有唤你‘三郎夫君’,你是不是不打算出来了?‘’ ‘’当然不会,只要是哥哥想见我,我马上就会出现在哥哥面前。‘’ ‘’真顽皮。‘’ ‘’哥哥又取笑我。‘’ ‘’才没有!‘’ 花城带着蛊惑的笑意,往前倾了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鼻尖相抵。谢怜能清晰地看到他长睫下的疼爱,以及自己在他瞳孔中发愣的倒影,他甚至忘了眨眼,脑海中一片空白。 骤然间,花城探手体贴地去擦谢怜的嘴角,他不禁微张开了嘴,看着花城白皙如凝脂的手,看起来在抚摸着一只小动物,他莞尔道:‘’哥哥,你吃到嘴上了,我帮你擦擦。‘’ ‘’啊?是吗?我不小心吃到嘴上了?真是麻烦三郎了……‘’ ‘’哥哥是饿坏了,三郎不应该让哥哥饿着肚子的,没有下次了。‘’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害哥哥这般担心三郎,还跑得这么急。‘’ ‘’倒不如说,三郎只是爱玩罢了。‘’ ‘’可是……令哥哥失落就不好了,一点都不好。‘’ ‘’没事的三郎,我很喜欢这样的你,难得八百年后还能见到三郎的顽皮,我很高兴,说不出来的高兴。‘’ ‘’哥哥……‘’ ‘’也是因为有这样一个有趣的三郎在,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所以能和三郎一起,我就很满足了,这样就够了,我不需要其他荣华富贵。‘’ ‘’咳咳,我又说得太多了。‘’ ‘’哥哥,我也是。‘’ ‘’什么?‘’ ‘’什么绝境鬼王,破鬼市,统统也比不上哥哥,有哥哥在的陪伴,我便知足了。‘’ 花城分开双腿,半躺在谢怜旁边,撑起一只手回望着他。谢怜终究还是败给他,默默将头移去,试探道:‘’三郎……很喜欢‘三郎夫君’这个称呼,是因为什么?‘’ ‘’嗯……哥哥觉得呢?‘’ 听见他的回答,谢怜就知道他不应该问这个问题,他的顽皮三郎才不会认真地回答,必定是先调戏他一番。 ‘’如果这样可以让三郎开心,我愿意天天都叫。‘’ ‘’哥哥你真是……‘’ ‘’怎么了吗?你不用觉得我勉强,我还挺喜欢的。‘’ ‘’不是的,哥哥喜欢怎么叫三郎都无所谓,即便是对三郎的辱骂,我也会认真听着,我知道,你不可能这样做的。‘’ ‘’三郎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谨遵哥哥教诲。‘’ ‘’哥哥能不能再喊一声……‘’ ‘’当然能。‘’ 谢怜轻轻应道:‘’三郎夫君。‘’声音虽小,却饱含着对三郎的所有情意。 第4章 泉暖解疲乏 狐偎玉脂怀 夜色低垂,谢怜刚在外面处理完信徒们的祈福,风尘仆仆地回到鬼市的千灯观,打开半掩的大门,里面却是一片空荡荡。出外前三郎明明和自己说过等他回来的,并神秘兮兮地告诉他有惊喜。 此时,不远处的屏风后面传来‘嗷嗷’的叫声,听着特别高兴,莫非有小动物闯进来了? 谢怜走到屏风处,一只橘色的狐狸出现在视线内,爪子黑乎乎的,尾巴乖巧地放在一边,他的右眼戴着黑色眼罩,颈间围着一条缀满小铃铛的银链,发出悦耳的‘叮铃铛啷’。不用想,自然是他的三郎。 那只狐狸正举头望着一身疲惫的谢怜,担忧地‘嗷嗷’叫,迫不及待地扑上前。 谢怜早已被这只毛茸茸的狐狸,看得心都萌化了,好想摸摸他的毛,一定很柔软。一下来了精神,身体的疲倦感倏忽而散,不由自主地蹲下身,轻轻抚摸他身上的毛发。狐狸被摸得舒服了,便趴在地上,眯起眼睛,任由谢怜抚摸。 片刻后,谢怜卒然惊醒,不知不觉就沉醉在其中了。即便已与三郎成亲,也不能这么无礼,随意就上手摸别人的身体,更何况此时此刻的三郎连衣服都好像没有穿……他干咳道:“三郎,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吗?” “嗷嗷。” “抱歉,我忘了三郎你现在不能说话。” “哥哥,玩得开心吗?” 谢怜的耳边响起他念念不忘的三郎的声音,一只狐狸居然懂得用通灵术,还喊他‘哥哥’,这传出去多半又是一桩不可思议的神话了。 “哥哥?哥哥?” “三郎原来你变成这样,还可以用法力和我通灵。” “当然,就算通灵术不行,我也有办法和哥哥说上话,所以哥哥不用担心不能够与三郎说话。” “不过三郎……你这样子真的好可爱,哈哈哈。” “哥哥喜欢便摸吧。” “我就说同三郎一起总能如此开心,我真的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谢怜双手抱起这只招人喜爱的狐狸,也是唯独属于他的——‘三郎狐狸’。他与三郎的鼻尖紧贴,能见狐狸的眼睛在深情地凝望着他,眼中尽是对自己的宠爱,快要溢出了。 谢怜最受不住他这种灼热的目光,默默地移开视线,他觉得再看下去,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于是尴尬地问:“三郎到底是如何变成狐狸的?让我猜猜,嗯……难道是不小心吃错了什么东西?” “不是。” “被人下咒了?” “哥哥,你觉得可能吗?” “三郎这么厉害,当然不可能。总不能是为了我,才故意变成这个样子吧?” “哥哥好厉害,答对了。” “等等,三郎?” “哥哥大概是不知道自己近日在上天庭老是愁眉苦脸,故此想了个法子让哥哥放松放松。” “三郎,你不必为了我委屈自己的,我过意不去。” “不会,能令哥哥开心,三郎也很开心。” “我挺好奇,三郎是怎样学会这般奇妙的法术?” 三郎跳到一旁的床榻上,拿起一本民间小册,不以为意地道:“鬼市随处可见的小册罢了。不曾想到会在这里用上,这鬼市倒是没白开。” “鬼市一向有趣,大家又这么热情,我很是喜欢。” “那便好,他们没有为难哥哥?” “不会的,放心吧。” “三郎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哥哥是想我了?” “嗯嗯......” "很快了,哥哥再等等。这几日便先委屈一下哥哥了。" 辰时,千灯观内万籁俱静,床榻上一人一狐,呼吸声绵长。偏偏一个粗喉大嗓的声音由观外传来,打断了这一切清静。 “我操了!我真他妈操了!太子殿下怎么会嫁这种人?!真把我们当仆从使唤啊?!” “能不能安静点?一会让他听到你这么说,他不得杀了你不成?” 慕情又双叒叕翻白眼,抱着双臂不耐烦地斜看着风信,风信则抓起慕情的一条手臂,狠狠掐了他一把。 “还用得着你教训我吗?我操了!” 谢怜见这两人要吵到翻天覆地,揉了揉了太阳穴,赶忙出去阻止。唉,又来了。 “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应该没有事情需要拜托你们帮忙吧?还有不要在我和三郎的观前吵架。” 他从观里慢吞吞地走出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手里抱着一只面无表情的大狐狸,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随时发起进攻。 “呵,没有?没有我们就不会来了!” “要不是你那个血雨探花,说要是我们不清理完你信徒们的祈福,就烧了我们的宫观庙宇。真是嚣张跋扈。” “早就该烧掉了。” “太子殿下这只狐狸你在哪里捡回来的?长得这般凶恶。” “这个嘛……” 是啊,早该烧了,那三十五位与花城约战的上天庭神官里,风信和慕情便在其中,刚巧让他们逃过一劫。 “血雨探花你怎么在通灵阵里说话,怎么不见你人?” “我在哥哥的怀里。” “我操了!这是你?你怎么变成狐狸了?!还躺殿下怀里?!我操!” “这下真成狐狸精了。” “慕情,都说了三郎不是狐狸精。” “哈哈哈,血雨探花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哈哈哈。” “……” “风信,你别取笑三郎了。他是为了逗我开心,才变成这样的。” “血雨探花对太子殿下当真舍已为人。” “一向如此。” 花城在谢怜的怀里仰起头,尾巴不悦地甩动着,对上风信那不屑的眼神,火药四起,银链的轻响打破了这紧张的对峙。 谢怜感觉怀中的狐狸快要炸毛了,他一边托着,一边覆上他身上的毛,先是头,接着是背,最后是尾巴。花城的烦躁被安抚了不少,重新躺在谢怜怀里,不再理会那两个出言不逊的。 “所以你们两个来是要讨个说法吗?” “来交差,信徒们的祈福都处理完了。还有你这几天不用回上天庭了。” “这……怎么好意思让你们二位代劳?上天庭最近不是很忙吗?我真的不用回去帮忙?” “问你抱着那个,他最清楚。走了。” 一阵鸡飞狗跳,终算全走了。 花城轻松地跳到地上,走在谢怜的脚跟后。谢怜默念花城给的通灵口令。 ...... 通灵不上?怎么回事? 花城似是看透了他,谢怜耳边传来关切的声音:“哥哥可是要同三郎说话?” “是啊,你的通灵口令怎么……?” “忘了告诉哥哥,我换了新的通灵口令。” “不要再是上次那个了,我真的念不出来。” “不会,哥哥听好了。” “这个……” “哥哥还是不肯念吗?” “不是,至少比以前那个好了。” “不过哥哥是不是忘了,你可以直接说话。” 谢怜顿时哑口无言,他又没有变成小动物,不能说话。想必是这几天,同三郎用通灵术说话用习惯了。 “咳咳,三郎,你为何让他们代劳?” “反正他们这么闲,便让他们随手帮哥哥清理一下。” “其实真的不必,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多谢三郎了。” “那下次我去帮哥哥。” “也不用,太麻烦了。” 徒然,谢怜的肚子在‘咕咕’地抗议,好些天忙于事务未能好好用膳,此刻已是饥肠辘辘,他心虚地望着花城,道:“我们去鬼市吃吧。” “哥哥,你在上面没有乖乖用膳吗?” “我……” “看来是没有了,哥哥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没忘!‘会准时用膳的’。” 咕咕咕。 谢怜只见狐狸转过身去,抬起一只爪子捂着脸,身体微微颤抖。因为自己没有用膳,三郎伤心得要哭了吗?他想着安慰一下,发现三郎竟是捂着嘴,在取笑他。 谢怜无奈扶额,自顾自地往鬼市去了,抛下三郎一只。 鬼市如往常一样光怪陆离,无比繁华。谢怜简单朴素上阵,行在鱼龙混杂的街道上,极是格格不入。 “城主大人今天居然没和城主夫人一起来逛鬼市。” “是啊,今天看不到,真可惜了。” “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好生奇怪。花城今天没有和他的贵人逛鬼市。 谢怜的身后跟着一团鬼群,皆是因他那只‘三郎狐狸’,他们待在鬼市里这么久,应该很久没有见过外面的小动物了。 三郎倒也不是十成十的狐狸,他的身躯内里是空的,没有任何内脏,自然也没有呼吸,完全是一只鬼型狐狸。 “城主夫人,你这只狐狸在哪里捡到的?我也想要一只,太好看了。” “狐狸肉怎么样嘎?或者用狐狸皮做衣服也不错的嘎。” “这么小一只你要拿去吃?!还不如给我养,当个小店主也挺好的。哈哈哈。” 谢怜听着他们的天方夜谭,弯腰提起三郎,撒腿就跑。太恐怖了,再留在那里,不知会发生什么。 两人吃饱喝足后,便决定回千灯观,一路上许多奇异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谢怜刚好瞥见花城背上的毛发全都打结了,看来近几日没有好好打理,有点脏兮兮了,问:“三郎,我们去沐浴吧。你的毛打结了。” 花城点头答应了,兴冲冲地跟随在谢怜后面。 好可爱!谢怜的眼角不停瞄向身后,真的要忍不住伸手摸上去了。 千灯观后有一个用白瓷做的巨大温泉,传来潺潺的水声,泉水清澈,水面上铺满了玫瑰花瓣,散发出诱人的花香,使人如释重负。此刻,一面艳红如血的薄纱笼罩着,泉水若隐若现,甚是神秘。 谢怜脱去外衣,羊脂玉般的皮肤瞬间露了出来,有些地方却是一块青一块紫,不堪入目。他低头扫了一眼,联想起一帧帧片段,霎时脸红耳赤,不愿多看一眼。 热腾腾的泉水早以静候其中,那只狐狸正卧在泉边,一只脚搁在脑袋下,半条尾巴浸着水里,双眼迷成一条直线,十分惬意。 谢怜一下水,便觉得在上天庭堆积的疲劳感挥之而去,泉水确实神奇。他还是偷偷藏了几分私心,常听闻鬼市之主所用的泉水与众不同,有助身心恢复,果然不假。 他把三郎拉到自己身前,蜷缩在怀里,摸着他白净的肚皮,爱不释手。三郎呆呆地看着他,反应过来,顶着脑袋蹭他的手,不时撒娇卖萌,‘嗷嗷’地唤着。 “哈哈哈,三郎别蹭了,好痒。” “哥哥再摸一会吧。快要摸不到了。” “三郎是要回来了吗?” “是,哥哥等着急了?” “实话说,三郎这个样子,谁都拒绝不了啊。” “哥哥似乎很喜欢这个狐狸,那我就不变回去了。” “别了,你……还是回来吧。” 言罢,成千上万只银蝶在谢怜面前破碎,留下璀璨的痕迹,一个身躯光滑水润的男子映入眼帘,目光如炬地直视他,道:“哥哥,我回来了。” 谢怜还是没办法看着他,羞得转过头,道:“嗯嗯,回来就好……” “哥哥是不欢迎我吗?怎么不看我了?” “没有,是三郎生得好看,我……” “可我想看看哥哥,看着我好吗?” 他被迫无奈,盯着花城,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周遭尽是浓郁的花香,增添了一丝暧昧。许是未见多日,这一吻良久才放开。 谢怜的嘴唇轻肿,水润饱满,呼吸粗重,加上泉水的温度,脸色潮红。手指拂过水面,向外荡起层层涟漪,他摸上花城的脸,花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笑了。 谢怜将一片浸染着浓郁芬芳的花瓣轻抿在唇间,那香气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朝花城探去。花城眼底笑意更深,他顺从地迎上,先是轻巧地衔住花瓣边缘,随即连同那柔软的花瓣,深深地吻了上去。 刹那间,馥郁的花香与彼此的气息在唇齿间热烈交织、弥漫开来。那独特的,又带着一丝清甜与微涩的花汁滋味,混合着无法言说的亲密,化作一股令人心悸的暖流,悄然滑入心底。温热的泉水包裹着他们,周围的空气仿佛也染上了醉人的甜腻,令人目眩神迷,只想在这片芬芳与温存中无止境地沉溺下去。 “谢谢你,三郎。” “殿下真是要把三郎迷得神昏颠倒了。” ‘’日日思君不见君。‘’ 如今见着了,还能窝着自己的怀里,一同共度良宵美景,这八百年也值了。花城亲吻着谢怜的顶发,低声道:“我才要谢谢你的等待。” 第5章 化貂解怜 传说南方的一座深山里住着一个丑陋的巫婆,据说她的修为了得,皮相多不胜数,曾制作出许多奇异之物。比如:瞬间转移的指南针、能让人行走于水上的汤、复制物件的袋子等等。无一样东西世人不想要,导致很多凡人前去深山寻找这位高深莫测的巫婆。 近来一个令人感兴趣的消息在人间传开——那个巫婆做出了能让人变成小动物的药水,只不过这药水是她做实验时的失败品,不知被她扔到了人间哪个角落。因此不少人高价收购,一些贪财者便到处搜索,希望靠此发财,但如海底捞针。 这天谢怜趁花城有事出外一趟,四处游山玩水。他来到一条弯弯曲曲的山坡小路,两旁竖立着葱绿茂密的大树,鸟语花香,实在使人心旷神怡。走了一半,发现前方有一个白发苍苍,衣衫褴褛,脊背佝偻的老婆婆,她正有心无力地推着一辆装满破烂的小车,走一步退三步。谢怜不免生起同情心,想起自己也曾如此。 他替老婆婆推了一路的小车,聊了各种各样的景色,老婆婆客气道:“谢谢你啊,小伙子。我在路边买了一瓶果汁,你带着路上喝吧。” 谢怜再三收拒,老婆婆却自顾自的离开,留下不知所措的谢怜。望着远去的老婆婆,他叹了一口气。 终是这样,他喜爱帮助别人。父王母后自小就教他助人为乐,他确实做到了,还做了很多很多,可教他的人永远也看不见了。他往往拒绝不了别人回报的热情,每次都感到不好意思,稀里糊涂就收了一堆东西回去。 夜幕降临,星光点点,鬼市灯火阑珊。谢怜回到鬼市的极乐坊,出乎意料的是,花城还没有回来,一般这个时间,他已经坐在主殿批公文了。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耽误了吧? 他也不担心,安心坐在床边等着花城回来。这时,一个玻璃瓶骨碌骨碌地从谢怜的衣袖滚了出来,是早上老婆婆送的果汁。他怀着好奇心打开了瓶盖,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苹果香味,入口回味无穷,一瓶很快见了底。 须臾之间,他觉得头晕目眩,身体无力,一种奇异的冲动席卷全身,视线慢慢地模糊,失去了意识。再醒来,那股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是身体好奇怪,面前的果汁瓶比他高出一节,他需要仰头才能看见瓶盖。往下望,只见两只布满白毛的小手,拿起一看,粉嫩嫩的小爪形出现在眼前。 堂堂一国太子殿下,谢怜他居然变成一只雪貂了!!! 这......这都是什么事啊?!现在这副样子他都没脸见人了。 他费了一番力气才把瓶底朝上,瓶底写着四个小字:‘变形药水’,不就是传闻中那个巫婆做出来的失败品吗?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这也让他喝到了,更糟的是目前没有可知的解药。好吧,至少没落在凡人手中,麻烦就大极了。不过,若是被回来的三郎瞧见了,那他的脸皮真的不知该往哪搁了。 雪貂细长的身体结构善于在狭窄的空间东藏西躲,观察了四周,看起来只有平常花城批公文的桌子可藏了。桌下有一个小平台,刚好足够他的身体,他想:“得罪了。”轻松跳了上去,静静地等着花城回来。 ‘吱呀’的开门声和铃铛声响起,花城踏着自信的步履,行至主桌前,停了脚步。谢怜屏住呼吸,难不成三郎已经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万幸的是,花城直接绕过它,坐在那夺目的红椅,上方便没了动静。骤然间,一双带着茧的手包裹着他的身体,提了出去,还是被发现了呀。花城把他揽在怀中,他撞进一对溺爱的眼神里,花城在看着他,好不习惯有人用这样炽热的眼光看着自己。 谢怜能清楚看到花城瞳中自己的模样,两个小小的耳朵,一左一右,显得呆呆的,惹人怜爱。花城冁然而笑,道:“哥哥,你是特意变成这样来等着三郎回来的吗?” “不是的!我......” “三郎知道了,是那‘变形药水’,对吧?” “嗯。那三郎是如何发现我的?” 花城指了指谢怜的身后,是尾巴暴露了。他一进来肯定早就看见一条白色粗大的尾巴,在桌下摇摆不定,还美滋滋地想着不会被发现呢,原来已经失策了。 花城收紧了三分怀中的雪貂,坚定地道:“哥哥记得吗?你我都对彼此说过的话。” “什么?” “对我来说,风光无限的是你,跌落尘埃的也是你,重点是‘你’,而不是‘怎样的你’。” “嗯嗯......那三郎可知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当然。只是要看殿下是否愿意了。三郎并不想趁人之危,冒犯了殿下。” 这不愿意也得愿意吧?总不能这副模样在上天庭办事吧?风信慕情和其他同僚会怎么看他?一个令天界人间皆闻风丧胆的绝境鬼王,整天带着一只雪貂出门在外,算什么事? “三郎,不管是什么事,我都甘心完成。你说吧。” “双修。” 此话一出,谢怜顿时面红耳赤、忸怩不安,他已经不知向哪里看了,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上方的人。 “哥哥?哥哥怎么不理三郎了?是三郎说错话了吗?” “三郎......只有这一个办法吗?就没有一些可以恢复人身的药水,或者吃的东西吗?” “哥哥若是不想也可以,一辈子留在三郎身边,我来照顾哥哥。” “噗。三郎,这怎么行?难道你要养我一辈子吗?” “为什么不可以?哥哥现在不也是三郎的吗?” “唔......三郎啊。我还是再多玩几天吧,三郎好像很喜欢雪貂。” “哥哥,我喜欢的是你,不是雪貂。” “双修的事......咳,近来不太舒服,还是等过几日再说吧。” “抱歉哥哥,下次不会了。” (天界–上天庭) 晴空万里,春风拂面,花城带着谢怜开了缩地千里到仙乐宫大门。无数的死灵蝶为他们开路,仙乐宫周围种满小白花,是花城上次造访时,一朵朵亲手种下的。 空气中弥漫着甜而不腻的花香,让人沉沦。前几天灵文请谢怜回上天庭主持会议,他应了下来,不曾想昨天发生了这种事,他不好推脱,只好拉上花城陪他一同前往。 体型不过一臂之长的雪貂,真的一点气场都没有。双修不是不行,但是这几天双修的次数有点过多了,只是近来喉间不适,尚需休憩。 各位神官早已在神武殿等侯,见殿前来人不是一身道袍的太子殿下,而是身穿红衣的血雨探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灵文彬彬有礼道:“血雨探花亲自来神武殿,是有什么事吗?我们在等你家那位太子殿下。” “各位抱歉,我来晚了。” 众人只听见熟悉的声音,却不见人影,不免心生奇怪。谢怜从花城的肩膀探出头,眨眨眼。众神官见此形象,全都一愣,你看我,我看你,开始议论纷纷。 “这又是哪一出?” “不愧是绝境鬼王,在情事方面也玩得这么花。” “我真他妈操了!花城你赶紧把太子殿下给我变回去!” “血雨探花你又想打什么主意?!” 花城摊开手,无辜地看着趴在肩膀上的谢怜,道:“哥哥,你看看你那两个仆从,一上来就冤枉我。” 谢怜蜷起身子,道:“风信慕情,你们两个别说了。灵文,快开始吧。” ~ 会议结束已是几个时辰后,谢怜接到几个需下凡间平定妖魔的事务,花城便随同他前去深山除魔。这次作乱的是一个爱抓生灵的女妖,以往不少上山采药草的药师会被她抓走,不知是吃了还是关了起来,至今无一人回来。 深山幽深昏暗,藤蔓缠绕,死寂无声,树枝纵横交错,伸手不见五指。谢怜背着斗笠,站在花城的头上,观察环境。突然,一股妖风吹起,有什么东西正向两人袭去,花城立马道:“哥哥!快到我......” 话未说完,谢怜就感觉有只手——脚提起他的尾巴抓走了,他整个人倒挂在空中,这样其实很不好受,如果不是武神,一定已经晕了过去了。 他被扔到一处山洞口,终于看清抓他的正是那只女妖。山洞里面藤蔓交错,传来呼救的人声,果然所有失踪的药师都在此。一把温柔的女声在山洞深处走出来,慌忙道:“你怎么抓了只雪貂?这是......‘变形药水’?” “阁下知道我是人?” “你身上还有灵光,想必是位神官吧?” “正是,请问阁下是?” “在下只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小辈,但前辈喝了小辈做出来的失败品,实在惭愧。” 闻言,谢怜一怔,一阵香花飘来,漫天飞花,身边的女妖已经消失不见,改为一身红衣男子。 “三郎!” 花城用指尖梳过雪貂的背毛,然后抱了起来,道:“哥哥,抱歉,三郎没有好好保护你。” 谢怜亲昵地碰了碰他的嘴唇,表示自己不在意。那少女道:“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双修,小辈无能,没有做出解药。” “三郎,我们回去吧。” (一段时间后–极乐坊) “三郎......三郎。” “哥哥,我在。” “三郎,我可以的,你不用担心我。” “三郎可不想被哥哥讨厌,不愿意便算了。” “没关系,你之前不是说过双修时渡法力还可以更快更强吗?这下一举两得了。” “哥哥......” 法力交融间,温暖的力量流遍四肢百骸。待旖旎渐歇,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身无寸缕的太子殿下已安然复归。 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温暖而湿润,如同清晨的雾气。花城深深地看着自己,眼中充满无法言说的温柔,在耳边低沉道:“哥哥,渡法力时看着我,好吗?” 谢怜胡乱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同时眼睛浮上一层薄雾,意识飘远。 “哥哥无论什么样子,三郎都喜欢,三郎觉得雪貂也很适合哥哥呢。” 红纱飘荡,身影交叠,一派旖旎风光,铃铛声在无尽的夜里摇响,诉说着双方的情意,安宁而甜蜜。 七夕节快乐[撒花]花怜久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化貂解怜 第6章 一盏甜糕误春宵 这几个月谢怜一直与花城待在鬼市里的千灯观,因贪恋与花城相处的时光,令仙乐宫的祈愿和事务堆积如山。原本三天前的他便决定回上天庭处理,却在花城的软磨硬泡下,被迫多留了几天。 是日,花城想故技重施,竟然直接变成谢怜最棘手的小孩模样,这让他难以抗拒。又回想起灵文昨天来通灵时唉声叹气,最后决定狠心地拒绝了花城,在他的额前给了一个如鸟啄般的吻作补偿。 谁知正当谢怜要离开,花城抓起他的手,表情憋屈,道:“哥哥这么狠心抛下三郎了吗?三郎好不容易有空回来陪哥哥,哥哥就要回去上天庭了,连带亲三郎也如此敷衍。” 听闻,谢怜的耳根连到脖子均红得滴血似的,无言以对。花城之前确实出去办公务了,回来那几日两人连续在榻上滚了许久,亲密无间。现下要分开,而且不知这次要去多久,倒像是成了他的不是了。 谢怜躲闪着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靠近。花城的手精准地扣住他,稍稍用力一拽,将人彻底圈在怀里,连逃都无处可逃。 一个温柔的吻覆上花城的唇,然而花城并不想轻易放过他,亦是擦枪走火的形势。谢怜忙不迭退开,又被他环着拉了回去,猛猛地亲了一顿。谢怜推开他,气喘吁吁,别过头。花城最终放过了他,不然一大早他又不保了。 回到仙乐宫,眼前只有一摞摞公文,一处立足之地也没有,可与灵文殿中的‘公文山’相比。谢怜登时感觉身上有千斤重,无奈地摇了摇头,埋没在公文堆里了。 数日之后,殿内的公文终算清了一半,谢怜全身酸痛,坐了这么多个时辰,换成凡人早就不行了。他欲想起身出去散步,只见殿外来了客。 一个风度翩翩、踏着重而有力的脚步,气宇轩昂的男子,不是裴将军还是谁? 谢怜见裴茗亲临此地,恭敬道:“不知今日裴将军到访此处,是寻我有事吗?” 裴茗扫了一眼谢怜,在某处停下,再飞速地避开。谢怜顺着他停留过的眼光,扯了扯脖子上的绷带,让它尽量掩盖那些引人怀疑的痕迹。 没想到,裴将军来了一句:“看来太子殿下与鬼王阁下在鬼市玩得挺欢的嘛。” 谢怜忙挥了挥手,道:“哈哈......裴将军说笑了。” “下次出门前,先好好处理一下吧,”裴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扫过谢怜略显疲惫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餍足的眼角,“不说这个了。正好,我今天前来有几样东西想请太子殿下收下。” 谢怜再度扯了一下绷带,确保盖得严严实实,才接过裴茗递过来的礼盒。那是一个由三层组成的糕点盒,盒上缀满花纹,真是巧夺天工。 “哦?这是?”谢怜有些疑惑。 “一点心意。”裴茗摆摆手,笑容加深,带着几分促狭,“前几日偶遇灵文,听她念叨太子殿下在鬼市乐不思蜀,积压的公文都快把她那小身板压垮了。啧,年轻人嘛,情有可原。”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谢怜的脖子,“不过看殿下今日气色......咳,想来在鬼市休养得不错?这糕点嘛,是南边新来的厨子做的,据说有提神醒脑、补充元气之效。殿下日夜操劳平定山海之事,正好补补。” 谢怜打开盒盖,里面装满各式各样的糕点,色泽诱人,香气扑鼻。“殿下尝尝?保证让你吃得终生难忘,”裴茗的笑意更深,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狡黠,“说不定,血雨探花阁下知道了,也会‘好好感谢’我的这份体贴。” 他刻意在“好好感谢”上咬了重音。 “三郎他......喜欢吃这种糕点吗?裴将军是如何得知的?”谢怜看着精美的糕点,下意识问道。 “这个问题嘛,”裴茗挑眉,“或许该问殿下你自己。不过嘛,我相信,他肯定‘喜欢’殿下你吃这个。” 他语带双关,笑容越发神秘莫测。“而且这糕点确实美味,太子殿下一会不妨试试。” 谢怜微微颔首道谢,目送裴茗远去。总感觉今天的裴将军格外......神秘?说不出的奇怪,与平日的他也不太一样,看向自己的目光更是可以用‘打量’来形容了。 他取出一块色泽甚好的糕点,放进嘴里,花香味在舌尖上流连,果然如裴将军所言,美味极了。或许是几天没有用膳,他的食欲大开,吃了整整两碟才消停下来。最后一碟便带回去给三郎吃吧? 神武殿内一片沸腾,在相讨着不日的第三十三次武神出巡,谢怜和灵文皆长叹一声,苦恼不已。不知是他这几日的身体太过辛劳,还是殿上嘈杂的声音如同无数细针扎进鼓膜。 谢怜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从丹田处窜起,迅速席卷四肢百骸,连指尖都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微微发颤。汗水浸湿了里衣,黏腻地贴在背上,偏偏殿内讨论声浪一波高过一波,震得他脑仁突突直跳,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微微晃动、发虚。 他试图集中精神去分辨风信和慕情在争论什么,可传入耳中的声音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嗡嗡作响的水幕,模糊不清,时而尖锐时而遥远。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涌上喉咙口,他赶紧抿紧嘴唇,强行压下。手脚像是灌了沉重的铅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无比,更别提支撑这具越来越不听使唤的身体。那滚烫的感觉越来越旺盛,仿佛五脏六腑都架在文火上慢烤,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下,带来一丝微弱的凉意,转瞬又被更汹涌的热浪吞没。 他试着抬手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希望能缓解那几乎要炸裂开的眩晕感。灵文察觉到身旁的太子殿下不对劲,关切道:“太子殿下?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殿上的神官统统向这边投射目光,顿时鸦雀无声。谢怜的脸上浮现红晕,被盯得越发难受了,他举起一只手挡着自己的脸,羞死人了。自从与花城待久了,脸皮薄得像纸了。此时,谢怜眼前一黑,倒落在地上,风信和慕情急忙上前扶起他。 风信没好气道:“大家都完蛋了,让那花城知道太子殿下累得晕了过去,他不得给我们千刀万剐!” “南阳将军,你怎么知道太子殿下一定是累成的,而不是其他原因?”裴茗悠悠道。 慕情指着谢怜手上一条发亮的红链道:“各位做好心理准备吧,血雨探花一会要闯进神武殿了。” “他妈的,我就没见过这么......” 突然间,神武殿的大门敞开,一个身着红衣,伴随着银链与铃铛声的男子,黑着脸站立在殿外,他的四周有数之不尽的死灵蝶在飞扑,原本应是一幅震撼三界的美景,每个神官却在汗流颊背,不敢想下一秒这人就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弹指之间,那红影蹿到神武殿首,在风信手中把谢怜夺了过来,托起谢怜的肩膀和小腿,微一用力,整个人被他抱了起来,冷冷地抛下一句:“之后再找你们算账。”随着银蝶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神官们一时语无伦次,上次花城闯仙京的理由是谢怜和他太久没见,每次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导致他们都害怕谢怜回仙京了。没法子,如今‘第一武神’是谢怜,镇山海的任务自然落在他头上,花城说其他神官全是‘废物’倒也没错。 谢怜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抱着他,熟悉的气味使他情不自禁地往此人的怀里蹭,抓起红衣的一角就爱不释手了。花城忍不住亲了亲怀中的人,含笑道:“哥哥还是这么可爱。” 两个时辰后,谢怜从一张华丽的大床上醒来,头昏眼花,周围极为宁静,他用手撑起身子,扶额蹙眉,口中喃喃道:“这里是千灯观?三郎......” 千灯观的大门应声打开,花城端着一碗鸡汤走了进来。谢怜急忙想下榻迎接他,结果身体偏偏不争气,手一没了榻的支撑,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跌在地上。丢脸!太丢脸了!一个武神居然如此脆弱,路都走不动,一下榻就摔了个四脚朝天。花城单手把谢怜抱回床上,隔着布料碰到他的肌肤,谢怜轻呼出声,差点滑下去,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他的双手马上捂着嘴巴。 今天的身体怎么回事?在醒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口干舌燥,比生病时还要难受百倍。 花城见他红着脸,低头不说话,于是捧起另一只手,盛了一口汤,放在嘴边,吹了一会,确保它的温度不会烫到,才把它喂给谢怜,在他的耳边轻语道:“哥哥,乖,先喝口汤。”谢怜微张开口,汤流过喉咙,流至腹中,他觉得身上的体温更高了,额间渐渐冒出冷汗。 注意力分散,他不小心被呛到,咳嗽不止。花城抚上他的后背,刹时一阵电流传遍全身神经,他不禁惊呼,不停颤抖着,望向旁边的花城,吞吞吐吐道:“三郎,我......我感觉我全身都很难受,像中了温柔乡那样,我是不是生病了?” 闻言,花城抓起谢怜的手腕,用法力探查他的身体状况:“哥哥,没有生病。” “那我为什么这么热?还一直出冷汗?” 这时,花城的目光深邃如湖水,映照出内心的复杂情绪,道:“哥哥是不是吃了什么?” “就吃了几块糕点,我还想着带回来给你吃呢。” “哥哥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以后别吃裴茗给的东西。” “难道那糕点有问题?” 花城没有回答,只对着他笑吟吟,谢怜道:“那三郎要帮帮我吗?” “当然可以。” 月光从朱窗的缝隙中透了进来,地面班驳,附近宁静祥和,半幅红纱帐垂落于榻前,烛火穿过茜纱照进来,光线投在两道交缠的人影之上,缱绻缠绵。 鬼王低头靠近,手自然而然地环住太子,像一条不容挣脱的锁链,热气顺着耳廓轻轻呼过,酥得他战栗险些摔进他的怀里。 太子的眉头轻蹙,五指探进鬼王的发丝里,不疾不徐地梳理着,骨节屈起,昏昏然的光线里意识迷离。鬼王抓起太子胡乱地游走的手,十指紧扣按在魅红的枕头上。 鬼王放开了他,深深地凝视着眼前这个金枝玉叶的太子殿下,联想起自己在外人面前随口一说:“我妻是位金枝玉叶的贵人,美貌贤良,我从小就喜欢的,喜欢了很多年,费尽千辛万苦才追上去的。” 如今,他终于追上了那位八百年前的贵人,或者说神明,还同自己翻云覆雨。仰望的神明不但没有怪罪他这般亵渎,让他更加怜惜。 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柔,就如同一池春水,碧波荡漾,闪烁着星光的潋滟。手指宛如精灵一般在白皙的身上轻轻地跳起舞蹈,那动作缓慢而轻柔,像极晨露在花瓣上滚动。 那鬼王的眼尾红透了,用低哑的声线说了句话。此时的太子听到这番暧昧的话,顿时燃起一波热流。这鬼王最爱在情事中说些羞人的话,每次都令他面红耳赤。 太子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在他的身前投下阴影,害羞而迷人。鬼王不禁吞了吞口水,体贴地吻去他的泪水,又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丝。 这是同一个人干出来的事吗? 鬼王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道:“哥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 “只是记得吗?” 原来鬼王和太子曾经约定在对方渡法力时,必须紧紧地望着彼此的模样,这更是太子致命的弱点,鬼王趁着当时意识不清的他,太子就随口答应了。 太子依在鬼王的肩膀上休息,鬼王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太子侧过头,目光迷离,光洁白润的下巴微仰,双手无力地搭在鬼王的小臂上,有种予取予求的感觉。就是这个举动激起鬼王心底的**。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就像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神台上的一神一鬼仍然暧昧不清,没有丝毫要分离的作为。花城一把揽住筋疲力尽的谢怜,力道带着某种急切,将他死死地扣在怀里,勾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别动,再让我抱一会。” ~ 上天庭一如既往的风和日丽,仙气飘飘。微风阵阵,吹起一朵朵树上的桃花,向四处飘去,带来一股淡香。 穿著简约的道人正优哉游哉地行在神武道上,脚步竟有些不稳。后面还跟着一位红衣鬼王,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他在为身前的人揉背!神官们自然不敢上前打扰这俩人,装作没看见,灰溜溜地离开了。 谢怜来到一间宫殿前,敲敲门,道:“裴将军?” 大门随即打开,裴茗负手而来,浅笑回应:“太子殿下带着这位血雨探花前来裴某的宫殿是为何事?莫非是裴某的糕点不好吃吗?还是说你们二位是专程过来再拿些回去的?” 话音刚落,一个盒子砸到裴茗的脸上,一边的脸被砸得红了起来,他喊道:“喂!血雨探花,干什么好端端就打人?我又得罪你了吗?!” “太子殿下心善,自然不会怪罪于你。可我不一样,我的脾气你们还不清楚吗?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我家哥哥教训某人。” “哎哎哎!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没话好说,直接开打。” 谢怜在一边笑道:“裴将军自求多福吧。我也劝不过三郎了。不过,你的命够硬,应该能扛过去的。”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太子殿下,我们好旦贵为上天庭的同僚,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裴某被你家那个在自己殿门口打死吗?” 谢怜思索了一下他所说的话,道:“好像比起上天庭的神官......自家的夫君更重要吧?” 见谢怜没有任何要上前帮忙的行动,转而看向交手之人:“血雨探花,我哪里得罪你了?!不就几块有问题的糕点吗?” 花城质问他:“你也知道是‘有问题的糕点’,还敢拿去给殿下吃?” 厄命寒光一闪,抵在裴茗的身上,他赶紧解释道:“这......不是为了给你们两个增进一下感情吗?不感谢裴某就算了,还打到殿门口来了!” 一旁的谢怜听完裴将军的理由,他感觉自己的脸就像一盏火炉,滚烫,好像一摸上去,就会起泡。他心想:“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上前抓着花城拿厄命的手,无奈道:“三郎,算了吧。他也是‘好意’?” 花城瞄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裴茗,哼道:“既然我家哥哥说不与你计较了,这次就放过你,以后若是再敢碰他一根头发试试。” 谢怜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三郎,出够气咱们就回去吧?” 裴茗望着前方离去的两人,叹了一口气,默默闭上眼。 果然,传闻中的血雨探花爱妻心切,哪怕是自己的‘好事’,也不会占便宜。但是太子殿下能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他身上的......已经被解决了? 第7章 三界团灭进行时 菩荠观今天异常热闹,人声鬼声鼎沸,一片欢声笑语,挤满了整个院子。 开始鬼哭狼嚎起哄,道:“好期待城主夫人做的饭菜,没想到我们这些小鬼也能吃上嘎!平日也应该只有城主大人才能吃上这些饭菜吧嘎?” “我相信城主夫人做出来的饭菜肯定是当今最好吃的,不是我就砍了我自己的腿。” 一位神官不屑道:“既然你这么忠诚,要不你自己砍下来拿给你们的城主夫人做来吃?” 那猪屠夫自豪道:“完全没问题,我这条腿要是他们看得起,我甘之如饴。” 风信从窗口瞄了一眼在里面做饭的谢怜,破口大骂:“我真操了!一会要吃他做的这个东西,我还倒不如去女浴堂?!反正这两个都不好,但后者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吧?我肯定不会吃他做的!” 慕情嗤之以鼻道:“你是这么想,可你得看他那位愿不愿意放我们一条生路了,又不是我想来。” 裴茗笑道:“太子殿下做的应该不会很难吃到哪里去,毕竟他可是太子殿下,又有那位万能的血雨探花在。” 谢怜似乎听到对自己不满的评语,怀疑道:“三郎,我做得当真这么好?该不会你在哄我吧?” 花城委屈的语气道:“哥哥莫要冤枉三郎啊,三郎真的没有哄哥哥才这么说的,明明哥哥做得这么好吃,只是他们不懂得怎么吃罢了。” 谢怜半信半疑道:“既然三郎说得如此认真,我就暂且相信吧。” “哥哥不用担心,”花城指了指放在灶台上做好的饭菜,“他们不肯吃,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吃。” “三郎不必如此,只要他们‘自愿’吃就行了,我不喜欢勉强别人,你知道的。” 花城似小孩般乖巧地点点头,转身去查看灶台。 “来了来了,城主夫人做的饭菜,刚刚新鲜出炉,”猪屠夫端着几盘黑乎乎的菜碟,粗声粗气道,“闻闻,是不是香喷喷的?快!大家趁热吃吧。” 一群鬼早就等不及了,刚放到饭桌上,就蜂拥而上,抢了个精光。 而另一边的神官们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黑暗料理’,无一人动筷,面面相觑,等待谁先来试毒。 “这......真是太子殿下所做的?”一神官小声嘀咕,“我怎么看着不太像呢?” “该不会是血雨探花做的吧?他是不是偷偷借着太子殿下的名义想毒死我们?我不太相信曾经风光无限的一国太子能做出这般......难看的东西。” 谢怜随同花城从后厨出来,一看到眼前的景象,便愣在原地。 菩荠观门前的地上躺着东歪西倒的鬼怪,‘死法’五花八门,有些鬼伸出了无血色的舌头,有些鬼口吐白沫,有些鬼则是翻白眼,有多难看就多难看。 谢怜的手握成拳头,抵在嘴前,轻咳一声:“三郎,我是不是又做得很难吃......” “不是你的错,哥哥。你看。”花城示意他看看自己,他正吃着谢怜做的饭菜,放到口中细细品尝,“哥哥的手艺当真是越来越好了,美味至极。哥哥能否告诉三郎这道佳肴的名字?” 谢怜前后思索了一番,道:“虽然我原本想做一道炒饭,但是水好像加多了,就变成粥了,中间加了好几样食材,不知怎样成了黑乎乎的......” 他望着几盘怪怪的东西,已经有点说不下去了,硬着头皮道:“所以这道菜名就叫‘墨玉凝脂羹’吧?” 花城嫣然一笑道:“哥哥起名字真好听,三郎也该好好学习一下。” 谢怜却担心道:“可是他们看起来的状态不太好?下次还是别邀请他们来了。” “他们敢不吃哥哥用心做的饭菜吗?”不知花城对那些神官干了什么,他们一刻都不敢怠慢,拿起筷子就往自己嘴里塞。 须臾,众神官便一个不剩,尽数倒在桌上,就连一向生命力顽强的裴茗也没能避免。 “了......操......我......西东......的......做他......下得吃......能谁......”风信倒在桌面发出闷闷的声音。 谢怜提醒:“风信,你好像说成倒着的了。” 一边的慕情拿起扫帚,开始勤奋地清理起菩荠观前的落叶,恨不得一点灰尘都见不着。 谢怜见此形状,叹气道:“看来......又失败了。” “哥哥怎么会失败?是他们不懂得欣赏,无福消受哥哥的‘用心良苦’罢了。” 谢怜抢去慕情手上的扫帚,把他点按在地上,道:“嗯,三郎,那你觉得我这次做的味道如何?” 花城刻意把手放在下颚摩挲了一会,一本正经道:“味道淡了点,但是已经做得很好了。” 谢怜睁大眼睛,仔细听着他的评语,道:“好,我记下了!有机会我会再试试的。” 不远处的裴茗感叹道:“莫,非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看来裴,某还需要向二,位多加学习。” “裴将军刚刚也不必这么逞强啊,把一整碗都喝下去了,实在是难喝下次就别喝了,都喝出断句了。” “还,有下次?裴某还,是第一次见一,位神官和绝,境鬼王加起,来的厨艺竟,然会如此......” “裴将军?” 花城笑道:“哥哥不用理会他们,睡一觉而已,神官又不会死,等一下自己就会醒过来了。” “三郎你啊......” 花城调皮地眨了眨眼,靠近谢怜道:“哥哥今天晚上要到鬼市大展身手一番吗?刚好有客人前来。” 谢怜委婉道:“这......不太好吧?万一我把别人给弄晕过去了,他们会以为我在里面下毒了。” “谁敢这么怀疑哥哥?哥哥大可放心,在我的地盘上没人敢闹事的。” “那倒是。” “所以哥哥来吗?我相信那位客人肯定喜欢哥哥手上所制作的饭菜。” 听到这里,谢怜真的很难不心动,居然会有人这般期待自己的饭菜还是头一回,当下决定到鬼市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 灯火辉煌,红弦高紧,乐声悠扬,一个个女郎从外面接踵而来,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菜肴,看得人垂涎三尺——特别是最后一道重中至重的‘翡翠玲珑包’。 坐在一旁的客人看到这颜色怪异的包子,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想起那次在菩荠观吃出了心魔,瞬间黑脸,抬头望向主席的二人。 谢怜毕恭毕敬道:“黑水阁下,你面前那道菜名为‘翡翠玲珑包’,三郎先前已经尝过了,我保证这次不会有上次那样的问题了。” ~ “哥哥这边。”花城牵着谢怜,来到一处宁静的坊间前,虽然这里不及极乐坊那般极尽奢华,但是可以看出内里依然相当宽敞。 谢怜停下脚步,注视着那匾额,道:“炊玉坊?莫非是‘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哥哥当真厉害,一下就知道三郎的心意。哥哥想为今晚的客人做点什么吃?” 谢怜随同花城走到灶台前,扫了一眼,食材和厨具应有尽有,答道:“那不如做包子吧?小时候父皇母后经常会在清晨亲手准备包子给我吃,我很挑食,太甜的不吃,太咸的也不吃,他们也拿我没办法。之后我就再也没吃过他们做的包子了。” 谢怜专心致志地做着包子,花城则左思右想,想些坏点子调戏他,让他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做包子过程。 花城在后面搂过谢怜的腰,把头轻贴在他的肩膀上,蹭着他的脸狭向他索吻。谢怜被他搞得痒痒的,扭头一见,一张精致小巧的少年脸呈现在眼前。花城这副少年模样真是许久未见了,既乖巧又可爱,难以令人想象他是个从铜炉山出来,让三界闻风丧胆的绝境鬼王。 现在的谢怜似在带小孩,笑道:“小花今天怎么这么黏人呀?” 小花瞪着如铜铃的双眼,笑眯眯道:“因为哥哥身上暖和和的,小花忍不住就黏在哥哥身上了。” 听到他这番努力地为自己狡辩,谢怜哭笑不得:“你啊你,真拿你没办法。” 小花挑起眉,把脸凑过去,见谢怜别过头拒绝了自己,扯了扯嘴角。顺着他的腰肢,双手爬到上身,玩弄他两旁的鬓发,鬓发被自己弄到摇来摇去,还一脸无辜道:“哥哥会累吗?需要三郎帮忙吗?” “你不这么弄我,可能我就不会累了......”谢怜的脸涨红得像蕃茄,无奈地叹气道,“三郎好坏。” “嗯,哥哥说得对,三郎一直都是这么坏的。” 谢怜随手拿起一个洋葱开始切丝,耳边只有三郎的呼吸声与刀声此起彼落。不久后,一滴滚烫的泪水流了下来,然后是越来越多,源源不断,眼睛早已模糊不清,熏得发红,鼻子一抽一抽的。 花城切回大号,松开两条紧紧抓着的鬓发,将谢怜的脸掰过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引人怜爱。谢怜用手捂着脸,不好意思道:“三郎你别看了,我这样子不好看。” 花城覆上他的手,柔和的声音道:“哥哥怎么会不好看呢?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花城慢慢地吻去他掉下来的泪水:“哥哥要是不喜欢切洋葱,我们不切好了。” 谢怜知道他又在哄自己,笑道:“这怎么行?没洋葱不好吃的。” “哥哥喜欢吃洋葱?” “嗯,有一点吧。只是讨厌切洋葱。” “可是这洋葱害得哥哥都哭了,以后我们不切它了,让它自己切自己。” “三郎你这......” 话音未落,花城便扔出厄命,寒刀出鞘,不消几下,洋葱全切好了。三界第一邪兵居然拿去切洋葱用了?! 谢怜赞不绝口:“厄命好厉害,几下就切完了。” 厄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向自己的主人表示。花城连看都没看一眼,‘啧’了一下,把它打到一边,倒在地上无人问津。它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转着,整只眼睛泪眼汪汪,委屈极了。 花城轻描淡写道:“哥哥不必理会,废物罢了。” ~ “最后......盖上!等它蒸熟就做好了。” 狡猾的花城抓准时机,缠上谢怜就不放开了,吻上他的薄唇,狠狠侵略。谢怜这次逼出了暧昧的泪水,是由他最爱的三郎的所作所为。身体没了支撑,往后跌去,他反手按在灶台上,一手扯着花城的衣袖。两人谁都不想分开,哪怕是一条空隙。 不知过去几个时辰,坊间内一片狼藉。谢怜躺在花城怀里,双眸轻阖,这下真累了,软软糯糯道:“三郎......那包子怎么样了?” 花城抱起他,道:“这就带哥哥去看看。” 打开锅盖,一股腐臭味传来,谢怜咽了咽口水,看向花城,道:“这不能吃了吧?好像都快烂了,而且变成绿色了。” “哥哥做的东西怎么会不能吃呢?”花城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咯咯咯’的声音随即传来,“很好吃,一口爆汁。” 谢怜也拿了一个包子:“三郎快吐出来!!!已经硬成这样了,不能吃了!你没事吧?” “无碍,哥哥。” ~ 贺玄用筷子‘试探’了一下眼前这笼包子,外皮根本戳不破!比任何东西都要硬。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冷不热的语气道:“太子殿下,我想我还是算了吧,我不太饿。” 谢怜看出贺玄明显不愿吃自己做的东西,生怕再度中毒,尴尬地低下头咬着下唇。 花城瞄了一眼,把手放在太阳穴,发起通灵:“吃下去,这年就不加利息了。” 一句条件成功让贺玄重新拿起筷子,但脸上的怨气似乎增加了,前后挣扎了一会,他吃了一口包子。 ‘咯咯’,有什么超硬的东西被啃了。贺玄的表情一瞬间凝固,瞳孔渐小,身体僵直地往前倒去。 谢怜再抬起头,就看见贺玄倒在桌上,生死未卜,道:“三郎,你是不是威胁他吃了?怎么就突然想吃了。” “那哥哥觉得呢?” “你......不用这样,我知道自己做的东西没人吃得下去,还容易把别人毒死。” 吸取了教训,吃了第一遍就不敢再吃第二遍了。难道明知道面前有一堵墙,也非要撞上去吗?还是说他有什么怪癖? 仙乐国的太子在厨艺方面真是‘技压群雄’,连同为一代的绝境鬼王也没能幸免。恐怕只有为爱失去了味觉的鬼王——‘血雨探花’,能吃完太子殿下所做的饭菜,如今唯一尚没有出事。 only花花能吃下怜怜做的饭了,哈哈哈。[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三界团灭进行时 第8章 太子变成鬼王的手办了 谢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视线中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若隐若现,往下看去,鲜豔的红色撞入,此人把红衣穿得格外俊俏。 谢怜合上眼皮,语气慵懒道:“嗯......三郎这么早就醒了。” ...... 出乎意料的是花城没有回答他,他顿感不对劲,再次睁眼看着面前的花城。与平日没有很大的差别,似乎脸更大更好看了?但是眼神里尽是惊疑。 第一时间冒出几个猜想:是脸上还是身上有什么奇怪的痕迹吗?可是昨天晚上不是清理好了吗? 想到这里,那些断断续续的情形与羞涩的声音从脑海中飞过。不能再想昨晚的事了!他的面颊红得发烫,忍不住问:“三郎......你怎么这样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东西?” 下一秒,花城便脱口而出:“哥哥好看。不过今天的哥哥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谢怜疑惑地坐起来,见自己的腿只有手指般长,身体如手掌大,现在看旁边的花城像一个巨人,窗棂透进来的阳光完全被他挡住了。他心想:原来刚刚三郎是一直这样看我的,好丢脸。 “三郎,我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哥哥昨天去除魔时是不是吃了野果?” “那野果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花城笑了笑,用两只手指搂着谢怜的腰,放到自己的下颚,轻轻地贴在他的发顶,道:“哥哥变成如此,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谢怜把脸埋在花城的衣领里,闷闷道:“三郎不要再说了。” “那不说了。” 花城的声线低沉又好听,谢怜的距离能够感受到他的喉结传来的震动,震得谢怜全身酥酥麻麻的。他情不自禁地摸上那凸起来的喉结,手感极佳,感叹花城没有哪一处不完美,渐渐地摸的速度越来越快。 四周布满许多暧昧不清的留痕,简直没有任何一处可入眼,头再向下低了低。 突然花城微颔首道:“哥哥就这么喜欢摸三郎的这里?” “我......我......你......” “三郎!我先出趟远门!” “哥哥!!!” 快逃!太丢脸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干脆不回去找三郎了!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依靠着微小的身体优势,以及一跃千里远,悄无声息地溜出鬼市,捂着脸逃到一片枝繁叶茂的树林里。 周围静幽幽的,风也似吹不进来,仔细竖耳一听,会有微弱的窸窸窣窣声音传来,此起彼落。 谢怜按住自己的脑袋,牢牢地闭着眼,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好像这样就能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 脚下踏着一片片枫叶,发出急促的‘沙沙’声与上下起伏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段节奏极快的乐曲,而且有种熟悉的感觉。 一片枫叶吹到他脸上,伸手取走,映入眼帘是包围着他如烈焰的枫林,他停下奔跑,慢慢欣赏这片美不胜收的景色。 谢怜看着一棵枫树,含笑道:“这是和三郎在中元节重逢的那片枫林啊,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他看得全神贯注,脚下一空,掉到深不见底的坑里去,一头栽进落叶堆,连同身体埋没在其中,狼狈不堪,这下真成‘井底之蛙’了。 谢怜爬起来,仰望上方:“这就是变小的坏处吧,这么小的坑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掉进来,这个深度也爬不上去。只能等三郎来找我了,但我刚刚从千灯观里逃了出去......” 月亮皎洁明亮,些许月光照到坑底,一片枫叶——枯叶正慢慢地飘下来,有人正在小声哭泣,似乎不想别人听到,空气中弥漫着烈酒味。 谢怜向着上空喊道:“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来拉我一把啊?!” 没有任何回答,只有一团鬼火在他身边焦急地团团转。 他看着面前的酒坛,自暴自弃道:“干脆来个人把我埋了算了!反正我什么都做不好!我明明是太子殿下,是世人所敬仰的神明,为什么做不到?!” 鬼火凑近他,想为谢怜抹去那些痛苦不堪而流下眼泪,可他做不到,他碰不到眼前这个人。 谢怜哭道:“我可能是至今唯一一个没用的废物神官吧......连他们需要的东西都给不了,还论什么拯救苍生?” 那鬼火一颤一颤的,随同他流泪,泪如雨下,他不忍心看着太子受委屈和痛楚,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替他承受这一切。 谢怜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你也想欺负我这个太子吗?” “没关系,你来吧......我不会痛的,也不会死。你可以尽管打我、骂我,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反抗的。” 恍惚间,有个少年的声音回答他,他痛吟道:“不是的......我不会这样做的,太子殿下。请你再等等我吧,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谢怜笑道:“保护我?不需要了,我已经不是神明了,我自己也保护不了别人,更不会有人来保护我。” “有的,太子殿下,一定有的。” 谢怜累得合上眼睛,道:“没有的,我不相信了。你看看现在外面,还有一个仙乐太子的信徒吗?” 那少年急忙道:“殿下,说不定这世上真的还有你的信徒在信奉你。” “怎么可能......我都被贬了,那八千座神庙早统统被砸、被烧了,人们很快就忘记我了。” 少年自信道:“那名信徒以后一定会给你建许多又大又美的神庙,我承诺。” 谢怜无力道:“是吗,那让他忘了吧,我不值得他这么做。” “值得!他永远都值得这么为你做!” 谢怜沉默无言,少年留下一句话:“殿下,相信我。你的未来必然繁花似锦,圆满光明。” 话音刚落,那少年便随之散去,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曾经风光无限的太子殿下一落千丈,贬下神坛,却一直有一人见证过这一切,与他感受这些难以言喻的痛苦。 眼角流下痛苦——喜悦的眼泪,谢怜想起八百年前的鬼火少年,告诉他还有信徒保护他、供奉他,给他建神庙。八百年后,他真的做到了。 他低下头,一滴滴泪水往下掉,沾湿了枫叶,留下泪痕。一只银蝶从上面飞了下来——三郎来找自己了,果然上方传来花城的声音:“哥哥,坐上银蝶身上,它会带你出来。” “三郎!” 花城平静道:“哥哥,我在。快上来吧。” 花城的存在总能让自己莫名有种安心感,有他在便无所畏惧。 谢怜跳到花城手中,花城弯腰用手指轻轻地为谢怜抹去眼角的泪水,关心道:“哥哥怎么还哭了?受委屈了吗?” “没有,只是想起三郎了。” 花城却皱眉道:“哥哥想起三郎就要哭,可怎么办才好?” “那三郎别离开我便好了。” 花城点点头,笑道:“倒是哥哥,真是让三郎好找,自己跑出去就不回来了。” “抱歉三郎,我一下就......” 花城不苟言笑道:“哥哥下次再乱跑出去,三郎罚你三天下不了床。不过,这次也要好好惩罚一下。” 谢怜得意道:“三郎这次恐怕要失望了,我变成这么小一只,你也‘欺负’不了我。” “谁说的?嗯?” 花城灵活的手指探进谢怜的衣服里,留下一道道红痕。 谢怜轻呼道:“三郎你......” “哥哥你之前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不说了!三郎真真什么都想得出来,”谢怜无奈道,“这次成全你吧。” 花城调笑道:“哥哥,错了。三郎不但想出来了,还做了。” ~ “吃进去了?真的全吃进去了?!嗯嗯。” “哥哥的胃口真大。” “这......这不是胃口的问题吧?” “哥哥试试咬一咬。” “嗯......太硬了,咬不动。” 花城问道:“这个呢?” “嗯嗯,三郎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是哥哥饿了,都流口水了。” 谢怜慌张道:“没......没有吧?” “哥哥把三郎的手都弄湿,你看。” 谢怜把手放在嘴前,道:“咳咳,是三郎做得太好吃了。这是什么?” “一种有硬有软的面包,有些太硬是水都蒸发了。那哥哥觉得好吃吗?” “好吃!太好吃了!” “那便好,我下次再做给哥哥吃,保证不会有硬的了。” 谢怜眯起眼,道:“三郎带我来吃面包是为了‘惩罚’我吗?不能再吃了,刚刚都一下吃了十个了。嗝。” “哥哥想多了,这只是‘奖励’罢了,至于惩罚......” 花城故意拉长尾句,对着谢怜坏笑道:“哥哥觉得什么惩罚比较好?” “额......三郎喜欢就好。” 花城的唇角上扬,笑道:“好的哥哥,三郎知道了,那等晚上再罚你。” ......... 谢怜转向花城问道:“然后呢?他没有变回去吗?要怎么罚他?” 花城回问道:“哥哥觉得呢?” “唔......不知道!” “那哥哥要试试吗?” 谢怜拿起那本书挡着自己的脸,不去看花城,哼道:“这本‘纯情太子妖艳妃’写得不怎么样,里面那个三郎太坏了。” “哥哥你怎知外面那个三郎不是这么坏?” “反正......反正只有我清楚三郎是怎么样的。” 花城压上他,逼问道:“那哥哥眼中的三郎是怎么样的?” 谢怜被他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扭头道:“嗯......体贴、温柔、好看......总之三郎很好很好。” “所以哥哥在那天中元节是这么想三郎的吗?” 谢怜才想起花城说的中元节是两人重逢的那夜,花城曾逼问自己为什么觉得他会有许多姑娘家喜欢他。 “三郎啊。” 庞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直逼谢怜,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谢怜心暗叫不好。 花城那迷人的声音道:“哥哥要不要同三郎试试刚刚书中说的‘惩罚’?” “不要。” “哥哥看起来想要呢,看看三郎都摸到了什么。” 花城翻手一摊,纹路上布满水光,勾起笑意,道:“哥哥认吗?” 这下不得不承认了,谢怜别扭道:“嗯......我认。” 室中的所为耐人寻味,让人浮想连翩,脸红耳赤。‘吱呀’声不断......红帐内二人依偎在一起,这一抱便再也分不开。 第9章 千灯照魂 八荒绘嫁衣 脚步声行至千灯观便停下了,来人打开了门,问道:“三郎今天有好好练字吗?” “有的,哥哥请过目,”花城双手捧着那张墨痕乱染的竹纸,“哥哥今天辛苦了。” 谢怜粗略地扫了一下,得出四个字的结论:惨不忍睹。开始的几个字还能勉强认出,到后面便东歪西倒,一看便知后面不认真地写了。 “三郎,这是什么?”谢怜指着一只疑似‘暮’字。 “哥哥......”花城无何奈何地道,“我有听哥哥的,换了一首新诗。” 谢怜轻快地朗读起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咳咳,不错。” 花城笑道:“哥哥是觉得这首诗不错?” 谢怜点点头:“能看出写诗的人所表达的情意。” “那哥哥看出来了吗?” 谢怜点点头:“看出来了,三郎的爱我都看出来了。” 花城轻笑一声,拿起角落长满碧绿竹叶的八荒笔,认真地在纸上画了几笔,展示给谢怜。 谢怜望着纸上那个衣装繁琐的人,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 花城调皮地眨眨眼,神秘地道:“哥哥看好了。” 待他为纸上的太子殿下点睛,一瞬间,竹纸又变回原来的一片空白。而千灯观的门打开了,一个身穿华丽的悦神服的太子殿下踱步进来,头上还戴了一顶发冠——‘花冠武神’谢怜。 那位太子殿下对谢怜彬彬有礼道:“请问你知道仙乐宫在哪里吗?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再看着谢怜旁边的花城,露出迷惑的神情,喃喃道:“你是......红红儿?” “三郎......这这,你怎么突然用法力变一个‘我’出来?”谢怜凝视住前方的‘自己’。 “哥哥再等等。” 语毕,花城继续在纸上好一顿操作。谢怜虽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但还是任由他,难得看到有一次八荒笔终于派上用场。 须臾之间,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传来,谢怜惊呆了。有抱着花束的花神、戴银狐妖面具的芳心国师和以金丝点缀的大红婚服谢怜。 “嗯......三郎?” 花城眯眼道:“哥哥,怎么了?不喜欢吗?” 他可太清楚了,他的三郎每次露出这副狐狸般的样子,就肯定有坏点子冒出來了。 “喜欢。”谢怜的‘喜欢’是真的,但看着四个不同时期、各有风华的自己被花城召唤出来,而且他还表现得如此兴味盎然。 谢怜心底不可避免升起一丝酸涩和占有欲:“三郎,我想听听你更喜欢哪个时期的‘我’。”这问题脱口而出,包含着点委屈和不宁,他害怕花城爱的只是他某个片段。 花城蹙眉,似在思考这个问题,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谢怜抓紧了衣角,瞄了一眼一旁的芳心国师,道:“啊......三郎不用答我,我随口一说的。但三郎把他们召出来要做什么?” “哥哥,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三郎想说便说吧,我一定洗耳恭听。” “哥哥,一会就明白了。” “嗯?” 花神谢怜带着神明的悲悯和一丝不解道:“鬼王阁下,以法术玩弄时空,扰乱因果,所为何来?” 花城笑而不语,静静看着谢怜。谢怜不禁问道:“等等,三郎,他们不会都有自我意识吧?” 他拉起谢怜的手,给予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 芳心国师转过身,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众人,白皙的手下意识摸向不存在的芳心剑,声音冰冷:“鬼王?呵,又一个玩弄人心的邪物。这身可笑的嫁衣......是新的羞辱吗?” 谢怜听后,立刻上前想为花城捂耳,这种话怎么可以对他说?急忙道:“三郎!你不要听!我......他不是这个意思!” 花城眼明手快,抓着他的双腕,平静道:“哥哥,没关系。” 婚服谢怜也因眼前景象而极度羞赧不安,特别是自己穿的这套红衣,成为众人的焦点。他焦急地望向谢怜:“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混乱间,一股柔和的花香飘来,是花神在尝试安抚场面。芳心国师却已经亮出不知从何处取来的芳心剑:“你这个鬼王还不快速速就擒!” 花城饶有兴致地目睹这一切,嘴角噙着狐狸般狡猾的笑。他享受这种‘所有谢怜’因他而起的情绪波动,尤其是身旁谢怜那混合着喜爱、困惑和一点醋意的表情。 他故意靠近正举剑的芳心国师,四周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用挑衅又亲昵的语气道:“国师大人,对我的安排有何高见?” 听闻,在花城身后的谢怜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马上在地上砸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开始他就担忧芳心国师的状态。不但面无表情和性格高冷,还动不动就发怒。那个时期的自己充满黑暗和破坏欲,双手占染人血,谢怜很后悔当时冲动下的决定。 现在的他怕‘他’会伤害到花城,或被花城刺激做出不可挽回的事。见两人僵持不下,他欲上前挡在他们之间。 不远处沉默已久的悦神太子缓缓地走了过来,发出一声‘铛’的剑锋碰撞声,煞是好听。只见他一手持剑,抬眸望着对面的黑衣人。 对方一愣,放下邪气围绕的芳心剑,直勾勾地注视着那热情、阳光的太子殿下,太子回报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面对谢怜的醋意和芳心国师的攻击,花城脸上的戏谑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认真和近乎偏执的深情。 银蝶飞舞打闹,银链声响起,花城做出一个震撼在场所有人的举动:他走向每一个他的‘殿下’,无视花神的警惕、芳心国师的杀意、婚服怜的羞涩,以及本体怜的紧张,在他们的身上露下一个无比珍重、充满占有欲的吻。 同时,他用低哑而清晰的声音,如同宣誓般对所有谢怜道:“玩弄?羞辱?不。这是供奉,是占有,是铭刻。” 他深情地望着本体怜,郑重道:“花神是你,芳心国师是你,穿嫁衣的是你,此刻站在我眼前的还是你——太子殿下,每一个你都是我跨越八百年追逐的光,是我穷尽鬼生也要握住的珍宝。” “你问我喜欢哪个时期的你,答案......殿下不是早已知道了吗?”花城单膝跪地,举起谢怜的双手,温柔道:“我要的是你的全部。你的荣耀、你的坠落、你的挣扎、你的救赎......你灵魂的每一道裂痕与光辉,都是我痴狂的理由。” 那上万个神像便是最好的证明,一个个全是花城精心雕制的,每一个轮廓皆是他细细地刻出来。心里想着要快点把他找回来,要保护他。 “你们——”他环视所有分身,眼神灼热如熔金,“——都是我的嫁衣,我最爱的神明。” 这番宣言和举动如同惊雷。 悦神太子捧起那朵微中不足的小白花,是对神明的信奉,也是敬仰。那个满脸绷带、穿着简陋的红红儿,掂起脚尖,轻轻地在太子手上放上一朵纯洁的小白花,这一幕还历历在目。 花神谢怜神性的脸上露出惊愕和动容,他感受到这爱意中超越神鬼生死界限的纯粹与力量。金光微动,手中的花束似乎绽放得更加圣洁,无声地表达着一种祝福或理解。 面具下的身体剧烈一震,充满戾气和杀意的手僵在半空。花城的吻和宣言对他而言,像一把重锤砸在他冰封的心上。 “全部?包括......这样的我?” 他身上的戾气并未完全消散,但那股尖锐的攻击性明显凝滞了,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与冲击。 婚服怜粲然一笑,流下泪水,是幸福的、释然的。他轻轻抚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大红婚服,仿佛在确认这份被接纳的幸福是真实的,他多么想此时此刻的时间可以停下来。 谢怜早已被浓厚的爱意和震撼冲击得几乎窒息,眼泪突兀地涌出。他彻底明白花城的用意:不是比较,不是玩弄,而是将他破碎又完整的灵魂,以最直观、最不容置疑的方式捧到他面前,宣告全盘接受。醋意让汹涌的爱潮淹没。 花城不再看分身,他的目光只牢牢锁住白衣道袍的谢怜,一步步走向他。周围的四个身影开始变得透明、闪烁,好像给风吹散的幻影。 花城伸出布满茧的手,温柔却坚定地擦去谢怜的眼泪:“哥哥,现在可明白?我的坏点子,从来都只为了让你知道,我有多贪心——我要你的一切,也把我的一切全都给你。” 悦神太子消散的身影余下一朵无名的小白花;花神留下一个祝福的微笑和几片飘落的花瓣;芳心国师的手指情不自禁地触碰了一下被花城吻过的面具位置,伴随着未解的复杂心绪归于虚无;婚服怜则给予一个满足而腼腆的回眸。 观内只剩下花城和谢怜。谢怜扑进花城怀里,紧紧抱住他:“三郎......你好傻......也好贪心......”语气中尽是满溢的爱意和释然。 花城回抱他,低笑道:“嗯,只对哥哥贪心。现在......”他意有所指地看着谢怜饱满的红唇,“该轮到我们的正事了,哥哥可不能分心了。” 身体紧密地贴合,唇齿相交,羞涩、紧张到沉醉,再到无法自拔的迷恋,情绪随着吻的深入而不断升温。 这个缠绵的吻是确认,是归属,是跨越了所有时空碎片后终于合二为一的圆满感。 花城亲手撕开时空的帷幕,使谢怜亲眼目睹自己如何珍重他每一段人生,如何用爱意浸透那些鲜血与尘埃。 这种近乎偏执的浪漫,正是独属绝境鬼王的温柔:“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未来每一刻——我要所有时空的你,都为我披上嫁衣。” 第10章 骰诉相思红豆入骨 “嗯......” 谢怜刚在仙乐宫处理完堆积的公务,伸了个懒腰,一站起身,又摔回座椅上,难以启齿的地方隐隐作痛,前些天的事情和几天不眠不休地劳碌,连着腰也酸痛极了,真真让他无地自容。 那些见不得人的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花城低哑又勾人的声音、墨玉榻边上的铃铛不断响起、暧昧不清的痕迹...... 打住!快打住!再想下去——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攀上心头,等待着被人品尝。 谢怜的脸上露出心虚的表情,自从花城日日夜夜地百般‘折磨’他,现在每当他想起狡猾的红衣鬼王,就浑身难安。一个清心寡欲了八百多年的男人居然就这么让一只鬼王破身了! 想到此处,谢怜不禁低下头,抓紧手中的红衣角,不一会就出了满手汗,也不去看大殿的门口的来客。 两个身穿武神服的男子站在殿前,对上眼神便开始互掐起来,你一句我一脚,场面一度混乱,原本前来这里的目的也忘得七七八八。 谢怜见状摇摇头,有气无力道:“你们两个不要在我殿前打架,说了多少遍了?要打回自己殿里打去。” “殿下,这个家伙整天只会找麻烦,”风信扯着慕情的肩膀,咬牙切齿,“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慕情拉起风信一条手臂:“呵?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不也一样吗?说你‘五十步笑百步’真是没说错!” “哎哎哎,这种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吧。” “殿下......不提可以,但是这家伙一点责任心也没有,他一个人倒是好!丢下我去处理祈愿,自己却跑去逍遥快活。” “我没有逍遥快活!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去帮殿下处理更麻烦的祈愿罢了。” 谢怜叹气道:“你们两个给我站好。开始成语接龙。” 这次,风信和慕情一起转过头望向旁边发号施令的谢怜,齐齐道:“殿下......?” 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他立刻捂上嘴,不敢看他们的目光,竟是如以前的他当机立断地发起命令来,该说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谢怜尽量缓缓地起身,不让人察觉到他的难堪,这种事到底说不出口,强颜欢笑道:“那个......哈哈,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却不曾想风信猝不及防来了一句:“殿下你受伤了吗?” 谢怜摸了摸鼻子,故作淡定,实际背上早已出满冷汗,道:“啊?没有啊?”他又张开手给他们看,那手白皙瘦长,煞是好看,再往上看那手臂上有几个深红的痕迹。 慕情瞄了一眼,没好气道:“你把手给我们看做什么?” “你们不是要看我有没有受伤吗?” 风信问道:“看手有什么用?我看你向前倾,还走这么慢,你脚受伤了?” 想到原因,谢怜更是羞窘,心下却道:这可比脚受伤难受多了,虽说自己一直忍痛能力强,前几次还算能忍,但是这次怕是下手重了。也不怪花城,两人各自有自己的事务要忙,隔了好几天才见上一面,花城自然想他想得紧,恨不得把人揉进身子。 慕情似是看到什么,姿态大不寻常,脸色大变:“操!快走!” 风信被慕情拉走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谢怜:“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原先想找个理由离开,这下完全不用了。 谢怜走到仙乐宫后的水泉,把自己泡在水里,想办法忘掉下身。紧绷的眉心放松下来,头发放了下来,散在两旁,显得惬意。 他将半张脸淹没在水中,吐出泡泡来,但没过多久,他又皱起了眉,那种感觉依旧清晰,像烙在身上无法忘记,害臊死了。 眼角余光瞥到一件凹凸不平的东西,藏在那件缝补了许多次而残破不堪的白道袍里。谢怜一撩起,两个方圆的小骰子露了出来——三郎送他的玲珑骰,竟然在此处。 他拿起小巧的骰子,嘴上喃喃细语:“三郎这个时候在干嘛呢?肯定在忙公务吧?” 骰子掉落在泉边上,鲜豔的红色点闯入眼帘,两个六点,谢怜不知不觉道:“三郎。” 他合上眼,一抹红色浮现在脑海中,接着变成一身红衣和一双银护镯,还有那张用黑眼罩遮挡右眼的脸,那是他最爱的人。 红帘后的人若隐若显,多了一份神秘感,轻风吹起红帘,引得它挂着的铃铛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加上底下众鬼吵吵嚷嚷,鬼赌坊瞬间喧闹极了。 那双手覆过另外两只手,托起赌盅,能感觉到上面的手生了持刀的薄茧,手温不算冷也不算热,是刚刚好,让人恋恋不舍,隐约中能发现它们正在颤抖。 谢怜的双眸睁开,长长的眼睫毛上沾了一点水珠,头发也是。他的手心捧着骰子,好像三郎的余温还留在那里,是独一无二的温度,三郎的温度。 “三郎......” “哥哥。” 低沉且蛊惑怜心的声音突如其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吓得他如鸭子般扑腾起来,站起身来。衣料轻薄的浴袍吸饱了水,牢牢地黏在身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动人曲线,被水浸透的白色衣料下透出肌肤的暖色,这可让某鬼过目难忘。 谢怜不知他此举迷得鬼王神魂颠倒。花城口干舌躁,直愣在原地,喉结滚动不已,吞了吞口水,往前走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谢怜转身欲朝泉中去,哪曾想泡得人晕乎乎的,重心不稳,脚下一滑,向后摔去,这对武神可是大忌。幸好花城及时赶到,接住他抱了个满怀:“哥哥小心。” 面上绯红不已,挂上水滴的眼睛,更是衬得楚楚可怜,心生怜惜。 谢怜被打横抱起,抓紧花城的肩膀,埋在他的红衣里,旁人看去就像丈夫抱着自己的妻子,亏得谢怜楚腰纤细。 两人一阵卿卿我我,谢怜终于忍不住问道:“三郎怎么想到突然来这里找我?” 花城笑道:“哥哥不是唤三郎来的吗?” 玲珑骰!他怎么忘了那细小的骰子还有其他功用?明明上次便是因为它们,花城才‘携蝶救怜于水深火热中’,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谢怜明知故问:“所以三郎是因为骰子来的,对吗?” “对,也不对。” 谢怜望着近在咫尺的脸,脸上不禁发热,支支吾吾:“这......怎么说?” “想哥哥了。” 更热了,简直要烧起来了。像是感觉到他的不安,花城关心道:“哥哥很热吗?怎么脸红了?” 谢怜心道:我脸红你难道不知道吗?成亲后这鬼王真是越发难缠了,缠一名神官兼太子,时不时就要向他讨好,还变着法子逗他。恍如一只兔子明知道前面是陷阱,却还要前进。可那是花城啊,他情不自禁便想贴上去,圈在狐狸的怀里。 谢怜轻飘飘地说了两个字:“混蛋......” 落在花城耳里真真大相径庭,他的哥哥不会骂人他是知道的,但是这样说他,反而有种喜滋滋的感觉,想他再多骂几句。 花城从口袋中取着几枚红色的骰子,抛上空中,再落在手掌时已是几个金灿灿的六点,眨眼间他们已身处在宽大的千灯观内。 花城把冒出热气的谢怜温柔地放到墨玉榻上,发梢还滴着水珠,整个人仿佛白莲从池塘里刚出水。浴袍黏在身上甚为难受,微风一拂,凉嗖嗖的:“阿啾。” 一条白巾抚在他的头发上,头顶传来花城的声音:“抱歉哥哥,让你着凉了。” “没事的三郎,我以前就经常不擦头发,也没有生病啊。” 花城带了警告的意味道:“哥哥。” 说完谢怜马上后悔了,花城最听不得他将自己的伤痛当成笑话道给旁人听,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他握住花城的手,望着他的双眼,里面藏了一丝悲痛,让人难以察觉,但他明白花城不希望他这样,道:“三郎对不住,我......” 花城把人拥入怀,在他耳边悄悄道:“好了殿下,我知道的,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怀里的人乖乖地点点头,他抚摸着他的背,谢怜抱紧了他几分,实在是惹人怜爱。 一只光泽漂亮的银蝶翩翩起舞,在谢怜眼前飞过,他顺着痕迹看去,顿时瞠目结舌:几十只银蝶包裹一件大红嫁衣,以金丝绣成,有几朵蝴蝶的暗纹点缀,领口偏低,露出里衣,两边的衣袖被银蝶托着,显得华丽夺目,颇有神圣感。 谢怜结结巴巴问:“三郎你把几百年前的婚服拿出来干什么?” “哥哥不喜欢吗?” “不是我......三郎啊,不和你说了。”谢怜发现花城一直在低头笑。花城连忙道:“哥哥!我的错我的错,不说了。” “那哥哥今晚可否再穿一次这婚服?” “三郎何出此言?” “哥哥,三郎想看。” “三郎当初不是看过了吗?”谢怜便开始脸红心跳,想着也逗一下三郎,轻咳道:“莫不是三郎没看够?” “是啊。” 这两字激得他差点就要从花城怀里跳起来,怎么反倒是自己尴尬极了?而且总感觉三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花城凑过去道:“哥哥想知道这玲珑骰的真正妙处吗?” “嗯?” 若果说三郎的要求,他有可能答应,那么关于这个问题,便使他好奇心大发,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换上那大红喜服,让他的皮肤衬得白润好看,没哪个夫君能拒绝这般绝世美人。 花城如愿以偿,笑道:“想必哥哥早已知晓这骰子有追踪功能。” 谢怜点点头,他确实在之前便猜测过这个可能,不然每次他受伤或有困难时,花城又是如何找来呢? “想哥哥想得紧,有玲珑骰在哥哥身上,能让我安心不少。哥哥时常要外出处理信徒们的祈愿,三郎自然不放心。” “三郎不要把我说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似的......” 所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想来三郎便和玲珑骰一样,恨不得与他时时刻刻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花城的身驱贴了上去,小心翼翼地亲着他的嘴唇,如小动物亲昵讨要般。谢怜伸手环着他,向前靠去,双眸轻阖,格外动人心弦。 花城看着他深情的模样,心头一股暖流荡漾开来,他从没有想过可以与神明如此之近接触,简直像梦一样。可以和他说话,可以碰他,可以永远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这个宁静的夜晚是为他们两个而成,比信奉还要虔诚,身体与身体紧密贴合,严丝合缝。 他在千年前救了他,给予他赎命,仅这一眼,便爱到骨子里,千年万年,永世不变。八百年后,他们终于重逢,如**,一点即燃,爱情的火花在他们之间将长存。 鬼王八百载寻怜,长相厮守千万年。 “鬼王八百载寻怜,长相厮守千万年。”是指花城找了谢怜八百年,两人千年万年永远在一起不分开。[垂耳兔头][三花猫头][竖耳兔头] 这篇是我考试前写的最后一篇花怜,要一个月后再写了(╥﹏╥)十月尾见~[爆哭][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骰诉相思红豆入骨 第11章 双花并蒂雨霖铃滴 “快看快看!俺们城主夫人就是厉害,什么榜都是他占第一的,这次又是他第一。” “没想到连这个榜也会是第一嘎,前不久才拿下‘全鬼市厨艺第一名’,还是城主亲自颁奖的嘎。可惜我们是吃不上的了嘎。” 事情要从一次谢怜处理完天界的公务回到鬼市说起。 ~ 花城站在不远处等人,把玩着那一小束发尾的红珊瑚珠,神情像一个小孩无聊地等待大人回来。众鬼们一个个躲于小摊档后,探出头来,没一个知道他们的城主在搞什么名堂,谁都不敢上去惹怒了这位心情变化多端的大狐狸。 三爪鱼挥动他的三条手,兴奋道:“看见没?城主肯定在等他心心念念的情人!一半等另一半时就是这样!” 一把粗声粗气的声音问道:“你怎么懂这么多?” 他一本正经道:“哦。上次有个道长来做客时,临走前送了我们一大摞民间小册,里面全是关于这种。” 这幅画面可把谢怜逗乐了,心里既好气又好笑:三郎看上去有那么恐怖吗?不至于怕成这样吧?不过如果说是晚上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 晚上的三郎刚开始还是温柔待人,一只缠人的小猫咪。到了后面便一发不可收拾,什么吻、吸、吮……每一次都是把人吃干抹净的,对方身上不出五厘米就能看见种种红痕,深浅不一。最为严重是身体中间,简直是‘重灾区’,无一处可入眼。那个就另当别论吧,反正三郎他人很好的! 谢怜负手前行,紧紧地盯住眼前鲜艳的红色,轻咳一声:“三郎?你在等我啊?” 刚刚还面无表情的花城瞬间笑道:“哥哥,你真是让我好等。” “三郎怎么不在千灯观里等我回去?” 花城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语道:“第一,我急着要见哥哥;第二,我有事情要找哥哥。哥哥信哪个?” “你呀,”谢怜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胡说八道。” “哥哥,我说的是真的!” “我没有不相信你,但是你不就是想我了吗?” 花城笑而不语,谢怜看了看他狡猾的眼神,一掌打到他的红衣上:“三郎啊……” “哥哥又上当了,让我想想这是第几次了?第三十三次了吧?还有哥哥以前不忍心打我的,现在怎么打三郎了?” “三郎你太狡猾了,不好好惩罚你不行。” 花城挑眉,颇有兴致地望向谢怜,语气中带调笑:“那哥哥想怎么惩罚三郎呢?” “不是你想的那些!是练字!回去抄道德经十遍!下次不打你了。”花城顿时心花怒放,谢怜补了句,“怕你爽到……”下一秒,花城僵在原地。 “哥哥!是不是那个穿黑衣吹笛子的教坏你了?早知道不让他来了。” 谢怜抿抿嘴道:“他是好意啊,拿了那么多‘书’来给我们看。” 花城只是微微一笑,道:“不过哥哥拿下了‘全鬼市厨艺第一’想要什么奖励呢?不用客气,三郎定有办法给哥哥。” “三郎其实真的不用了。世间最好的东西我已经拥有了。” 花城脸上的表情复杂,有点不可置信,有点心潮澎湃,他将谢怜拉过来,抱紧他不愿松手。尽管谢怜再三告诉了花城他真的不需要什么,晚上还是被摆了一道。 …… ~ 回过神来,一名女郎走到谢怜身前,微微倾身,摊开卷宗,恭敬道:“恭喜道长,夺得本甲子第一名。” 谢怜仔细地看了一眼卷宗最顶部:‘全鬼市不举排行榜’。真糟罪……这绝对不能让三郎看见了,虽说脸皮早已不知厚成什么样了,但是这个绝对不行! “本甲子第一名:城主夫人,第二名……城主?!”谢怜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城主’二字,支支吾吾问道:“这个你们城主知道吗?” 一只鬼从旁边窜了出来,高声喊道:“当然不知——” “知道什么?”花城一手搭在谢怜腰上,在后面突然冒出。 “三郎!”谢怜的眼睛立即发光似的,要不是在外人面前,他便要跳进花城怀中了。只见花城今天没有戴着花里胡哨的银饰,仅一袭红衣。 又想起身后不堪入目的榜单,向左方挪动,欲盖弥章。 “哥哥要去哪里?” “呃、我没有……” “哥哥不会以为三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有你们……” “噫!!!” “啊啊啊啊啊!快逃嘎!城主,真不是我出的馊主意嘎!” 刹那间,整条街上‘空无一鬼’,纷纷落荒而逃,简直和大魔王来了没区别。 谢怜两眼弯弯,肩膀一抖一抖的,还从指隙里漏出笑声:“噗!哈哈哈哈哈。三郎他们好怕你啊。” “嗯?哥哥呢?不怕三郎吗?” “不怕啊。” 花城俯视着谢怜,道:“包括晚上吃哥哥吗?” 这这这!哪有人像他这样的?! 谢怜一掌拍向自己脸上,发出响亮的一声‘啪’,感觉全身都快要烧起来了,艰难道:“别说了。” 花城摊开双手,讪讪道:“哥哥,我的错,不说了。”两手交叉抱在胸前,信誓旦旦道:“我说过这事会亲自查证,哥哥不必担心。” 谢怜眉头紧绷,似在踌躇不决,仰头问道:“三郎你要怎么查证?” 一阵低哑、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传来:“哥哥觉得今晚如何?”听闻,他直起腰来,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如果他是兔子,现在已经跳起来了。成亲这么久他怎么可能不懂花城话中有话。由一个清心寡欲不沾红尘世俗,到身经百战的太子,自然少不了鬼王一天天的精心教导。 谢怜背过花城,两侧脸颊已经烫得可以用于下厨了,刚刚怎么不和小鬼们躲起来呢?!他觉得自己继续和三郎聊下去,脸皮要掉光光了,比纸还要薄,三郎的口才果然了得。脑海中出现慕情的一句话:“我看你是要被他生生吃了才知道他有多厉害吧。” 确实吃了,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丝毫不浪费,三郎在这方面还是更胜一筹,他尽是被牵着鼻子走的。每轮喊‘拒绝’不下十次,却还是乖乖送到狐狸口中,下次仍是不长教训,真是‘兔入狐口’。 “哥哥意下如何?”这只狐狸还在面不改色地引诱兔子落入陷阱去。不知怎地兔子在狐狸的软磨硬泡下,又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了。 两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黏黏糊糊抱成一团回千灯观,如同麻花结一样。 千灯观内窗明几净惠风和畅,四周静谧温馨,让人留恋不舍。谢怜忽然发觉自己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心头暖意盎然,想:“是‘家’的味道。父王母后,皇儿找到属于自己的‘家’了,还有家人。我有家了?我有家了!我有家了……” 可他也想自己的父母能够一直陪伴着。即便在世人眼中他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太子殿下、‘花冠武神’,但在父母的怀抱里他永远是一个孩子,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不用受交詈聚唾。 人终究是要长大,离开父母的庇护。 过去八百年,他流离失所无处为家,散去所有运气而处处碰壁,对别人总说自己早已习惯了。亲朋好友皆走走停停,无一人留下,直到他出现了——血雨探花,花城,因为花城他重新找回属于曾经的自己。 ‘花冠武神’意喻“坐拥灭世之力,不失惜花之心。”可他忘了,‘金枝玉叶’原来是形容仙乐国风光无限的太子殿下,谢怜。 顷之,花城换了第二套红衣,挂上了银链,变得更花枝招展,试图引起哥哥的注意:哥哥快看我! 抬眼间,一只风流倜傥的鬼王映入眼帘,谢怜不禁失神,被勾去了魂,沉迷鬼色了。停下!快停下!不能想了。肯定是国师只教了防女人,没教怎么防男人,每每见到花城,他都要飘飘然了,恨不得自己如兔子般马上找个洞钻进去。 花城双眸带笑,语气礼貌极了,内容却听得他的哥哥脸红耳热,还故意贴在他背后说:“哥哥是要自己来,还是三郎帮忙?” 他的哥哥听后手握拳头,心中有一大团火在燃烧,身体开始发烫,显然被说动了,道:“我自己来。”花城狡黠一笑,眯眼牢牢地盯住对方的皓齿朱唇,然后变成寸丝不挂,他不自觉加深了呼吸。那唇还反射着水润的光泽,令人忍不住狠狠地蹂躏一番。 夜很静,静得像一潭水,天边余下寥寥无几的路灯,似乎所有的生灵已睡去,一切宁静无比。此时,一阵阵叮铃当啷从鬼市深处响起,夹着两人的喘气声和甜言蜜语,夜又很吵。 书案上摆放着一个精妙绝伦的花瓶,插着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花与敬若神明的红花,氤氲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它们互相衬托、纠缠,势均力敌旗鼓相当。犹如榻上缠绵不休的红白二人,不断翻滚,有时是嬉笑声,有时是哭泣声,有时是呼吸声,各种声音此起彼落,形成一支暧昧不清的乐曲。他们之间的心跳一上一下,难分难舍,充满节奏,彼此默默配合着对方。 两朵情动难歇的鲜花受法力影响,开始摇摇晃晃,渐渐有了自己的灵智。或许是下意识,或许是出于本能,红花一直保持距离地围绕在白花旁边,想保护它,又不敢靠近它,直到白花主动贴近,它才勇于面对。 不知不觉,窗外细雨绵绵,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倾盆大雨,哗啦哗啦的,掩饰了观内的喘鸣,也洇湿了花朵。 “世中逢尔,雨中逢花。” 雨水灌满花瓶,灌满某花的心思,灌满了某怜……满溢的雨水淌下花瓶,蔓延至书案的桌角,一滴一滴,花香则弥漫于周遭,更浓郁芬芳。一花一怜沉浸在高峰乐谷中,情难自禁身不由己,不由得溺死在这温柔乡里。美花与怜惜,他们皆各自找到了。 两片花瓣缓缓地落下,意味着又一轮的完满结束,红花瓣交叠在白花瓣之上,它们低声细语互诉心声。此情此景是他们最享受的一刻,只听见一起一伏的呼吸声,无人打扰,万籁俱寂。 外面的雨停了,而这场雨中盛事同样就此告一段落。花城挑起两段怀中人的发丝,手感极佳,道:“哥哥,看来谣言可以澄清了。” 谢怜趴在花城的红衣上,双眼轻阖,软软糯糯道:“嗯嗯嗯……”花城帮他将碎发绕到耳根后,擦掉他额头的汗水,顺着头顶摸到发尾,反反复复,直到那人的呼吸声变得绵长,轻轻地把他放回榻上,落下一个晚安吻。 昏睡了许久,谢怜才悠悠醒来,全身上下酸痛得没了知觉,枕边还有余温,留下它的人不见踪影,三郎去哪里了呢?谢怜正睡眼惺忪地下榻,整个人就栽了跟头,摔倒在冰冷无情的地板上:“疼。” “哥哥!”花城一进来便看见一团兔子摔得狼狈不堪,嘴里脱口而出的‘疼’,连忙抱起他,“有哪里受伤吗?” 谢怜拉长语调,道:“三郎,你忘了我是神仙啊,神仙不会痛的,不然怎么叫神仙?”怎么感觉傻乎乎的?不会是摔坏脑子了吧? “神仙也是人,是人就会痛。哥哥不许再说习惯了。”花城见他刚要开口,用手碰了一下他的唇。谢怜别过头,不去看花城的目光。花城叹了口气道:“哥哥会喊疼已经很好了,不要总忍着。” “我不是天天都有喊吗?” 花城瞬间怔忡,道:“哥哥那时喊的,怕不是另一种滋味?”谢怜一脸茫然。 “哥哥,走吧。” “嗯?去哪?” “哥哥忘了吗?去鬼市澄清一下。” ~ “这是在干啥呢?” “我们也不清楚,城主今天一大早就把我们全叫过来了,说是有重要事情宣布,让我们在这里等着。” “快看快看,城主带着城主夫人来了。” 谢怜和花城各自换上了白衣,风度翩翩,两人一路走来有说有笑,也没察觉他们已经把许多女鬼们迷得死去活来。 “城主他老人家不是向来不穿白衣的吗?看来今天是心情大好啊。” 鬼怪修理着自己的毛发道:“那可不,都好几百年了也没见他换过,说不定是为了城主夫人才换了的!” 花城俯瞰下面的群鬼道:“关于之前的排行榜,”他故意顿了顿,弄得他们心神不宁,“我们在这里澄清一下,是假的。” 群鬼立刻鬼哭狼嚎起来,议论纷纷。 “你看我就说城主和城主夫人怎么可能不举呢?就说是谣言吧,你们还不信!” “他们两个合起来就是刚柔并济,合作无间。” 谢怜望着下方的鬼群,担心道:“三郎就这么说出来,好吗?” “哥哥,那你想如何说?莫不是只想三郎一个人知道?三郎当然非常乐意,不过哥哥忘了这件事只有你我知晓,别人是没法看的。” “哦哦。” 一场鬼市的风波就此平息,谢怜思来想去,还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终于在一天深夜,他悟了。 既然是只有两个人相知,那为什么不能直接圆个慌,非得要亲自实践好几天呢? 又上当了?! 回归回归~各位久等了!这个星期加更两篇,些些支持O(≧▽≦)O [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也祝天官动画开播五周年快乐![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双花并蒂雨霖铃滴 第12章 八百年归家路迢迢 稍早谢怜感觉不太舒服,早早交代完公务给灵文善后便回了鬼市,途中经鬼市前的墓地,头晕眼花,决定先在一块墓碑旁休息一会。等他想起身时,发现全身无力,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失去了知觉。 僵白的手指微微一动,滑过一样滚烫的东西,对方一惊,声音便从耳边传起:“哥哥!你醒了?”他很急切,显然是担心极了。 谢怜缓缓地净开眼,迎面而来是花城满脸的苦愁,眉头紧皱,他的右眼不放过谢怜每一个小动作,生怕他再出什么事。 谢怜拉开干裂的嘴唇,喉咙发出沙哑的声线,头有点晕乎乎的:“三郎……你不用担心我,过两天就没事了,我又不是小孩,不会有事的。” 堂堂武神居然晕大街上了! “哥哥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小孩,自然比小孩的体质更强,但是你也是个人也会生病的,不好好休息怎么行?都发烧了。”花城语气带凶道。 谢怜伸手摸了摸额头,乖乖点点头:“好,下次不会了。” 花城替谢怜抬高他背后的枕头,望着他道:“没有下次。哥哥说说这几天都忙成什么样了?有没有好好休息?嗯?” 谢怜被问到致命点,说实话细细算来,他有连续七天没休息过了,但是说出来三郎会生气的吧? “我……我困了。” 花城笑道:“哥哥这招已经无效了。” “我、我有点饿了!” 花城把头虚放在谢怜的肩膀上,在等待他的下一招。温热的气息喷洒到谢怜的脖子,似挠痒痒,他可是最怕痒了,真是要了他的命! “哈哈哈哈哈哈!三郎,我错了!快停下!好痒!哈哈哈哈哈哈。” “哥哥具体是哪里错了呢?” “我会好好休息的。” 花城摇摇头,叹息:“要不是引玉刚好经过那里,三郎都不知道上哪找哥哥呢?” 谢怜由衷感激道:“那真是要多谢引玉了。不过三郎就算没有人发现我,你肯定也有办法找到我的。” 除了那八百多年,无论花城再怎么努力寻找,还是找不到那个金枝玉叶的身影,每次总是擦肩而过。错过了许多次,幸好他们最后还是重逢了。 “那是自然,我的银蝶都认识哥哥身上的味了。哥哥,三郎是不是该有什么奖励呢?三郎一个人把你抱回来,还守在你床边这么久。” 谢怜心想:“你这不是天天都在抱吗?而且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为了让他的妖艳妃三郎有一点成就感,谢怜把唇贴了上去,两人口中扳缠不清,他能感觉到自己从鼻腔所呼出的比平常更烫热,脸红得像番茄。 加上谢怜原本发烧神智不清,糊里糊涂地把自己交了出去,整个人黏上花城不撒手了,抱着红衣大鬼王就说起胡话来:“三郎,我喜欢你很久了。可能是从菩荠观夜谈,可能是枫林下重逢那天,也可能是更早,八百年三郎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花城沉默不语,说实话他都快不记得过了多久了,脑袋里只剩下谢怜,一定要找到他才罢休。谢怜像突然清醒,道:“抱歉三郎!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你就当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 “无碍哥哥。虽然八百年是很久,但是只要想到是为了找哥哥,八百年不算什么。” 谢怜抽了抽鼻子,眼泪汪汪,勾住花城的脖子,哽咽道:“我不想你找这么久,还等了这么久,如果我运气好一点,如果能好一点,或许我们就——” ——能早一点重逢。 花城捧起谢怜的脸,替他吻去眼角的泪水,郑重道:“对不起殿下!我不该这样说的,让你难过了,是我的不是。” 谢怜蹭着花城的红衣,他的身上总带着一股好闻的花香,怎么闻都不够,甚至后来他将自己的脸埋藏在花城的心口。两区身躯形影不离,花城能感觉到谢怜的呼吸节奏有些急促,大概是在偷偷哭,同时身上微乎其微的反应尽数显露出来。而谢怜怎会察觉不到?他也早就控制不住了,发烧的热度可谓是来得不及时,这烧怕是退不下去了,大汗涔涔,烧得谢怜烦躁难安,**四起。 “城主……” “!!!” 谢怜听见来人,立马钻到被窝里,这可真是太丢人了。花城浅浅一笑,捏了捏一只还露在外头的手指,它‘咻’一下收了回去,笑意更深。 转过头,花城已换回一副面无表情的城主模样,对帘后之人道:“给我就行了。” 引玉戴着鬼面具,双手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盆热水、毛巾和米汤,他放下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哥哥?” “嗯?三郎。” 花城拿出哄孩子的语气道:“哥哥不必担心,他走了。” 谢怜的鼻音很重,似哭不哭的,惹人怜爱,闷闷道:“三郎耍我……” “???” 平常一向对任何事淡定的花城,此刻也被说得满脸问号:“哥哥,三郎没有。” 他的哥哥说不够几句,眼泪就流了下来。这可让鬼王手足无措了。花城再次抹去他的眼泪,腹中有一团旺火在燃烧,全身僵硬,这样的谢怜看得他忍不住狠狠欺负一番。他只好强行压下那些邪恶的念头,关心地问道:“哥哥怎么又哭了?是发烧难受吗?”他觉得自家哥哥生起病来有点像撒娇鬼了。 谢怜抓紧他的手,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道:“我只是想起自父王母后走之后,没有人这般照顾过我了。三郎,有你真好。” 原来是想家了。 想家的滋味涌上心头,打湿了眼眶,唾液难受得咽不下去,堵在喉咙,越想越哀痛,一滴滴不争气地落下,榻上淌了一片泪痕,心痛得令人喘不过气。 神明与信徒无家可归居无定所,现在相依为命,彼此守护,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 夜晚的鬼市依旧灯火辉煌,好不热闹,和深处的千灯观构成鲜艳的对照。花城坐在榻边静静地守着他的神明,谢怜的眉心一直紧绷,想来他正难受着,自然睡得不踏实,口中不断发出呓语:“我一定会完成信徒们的祈愿。”、“再给我一点时间。”、“明天,明天我就去,请相信我。”全是关于自己的信徒们,连休息时也不忘。 发烧的人身上总是一阵冷一阵热,简直雪上加霜,谢怜一会把自己蜷成香肠,一会睡成一摊,辗转反侧。幸好这床榻足够宽大,成年人滚上三圈也没问题,谢怜便从床头滚到床尾去了,途中花城帮他盖被子六次,阻止他掉下床三次,最后干脆和人抱着睡了。 ~ 谢怜睁开双眼,上面是雪白的天花,周围安静极了,没有穿红衣的鬼王待在床边,穿的是自己年少时华丽珍贵的衣裳,反而不习惯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若这是八百年前的梦境,那么风信和慕情应该在吧? 谢怜喊了两声,两名侍从应声前来,一前一后,许久没看见这副模样了:‘仙乐三傻’。 率先开口的是慕情:“太子殿下你醒了,饿了吗?” 谢怜一边笑一边拉起他们两个的手道:“风信慕情,能见到你们真好。” 慕情二话不说,取了只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又放到谢怜那里,得出结论:“没发烧,睡傻了?” “我哪有!” “算了,随你怎么说。千古流芳都说过了。” 风信开玩笑道:“太子殿下不是一直如此吗?哎!”谢怜打了他一下,“好好好,我不说了。” 谢怜低下头道:“我想回皇宫去见父王母后。” “父王母后……”谢怜飞奔到他们的怀里,搂得很紧很紧,他知道时间无多了。 “皇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皇极观好好修练吗?”母后轻抚他的头发,如羽毛搔痒般。 “想你们了。” 他的母后热泪盈眶,道:“国师没有说你吗?” 谢怜摇摇头,道:“国师待我很好,我现在也活得好好不必挂心。”后句既是以前也是现在,头微转望向父王:“父王。”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起来。”父王还是那个父王,谢怜明白这样严厉的父王,只是没法再听到他的声音了,心中是难以言喻的满足。 家人朋友的梦境太过于温馨美好,让人永远想留恋在这里,可终究是要回到残酷的现实。 ~ 夜深,谢怜终算没再滚来滚去,安定了不少,花城准备给他换去浸湿的衣裳,好死不死,就在这时出了意外!花城回去时发现床榻上空荡荡的,那个熟悉的身形消失不见了,而他正发着烧呢。 根据银蝶的录像,谢怜从千灯观的后门离开了,离开时还撞上了大门,恍恍惚惚的,不知人睡醒了没。花城来到就看见门上尚存缩地千里的痕迹,很新大概刚走不久,缩地千里可以去任何地方,谢怜依靠早上剩余的法力传送,那么他会去哪里了呢? 月黑风高,花城叮叮当当地沿着小路上山,两手叠在身后,步伐渐快,一座残破不堪的道观出现在视线中。跨过门槛,一个白色的背影跪坐于红毯上,看起来有些悲惨。 他喃喃细语:“父王母后,皇儿想你们了。” “殿下……”花城解下绣满繁复银纹的红衣外袍,将谢怜裹住,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宽大的红衣包裹着他,像温暖燃烧的火焰,驱散了夜寒与心底的伤痛。 “三郎?你怎么来了?” “殿下一个人跑了出去,三郎担心你。” 谢怜咬了咬嘴唇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花城低声道:“哥哥,我们回家。” 谢怜无言默认,深深地埋首于他温热的怀抱里,汲取那令人心安的气息和温度。身体依然滚烫,神志在清醒和迷糊的边缘沉浮,花城独有的气味绕在鼻尖,成了此刻唯一的慰藉。 夜风寒凉,谢怜病体未愈,此处绝非养病之所,花城知道不能久留。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一手稳稳托起谢怜的背,另一手穿过他的膝弯。 谢怜的手臂下意识地环在花城的脖子,全然交付,是无与伦比的信任。花城打横抱起他,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至极,生怕颠簸到他。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两人身上,他们走出承载无尽思念与伤痛的皇极观。在一番折腾下,谢怜终于抵不过疲惫,沉沉睡去。 花城低头凝望怀中人,微蹙的眉心和残留的泪痕使人怜惜,眼底是化不开的心疼。他抱着神明穿过夜色,走向他们共同拥有、灯火通明的归处——那个有彼此在才称得上是家的地方。风拂荒芜的野草,发出簌簌的低语,仿佛在送别这对相拥的身影,也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八百年的孤寂,终将被此刻相守的温柔抚平。 第13章 花怜殿与无名花 关于若邪这条小白绫总爱缠住谢怜撒娇,在花城面前争风吃醋,他又是个死缠鬼,弄得千灯观老是鸡飞狗跳的,整日不得安宁。 上次他们两个打起来还是因为一场小型比赛——给谢怜搬东西,谁搬得多就赢!虽然谢怜再三阻拦,但是毫无效果,好胜心一上来就下不去了。 两位选手各占优势,旗鼓相当。若邪的身体细长,行动起来灵活敏捷,一次性可以搬走多件;而鬼王花城自然不落下风,换成少年模样照样游刃有余,东西硌在身上也浑然不觉,步伐依旧沉稳,只是比平常慢了些少。 鬼王与白绫的对决一触即发,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谢怜在一旁观战得津津有味,场面似三个孩子在菩荠观前打打闹闹。大概这就是人间烟火的美好,是仙京和鬼市尝不到的滋味,让人流连忘返。 虽然幼稚但很快乐,虽然快乐但很幼稚。 光是搬东西已经搬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有点上瘾了,谢怜看着他们忙来忙去,觉得有些好笑:绝境鬼王带一条白绫到处玩耍,传出去肯定要笑翻三界。 谢怜从旁边取了干净的毛巾,走上前伸手擦掉花城两边鬓角的汗水,他的手指纤细白净,煞是好看。他对上花城的双眼,见对方深情地望着他,低下头,问道:“三、三郎,你不要这样看我,你累吗?要不要歇歇?我这里有些绿豆汤,可以消暑降温。” 花城闻言一笑,夺去谢怜手中的白巾,潇洒至极。谢怜的呼吸彻底乱了,心跳如擂鼓,怦怦怦地似要在喉咙蹦出来:糟糕糟糕,这样的三郎真让人招架不住。脸颊瞬间染上红晕,白里透粉,使人忍不住想上手触碰,感受那份细腻温润。 正值中午,无风,空气热腾腾的,却夹着不清不楚的气息。暖洋洋的阳光撒在两人之间,露出一束金灿灿的光线,地上的影子越发迫近,不知是哪一方忽然凑前,最后合二为一,融化成一团。那束微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黑影的轮廓,它们交换着彼此的气味,恨不得天天形影不离。四周的温度渐渐攀升,阳光好像变得火辣辣,又好像没有,一切只是他们的幻觉罢了。过了许久,影子分离,回复原型,拉出一条纯净透亮的细弦,在空中断掉。 岁月静好,你我不变。 谢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袋空白一片,表情呆呆,显然懵了,眨了眨满是水气的双眼,憋了半天,发出一串无意义的鼻音:“嗯嗯嗯嗯嗯……” 抬眸间,就见花城正在注视自己,道:“我我先进去了!”夏风穿梭于树林中,发出沙沙声,鸟声、蝉声交错在一起,他依然清晰地听到花城在背后低笑一声,戏弄的目的达成了。于是脚步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快,甚至跑了起来,再多待一秒,他的嘴唇可就不保了。 谢怜轻轻地掩上门,回想起刚才一幕,这几年对三郎的定力越来越弱,一不小心就魂不守舍,满脸通红,明明还是同一个人,怎么感觉三郎好难对付? 事后,谢怜思及自己对花城越发难以招架的反应,颇感困扰。思忖再三,他决定去请教以‘经验丰富’闻名的裴将军。 “事情便是如此。裴将军可有什么法子?” “哈哈哈,太子殿下。没想到,你和鬼王阁下还有这样的一面,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裴将军……” 裴茗笑意未退,一本正经道:“你这就问对人了!这种情况非常简单,问题不就出太子殿下的白绫上吗?” 绑在谢怜手上的若邪不满地动了动,谢怜摸了两下以便安抚:“那裴将军知道该怎么解决吗?” “简单,把你的白绫给鬼王阁下用不就行了吗?” 谢怜半信半疑道:“不行吧?若邪很粘人的,甩不掉的。” “那你好好问问它,是命重要,还是主人重要,也有可能它根本没得选,因为你的三郎会,啊——”裴茗被若邪从后偷袭,脑袋嗡嗡作响,“太子殿下!你管管它!跟你的鬼王真是一点区别都没有,一言不合就打人,本将军还没说完!” “裴将军,这我管不了,你好自为之吧。若邪还是有脾气的,你刚刚说的话得罪它了。” 裴茗只能自认倒霉,无奈道:“我的主意到此为止,太子殿下慢慢考虑吧。” 待裴茗捂着头走远,谢怜才回过神来,他决定今天晚上试试。 ~ “三郎,我回来了。” 语毕,两只温热的手搭上腰处,它们摩挲着,导致向来敏感的谢怜哈哈大笑,眼泪都飘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三郎不要,好痒。哈哈哈哈哈哈。” “哥哥倒是玩得这么开心。嗯?” 若邪从谢怜的衣袖窜了出来,在花城面前晃来晃去,像蛇吐信子。 谢怜笑得弯下腰,问道:“莫非若邪也想一起玩?” “嗯,”花城抓住若邪正在摇动的尾巴,它动得更卖力了,“哥哥你看。” “调皮。三郎你就别玩它了。” “哦。”花城一松手,若邪便钻回去了。 “三郎,那个……”谢怜摸了摸手臂上的白绫,犹豫不决。 谁知道它毫无生气地滑了下来,落到脚边。 “???”谢怜看向‘凶手’道:“你干什么突然……” “哥哥不用担心,让它安静睡会儿,晚些时候自然会醒,”花城捡起瘫倒在地上的若邪,甩了几下,“哥哥知道吗?白绫其实还有别的作用。” 谢怜疑惑地望住他道:“若邪除了打打架,还有帮我切切菜什么的,难道有其他特别之处吗?” “哥哥有所不知也正常,当然是这样。”花城用法力操控它,围着谢怜转了两圈,和本人如出一辙,然后五花大绑! 什么?五花大绑???是的,花城手中的若邪绑了他全身,不紧不松,道:“三郎?你干嘛把它绑我身上?” 不会是三郎口中的‘别的作用吧’?血色蔓延至脖子,视线不自然地移开。是啦,他怎么忘了三郎一到晚上,言语间便总藏着些别样的心思,这句说的当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不然真是辜负了他的笑容。 后知后觉最为可怕,谢怜一想到那些事,不由得将自己藏起来。说来可笑,这神台应是用于供奉神明,现在却成了神明和信徒的翻滚标记点,每每在此流连缠绵,不知餍足。 谢怜皱眉道:“三郎,你还好吗?” 花城眼尾多出了红血丝,身下人硬是给他看得眼神有些飘浮,脑袋也昏昏的,这吸引力太过致命,几乎令人窒息。 “没事,哥哥刚刚是想说什么吗?” “嗯嗯,那个……”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花城像是知道自己的行动,比他快一步拿走了若邪,还这样用,这就是心灵感应吗? “裴茗,是吧?” 谢怜:“三郎?” 花城扯住若邪的末端,道:“不用想了,肯定是裴茗出的馊主意。” “三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哥哥以后找我便可以了,我这里可是任何人事物皆瞭解一点。所以哥哥有事想知道?” 谢怜感觉无颜面对他了: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更何况是当事人。他含糊道:“没没没事,就这样挺好的,嗯。” “不,以我一向对哥哥的熟悉程度,绝对不是这样。哥哥大可放心,三郎不会说出去的。” 就是因为你才不能说啊! 花城拉起若邪与他的主人,走向千灯观门口。谢怜心中大惊响铃,慌张问道:“三郎现在要去哪里?” “散步。” “等等,这样去散步吗?” 花城转过头,笑道:“对啊,哥哥上天庭的同僚不是想看吗?那就让他们看个够。” 谢怜担心:三郎这是吃醋还是生气了,鬼王难哄啊。 ~ 此时的上天庭正开着会议,神官们七嘴八舌,灵文头疼不已,淡定道:“诸位要看看银镜吗?” “人间有什么好看的?血、血雨探花?!” “他在拉着谁?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去哪里了?” 裴茗眉飞色舞道:“哈哈哈,还能拉着谁啊,当然是太子殿下。” 灵文:“咳咳。裴将军,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灵文真君今日喉咙有恙?” “这血雨探花是不是故意不让我们看清楚,当真阴险狡诈。” “……” “快看快看,血雨探花要带着他去哪里了?” 银镜回复原貌,映出一众神官聚精会神的模样。 “喂!怎么关了?还没看完呢?!” ~ 花城牵着白绫,走到鬼市偏僻的地方,那里立了一座红色高楼,看样子是新建的,一块木制的匾额悬挂在上:花怜殿。两边是一对祝福语:浪漫永垂不朽,花怜长长久久。 这字迹端正大方,显然不是三郎那随性不羁的笔触,定是专门请人精心题写的,谢怜心想。 “为何此殿名为‘花怜殿’?有何深意?” 目的达成,花城取掉绑着谢怜的若邪:“哥哥上去查看一下便知晓。” 谢怜心中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上面是等待了他许久的惊喜,花城定是早早就开始准备了。盪开一丝愉悦感,他舔了舔嘴唇,很甜。 踏上的每一步阶梯均珍贵难忘又是难以言说的快乐。两人抵达顶楼,谢怜行在前方,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扑鼻而来,他奔向围栏,俯瞰远处。 明月高高挂于漆黑的天空,在‘见君川’投下一块残缺的倒影,一大片白茫茫的花海,花香便是从这里传来,花瓣落到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搅乱了洁白的弯月,也搅乱了他的心。 “无名花?”谢怜不敢置信道。 花城肯定回答他:“是。” “很美我很喜欢,”谢怜微笑道,‘花怜殿’所指的是当年身为无名的你,以及我对你的那份怜惜吗?” 无名供奉无名花。 “没错,同样是我们的名字。” 月亮与无名花的见证下,他们相拥为笑,搀杂了花香的吻,没有什么比这一夜更美满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晚来了( ??? ? ??? )这章写得好浪漫 本人喜欢花花草草什么的 哈哈[玫瑰][玫瑰] 古风小生继续上线[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花怜殿与无名花 第14章 怜心相印 …… 刺眼的阳光透进室内,鸟声与人声交织在一起,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正一边托着头,一边举起沾了墨水的紫毫,突然他停下动作。须臾之间,那只紫毫倒在桌上一动不动,竹纸染上混乱的墨痕,几滴沾到纸外。 ‘花城’猛然站起来,环顾四周,摸摸鼻子道:“我这是在菩荠观?还有这身衣裳怎么回事?红衣、辫子,还有手臂上的刺青,莫非我成了三郎?!可是我没启动移魂**,三郎也没理由。” 他有点不可置信,随即打开了门,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一直想待在里面。红色太过于惹眼,村民一转身就远远看见他,大喊:“小花!我们这里有好些新鲜的菩荠,你和道长拿回去吃吧。” 果然。太子殿下和绝境鬼王互换魂体了。这种感觉真神奇,他有点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那现在的三郎会做什么呢? ‘小花’见村民们如弓弦般弯腰,在田里勤劳地插秧,放眼望去一大片绿油油的,他心里乐开了花,主动上前帮忙,发出温柔而低哑的声音道:“我来吧。” “这怎么好意思……” ‘小花’笑了笑,道:“没关系,正好我闲得很。‘助人为快乐之本’。” 他接过村民们手中青青的秧苗,默默地垂头,干起苦力来。 不远处几名妇女站在田中央含笑望住一处,讨论着什么,不时你推我搡,此时此刻,少女时期青春的味道仿佛又回来了。 春日的阳光温暖无比,为这片秧田镀上一块金布,在秧苗中穿梭,阴影之中剪开一块块阳光的碎片,不再是黑暗一片。微风徐徐,秧苗的尖头被吹得左摇右摆,金灿灿的碎片因此而变成各式各样的形状。 ‘小花’的额头上冒出许多水珠,一点一点滑下来,他面无血色,笑容可掬,黑发随意地歪在一边,眼睫毛下垂,夹着汗水,低头努力将每株秧苗稳稳地插在土地里。 不久后,村长走过来,笑哈哈道:“哎哟,这么快就插好了!小花就是能干啊,几下就帮我们搞定了。谢谢你了。” “还好还好,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吗?我都可以一起帮忙的,不用觉得介意!” “这哪行?!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我们大伙想请你和道长吃一顿饭呢。” ‘小花’摆了摆手,道:“这倒不必,算不上什么。” 村长开始唠嗑:“哈哈哈,好吧,我说不过你们年轻人。不瞒你说,我发现你们两个越来越像一对亲兄弟了,别人一看样子就肯定觉得你俩是!” ——夫夫相! 谢怜心想:肯定是最近和三郎‘接触’太多了才会变成这样……嗯嗯。 “哎,道长今天不在吗?” “哦!他去办点事情了,你找他有事吗?” “没什么事,之前他问我家里有没有墨水,我这里还有一点,你们拿回去用吧。小花今天心情不错啊,终于多说话了。” “哈哈。”要是让三郎拿到这墨水,多半要毁于他手中了。 ~ 眼前模糊不清,依稀有几把熟悉的声音围绕着,有人在叫他。‘谢怜’闭上眼捂著脸,面色难看极了。头晕。视线逐渐回复正常,一仰头,两副臭脸摆在那,显然刚刚大吵了一番。现在两人都看向自己,‘谢怜’不耐烦道:“看什么看。滚。” 莫名其妙的被骂了??? 风信皱眉道:“太子殿下,你没事吧?” ‘谢怜’头也没抬回道:“嗯?” 慕情凝神端详,问道:“太子殿下请你告诉我,我们聊了些什么?” “和你们两个废物闲扯。” 风信:“什么?我们明明在聊——” 一旁的慕情拉起风信一条手臂就往殿门口奔去,‘谢怜’轻笑一声:“我让你们走了吗?” “???” 这个‘谢怜’怎么感觉有一股男鬼味? 风信望住眼前的大门合上,扭过头道:“太子殿下,你在搞什么?” 慕情骂道:“你脑子今天是不是坏掉了?!没发现太子殿下从刚才起就不一样了吗?” 风信被他这么一骂,顿时觉醒,道:“好像有一点,他根本没专心听我们说话。”慕情捂上心口,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谁让你说这个了?!” 面前的人翘起二郎腿,笑道:“真是笑死人了。区区两个仆从居然能笨成这样。” “你……!” “血雨探花?你怎么来上天庭了?还到太子殿下身体里去了?太子殿下他允许了吗?” 他慢悠悠地道:“这件事好像与你无关。”一句话就成功把两人气个半死。 风信双眼火冒金光,拳头紧紧握住,发出‘咔咔’的声音,快要火山爆发了。他强忍直接掀飞桌子的怒火,压低声线道:“我操了!——” “年轻人嘛,玩的花样多。你们这些怎么会懂当中的乐趣,原谅一下吧,”身后那自以为是的裴茗搭在两人的肩膀上,“走了走了,待下去也没意思了。” 一行人终于灰溜溜地离开了,朱红的大门合上,与外面的一切再次隔绝,内里恢复了平静。 花城摇摇头,想起这具身体的主人,笑了笑,手轻按在太阳穴,唤道:“哥哥。” 另一头没有任何回应,他通灵道:“哥哥。哥哥?殿下。” “三郎?” 花城担心道:“哥哥那边没事吧?” “哦……没事。法力有点不够了,抱歉啊三郎。” “我的错。昨晚害得哥哥失了法力,出来前没有补回来。” 谢怜听得脑袋晕乎乎的,手脚开始不受控制,软了下来,嗫嚅:“嗯嗯嗯。”可那个让他尽失法力,破了他身的人,不是正在和自己说话吗? 不好,这段通灵对话有毒。 弄得谢怜快要站不住了,腰腹至尾椎瞬间缩起来,像有人悄悄在旁边戳了他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下而上,最后布满全身,整个人跟通了电似的。 花城冒出几个坏坏的念头,语气却委屈道:“哥哥,现在该怎么办?三郎可不能一直这样占据你的身体,我一会儿回菩荠观和哥哥慢慢研究。” 谢怜在通灵里细细嘀咕了一句:“你不是几乎天天都在研究了吗?” “哦?哥哥说天天研究,那看来哥哥很喜欢研究的过程咯?”他得意问着,随后补道,“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昨天晚上渡法力时出了点小问题。哥哥放心,三郎定会好好解决。”谢怜真想问他要怎么‘好好解决’,当然他不可能说出来的,那得多没面子啊! “好,很好。嗯……三郎,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花城:“哥哥不用着急,三郎去去就回。” 谢怜马上断掉通灵,三郎又拿他调戏,脑海中出现那句文字:“怜去去便回。” 好傻。好笨。好萌。 ~ 太阳刚刚从山头沉下,留了一片火烧云,美好的一天在秧田里结束了。菩荠村的人间烟火味十足,大伙们纷纷回到各自家去,蜿蜒曲折的小路上挤满了人,有说有笑。 田野间点点星光飘浮着,它们凝聚在一起,令这片田变得发光发亮,萤火虫翩翩起舞,如同夜空璀璨夺目的繁星,目不暇给。 ‘谢怜’由远处度步而来,手放在背后,仿佛前方毫无惧怕。看见村民们还会点头打招呼,有时候问候一下今天如何如何,真是出神入化。但是本尊并不认为是如此。 该怎么说?很别扭。OOC了吧? 谢怜勉强笑道:“三郎你不必这样的。” “哥哥做了一天三郎,感觉如何?” 他揉了揉脸,红住脸道:“就是帮村长插插秧、练练书法。” 花城带着可惜又期待的口气道:“哥哥没有想三郎吗?真的一点也没有?” 谢怜转过头,不去看花城那张近在眼前的脸,不忍心拒绝了他的热情:“有、有的。”不知怎地,最近一想到花城,不堪入目的画面就全出现了,一天忙下来也没想过,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插秧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不然这一天和昨天晚上过不去了,那些法力同样都是罪魁祸首。 花城真诚回道:“好哥哥,三郎也很想你的。”借着谢怜的身体就蹭到本尊脸上,如果他有狐狸尾巴,现在肯定翘上天了。本尊自然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真乃大相径庭,是有撒娇打滚味的谢怜,鬼王太难缠了。 他抓紧红衣一角,轻呼一口气,声音小得如蚊子般:“那……那现在要怎么办?” 花城勾起笑意,道:“嗯~据我所知,亲一下就好了。” 谢怜抬头对上满是爱意的双眸,心道:狡猾。太狡猾了。不就是想亲亲,但是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确定这不是狐狸精吗?说起来,这场意外真是意外吗?怎么感觉三郎像是要趁机吃了自己。 脚尖一掂,刚刚好凑到花城的嘴唇前,虚贴了一下,马上又分开了。此时,一只手按在谢怜后脑袋,生生拉了回来,托着他的下颔,露出鹅白的脖子,两边脸窝被捧起,深深一吻,忘我地吻着。 谢怜的眉头皱了起来,拉扯原先自己的白衣道服,居然如此轻薄,和少年花城这件红衣可为天渊之别,再用力一点,想来会扯下来。原来三郎平日总是忧心忡忡,看来是这道服过于简陋。嗯,在三郎身体的感觉好特别啊。 怜心载满在这身壳里,直到溢出,他的心与他的躯体紧密贴合,让原来的空心被包裹、融合,亲密无间。 我爱你,也请你爱我。 正当他烦恼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时,花城主动牵了他的手,十指紧扣,手指上的红线环绕在二人之间,更添一分旖旎。 花城眼底的忍耐呼之欲出,拦腰将谢怜拐进怀里,本尊的手指纤细好看,现下却充满强势,让人压不过气。谢怜瘦小的身躯由花城庞大的身影笼罩住,在他怀中仰头,眼里水光潋滟,可怜楚楚,尾椎处传来阵阵麻感,使人无法自拔,沉醉其中。 杀伤力极为强劲,连一向定力不错的鬼王,也差点失守,欲粗暴地侵略眼前之人。谢怜还眼汪汪望着,花城眼尾发红,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一个念头出现:一定要把他吃干抹净。 然而当事人殊不知危机的到来,仍在剧烈地喘息着,呼吸一起一伏,轻呼一声就让花城抱了起来,展现了三界第一的武力,名副其实。 ……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照在两人拥抱一起的身上,正确来说是花城从背后搂着谢怜的细腰。鸟儿站于树梢上,歪头望向观内的一切,微风一拂便飞走了。 谢怜慵懒地翻了个身,像只小猫在打滚,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某些位置更不用说了,昨天晚上擦枪走火,竟是快日出才入睡。眸光微抬,熟悉的面容近在眼前——花城回来了。 恍惚间,他举起一只手摸到花城脸上,很冰、很冷、没有温度。谢怜不禁露出失落的神情,如果三郎还有温度的话,他一定很烫很烫,烫得谢怜目光涣散无法聚焦,一次又一次为他神魂颠倒鬼迷心窍。 上方传来颇为沙哑的男人声:“哥哥……” 男人一出声,吓得谢怜把那只胡来的手缩回去,不敢对上他的视线,扔出一句‘早啊,三郎’,起身逃之夭夭了。 花城侧首而视,盯著他的白色发带从门缝中消失,轻轻一笑。这么可爱的太子殿下可怎么拒绝好呢? 谢怜走到溪水边,水甚是清澈,他捧起一把水,泼到自己脸上,水珠滑过颈处,无比凉快。垂头一望,倒影出现在水中,面颊粉红粉红的,胸前衣襟大开,凌乱不堪,羊脂般白的皮肤落下一点点花瓣,引人瞩目。 他叹气闭上眼,自言自语道:“以后出门还是要围着绷带啊。”片刻过后,缓缓地睁开眼,溪水映射里多了一个红衣人,正噙住笑意,透过水面与他对视。果然,蹲在地上那人的耳根肉眼可见地红了,他拳头打在水里,浅起水花,嘴里骂了句:“混蛋。” 溪流的鱼吓得四处乱窜,倒影散了。谢怜转过头,一头撞倒花城脚上,双手环上,不撒手了。 少年的怀抱给他一种温暖安心的感觉,安全感满满当当,在这里没人会伤害到他了。 以后应该不定期更新了 三次元太忙碌了 努力每个月都更一点点[让我康康] 然后打算写写原创 花怜写到差不多10万字就完结 很感谢三个月以来的支持[红心](其实每次评论我都看得心里暖暖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怜心相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