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献血,敢跑就打断你的腿。”
许靖霖的阴翳,许岑第一次直面他工作的样子。
许家的产业并非全在明面上,许岑知道,许靖霖说的都是真的。
许靖霖没有听到许岑的声音,也没指望许岑能给回应。
这个男孩第一次被管家领进房子,就是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懦弱样子,许靖霖不在乎他的性格,他是和谢岑血型相同的人里,长的最像他的。
许靖霖留下他,是为了掩饰自己对发小儿子的龌龊**的同时,给谢岑养个血包。
谢岑出生的时候落了病,心脏和肺功能都不好,随着年龄的增长,随时都会有发病的风险。
前天许靖霖就是在参加谢岑的毕业典礼,谢岑的父亲在外面出差赶不回来,结果晚上宴会的时候,谢岑因为偷喝了点酒而犯病,才发生了后面的一切。
没出事的时候,这个小东西就当养着玩了,还能发泄,还会做饭,不得不说,许岑是真的用了心思的,毕竟自己的挑剔程度还是有口皆碑的,家里有六个不同领域的厨师随时待命。
自从许岑掌管了小别墅的厨房,许靖霖也逐渐被日益精进的食物吸引,慢慢跟着住在了小别墅里。
但那是没事儿的时候,现在谢岑发病了,小东西就该发挥他的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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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岑只知道谢岑是许靖霖老友的儿子,身体不好,和自己长得很像,其他一概不知。
但许岑不是傻子,经过昨天和前天的事情,他也隐隐猜测到了,自己应该是谢岑的替身,只是以前一直沉溺在幸福的幻想中,不敢承认,也不敢面对,现在被现实狠狠打了一巴掌,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份罢了。
难怪,难怪许靖霖喜欢蒙住自己的眼睛,因为谢岑的眼睛是蓝色的,自己的是浅咖色。
许岑不敢质问,更不敢挣脱,他只期盼谢岑快点好起来,等谢岑好起来了,是不是许靖霖就会和自己回到家里,继续过之前的日子。
许岑甚至叮嘱自己听话些,再听话些,是自己被宠了几年失了分寸,才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只要自己听话,就好了。
''只要自己变回去,许靖霖就也会变回去的。''
这是许岑坐在后座上,一点点刻在心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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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爷,小公子的身体太差了,还是先给他处理一下伤口,缓和一阵子吧。”
医生看着许岑的体检报告皱着眉劝阻。
“血库那边调出来了吗?”
许靖霖皱着眉问。
医生为难的摇头:
“还没有,谢少爷血型特殊,又需要的多,血库已经在努力了。”
“就抽我的吧!”
许岑拉开袖子,眼神坚毅。
“这。”
医生为难的看了看许靖霖。
许靖霖毫不犹豫的点头,看向许岑的目光柔和了些。
许岑暗自庆幸,自己猜的果然是对的,只要自己听话,许靖霖就会变回去。
“会有些痛哦。”
护士看着许岑泛白的嘴唇,有些不忍下手,但是这是自己的工作,只能出声安慰,借此缓解一下心中的怜悯。
许岑并只觉得这是回归正常生活的必要手段,重重的点头,示意护士快点。
随着血液从身体中缓缓流出,许岑的世界开始扭曲,眼前一阵阵泛白,许岑眯着眼睛希望自己能清醒些。
“够了吧。”
护士替许岑询问,手术可以一边先用现存的,一边等待血库协调的结果,没有必要一次性存够,虽然一次性备好会更保准一些,但是现在的情况下,护士有些担心眼前的少年。
“继续。”
许靖霖冰冷的命令。
医生递过来的需求是2000cc,血库里有1200cc可以用,现在只抽了300cc,许靖霖不允许谢岑有半点闪失。
“可以的许爷,手术2000cc只是为了保障,实际上节省些1500cc也是够用的。”
医生看着许岑失去颜色的唇瓣,担心他会死在这里。
“谢岑不需要节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许靖霖瞥了医生一眼,凌厉的目光让医生把剩下的劝诫都咽了回去。
敢给许家做私人医生的,都是许靖霖一手培养起来的,虽然还保留着一些底线,但本质上都是许靖霖的附庸。
不仅是对金钱看的更重一些,更多的是有些把柄在许家手上,个人的道德底线只能为自保让步,医生偏过头,挥手示意护士继续。
护士抽够了800cc,许岑也早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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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烈的阳光无视窗子的阻拦,强硬的打在卷翘的睫毛上。
许岑眼皮轻颤,慢慢睁开了眼。
阳光直射让他流了滴泪,偏过头,看向别处眨动,才慢慢缓和了些。
许岑努力辨认自己现在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件单人病房,设施和陈列都是顶级的,许岑有一些恍惚。
之前偶尔生病的时候也是这样,许靖霖会焦急的把他安排在最好的病房里,工作再忙也会抽出点时间回来看看自己。
他会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柔声询问自己的感受。
可是现在病房里只有许岑一个人,小沙发上什么也没有,床头也没有熟悉的水果,更没有助力来告诉自己许靖霖在做什么。
因为失血过多,许岑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只默默的对着沙发愣神,他还提不起精力分析这两天发生的事。
好在额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处理,身上的擦伤也都上了药,不再刺痛。
许岑轻轻弯了嘴角,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咚咚''
敲门声响起,许岑扯着嗓子也只能发出轻微的声音:
“进。”
走进来的是许靖霖的律师,许岑见过他。
“许少好,我是来了解一下前天晚上的车祸情况的。”
律师说明来意,就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根据行车记录仪看,是摩托车没带头盔并且闯红灯逆行导致的,但是您这边也有超速和变道的行为,所以是次责,赔偿方面正在跟对方家属谈,因为医生出具了您的身体报告,所以您暂时不需要到警局配合调查,晚些会有警察来这边做笔录,您需要配合一下。”
律师说着目前的情况和之后的打算。
“目前就是这样,您这边有什么补充的吗?”
许岑努力理解这番话,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喝酒了。”
律师皱着眉转了下眼珠:
“好的,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提出样本留存,所以应该会用现场血迹进行调查,量多吗?”
许岑因为急着走,只喝了两口,如实回答。
律师松了口气:
“是初次,而且血液中含量低,应该是罚款和扣证,您的驾照近六个月一定是不能用了,还有其他细节吗?您可以仔细想想,想到什么都告诉我。”
许岑把当时的情况已经自己的感受和做法跟律师详细讲述了一遍,并把当时拍的照片和视频告诉了律师,让他去别墅里拿自己的手机,律师仔细记详情后,点头肯定了他录视频拍照的做法。
许岑不怎么担心这件事,因为自己离开之前留存了详细照片的视频,而且他知道许靖霖一定会捞自己的,除了因为谢岑需要自己之外,应该也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爱。
“好的,那我这边会继续谈判的,需要配合的话我会跟您提前沟通。”
律师把新情况记下来,回去和团队一起商量对策。
许岑听着病房的门关严,深色呆滞的盯着天花板放空。
做笔录的警察很快到来,他们态度柔和,听着许岑的描述还偶尔皱眉,为这场意外感到心痛。
警察前脚刚走,律师后脚就送来新消息,酒精检测出了结果,和律师推测的一样,含量刚好在罚款扣驾照的量刑内,没有触及红线的违法行为,许岑就不需要坐牢,只需要律师出面积极赔偿就好了。
随着事情的告一段落,许岑被闹了一通也清醒了不少,正当他准备捋顺一下谢岑的事情时。
''砰!''
病房门被踹开。
许岑瑟缩看一下才看过去,门外是盛怒的许靖霖。
“废物!”
和谩骂同时到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拳头。
“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积极!贱货!你从哪儿得的乙肝!啊?!”
许靖霖的神情中还带着悲痛,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许岑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听到他继续质问:
“你故意的!你知道你的血会害死他!你故意的是不是!”
许岑被许靖霖的话震惊,艰难的求饶:
“没,没有。”
“还敢嘴硬!”
许靖霖最后一拳打在许岑的脸颊上,许岑尝到了血的味道,好像有一颗牙也松动了。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害他。”
许岑艰难而苍白的辩解,他一直深爱着许靖霖,怎么可能背叛他。
“好,好!嘴硬是吧!不知道是吧!”
许靖霖好像气疯了,把许岑砸在地上,笑了起来。
“现在谢岑死了,你开不开心?”
许靖霖的话晴天霹雳般打在许岑身上,恐惧和危机感席卷全身,许岑隐约猜到了许靖霖要做的事,口不择言的求饶。
“不是我,我没有,我只和你做过,你不能,不能……”
许岑扯着嗓子跪在地上,祈求许靖霖能有一点点信任自己。
许靖霖笑的偏执,他对缩在门外不敢呼吸的医生说:
“治好他。”
许岑听到这句话眼底涌上期翼,他紧紧盯着许靖霖的表情,企图在里面找到一点疼惜和谅解的痕迹。